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孩”于震環》札記 

央視國際 (2005年04月05日 15:29)

　　編導:段麗傑

　　按掉攝相機的開關，關閉談話現場的燈光，我們忙著整理機器，合影的人群笑著散去——主角于震環才慢慢走出現場，一個人。他很瘦，1.78的個子顯得單薄，在這種極度的熱鬧和安靜的反差裏，28歲的于震環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他的背影讓人看到一絲孤獨。

　　拍攝過程中，有幾個片段讓我們印象深刻。

　　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毛孩”于震環獨自走著，他的神情從不自然到自然，環擁著的路人尾隨其後，不上前，也不願“掉隊”，不緊不慢地跟著，對於這個全身長滿毛的小夥子，眼神裏有好奇，有驚訝。于震環似乎已經不在乎這些，他和編導聊著。

　　商場裏，“毛孩”笑嘻嘻地試著衣服，摸著模特的頭髮合影，和商場導購聊著價格和衣服樣式，真實、自然。

　　商場前，編導在採訪，問大家看到毛孩是什麼感受，于震環一人站在門口，望著匆匆路過的人群，看不到墨鏡後他的眼神，沒有太多表情。

　　飯桌上，毛孩和我們歡暢地講著他的故事，講著他對自己專輯風格的追求，講著小時候拍電影時候的快樂，講著演出時候的趣聞，神采飛揚。

　　……

　　僅僅幾天的接觸，我們看到了于震環在人前熱鬧和人後安靜兩種情境下的狀態。人若是能同時從容面對熱鬧和安靜、高潮和低落，實屬難事。而對於于震環，從容起來似乎更難，他的熱鬧和安靜因為外在的原因均被誇大，做到淡定談何容易，於是，在兩種狀態的轉換裏，自然讓人感受到隱隱的失落和寂寞。而這一切自然和他的出生成長經歷有著很深的關係。

　　“毛孩”的出生

　　27年前，于震環出生在遼寧省岫岩縣的一個偏僻小山村裏，這本來是一件喜事，然而令他的父母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嬰的身上長滿了黑色的毛髮。消息傳至海內外，引起舉世關注，有關專家經過研究認為，這是“人類返祖現象”所致，於是幼小的于震寰被稱為“中華毛孩第一人”。

　　對於全身長毛的孩子，于震環的父母一開始有一種手足無措感覺，但是母愛是很天然和偉大的，父母並沒有嫌棄“小毛孩”長相很怪，正是在父母的關愛下，于震環有了一個非常快樂的童年。

　　而且在這個童年，于震環得到了各方的關注。中國新聞電影電視中心從他一齣生開始，每年來到家裏為他拍攝紀錄片。因為小孩的天真無邪，此時的于震環和小朋友們在一起玩耍非常愉快，除了好玩，小小年紀的他還感受不到其它的東西——童年是快樂的。

　　第一次演電影

　　１９８５年，香港一家電影公司還為他量身定做了一部電影 《小毛孩奪寶奇緣》，影片中身為主角的于震環飾演毛孩，在影片中遭遇追殺，被人拐賣，流落荒林，但每次都會逢凶化吉，最終憑藉勇敢和智慧鬥敗了壞人，找到了寶藏。對今天的于震寰來説，這段經歷依舊難以忘懷，糼小的他能夠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與眾不同。而在拍電影的現實中，于震環照樣經歷了很多驚險的故事。

　　有一場戲，在雲南的瀾滄江那兒有一個船，船上橫著一個大的木頭樁，上面吊一個鋼絲，把他們三個演員綁在一根鋼絲繩上，結果在拍戲的時候鋼絲繩猛地斷掉，三個人奔著河就掉下來了，幸好工作人員在那一瞬間把他們接住了。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于震環説他現在不相信這句話，但冥冥中的命運似乎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給了于震環一身毛，這一身毛曾讓他遭受歧視，也給了他很多機會，命運應該是公平的。

　　“毛孩”的低潮

　　漸漸長大的于震環逐漸懂事，在外人的眼神裏，他似乎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命運似乎要故意考驗他，在拍完電影之後，于震環的路並沒有繼續越走越寬。失去了名人光環的毛孩，終於體會到人情冷暖，人們的白眼和嘲諷撲面而來。毛孩經常這樣感慨：“人生爭來爭去到頭是一場空，有能耐的時候大家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當你沒了能耐自己都面對不了自己，大家都躲你遠遠的，生怕感染你的暗淡。那種艱難是心理上的，根本無法承受。”

　　整個少年時代，自卑和失落都沒有離開過於鎮環，幾乎每天，他都把自己關在家裏不願出門，不願意面對眾人的目光，根本忍受不了那些品頭論足。因為常受其他孩子們的嘲笑和歧視，即使夏天毛孩也總是穿著長袖長褲。別的孩子光著膀子在河裏戲水的時候，他只能遠遠地看著。幼年的毛孩變得憂鬱自閉，他甚至想到了自殘，用手拼命地抓毛，想把那種屈辱和自卑通通抓掉，但卻下不去手，

