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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夢 

央視國際 (2004年07月05日 11:34)

  — 一個人和一群人的夢想

  編導:劉延厚

  面對城市和文明的誘惑,大量農民帶著夢想出發。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裏他們面臨這一系列問題:能不能找到陌生的工作?明天是否會被解雇?夜晚在哪安歇?月底能否拿到工資?有了疾病能否恢復體力?孩子到哪上學?思鄉之情如何排解?生理和心理的需求如何得到滿足?生活的壓力能否承擔等等。


  候正宇,十年前的農民工,今天的藍領司令。為許多和最初的他一樣的農民工在大上海找到了工作。

  在上海浦東新區的銀橋大廈21層上海博爾捷公司總部,我們見到了公司董事長候正宇。作為全國第七屆中國十大傑出青年農民,有著大專文化程度的侯正宇,卻從來沒種過地,一絲傳統農民的痕跡都看不到。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睛,説話慢理斯條,好像要故意保持一種優雅的都市金領做派。用他自己的話説,我不僅僅是一個真正的上海人,還是一個全球的人。這句話,乍聽起來有些彆扭。

  黃浦江畔的春風似乎永無休止。在候正宇的董事長辦公室裏,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投進來的陽光,使人感到很愜意。在這裡候正宇對記者講自己的往事,似乎總保持一種理性的克制。

  離家只為忘掉那段傷心情緣

  候正宇,江蘇省洪澤縣岔河鎮上的一個農家子弟。由於家境貧困,高中畢業後,選擇了一家收費較低的職業學校。畢業後在一家學校裏找了一個臨時的教學試驗的差使。

  “我來上海的最主要原因是:家庭貧困。我的一個女朋友,我們談了兩年,確定要結婚的時候,我們分手了。主要是因為我家裏太窮了。我當時感到,既然都要結婚了,這個女孩都和我分手了,我非常痛苦,覺得沒有臉再在家鄉呆下去。”

  這是我第一次來上海,來這裡主要是為了一個夢。

  “這是我第一次來上海,來這裡主要是為了一個夢。我希望能在上海有自己的房子,80個平方的。還娶一個上海太太。希望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上海人”

  當走進大上海,面對面感受它的繁華,候正宇更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和上海這做城市的距離。

  “我第一次來上海的時候我感覺上海人是有一點排外的,他們往往叫我們“鄉屋您”(鄉下人)從我的內心裏我也非常希望能融入這作城市,但我自身也感覺我們是有差距的。”

  很幸運,依靠親戚,1993年候正宇在上海滬東造船廠當上了一名安全檢查員。由於做事勤快、頭腦反應快,進廠不久候正宇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月工資也拿到了四百多塊。但是好景不長,面對經濟體制的轉軌,國企大批裁員,看著許多和自己一起進廠的同事紛紛被裁調,這時的候正宇感受到了壓力。

  第一筆生意我打了108個電話

  “家鄉洪澤縣勞動部門在上海建立辦事處,需要一位熟悉上海節奏,辦事靈活的辦事員。我覺得自己合適,就毛遂自薦了。”候正宇決定“淘金”,開始進入勞務市場。

  他還一無家底,沒有辦公室,連宿舍也是解住在滬東廠老鄉曹大哥租住的兩室一廳;名片也捨不得印,片用打印製裁出一張張小紙片,工工整整的寫上自己的身份和聯絡電話,而這電話便是個BP 機。候正宇稱它為“移動電話”。“沒有電話,沒有名片,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到處轉悠,人家根本就不相信你,門衛連門都不讓進。”

  候正宇上路了,單槍匹馬在各大跨國公司週旋。自我推薦,捕捉信息。1996年夏天,候正宇得知上海遠東集裝箱公司需要一批勞務工,便奔遠東而去。可是看他瘦瘦的打工仔模樣,誰也難以相信他,認同他,更別説和他合作了。現在會想起來當時的他真的好可憐:騎著一兩破自行車,每天至少要跑六家單位,這是他給自己定的指標。上海的盛夏又是如此的炎熱,三十八就度的持續高溫,小夥子的屁股上都起了一層有一層密密的痱子。痱子在自行車店上蹭破了,淹在汗水裏,怎樣的滋味不言而喻。可他還得馬不停蹄,他已經下了決心,就是自己和這輛破自行車一起在灼熱的水泥路上散了架,也決不放棄。

