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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周:好好先生的問號
────嘉賓趙易山的幕後故事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7年05月31日 15:47 來源:CCTV.com

  能夠採訪到趙易山,對我來説是莫名的興奮,但更多的卻是好奇。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樣,對於他的熟悉是在中央電視臺的2004年、2006年的青年歌手大獎賽上。面對各種各樣水平的選手在全國人民面前的表現,作為觀眾,有的為之暗許,有的為之懷疑,有的為之氣憤……可是他──趙易山老師,卻每每帶著親切的微笑説出簡單但異常讓人溫暖的點評,讓很多尷尬的選手有了下的臺階。於是我與很多人一樣,在這個時候認識並記住了他的名字,好奇心也由此産生,為什麼他會有如此的包容和耐心?為什麼他從來不會説出讓人難堪的話語(儘管有些選手確實讓我們大家都頭疼)?為什麼他是這樣的一個“好好先生”?關於他的許多問號由此産生……

  趙易山老師作為我們四月份錄像的選題之一列入了採訪之列。在採訪之前,我自己也做了一些前期案頭工作,想好了一些問題。説實話,因為對於他的了解真是太少,所以跟趙老師的第一次通話讓我有些緊張。電話接通了,那一頭傳來的聲音讓我第一次和“偶像”有了如此近的距離,我説明情況後,趙老師先是委婉地託詞,可是那又怎麼行呢?我繼續真誠地邀請,終於,趙老師説了下面的話:我知道你們電視臺的工作很不容易,我就怕因為自己這邊做的不好而耽誤了你們的工作。聽到這些話,卻是讓我心頭一熱,這麼替別人著想的人,一定要採訪!

  第一次和趙老師見面的時間是3月7日的中午一點,當時剛從組裏開完會出來,我們約見的地點是中央音樂學院他的辦公室。去的路上我還在想著該怎樣和他交流,交流些什麼,但心中也有著一些顧慮。説實話,跟趙老師第一次通話後,隱約覺得他似乎沒有我們所需要的那種“精彩的故事”。而且他似乎不善談很內向,這樣的嘉賓其實對編導來説還是有壓力的。但我實在是太想破解關於他的幾個問號了,更由於我相信他的“厚道”,所以還是準時地來到他的辦公室。

  第一眼看見趙老師,只顧著客套的寒暄,並雙手遞上我們《童心回放》欄目組的請柬,趙老師雙手接過,真誠地表達著謝意。此刻想起,已經忘記了他當時的衣著,忘記了當時是否與他握了手。只是清楚地記得他的眼睛和他的笑容。這是一張陌生但又熟悉的臉,當我近距離的面對著他的時候,我似乎看到了些什麼。人都説“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透過一個人的眼睛,似乎可以捕捉到一個人的某些特點。趙老師的眼睛是單眼皮但卻是很大的那種,那目光很“柔和”(我真是想不出更合適的形容詞),不是很“亮”。總覺得“亮”的眼睛固然很美但多少讓人感到有些“個性”的味道,而“柔和”的目光卻會讓別人與你親近,他的目光讓我這個年輕人平添了一份一定要採訪好的勇氣。

  我們的談話當然是從老電影説起。原本以為對於60年代生人的他應該是看過很多老電影的,特別是對於一個搞藝術又是從小生長在大城市裏的孩子,小的時候一定看了很多的電影吧?趙老師笑了,從哪兒説起呢──

  70年代初趙易山老師趕上了最後的一撥到幹校去鍛鍊的機會。他在家裏邊是老三,他的大哥趕上了一撥上山下鄉走掉了,由於下邊的弟弟很小,他同胞的兄弟相對來説體質弱一些,家裏必須要再出一個人,隨家屬去幹校去接受鍛鍊。幹校是在天津,那時候在他的印象當中是非常非常遠的。那是中央音樂學院的幹校所在地,學校裏所有的老師和需要改造的人全部在那裏,趙易山老師的父親也在那裏,所以就把他帶到那去,跟隨父親在那裏一起改造。在那裏大人做的什麼工作,孩子們也得做什麼工作,什麼割麥子,喂豬,挑水等等這些農活,孩子們都要做。當時每個孩子都要發一個跟成人一樣的大鐮刀去割麥子,真是非常的危險!

