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説:新華村位於貴州省銅仁市的城鄉結合部,劉玉平擔任新華村黨支部副書記已經12年。12年前,在他上任之初,他和妻子之間曾經起過一場風波。
1993年,老劉剛當上村幹部沒兩天,在家務農的妻子便感到異常。丈夫每天晚上一看完《新聞聯播》就外出了,而且一般情況下都是後半夜才回家。
老劉幹什麼去了?剛當上幹部,就這麼整晚整晚地在外面?老劉的妻子心中充滿了疑慮。
同期:懷疑他在外面玩,或者出去有什麼事啊
解説:一而再,再而三,妻子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向老劉詢問起來,沒想到話一齣口,便被老劉堵了回來。
同期:他講去執行任務,你不要管我的事。
解説:夫妻倆生活了十來年,妻子知道老劉的秉性,凡事公家為先,説話不容置疑,於是也就不再探問了。
然而不久以後的一個淩晨,當老劉一身血跡地回到家中時,妻子心中的疑團才解開。她萬萬沒想到,丈夫竟然會去做這樣的事。
主持人:老劉整夜整夜地不著家,還憋著不講明原因,做妻子的當然要疑惑了。其實,老劉夜間外出,一不是去喝酒,二不是打麻將,原來,他只有一個目的———抓壞人。
解説:銅仁市位於貴州東部,毗鄰湖南。由於地處兩省交界,流動人口多。新華村又是城鄉結合部,90年代初以來,這裡的治安問題就比較突出。
劉玉平在當村幹部之前,一直是村治安聯防隊的骨幹。他身材高大力氣也很大,而且老劉還有一個特點,責任心極強。當了幹部以後,老劉負責的正是村子所轄地帶的治安。他在經過分析後發現,違法犯罪分子夜間作案率很高,而聯防隊的巡邏一直是集體行動,在夜間目標太大。為此,老劉決定,夜幕降臨後,隻身前往。
出事的前一晚上,情況是這樣的:
同期:在我的姐家吃飯出來,大概是在六點半七點鐘不到,天剛黑
解説:晚上十點以後,街上行人已經很少了,但老劉認為,這時正是犯罪分子伺機作案的最佳時機,他小心地行進在路燈的陰影中,警惕地睜大著雙眼。午夜時分,當老劉巡視到通往市內的大道邊時,突然看到了這樣一幅景象。
老劉見狀,迅速趕到被搶人跟前。
同期:被搶那個婦女説大哥注意,他有刀子,當時我來不及,我只想抓到他。
解説:老劉不容分説,拔腿便追。行動迅猛的老劉,與歹徒的距離越來越近。感到了威脅的歹徒一時間兇相畢露,他要做殊死的抵抗。
同期:就到飯店搶了一把菜刀,那麼長,砍那個豬蹄一刀就能砍斷那種。
解説;歹徒揮舞著明晃晃的刀,使老劉無法靠近,而就在此時,一輛出租車開到近前,這似乎給了歹徒一線生機。
同期:他攔下一個的士想逃,當時他來不及上車,我就趕到他身邊了。
解説:就在歹徒拉開車門的一剎那,老劉如同猛虎一樣出手了。
同期:那個人使勁地掙扎,把他反過來按住了,把他的手捅了一刀
解説:最終歹徒在力大無比的老劉面前束手無策了,他被老劉死死地壓在身下。幾分鐘後,警察聞訊趕到了。而老劉也負了傷。
同期:這兩個疤就是那個歹徒,襲擊我的時候受的傷。這一刀他刀砍過了,我去接刀,後面我去抓。
解説:這件事一齣,老劉隻身抓歹徒的事馬上在周邊傳開了,這次,雖然受了傷,老劉的情緒卻高漲起來。
同期:晚上、淩晨我們有時候巡邏嘛,他經常是一個人,經常是一個人在大街上走來走去的。
哪地方被搶錢,哪地方報案,哪個地方被盜了,我就逛哪些地方。
解説:而對於老劉的妻子,心裏的疑慮雖然打消了,但是對丈夫的擔憂卻加重了。
同期:擔心報復呢,那是擔心。
解説:面對妻子的擔憂,老劉比起原先,更是説一不二。
同期:我搞的事情你不要管,你不要多嘴,你不要插手,他講他始終是這句話。
解説:不久之後的一個晚上,老劉照例像往常一樣在街上巡查,夜色中,他看到兩個青年各推著一輛自行車在路上走。細心的老劉發現,他們推的車很顯然地車鎖沒有打開。
