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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8 唐山記憶 》(三) 救援在行動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7月21日 09:57 來源:CCTV.com

  解説:1976年7月28日,唐山地震的塵囂還沒有散去,通往唐山的公路上就出現了滾滾人流,十萬解放軍戰士火速開赴災區。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救援開始了。

  解説:7月29日深夜,瀋陽軍區某部連長江朝傑帶領連隊進入唐山鋼鐵公司所在地區。

  同期:時任瀋陽軍區某部隊連長 江朝傑


  這時候我們一來到,這時候群眾把我們圍住了,很多人,到那兒一看這怎麼辦,房子沒有一個是站著的,全部倒光了,什麼也沒了,這人吧不是死的就是傷的,不破一點皮的肯定是沒有的,這怎麼辦呢,這時候群眾就拉著,我家還有樓底下砸著還活著的,還叫的,我家還有叫的,這時候我們就趕緊分,一班你趕緊去跟著這個去扒人,二班跟著那個去扒,一個班一組 組織趕緊去搶救活人。


  解説:陸續趕到的十萬救災部隊在廢墟上展開了一場生死決戰。然而對於7.8級地震給一個城市造成的巨大破壞,人們事先並沒有充分的估計和準備。這給最初的救援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副政委 萬海峰


  各個部隊來都是,很多戰士沒帶(工具),除了東北部隊還帶了一些工具,因為有一個海城地震,他們部隊救災,也有經驗,工具帶來了,華北部隊沒有,我們北京軍區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就靠手,一個手上夾一個,一個手提一個,從樓上下來。

  解説:由於沒有吊車、挖掘機、氣割機等大型設備,戰士們只能用自己的雙手和鐵鍬、鎬頭等簡陋的工具與鋼筋水泥進行搏鬥。

  同期:時任瀋陽軍區某部隊連長 江朝傑

  都用手扒的,手全部都磨爛了,都出血,因為你有鍬有鎬也無法扒, 它是水泥磚頭瓦塊的 你怎麼辦呀,一般都是在水泥梁底下壓住的,都是樓房才能壓住人呢。


  解説:搶救生命的戰鬥在異常艱難的條件下持續著。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挖掘,江朝傑帶領戰士們救出了魏書香老人,在另一片廢墟下,他們又找到了一個小女孩,年輕的戰士暫時撫養了這個孩子,還給她起了一個新名字——李軍救。兩天之內,江朝傑帶領的尖刀連從廢墟下先後救出了十一條生命。這時候,在唐山市第一醫院的廢墟上,一場搶救生命的戰鬥也在緊張的進行著。北京軍區裝甲兵部隊的一個連隊已經在這裡連續挖掘了兩天兩夜。埋壓得較淺的倖存者陸續被救了出來。廢墟深處,是否還有活著的人呢?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裝甲兵部隊 連長 張紹先

  第二天,忙活了一天了,基本上好救的都救出來了,然後戰士們説咱們怎麼辦,我説圍著這個院區,那時候也分不清哪兒是樓,哪兒有樓,基本上幾層樓都變平地了,我説圍著這個樓區就喊吧,喊喊看,看看哪兒有人,先揀這個活的人,活的人就有目標了。

  解説:戰士們抱著一線希望,在醫院的廢墟中搜索著,呼叫著。突然,四班的一個戰士有了發現。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裝甲兵部隊 連長 張紹先

  我就過去了,過去以後,我聽了聽,我説可能是有,實際上我是沒聽到,咱們是抱著什麼呢,就是可能(有人),也別放過,所以説馬上,那時候也沒有燈,部隊有手電筒,拿手電筒照著挖,馬上就挖,挖下去一直挖到一米多,就聽見了,聽得清楚點了。

  解説:經過喊話,倖存者的身份得到了確定,他是醫院放射科的醫生劉同義,倒塌的樓房把他埋在了廢墟的最底層。

  同期:原唐山市第一醫院放射科 技師 劉同義


  當時他們就告訴我,你要堅持住,當時他們幾個,還有四川兵,四川話我聽不懂,他們説你要堅持住,我們一定把你救出來。

  解説:在不斷對話的過程中,戰士們一直順著聲音的方向挖掘。然而幾個小時過去了,洞口只向下延伸了兩米多深。沒有機械工具,沒有吊裝設備,戰士們只能用鐵鍬一點一點的挖掘。黑夜過去了,又一個白天來臨了,搶救還在繼續。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裝甲兵部隊 班長 丁玉林


  我當時考慮是怎樣的,已經是兩三天時間了,恐怕他在裏邊餓壞了,連渴帶餓的,最後人挖出來已經死了,這不就沒價值了,當時我考慮儘量想辦法,他能吃點東西,喝點東西,這他能多堅持一段時間。

  同期:原唐山市第一醫院放射科技師 劉同義

  後來他們30日下午給我找了一個饅頭,擱水裏泡了,泡了以後 用鋼筋,鋸下來的鋼筋,跟我們醫院的繃帶 ,給我捅進去了,捅進去以後,我在底下,我把這饅頭吃了,那時候解放軍都沒吃,給我找了個饅頭,最後呢,解放軍又從下水道給我弄了一壺我們醫院下水道的水,也給我捅進去了,捅進去以後我咕咚咕咚,我也喝了不少。

  解説:7月31號晚上,搶救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個小時。正在現場指揮的張連長突然接到了一個消息。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裝甲兵部隊 連長 張紹先