  在他們幹校周圍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部隊的馴馬場,因為幹校也是軍隊來管,就用那些馬來幹活,孩子們很珍惜那些馬。有的時候它在幫孩子們幹活,孩子們跟馬的感情就非常非常的深。那時候孩子們每天干的活,相當於成人的三分之一,這樣的日子過了持續了大概有一年多。

  那時候母親在另外一個幹校。雖然趙易山和爸爸住在一個排,但是他們兩三個孩子卻被安排單獨的和一些年老體弱的婦女同志住在一起,爸爸則和其他的叔叔伯伯們住在另外一個地方。那時每個星期和爸爸只能見一次!這一面的機會就是每週的例行公事的放電影!這個電影對於年幼的趙易山來説是意義非凡的,因為它不單單是觀看電影的過程,更是一個享受的過程!那是在每週的週末,是在連部的一個麥場上也就是揚麥子的場院上,然後支一個不大的銀幕,沒有電,旁邊有一個人去騎自行車來發電,放一場露天電影。那時候所有連裏面的,在那勞動的人,就會在場上,一起來觀看露天電影。這個時候小趙易山就特別的幸福,能夠一邊看著電影,一邊依偎在父親的懷裏面來享受。是電影使他的這份親情能夠在那一年之內,能夠得到不斷的滿足!

  他們那時看得最多的就是所謂的老三戰,就是《地道戰》、《地雷戰》、《南征北戰》,還有一些重拍的彩色影片,像《平原遊擊隊》《渡江偵察記》等。在電影裏邊,孩子們體會到了很多東西,比如説熱愛祖國,熱愛我們的黨。在趙易山幼小的心靈當中,也樹立了很多高大的形象。當他看完電影《甲午風雲》後就特別崇拜鄧世昌。有一次,他在父親的朋友家碰到了李默然老師!因為對李默然老師的電影非常熟悉啊,所以剛一進門,坐在凳子上,一下子就愣住了。但是仔細一看,比李默然老師年輕,後來才知道是他兒子,和他父親非常像,當時小趙易山一下子就把他抱住了,這種英雄的形象,對於他們這代人來説,還是灌輸得非常到位的。現在回想這起來,這對一個人是很重要的。

  最近有一次音樂學院的禮堂裏播放電影《閃閃的紅星》,當放到潘冬子情不自禁地舉手學習媽媽的樣子説要做“黨的孩子”的時候,禮堂裏的學生們居然大笑其傻。這些是讓趙易山老師在感情上所不能接受的。現在的孩子都是偶像崇拜、沒有民族感、使命感,長之以往是很可怕的事情。我們需要一種信仰的回歸,需要更多的英雄崇拜!那個純真年代有很多寶貴的東西值得我們永遠珍藏……

  第一次的採訪在一種愉快的氣氛中進行著,我是帶著更多的驚訝聽著趙老師講述童年的這段往事的。我的驚訝在於,絕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看上去還很年輕、在他臉上怎麼也找不到歲月滄桑的年輕有為的“名人”,居然有這樣讓人意想不到的艱澀的童年!儘管他自己説那是一種幸運。對很多同時代的孩子特別是對於現在的孩子來説,還是很不可思議。聽他笑談當年,很多的情景讓我為當年的那個孩子感到有些心酸。

  原本約好3月13日再度採訪的,在3月11日的上午我收到了趙老師的短信,當時趙老師稱呼我為“楊老師”,意思是在外地出差,13號回不來了。這于我來説又是一次意外。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和很多“名人”打過交道。名人當中,有的君子之道、彬彬有禮;有的則“范兒”勁十足、讓人傷心。在我眼裏,趙老師應該是名副其實的“名人”了,人家能接受採訪積極配合已經讓我很慶倖了,更何況現在是公務在身,真到了約好的時間我再和他聯絡,人家在外地也沒什麼不可以呀?以前很多嘉賓都出現過這種情況,很正常的。所以我是絕沒有想到趙老師會給我發這樣一條短信的,當時的心裏真是又對他尊敬了幾分。這件事並不是説我個人怎樣,而是從這些細節中讓人感到趙老師身上的涵養和風度,一個人的與人為善應該是不分“誰與誰”的!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説,趙老師這種無形的教化讓我受益匪淺!