  “我在每次打電話之前都是情緒非常消沉,但一拿起電話聽筒我就變得非常有激情,我知道我是在戰鬥。到100個電話的時候我認為他們還是有點感動,我打過去他們已經邀請我去談了。以前都是通過各種方式,比如説門衛不讓進,我説我跟人家已經約好了。到了108個電話的時候,他們已經邀請我去談了”

  就這樣他先後登門九次,打了108個電話。終於感動了運動集裝箱人事科的陸科長。具有戲劇性的是,當年的陸科長,今天已經是侯正宇手下的一名得力助手。“我就是看中了他的這種做事業的精神和他的人品,才決定和他一起幹的”


  望著滔滔的江水,我想跳下去。

  用人單位同意了,侯正宇一路喜悅的回到家鄉洪澤,通過縣勞動局很快就招到了80名勞務工。

  侯正宇沒有想到的是:不到一個禮拜,80名勞務工一下子跑了70多。這對侯正宇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因為他們都是家鄉人,才對他有如此的信任,可他們沒有想到,到達上海竟遇到如此的待遇。勞務工覺得上當受騙了。紛紛要求侯正宇賠償來回的路費。用工企業也要求他賠償違約金,因為這是企業開天闢地第一次遭遇集體離崗,對企業的損失巨大。

  一年半時間才聯絡到第一筆業務。竟使一個賠償7500元錢的結果。對於早已靠朋友接濟度日的侯正宇來説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他最終還是從老鄉曹大哥那裏借到了這些錢。

  但是最讓他難過的不是經濟問題,而是對家鄉的內疚這個心理打擊是毀滅性的。這天深夜,他一個人走到了楊埔大橋上。楊浦大橋是他在打工期間參與建造的,侯正宇對他有一份感情,要對她傾訴。“我無顏再見江東父老,一邊是美麗的夜上海,一邊是滔滔的江水,我想跳下去”

  “這時,我的呼機響了,是老鄉曹大哥打來的:事敗不可怕,從頭再來”就是這個傳呼,把侯正宇從江邊拖了回來。使他重新振作起來。

  侯正宇開始總結第一次失敗的經驗教訓:勞務工到上海面臨的首先就是住宿和工資兩個實際問題。外資企業沒有給工人建造宿捨得習慣,這80好人就得去租房子住,生活極其不方便。由於對勞動法規的不了解,簽了一個“上有封頂的合同”,勞務工無法達到預期的目標。

  就在這年秋天,侯正宇得知瑞典阿仁可機械有限公司要招收六十名員工。他再次贏得了公司的指標。因為有了第一次參敗的名聲,侯正宇沒敢自己出面組織這次招工。好不容易招到了六十名工人,結果到上海一面試,竟被刷下50人。這時他始料不及的,只好每人賠給100元錢作為回家的盤纏。

  但無論如何,還是有10個人留了下來,就是這10個人燃起了侯正宇對生活的希望。

  摸著石頭過了河

  侯正宇開始調整思路。他想到了家鄉的職業中學,這裡的學生素質較高,流動性小,一量建立渠道,就能使之成為按需培養勞務人員的基地。恰巧此時,浦東新區內日本理光傳真機有限公司要招收80名流水線操作工和檢驗員。他嘗試著與洪澤和淮安等地職教中心聯絡,結果迅速得到回應,3天內就辦定了此事,由此打開了職業學校向外企輸送勞務人員的局面。由於勞務人員素質較高,侯正宇也逐漸在浦東外企叫響了自己的名聲。

