毛孩子：于震寰

央視國際 (2005年04月30日 17:48)

　　小片：二十八年前，在電視還不是十分普及，人們還主要通過報紙和收音機來了解新聞的時候，一則消息卻是家喻戶曉。在遼寧省岫岩縣的農村，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竟然渾身長毛，實數罕見，他的名字叫于震環，多少年了，人們只是叫他毛孩。

　　1985年，香港影片《小毛孩奪寶奇緣》跟廣大觀眾見面，主角便是那位全身長滿毛的孩子，在影片中，“小毛孩”經歷許多奇遇，最終憑藉勇敢和智慧找到了寶藏，影片在當時較為轟動，而毛孩，再次為世人所矚目。

　　採訪：你記得毛孩嗎？

　　主持人開場：觀眾朋友大家好，我是肖東坡。20年前，一個真毛孩在電影中飾演毛孩，20年後，小毛孩變成大毛孩。20多年，人的一生一定會有很多故事，一個毛孩的20多年，會有怎樣的不同呢？來，有請——“中國第一毛孩”于震寰。

　　主持人：的的確確我今天來採訪你，這心裏也是直打鼓，我總在想著，儘量克制自己要把握好一個度，這個問話一定要有分寸，生怕問不好會傷害了你

　　于震環：不會的，想問什麼問什麼。

　　主持人：咱們一開始，咱們讓現場的觀眾提問，大傢伙兒心裏有什麼想問的，借這個機會問問

　　毛孩于震環，踴躍一點。

　　觀眾：像您這樣長滿濃密的體毛，是天生就有的，還是後天長出來的，一齣生就是渾身長滿了毛，這會不會遺傳給下一代呢？

　　于震環：有可能

　　觀眾：當您出生之後出現這種情況，您父母是否會有一種心理上的障礙？

　　于震環：後來我父母跟我説過，一開始確實是有一種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辦有點天塌下來的感覺，但是我跟你説，母愛是很天然，是很偉大的，她是不會嫌棄自己的子女醜或者長相很怪

　　她還是很愛我的。

　　觀眾：你洗臉怎麼洗呢

　　于震環：我最早，我記得，我們家條件不好的時候，我就用清水，後來用肥皂，現在條件好了用洗面奶了

　　主持人：我們這個攝像師有問題要問問你

　　攝像：我有個很奇怪的問題，人的頭髮染了會變色，人老了頭髮會變成白色，你老了會不會渾身變成白色？

　　于震環：我想鬍子變白應該有可能，渾身變白我還不太清楚 。

　　攝像：如果會變白的話 ，我一定活得長一點，去看一看你

　　觀眾：我能摸摸你的毛髮嗎？

　　于震環：只要別拔就行

　　觀眾：你好我先跟你握個手，

　　于震環：摸哪的毛

　　觀眾：就摸這裡吧

　　主持人：我看你很有勇氣，其實我來的時候，我也想這樣摸一下，摸了之後什麼感覺

　　觀眾：第一很痛 有點刺痛的感覺，我想象當中是毛茸茸的，但是沒想到會這麼硬，即便不是嬰兒的手，比咱們常人的鬍子要硬一些

　　主持人：怎麼樣感覺

　　觀眾：我希望我也能長成這個樣子

　　主持人：真的，慢慢回去長，只要老也不刮鬍子，就能變成這樣

　　主持人：其實我也是一肚子的問題，我不知道這個人體毛多的時候，夏天會不會熱啊

　　于震環：應該給人的感覺是很熱，可能是因為我從出生到現在，這麼多年了，已經習慣了

　　自身就感覺不到那種特別的遭罪了。

　　主持人：這耳朵裏也會長滿毛

　　于震環：耳毛太多了 ，然後造成了耳朵裏面，那個耵聹出不來，那個耳屎出不來

　　主持人：比如説我們常人，在夏天的時候都比較怕蚊子，你是不是不怕蚊子

　　于震環：我也怕 ，可能蚊子咬我的位置，會稍微少一點

　　主持人：蚊子會叮你哪兒啊

　　于震環：手啊 我的腳沒有毛啊，除了叮手和腳以外，其它地方還是比較安全的，其它地方我就不告訴你了。

　　小片：“毛孩”，不是一個人的稱謂，而是一種返祖現象。根據我們搜索到的資料顯示，這是因為基因突變的緣故，人類在出生時會出現祖先的某些生理特徵，全身長毛是古猿特徵的再現，所以毛孩是人類進化中的一種自然現象，他的生長髮育和正常的孩子並沒有區別。1977年，在遼寧省岫岩縣一個農村呱呱墜地的于震寰，因為身上96%覆蓋著黑毛，引起了國內外許多醫學、社會學專家和廣大群眾的極大關注。