  3月20日我和趙老師第二次見面,這次見面大家似乎熟悉了很多。我把自己對於選題的想法和趙老師交流,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也做了功課!他給我看了他對於這期節目的想法,其中主要是“六大區別”──

  1、老電影與現代電影感受上的區別(思想與畫面);

  2、主流與非主流的區別(愛國主義、民族自豪感);

  3、正派與反派給人的感受(正義與邪惡、愛憎分明);

  4、大人物與小人物的感受(責任,從我作起);

  5、專業與業餘的區別(藝術感覺中的關鍵“細節”);

  6、藝術性塑造與生活化描寫的關係(現實題材)。

  大家知道我當時的心理嗎?我簡直是太意外了!我是絕對沒有想到趙老師會是如此認真的!這也是在我合作過的名人當中從未遇見過的。儘管《童心回放》欄目的人物訪談部分不能承載這麼大的內容含量,儘管《童心回放》欄目更多講述的是嘉賓與老電影之間的難忘往事,我仍然驚異於趙老師的認真!他的舉動,讓我不知不覺中又上了一課。

  在4月8日錄像之前,我和趙老師還有一次接觸。那是3月30日,那天不湊巧,一直在下雨,而我已經和趙老師約好再去聊一下節目,最主要的是給他送去有安震江飾演角色的幾部電影的光盤。我去中央音樂學院之前,剛從空政話劇中心出來。我給趙老師發了短信,問現在去他那裏可否方便。趙老師回信説:下雨路不好走,晚上他自己過來取吧。看到這的時候,我又是很感動,趙老師其實非常繁忙的,但他總是能夠為別人著想。這絕不是客套,更不是應酬,而是一種他的習慣,是一種他自然而真誠的表達!相信所有與他合作過的人都會曾經親切的感受著趙易山老師給予別人的尊敬和溫暖。

  我很感謝欄目組所給予我們的創作氛圍,在這裡,給了年輕人充分的信任和創作空間。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看似簡單的節目其實是“幾易其稿”的産物,幾乎沒有一蹴而就的!雖然因為我們的年輕、因為我們的能力有限,很多時候還是有很多的瑕疵。但我們真心地熱愛著老電影,這份熱愛讓我們有使不完的幹勁兒!

  趙老師這期節目是晚上8:30錄製,與他約好晚8:00到臺裏就行的,我們的趙老師又一次讓我感動,他居然7:30就趕到了,他説害怕來晚了耽誤我們的工作。感動之餘又讓我有新的發現!你一定沒有看過穿休閒帽衫的趙易山老師!!跟他以前在電視上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同事們看了他跟我説,趙老師好可愛呦。而我明白他的用心,他是考慮到這是少兒頻道的節目啊!穿休閒帽衫,應該更符合節目的氛圍吧。

  臨上場前,我給趙老師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他回了我一個“大拇哥”,我知道,一個好故事就要開始講起──

  聽著趙老師親切的講述,我也有了更多的發現!趙老師一家一共有四個屬馬的,他和他同胞的兄弟,還有他的媽媽和他的姥姥!對於他童年的幹校時光所遭受的“磨難”,主持人是沒有想到的!而趙老師也講了一些我沒有挖掘到的關於那個年代的閃光的東西──

  那時候每天要跟著成人去做一樣的工作,非常非常辛苦。小的時候,每個孩子都喜歡吃糖的,他們那時候沒有糖吃,什麼都沒有。有一天孩子們發現了地裏面的水蘿蔔,就趁著晚上跑到地裏面,偷偷的拔一根蘿蔔,把上面的泥蹭蹭,身上擦一擦,咔咔就吃,有的時候晚上聽不見別的聲音,就聽“咔哧咔哧”這樣的聲音,後來自己把蘿蔔都吃傷了,一輩子也不想再吃了。那時候每天就知道幹活,小手每天都凍得像蘿蔔一樣,去喂豬,去打掃豬圈,豬圈的泥是非常非常的黏的,這些孩子們都要一鏟一鏟的清理乾淨,真是太難了!在一週的時間內,只有通過自己不斷的努力,好好的幹活,不違反紀律,才能去看電影,才能看見爸爸!