  1998年,侯正宇把業務部的辦公地點開設到了浦東新區金橋出口加工區的銀橋大廈,先後借貸款投入數十萬元,添置現代化辦公設備,通過互聯網全天候了解上海外企對員工的需求信息。有的外資企業剛剛簽訂好投資合同,他們就直接上門了解勞動力需求的意向。經過艱苦拓展,眼下他們開拓了松江、青浦、閔行、嘉定、南匯等區的一些外資企,鞏固了浦東金橋出口加工區、外高橋保稅區和張江高科技園區等開發區的勞務市場,他輸送的青年農民佔浦東新區外企使用外勞力總人數的四分之一。先後與30多家外企建立了緊密的勞務合作關係,同時保持鬆散型合作關係的外企也超過70多家,其中包括世界500強企業中的15家分公司,如飛利浦(上海)電子元件有限公司、偉創力(上海)有限公司、上海理光傳真機有限公司、上海金朋電子有限公司、上海先進半導體有限公司、上海威宇科技有限公司等公司。“缺員工,找通達”已成為上海外企的一種習慣。與此同時,他們組織勞務輸出的對象,也已從起步的洪澤縣,逐步擴大到蘇北、蘇中85%以上的縣市區,其中有50多家職校與其簽訂了長期的勞務供求合作協議。

  創建勞務仲介全程服務新模式

  在浦東新區,許多上海公司送給侯正宇和他所領導的勞務仲介機構一個親切的稱呼“藍領保姆”。

  侯正宇在順應市場的過程中,自主創新,推出了一套獨到的勞務仲介全程服務的新模式。現在許多常見的仲介組織搞勞務輸出,往往是一錘子買賣,出手就完事,不願再承擔被輸出人員其他方面的責任,而他則不同。對剛進入外企的江蘇員工實行集中居住管理,是其組織跨區域勞務輸出具有獨創性的服務項目。他們在外資企業相對集中的地區先後選定7個居住小區,租賃620多套住房,解決剛進入外資企業的江蘇籍“藍領”員工的居住問題。還依照上海社區管理和高等學校學生管理的辦法,成立由20多人組成的管理科,建立規範的管理制度,對居住小區6000多名員工的工作、學習、安全進行全方位的跟蹤服務。


  同時推出雙休日員工接待日,安排優秀員工家長免費到上海旅遊、提供專家心理諮詢等服務內容,及時解決員工生産生活中的問題和困難。他還組織專門人員,負責對5人以下夜間當班女工的接送,保證女工上下班的安全。每年拿出6萬元,建立員工工傷、安全保障基金,妥善處理意外事故。1999年12月,飛利浦光磁江蘇籍員工韓巧雲,在晾衣服時,不慎從五樓墜下,造成全身五處骨折。他組織人員及時處理,並派人專門護理,經住院治療三個月後,基本未留下後遺症,出於同情,他支付3萬多元的醫療費;2000年1月,海鳥電子江蘇籍青年胡淳民,在候車時不慎被撞成重傷,後因傷勢嚴重死亡,侯正宇積極配合交警部門,協助家屬處理善後工作,經努力使賠償費由6萬增加到9萬多元;等等。這些工作,受到了用人單位和家長的好評,也受到浦東新區勞動和社會保障局的高度讚揚,稱他為外來務工青年的良師益友。家長稱他為“放心人”,江蘇員工把他所領導的仲介機構當成“娘家”。

  在工作中,他始終堅持以市場需求為導向,以促進就業為目的,不斷拓展渠道,形成了以勞動力輸出為龍關、以職業培訓為紐帶的“五位一體”的服務特色。經過加強管理,沒有發生一起刑事案件,維護了社會的穩定、促進了地方經濟的發展。通過努力達到了“用工單位滿意、員工滿意、輸出、輸入地政府滿意、員工家長滿意”五個滿意。

  這種“保姆式”的全程服務,滿足了多方面的需要。一是滿足了外企的需要。外企在發展過程中,出於對企業文化和市場競爭力等方面的考慮,大多不為“藍領”配備員工宿舍。二是滿足了“藍領”們的需求。招來的農村青年都是20歲左右的,他們從農村來到上海,對城市生活和外企的文化和公共安全了解很少,短期內難以適應新的環境。全程服務和集中居住管理,增強了員工們對新環境的認同感和群體歸屬感。三是滿足了勞動力市場競爭的客觀需要。上海市對相關企業招用外來勞動力有一定的前提條件,不能解決居住問題的外來農村青年難以在上海立足。全程服務和集中居住的管理模式無疑提高了勞務輸出的競爭力。