　　主持人：大家見到之你後，對你這麼好奇，對你來説是不是早已經習慣了

　　于震環：是啊，我想知道，當別人用一種異樣的眼光

　　主持人：看你的時候，你心裏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于震環：我覺得現在好象沒有什麼感覺了

　　主持人：你是1977年出生的你感覺那個時代的人，看你的那種驚訝的目光和現在人看你驚訝的目光有區別嗎？

　　于震環：有啊，那個時候的人信息比較閉塞，突然冒出一個新聞人物，大家看了很驚奇，很興奮。但是現在目前我們這個社會的人信息量很大 他們的目光在看我的時候，就不是那種感覺了

　　，也就是一眼而過，和以前不一樣

　　主持人：小時候跟同伴在一起玩的時候，朋友見到你會害怕嗎？

　　于震環：一天兩天之後就沒有害怕了，就在一起玩了，就見怪不怪了，因為兒童是天真無邪的。

　　小片：一個一齣生就與眾不同的孩子，或許未必能夠讀懂人們注視的目光中包含的全部內容，他只是記得他的童年似乎比別的小朋友過得有意思。中國新聞電影電視中心從他一齣生開始，每年來到家裏為他拍攝紀錄片，１９８５年，香港一家電影公司還為他量身定做了一部電影 《小毛孩奪寶奇緣》，影片中身為主角的于震寰飾演毛孩，遭遇追殺，被人拐賣，流落荒林，但每次都會逢凶化吉，最終憑藉勇敢和智慧鬥敗了壞人，找到了寶藏。對今天的于震寰來説，這段經歷依舊難以忘懷，糼小的他能夠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與眾不同。

　　主持人：我知道你曾經拍過電影叫小毛孩奪寶奇緣，，拍電影又當主角，那個時候是多大年紀

　　于震環：我是7歲拍的 ，拍了一年半。

　　主持人：當主角的感覺怎麼樣

　　于震環：我不知道什麼是主角，一開始不適應，隨之後來喜歡上了演戲

　　主持人：我聽説人家只要給你一個包子，你什麼事都幹

　　于震環：偷盜不幹，有的時候因為畢竟是個小孩，很多戲時候很恐怖的，很嚇人的 ，危險性很高的，我就害怕 ，就不想拍 ，他們就拿包子 ，因為我當時我很挑食，比較喜歡吃餃子和包子

　　，他們就抓住我這個好這口，就拿包子來逗我。

　　主持人：在拍片子的過程中，還有什麼樣驚險的故事

　　于震環：有一場戲 ，把我們三個人 ，那個男演員，女一號薛淑傑 還有我我們三個人綁在一根鋼絲繩上，我們在半空中，離那個河水有三到四米這樣一個距離，下面就是雲南很有名的瀾滄江

　　結果在拍戲的時候，真的出事了，當時啪就斷了

　　主持人：三個人奔著河就掉下來了，

　　于震環：當時所有人員都在尖叫就在那一剎那拉過來了，把我們三個人，安然無恙的接住了，接在竹排上。

　　小片：從銀幕上走下來的那段日子裏，于震寰身上的毛開始變粗變長，而且越變越多。１９８７年，漸漸長大懂事的于震寰被送到瀋陽兒童藝術劇院學習，這個後來被吉尼斯紀錄評為“世界毛髮覆蓋最多的人”，在這裡漸漸脫離了童星的光環，儘管他眼中人們的目光在看到他時依舊是驚訝與好奇，但于震寰，卻從中讀出了以往從未有過的孤獨滋味。

　　主持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我聽説有一個老人，見了你第一面，就送給你這句話

　　于震環：是有這麼一回事

　　主持人：你怎麼覺得

　　于震環：我沒有怎麼覺得，我沒有認為什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事實上我後來又經歷了很多

　　比這些危險的這些經歷，還要痛苦的一些歲月

　　主持人：比如

　　于震環：比如我成長期，對於我是最有影響的，影響我性格 ，影響我的心理，影響我的精神的

　　是我青少年時期，少年時期，那段時間 ，其實整個人是面對不了自己，很自卑。我曾經想過自殺的問題。

　　主持人：想過自殺？

　　于震環：對 想過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我覺得活得生不如死，那種壓力讓我難以承受