同期:我一看他們推著走,一般人看不出來,我説你幹什麼,哪來的,他説我是自家的,他説你怎麼這樣走,他説我鑰匙掉了,我説你鑰匙掉了,我説你兩個人鑰匙都掉了。
解説:看老劉一陣緊過一陣的追問,這兩個人很快便慌了神,只見這兩人突然同時出手,準備和老劉拼個你死我活。
同期:我只有衝上去,把他兩個人按在地上,但是一個人抓兩個人確實不容易。
解説:老劉雖然是身強力壯,但面對的卻是兩個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漸漸地,老劉體力有些不支。看到這種情況,其中一人試圖先行逃走,但殊不知,老劉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佔的。
同期:我撿起一個石頭砸過去了,把他砸在地上了。
解説:想要逃走的歹徒被砸倒,再對付另一個便是輕而易舉的事了。經過幾分鐘的搏鬥,兩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竟都成了老劉的俘虜。
兩人最終被老劉扭送到派出所,經審問得知,這兩人竟然是民警們長期追捕的一個慣偷團夥頭目。
同期:第二天就收贓,光收贓就用了兩天。
主持人:93年當上村幹部的一年時間裏,劉玉平便隻身夜間巡邏,抓獲了十幾名犯罪嫌疑人。一時間,劉玉平出了名,當地人送了他一個外號——業餘警察。
解説:可不要以為業餘警察抓獲的人都是小偷小摸,要知道,即便是毛賊,一旦被逼無奈的情況下,也會做出駭人之舉。更何況是那些想要殺人越貨的兇徒呢。2000年的一天深夜,老劉的一次夜間巡邏,曾經杜絕了一起惡性殺人事件的發生。
那天深夜,老劉像往常一樣,巡視到一棟家屬區外面。
同期:大概是一點鐘左右,我看到樹上有人晃動,我一看是一個人,我仔細一看確實是一個人,我就朝他喊,你在幹什麼,他説呢,管你什麼事,你走開。
解説:經驗老劉斷定,這個人情緒極不正常,而且很可能正在伺機作案。更讓老劉擔心的是,這個小區恰恰是地委的家屬宿舍。
為了不打草驚蛇,老劉佯裝離開,卻偷偷地潛伏到一堆灌木後面,觀察著這個人進一步的舉動。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樹上的人竟然毫無動靜,但只要這個人不離開,老劉便要一盯到底。
到了後半夜兩點多鐘時,那人從樹上下來,悄然爬上一個小區的圍墻。
同期:他一跳上圍墻,我急忙衝過去,衝過去以後,我就不知道當時,我就覺得一個人抓一個人還是可以的,不知道他手持那麼長的砍刀,就是我們農村殺豬的刀,就朝我砍。
解説:砍刀是明晃晃的,而這個人的眼中,更是透出比砍刀還令人膽寒的絕望,這不禁讓一向無所畏懼的老劉打了個冷戰。
同期:恐怕死在他手裏了。
解説:現場的情況是,兇徒已經被逼到了絕境,而老劉也全無退路。此時此刻,已容不得多想。
同期:於是我就顧不了自己了,和他展開了搏鬥。
解説:搏鬥中,老劉那只曾被砍傷的左手,再度受到了重創。
同期:在和他搏鬥當中呢,他用刀把我的左手,第一刀砍了這個地方,他這的手一過來,這兒又一刀。
解説:一番搏鬥之後,這個氣焰囂張的歹徒最終被老劉徹底制服了。而等到公安機關審問後,老劉驚訝地得知,原來這個人因為曾經有違法行為,受到過有關部門的處罰,這一晚,他準備鋌而走險、報復殺人。
同期:要是我當時不聞不問了,看到裝作看不到,那天晚上血腥案件就要發生了,所以那一次是比較大的一次,那一次驚動了銅仁地區了。
這麼些年來,他抓住的那個犯罪分子就是不計其數。
或者在市場,或者在街道,看到哪個人神情不對頭我就跟蹤。
你比方説,在這個花果山抓了的,就是在在我印象中,不論是我值班,還是通過所裏面向我彙報得來的東西,那天也是在那個花果山,也是我們之前的那個劉支書啊,劉支書抓到的,拿到這個派出所來處理,就是明天到那個小區,那個地方又是劉支書抓來的。