  為什麼説對馬特別有感情?是因為在幹校旁邊的軍馬場裏都是一些負傷的軍馬,有的是因為肌肉斷裂,可以看出明顯的外傷。孩子們都特別的心疼這些受傷的馬,雖然自己年紀很小,力氣很弱,但是孩子們儘量的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這些馬,然後幫助它來推車,幫助它來減一些東西,孩子們儘量地多抱一些東西,就這樣,大家跟馬的感情是非常非常的深的,有那麼一兩匹馬,基本上都是老朋友了,一看見小趙易山過來就會拿腦袋碰碰他,甩甩尾巴,所以點點滴滴的跟馬的這種交流,也是那個缺乏親情心靈上的一種彌補吧。那是怎樣的一副畫面呢──荒涼的麥場上,彼此相互支撐著,或者説是相互依偎著,來完成一些別人看來並不太重要,而又必須去完成的一些事情。

  張澤群説:“我現在突然一下理解,你真正能夠讓每一個選手都感覺到安慰的精神支撐是什麼了?”

  (我在台下也突然有所醒悟了,趙易山老師為什麼是一個“好好先生”!而之前我還在疑問和困惑。)

  趙易山老師説:“我覺得也許有很大的關係。在那個階段內,我們碰到了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層次,不同的角色。正所謂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在那段童年的生活當中,就體味到了滄桑。只有你自己被觸動了以後,或者説被深深的刺痛了以後,你才知道別人被刺痛的時候那種心境。你才能夠説服自己,盡一切的可能來幫助別人,或者來撫慰那種被傷害的那種東西。我覺得可能也是現在有很多東西體會不到的。因為現在看了很多東西,總是覺得缺一點什麼。我堅信在我這個年齡段裏面,有這种經歷的人,可能是太少太少了。但是從中獲取的財富實在是太難得了。”

  主持人説:“這個真是讓我對趙易山老師有了新的了解,新的理解,同時也真是讓我感受到,一個人用什麼樣的生活態度去對待生活才是最重要的。生活的處境是因為人的心境而會有不同的感受,所以您剛才説有幸,這真的是幾十年之後,一種新的人生體驗。換句那個時代的話説是,有了這杯酒墊底,什麼樣的困難就都渡過了。”

  至此,關於“好好先生”的問號全部破解,這期節目讓我和我的嘉賓都有了不同的收穫!

  這期節目錄完了,我最初的對於趙老師的那些問號,最終是由主持人破解了其中的奧秘。下來後,趙易山老師告訴我他對於張澤群的總結與推論的認可,這個問號他自己也曾經沒有答案!

  最後還是要感謝趙老師在整個過程中的鼓勵與配合,是他的回應,讓我有信心和勇氣及時調整自己的“創作思緒”,更讓我收穫的,是趙老師的諸多優點──凡事多為別人著想、認真傾聽別人的説話、真誠的謙虛、親切的微笑……他身上的這份人格魅力讓我感受到了一個“大家”的風範,有那麼多的觀眾喜歡他,有那麼多的“山羊”( 趙老師的粉絲)熱愛著他,那絕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很幸運,遇到了這樣的“好好先生”,他的為人影響了我!這期節目不僅讓我收穫了對節目和人物的把握,更讓我收穫了與趙易山老師之間的友誼!

  真心感謝老電影!

  真心感謝那些拍老電影的人們!

  真心感謝老電影讓我與那麼多的良師益友相識!

  真心感謝老電影讓我有所熱愛、有所狂喜、有所癡迷、有所追求!

  真心感謝老電影所影響的這些“名人”們又給了我這個年輕人對於工作與生活的認真審視和思考,更給了我做人與做事的榜樣與胸懷!

  讓我們一起熱愛老電影!!!

責編:白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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