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速覽] 80年前的那場“人體模特兒風波”,驚動朝野,影響深遠,而經歷了那場風波的劉海粟,其影響開始超越美術甚至教育的範疇,成為中國新文化的象徵性人物之一。柳亞子早就説過:“海粟作品的偉大,是用不著我來介紹的。他作品上面的題字,從康長素梁任公一直到胡適之、郭沫若,差不多像翻開了中國近代的名人錄一般。”…… |
劉海粟,被人們稱為“畫壇泰斗、藝教宗師”。
在人們的眼中,劉海粟是東方的畢加索。
因了他的一生,中國現代美術史才得以色彩斑斕。
當80多歲的劉海粟回到故鄉的時候,“少小離家老大回”,濃濃的懷舊思緒裏,一個倩影總在眼前閃現,讓他難以釋懷的是他的一位表妹……
1980年10月,劉海粟偕夫人夏伊喬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故鄉常州。
儘管時令已進入秋季,劉海粟卻如沐春風。在過去的兩年多時間裏,中國最時行的一個詞語“撥亂反正”在他身上體現得酣暢淋漓:他在政治上徹底得到了平反;他的書畫展覽先後在北京、南京、上海隆重舉辦;他重新被譽為美術界的老前輩,中國近代美術教育事業的奠基人之一;他被增補為全國政協委員,重新出任南京藝術學院的院長。
劉海粟夫婦在常州下榻的賓館,把著名的近園圍在了院內,對於這座始建於明代的園林,劉海粟並不陌生,這是他孩提時經常流連的地方。他知道,在這咫尺山林之間,有過不少賞心樂事。
此番回到故里,劉海粟為近園的西野草堂題寫了匾額,還為常州書畫院畫了一幅《松鷹圖》。
一天,劉海粟提出要到常州工藝美術研究所看看亂針繡。
看過之後,劉海粟問,我們常州的亂針繡誰是創始人啊?工藝美術研究所的人回答説是楊守玉。劉海粟又問,她現在在哪呢?得到的回答是她早已退休在家了。
在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楊守玉就憑藉紮實的繪畫功底創立了亂針繡。
劉海粟對於這個情況其實比誰都清楚,而且他還曾寫信向郭沫若推薦介紹楊守玉的作品“奇意密思,多有創造”,稱亂針繡是“以針為筆,以色絲為丹青,使繪畫與繡工融合一體,自成品格,奪蘇繡湘繡之先聲,登刺繡藝術之高峰。見者莫不譽為‘神針’。”
劉海粟為什麼要明知故問?又為什麼要轉彎抹角地打聽楊守玉的近況呢?
顯然,劉海粟不是想與她切磋亂針繡技藝,而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讓他難以釋懷的楊守玉,是他的一位表妹,在劉海粟的記憶深處,依舊鐫刻著這位表妹情竇初開的模樣。
此時,有關劉海粟回家鄉的消息已在常州傳開了,一向深居簡出的楊守玉聽了,心底不禁起了漣漪。
她的侄女就找到常州書畫院,轉達楊守玉的心思,説是想見一見劉海粟,常州方面的接待人員這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楊守玉是劉海粟的表妹。
楊守玉被接到常州賓館,終於見到了表哥。
有關這次會面,就像劉海粟的許多故事一樣,世間流傳著多種版本。有的説他們相顧無言;有的説劉海粟只顧大談自己的輝煌成就,而楊守玉一直在哭泣。
然而,劉海粟自有一説。
在《老梅香馥自年年——談我的愛情生活》這篇文章中,劉海粟寫道:“她滿頭銀發,戴起秀郎架眼鏡,仍然很清秀。得知她還孑然一身,我心裏很不安。但是守玉卻相當開朗。71年過去了,幾經滄海桑田,哪還在乎眼前的散煙片雲!她笑盈盈地握著我的手説:‘表哥終於成功了!我真高興!’她又握著伊喬的手説:‘表嫂!多虧了您,表哥才能有今天,我感謝您!’”
這次會面後的兩個月,楊守玉就去世了。
據説在她留下的遺物中,有兩件她曾經最為珍惜:一是為父母作的繡像,二是當年準備作嫁粧、寄託著她深情與夢想的鴛鴦繡品。
無獨有偶,就在此前不久,江蘇丹陽一位名叫林佳的孤苦伶仃的老太太,也是懷著對同一個人的期盼而離開了人世。
楊守玉和林佳,內心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名字——劉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