　　主持人：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你有這種感覺？

　　于震環：長大了我開始懂事了，就覺得自己長得這個樣子，這樣的與眾不同，別説外人看了會怎麼怎麼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主要是來自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覺得我自己長得很醜陋

　　萬中無一，整個我的生活當中見不到跟我同類的人

　　主持人：那個時期很難過去嗎

　　于震環：那個時期對我當時我的來講是很難跨越的

　　小片：與眾不同的于震寰有一個普通的家，為了供于震寰繼續唸書，父母決定舉家遷往瀋陽市。由於沒有生活來源，對於天天有開銷的家庭來説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那段日子，于震寰的生活非常拮據，在這樣的情況下，１７歲的于震寰有了人生中第一次自己的選擇。

　　主持人：什麼原因讓你走進演藝圈

　　于震環：我小的時候拍電影，後來又進了遼寧省兒童藝術劇院，學習一年的舞蹈，11歲那個時候我上臺唱歌，那是我第一次上舞臺唱歌

　　主持人：那個時候登臺害怕見人嗎

　　于震環：怕 ，我從10歲以後就開始變得內向，開始不願意去接近別人，孤僻了

　　主持人：那去演出 ，不得不去面對那麼多的觀眾，怎麼辦？

　　于震環：我爸爸我媽媽經常給我講道理，就是説你必須得找一條自己的出路，自己的生活要靠自己創造，17歲那一年，我父母在家裏開了一個會，説怎麼辦 ，你是要繼續唸書，還是要選擇做這一行，我就説做這一行，我決定做這一行，就這樣我們家去了瀋陽，一直到現在。

　　主持人：那個時候在舞臺上唱什麼歌啊？

　　于震環：從小唱到現在還在唱的應該是掌聲響起來

　　主持人：為什麼喜歡這首歌

　　于震環：我從17歲開始在外面流浪，做一個流浪歌手，我外面經歷了多少，只有我自己內心清楚，我希望能夠通過這首歌，大家能夠了解我，了解我這一段的歷程，謝謝！

　　小片：也許是因為歷經改革開放的原因吧，市場經濟的到來讓很多人改變了生活的軌跡，依舊受人矚目的毛孩在這期間也經歷了生活中巨大的反差，四處演出的過程中他結實了小品演員趙本山、音樂人路夢蘭老師等人，在眾人的幫助下慢慢拓寬了演藝的路子，而在這個時候，22歲的于震寰，初涉愛河，一段緣分給他的生活蕩起漣漪。

　　主持人：小于啊 ，我聽説你18歲就接到過情書

　　于震環：好像有吧

　　主持人：那情書上都寫些啥啊

　　于震環：寫些啥我不記得了，我14歲的時候，我給別人寫過情書

　　主持人：當時你咋寫的

　　于震環：因為我在攝製組的時候 ，年齡最小的演員就是我了，我看到那些大哥哥大姐姐談戀愛

　　，就知道什麼叫喜歡，反正他們總是説，我愛你，喜歡你什麼的，後來我在我們班，我就給我們一個班女同學，就寫了一個我喜歡你，就在我的語文書上寫的，在我自己的語文書上，就是不敢表達？

　　主持人：她長得漂亮嗎

　　于震環：很漂亮，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小時候她跟我走的是最近的，在我們班她是跟男生，跟我走得最近，那時候我還沒有受到這個毛的影響，還很活潑很開朗 ，然後她總是，到我的書桌上去，翻這個，翻那個。

　　主持人：一點都不見外。

　　于震環：不見外 ，她經常到我家裏去，那時候我副班長，我們班裏有正班長，中午是課休的時候，我在外面玩 ，班長把我叫到班裏來了，于震環你怎麼回事，我一看她在我那個課桌上，坐在那裏哭，我第一反應，就是覺得是要出問題了，可能看到了我寫的字了，果不其然她真的看到了，真的翻到了，正班長指著那個 ，怎麼回事

　　主持人：罪證就在這兒，我喜歡你

　　于震環：對 當時我真的佩服我自己的反應是這麼快，在我那樣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我脫口而出