　　除了心理上的艱難，毛孩一家還要面對生活的窘迫。8歲以後，國家每月的補貼就停發了，“準確地説，是從6歲開始就沒有了，之後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奮鬥。”沒有了補貼，一家子的生活沒有了任何來源。於是11歲的毛孩就開始跟著一些地方團體到處去演出，“不然怎麼辦？人首先要吃飯要養活自己。一方面是為了掙錢一方面也想借此尋找我未來的出路。”

　　毛孩至今還忘不了第一次登臺的情形，觀眾們像看把戲一樣哄堂大笑。“很緊張，感覺是到了刑場一樣……”，雖然年紀幼小，可是觀眾的奚落毫不留情：“唉，毛孩，你長這一身毛還出來嚇人幹嗎？”“你説這不是傷害嗎？站在臺上的我是一個非常可怕、令人感到恐懼的人，可這不是我的意願啊。”提起這些，毛孩至今仍不能平靜。可無論多艱難，為了求生存，毛孩還是慢慢學會適應這樣的生活，奔走于各地給觀眾唱歌，也被品頭論足著。毛孩説那些傷害對他的確造成了很大影響，但也使他更加努力，“毛並不能讓我活得矮人一等，我也可以活得一樣出色。我要用這身毛證明自己的存在。”

　　17歲那年，毛孩一家搬到了瀋陽。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大都市裏，毛孩繼續著自己的理想，每天遊走在各家夜總會和歌廳，靠演出掙錢養家。“我聽過一句話：我們無從選擇自己的命運，但是我們可以改變命運。我就是要這樣，上天造就了我這樣特殊的人，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要用我的特殊，讓更多像我一樣心理自卑的人學會自信，同樣生活得和常人一樣，爭取自己的社會地位。

　　“毛孩”的愛情

　　“毛孩”有兩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這兩段感情曾給陷入低谷的他以無限精神支撐。22歲時，就是在去歌舞廳唱歌的路上，丘比特的愛神之箭射中了他，突然，一輛“奧迪”車在他的身邊緩緩停下。從前車窗裏探出了一張美麗的笑臉，對他説：“嗨！毛孩，敢不敢上我的車？”當時的感覺真的很奇怪，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鑽進了她的小車。鑽進小車，也鑽進了愛情中。然而，這段愛情因為女孩父母的阻攔，最終以失敗而告終。

　　第一段戀情失敗後，第二段愛情飄然而至。于震環的現任女友和他是同行，都是從事演出事業的，這段感情目前穩定，我們衷心祝願有情人終成眷屬。

　　“ 毛孩”的演出

　　拍完電影后似乎在人們眼中慢慢消失了的于震環，在二十年後再次出現在大眾視野時，這時的他已經成為了一名職業歌手，2004年他推出了個人首支單曲《還是愛你》，引起了很大反響。接著，他又著手製作自己的首張專輯。他還透露，目前已有好幾家公司找他接洽專輯發行事宜，唱片製作費15萬，全部都由他自己投入。

　　毛孩説唱片發行是他的理想，“理想實現了可以説我的目的就達到了。至於下一步，仍然會繼續做，等我演出賺了錢再做唱片。另外我還打算進入北京這個文藝中心，讓更多的圈裏人來認識我。”

　　2004年12月，美國ABC電視臺通過互聯網找到了毛孩，邀請他去美國做節目，毛孩甚至還想去試一下央視春節晚會。于震環説支持自己走到今天的，是心中揮不去的不服輸的精神，“説的俗氣一點，就是我要活得好，別人有的我也要有。我要活得一樣有自尊，一樣自由快樂地擁有高質量的生活。如果我從一開始就倒下無法再站起來，我就沒有生存的能力，我連飯都可能沒得吃了。”

　　——于震環今年才28歲，但他的故事很多很多，無法否認，作為一個“毛孩”，他的很多與眾不同的經歷和故事都是這一身毛給予的。于震環説他自己信佛，信佛的人心中自然清凈，若是如此，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一切都會淡然，我們祝願于震環的路越走越坦蕩，就象主持人肖老師説的那樣：“讓不一樣的人生有同樣的幸福滋味”。因為“毛孩”的特殊性，于震環以後必定還會接受無數的媒體採訪，我們也祝願屏幕下的于震環能和屏幕上一樣：開心地笑，歡暢地談，一切都是性情流露，真實自然，但願那種在熱鬧和安靜交織中流露出來的孤獨從此遠離他。

　　關於節目：

　　此次節目，我們比較大的一個感受就是前期準備比較倉促，體現在策劃修改緊張和現場佈置沒有完全到位。

　　因為跟“毛孩”于震環沒有事先當面接觸，而只是通過電話和網絡上的資料來寫策劃，最後跟本人接觸後，才發現人的故事是無限的，任何詳盡的報道都只是冰山一角，後來在肖老師的熬夜苦戰下，才最終將這些後來得到的信息變成了稿子的一部分。對於這點，以後一定要改正，先期一定要和採訪對象親自接觸，一個立體豐富的人的文字，電話和文字怎麼會囊括其所有，切記切記。

　　在現場佈置上，我們再次感覺到室外談話現場遠遠比室內易於控制，且效果好又符合《鄉約》本身的定位。本次節目在光線上出現了一些偏差，現場稍微有些暗，經驗應該能夠彌補這些。在日後的節目裏若是能在室外訪談，儘量去室外吧，這點亦要切記切記！

　　編導：段麗傑 朱妮

責編：肖闊 　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