解説:算起來,老劉抓賊已經有十幾個年頭了,十多年中他受的傷自己也數不清了,最重的一次,頭上的刀傷深及顱腦,然而每次傷癒一齣院,他便毫不停歇地再度投入到與違法犯罪分子的新的較量當中。
同期:我看不慣那些邪門的東西,危害人民的事情,自身這種性格所決定的,我也不圖什麼回報,或者你有再大的官,我認為你錯了,我非抓不可,你找人整我也好,報復也好,是他的事。
主持人:説到這兒,您也許會問了,老劉這麼披肝瀝膽地義務抓壞人,到底還圖個什麼?原來,老劉自小有兩個夢想,長大後要麼當兵,要麼去當警察,老劉説,這是和他小時候,看過的英雄人物的故事有關。日後,這兩個夢想都沒有實現,這給老劉留下了深深的遺憾。也正因如此,老劉特別希望,自己能扮演一個在危難面前,臨危不懼的角色,而擔任村幹部,為他的這個想法,找到了一個適合的舞臺。
解説:雖然時常面臨風險,雖然身上傷痕纍纍,但是老劉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竟然是一名犯罪嫌疑人口中説出的一句話。
2001年的一天,老劉路過一個集貿市場時,偶然發現一個形跡可疑的人正在行騙,老劉不由分説,扭著此人要送往派出所。
而就在途中,這個人從身上掏出了一厚摞鈔票,想借此逃脫。
同期:他説你給我送去了,我也是坐牢,你也沒有好處。
解説:面對兇器都無所畏懼的老劉,自然不會為此放棄原則,看到老劉不為所動,此人嘴中冒出了一句話。
同期:他罵一句不是警察,你又不是派出所的,不是警察。
解説: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卻深深地刺痛了老劉心裏的瘡疤。
同期:這對我是一個打擊。按道理來説,你不是警察,你不應該去抓人家
解説:在將這個人交付派出所後,老劉心裏非常難過,那天晚上,他破例沒有去巡邏,他一個人在橋上佇立良久。到了午夜,經歷了一番難過後的老劉,又踏上了巡邏的路途。
同期:雖然我不是公安,首先我是一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社會治安人人有責,全靠公安,我們當地只有五個民警,六萬多人,管不住啊。
解説:十多年來不間斷地隻身尋查,劉玉平總共抓獲犯罪嫌疑人近百人,杜絕違法犯罪事件四十多起。在當地,他成了名人,但被他抓獲後,受到過公安機關處理的人卻對他懷恨在心,恐嚇電話老劉是經常接到的,有的人甚至寫恐嚇信威脅他。
同期:但是他不怕,還是一如既往地,還是一如既往滿腔熱情地工作。
解説:由於在平凡的崗位上,為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為一方百姓的平安做出了突出的貢獻,2005年11月,劉玉平被中央綜治委、公安部、全國見義勇為基金會授予“全國見義勇為先進分子”的稱號。
得到了這個榮譽後,回到家中的劉玉平幹勁更足了,在家中的時間也更少了。十二年後的今天,妻子在無奈和擔驚受怕之餘,對丈夫也多了一些理解。
同期: 我勸過他,他就是這樣,他是一個共産黨員,他不能辜負群眾不能辜負黨對他的培養,群眾對他的信任,他始終就是這句話。
解説:在老劉的心裏還一直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夢想,這個夢在他心裏已經埋藏了很多年。
同期:想當警察,既然當不到警察,我還是按照警察的標準去做。為人民多辦事,為黨和人民多做點實事。
解説:銅仁市市區面積不大,老劉日常辦公,或者巡邏時,會經常路過公安局的門口,雖然多年來他經常進出這裡,但每次路過,他都要在門前駐足停留一下,這裡,曾經寄託著他年輕時的夢想,這裡,也在為他的一腔熱情補充著能量。
責編: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