　　我説這是哪個王八蛋在我書上寫這個東西，不敢承認，很佩服我自己的反應能力，逃過去了 ，但是這個女孩可能很聰明吧，之後就再也不理我了

　　主持人：第一次找的第一個女朋友，是個什麼情形，給我們大夥介紹介紹，是不是也是在語文書，或者數學書上，寫著我喜歡你

　　于震環：跟大家的初戀都差不多，很朦朧的 ，很青澀的，朦朦朧朧的就過去了。

　　主持人：怎麼開始的

　　于震環：沒開始就過去了

　　主持人：當時誰跟誰説得我喜歡你

　　于震環：我沒有説我喜歡她，我牽她的手來著，當時她掙扎了嗎，我試探著摸了她一下手

　　，她沒動，那就OK了，然後就再緊緊地抓住了，這段戀情就開始了。

　　于震環：就很美好，真的很美好，但是第一次，那種接觸異性，那種心嘣嘣跳的感覺，就沒有那麼強烈了，第一次的感覺，只有第一次能夠，試探著去摸摸。，那個時候的心嘣嘣直跳

　　主持人：在什麼樣的環境下做這樣的事

　　于震環：還要問環境，你問得太詳細了吧，在車裏

　　主持人：汽車裏，當時周圍沒別人

　　于震環：有啊，有別人

　　主持人：膽子這麼大，有別人的時候，就敢去抓別人手

　　于震環：當時是晚上正在高速公路上呢

　　主持人：這段戀情過去之後，第二段戀情又來了？

　　于震環：就跟現在女朋友

　　主持人：怎麼認識的

　　于震環：我們都是同行

　　主持人：在你看來做你的女朋友會有壓力嗎？

　　于震環：會有吧，有的人會有，有的人可以少一點，但是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

　　主持人：你會有壓力嗎？

　　于震環：我要看對方

　　小片：就像能夠坦然地面對自己未來的一半一樣，從初次登臺演出到現在，整整十年的演藝生涯，每一次於震環都會這般走下舞臺，近距離地接觸觀眾，坦然地面對觀眾的好奇。在他看來，不能夠選擇命運饋贈的一身毛，卻還是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十年，太多的光景走過，今天的于震寰對待自己未來的人生，也會做到這般坦然嗎？

　　主持人：現在都到什麼地方去演出

　　于震環：我現在是國內國外都在演

　　主持人：現在我還聽説你出國去演出過，都到什麼國家去演出過？

　　于震環：是以前去的，最近去美國只是做一個電視採訪，之前去了吉隆坡演出，印尼那邊

　　主持人：在那樣的環境裏演出，跟在咱們國內演出不一樣嗎，觀眾看你的反應會有不同嗎

　　會有不同？

　　于震環： 他的表達方式不同

　　主持人：跟我説説怎麼想到請毛孩到這裡來演出呢

　　經理：他比較特別吧 ，中國第一毛孩 ，全身長滿毛的，就這麼一個于震環

　　主持人：到劇場裏來看中國第一毛孩演出，你覺得他的歌聲更吸引你，還是他的外表更吸引你

　　觀眾：我覺得是他的外表，他的外表首先是比較特別，跟別人不是特別一樣，有一種獵奇的心理

　　，然後再聽他的歌

　　主持人：當你聽到觀眾有這樣的評價，他們是為了看了你的人，而不是為了聽你的歌來看你表演的時候，他們是帶了一種獵奇的心理來看你的表演，你心裏是什麼感覺？

　　于震環：這是我在預料之中的，我覺得這不能説不好，沒有這些人的好奇心，我現在就沒有市場

　　這是很現實的東西。

　　小片：很少有演員能夠做到自己的節目做壓軸戲十年，但于震環似乎做到了，是否要感謝這一身毛呢？在醫療技術日新月異的今天，毛孩的一身毛是有可能退掉的，而拒不退毛，是于震環願意恪守一生的選擇。（同期）在於震環看來，有毛沒毛都可以像大家一樣白白凈凈地生活。

　　主持人：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或許真的就能很輕鬆地把你這身體毛去掉，使你變成一個白白凈凈的，跟正常人一樣的，如果這樣的話你會去做嗎？

　　于震環：我不會，是因為我很自信，人的想法不一樣，人的境界也不一樣，早期的我覺得我不如別人，但是現在的我，我覺得是我的榮耀。我覺得幸福是一種內心的感受，不是外在的東西

　　，不是説我有了車有了房子、，有了別人的肯定，他是一種情緒這種情緒

　　主持人：你幸福嗎

　　于震環：我覺得多數的時候我是幸福的

　　主持人：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中，幸福的感覺不可能不受到外界的影響。也許命中註定毛孩會有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生吧，那位老者曾預言于震寰大富大貴、必有後福，在我們看來，在一個正在走向富裕文明的社會，註定會給於震寰這個不一樣的人生以同樣的幸福滋味。好，感謝收看本期鄉約，歡迎收看農業節目的其它欄目，咱們下周同一時間再見。

責編：肖闊 　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