  侯正宇的忠告

  “我希望大家,如果年齡允許的情況下,一定要到當地的職技校去讀書,如果年齡不允許的情況下一定在當地的培訓機構言語一個培訓。最好能掌握一兩門技能,再到城裏來。要不然到城裏來可能會找不到你們所需要的工作,你可能會打著包繼續回去。”

  編導體會:

  五一長假對電視人來説並不輕鬆:當人們都在琢磨用什麼方式消閒度假的時候,電視工作者卻在絞盡腦汁琢磨怎樣為人們獻上節日的精神大餐。因為這對媒體來説既是難得的機遇,同時也面臨著比平日更激烈的競爭。我們《鄉約》欄目對這次戰役非常重視。從三月初就開始籌劃這次節目的選題。

  在五一長假裏,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休閒和放鬆的氣氛裏,也有人希望用這個難得的機會總結一下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更有萬千離家在外的農民工他們也放假。他們中的多數人不會像城裏人一樣考慮著如何外出休閒,他們可能沒有資金也可能沒有這個心思。

  這時候他們可能會更明顯地感受到和城裏人的差距,他們會渴望有一種方式來排遣內心的這種失落感;他們會想念家裏的親人和田裏的莊稼;他們更會擔心月底能不能領到工資,也許還指望用它來為孩子買件過年的衣服,用它來繳學費,開春用來買點化肥和農具;他們也許還會擔心明天會不會被解雇等等,總之,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裏,山已不再是那個山,月亮不再是那個月亮,他們像大海中的一片孤舟,特別需要有人來安慰,來幫助他們。在農村,一定也會有許許多多準備外出打工農民,他們渴望了解城市,獲得更多的信息指導。

  建築工地上,我們會看到農民工忙碌的身影;貨運碼頭上,我們會看到他們被貨物壓彎的身軀;大街小巷裏,我們會看到拉著破車收購廢品的農民;在家裏他們會照顧我們的孩子;不管我們是否意識到,但我們已經的的確確離不開他們的勞動。然而在地鐵裏,許多人還會給他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通過我們的節目能夠給他們一些精神上的安慰,給他們一些鼓舞,給他們一些指導,喚起人們對他們的關注。正是我們做這期節目的初衷,也是欄目組全體成員的共同心願。

  從大的背景來説,中央一號文件下發以後,關注農民問題,提高社農民收入已經成為全社會關注的熱點問題。農民工問題又是其中的一個重要方面。作為媒體更作為專門做農業節目的媒體,更有責任和義務來為這個問題的解決搖旗吶喊。

  為此,結合我們欄目的自身特點,我們選取了上海的一家勞務公司的老總侯正宇,這家公司的名字叫博爾捷,是英文BRIDGE的音譯。我們就是想通過我們的節目為廣大進城務工的農民架設一座橋梁。

  節目播出以後,基本上達到了預期的效果,節目的短信流量在節目播出當天便達到700多條,已經超過以往所有節目的單期短信流量。第二天的短信流量也超過了六百條。到目前為止短信總量已經達到了近三千條。我選取其中幾條:

  “別人有痛苦,也會有快樂的時候,可我一直在痛苦中掙扎,流浪一年的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想找份工作”


  “我也是從農村來的,説來慚愧呀,已經十個年頭了,至今沒有改變自己的生存狀況,但一顆向上的心始終沒有泯滅”

  “我是一位打工仔,男34歲,做了十幾年電焊工的我忽然失業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看到《鄉約》後很感動,不知怎樣才能聯絡到侯正宇”

  同時這幾天我們每天都會接到好多這方面的電話,有諮詢侯證宇電話的,有向我們訴説打工經歷的,有向我們求助要我們幫忙介紹工作的,也有人詢問節目能不能重播。

  看到這樣的短信,接到這樣的電話,我們既感到欣慰,因為我們的節目得到了觀眾的認可:同時又感覺到我們的能力實在是太有限了,因為我們幫不了他們更多。當然從節目創作上來説,作為一個沒有任何獎品的收費短信來説,能達到這樣的流量,能有這麼多的觀眾給我們打電話。我們相信,正是因為我們播出的節目內容正是人們所關注的,我們的態度是真誠的。

  (站點維護:李晨虎)

責編:肖闊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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