  那個時間也接到個通知,説是大約十點到十二點這個階段,還有餘震,聽到這個情報之後,消息之後,咱們也比較緊張,到這個程度上了,如果不抓緊時間,余震來了很可能的話是受到第二次傷害,所以就精心組織,搶時間。

  同期:原唐山市第一醫院放射科 技師 劉同義

  那個大錘猛砸,連鑿帶打,一鑿到底 六米來深,打到一層,打到一層以後呢,距離我腳底下還有兩米來遠,這時候他們橫著掏我。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裝甲兵部隊 連長 張紹先

  往外拽他吧,哪怕的話,皮肉受點傷,命能夠保住。

  同期:原唐山市第一醫院放射科技師 劉同義

  (他們)管我叫小劉,説劉大夫你必須得堅持住,我也不知道他們幹啥,你必須得堅持住,這時候他們喊一二,一二,就拽著我當時出來以後,拽到我胸部的時候我根本沒有喘氣機會,根本呼吸不了,他們不撒手地喊一二三,一二三,把我身上的皮 整個掉了一層皮去。

  解説: 在戰士們不懈的努力下,8月1號淩晨一點三十八分,在廢墟下度過了四天四夜的劉同義終於脫險了。唐山地震災區的生死決戰持續了半個月的時間,救災部隊從廢墟下搶救出16400余人的生命。(畫面 字幕: 第一醫院護士王子蘭被埋八天八夜之後被救出,46歲的婦女盧桂蘭被埋13天后獲救。)

  解説:唐山災區救援全面展開後,一個更大的難題也接踵而來。七十余萬名急待救治的傷員遍佈廢墟的各個角落。重傷者奄奄一息,輕傷員的傷口也在潰爛,惡化。情況萬分緊急。陸續趕到唐山的醫療隊來不及等待命令,就地展開了救護。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總醫院 護理員 陳英傑


  他們(解放軍)挖出來我們就急救,實在急救不了的那就沒辦法 放棄,能急救的過來的,口對口呼吸也得救過來,然後重的送走,輕的留在那個地方,就這麼個過程。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總醫院 外科醫生 季新民


  當時扒出來有一種病,叫筋膜間隔綜合症 就腿壓腫了,出來以後腫得更厲害,當時我們就發現有的病人挖出來當時還好的,挖出來以後出問題,這種病人就要輸液,要脫水,後來當地找了一些中藥。

  解説:在最初的幾天裏,一支醫療隊每天收治的傷員達到數百人。然而大量的傷員也在快速消耗著醫療隊攜帶的急救用品。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總醫院 護理員 陳英傑

  到那時候感覺到不夠,就是敷料不夠,那麼多的傷口,你得換藥啊,隨時還給你往那邊弄,另外這些油沙條啊,剪刀,鑷子,這個絕對是不夠的,棉球什麼的,那就隨時再往那邊弄。

  解説:藥品告急,血漿告急,醫療器械告急。與此同時,醫療隊進入災區後,由於通訊中斷,無法與指揮部取得聯絡,只能各自為戰,十分脆弱的醫療救護體系難以應對危重的局面。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後勤部衛生部副部長 劉珍


  現在究竟來了多少醫療隊,安排得合理不合理,有些就是説,他開始扎堆了,你比方説南邊來的這個,他開始順著火車路,火車不通了,他走到能通的地方下來了,想辦法用汽車或者走著,從這走,他走到哪兒碰上傷員了他就在這裡收容了,所以比較集中,可是有些地方沒有,沒人,但是有傷員,所以這以後 這怎麼調動,究竟我們也不知道在哪兒。

  解説:唐山市的通訊已經完全中斷了,怎樣與散落在各處的醫療隊取得聯絡呢?7月29日,唐山抗震救災指揮部火速成立了醫療衛生組。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後勤部衛生部副部長 劉珍

  第一步找醫療隊,就是我們部隊的,首先跟他們聯絡,就是38軍這個吧,38軍他們來的最早,主要是扒屍體,扒出一個死的來放一邊,扒出一個活的來趕快送去救護,我們主要是先聯絡這個,趕後來來了醫療隊,我們能碰上就接待,趕後來無法碰上,所以出去聯絡去,我中間還有好幾天坐摩托車,一個通信員開著摩托車帶著我去各地方聯絡,汽車走不了,摩托有個縫還可以過去。

  解説:幾天之後,到達唐山的醫療隊越來越多,劉珍感到,僅靠一輛摩托車無法解決根本問題。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後勤部衛生部副部長 劉珍

  所以這個就是,後來我們想主意,就是通過,因為地震救災這片全部支好了,哪兒有軍隊哪兒有電話,後來我們就想所有軍隊的醫療點,就是各個團的衛生隊,師醫院,你就指揮你那一片,你聯絡這一片的,你所能及的醫療機構,不管是軍隊上的還是地方上的,你這一片有哪些醫療機構,有多少人,趕後來了解都是這樣來了解的。

  

  解説:按照抗震救災指揮部的最初設想,醫療隊到位後,要在唐山及其周邊地區設立六所野戰醫院,收治傷員。然而組建新醫院需要物資,更需要時間,傷員的數量卻在急劇增加,重傷員超過了十萬人。情急之下,指揮部決定,輕傷員就地醫治,重傷員向外轉運。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後勤部衛生部副部長 劉珍

  這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河北省的事河北省自己解決,指揮部説了就算數啊,再有這個三省兩市,屬於北京軍區的這個,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內蒙,山西這三個省吧,三省兩市,屬於北京軍區範圍內,所以這樣咱們各個醫院都收容,擴大床位。


搶救災民

  解説:幾天之內,河北及其周邊省市的各個醫院裏,收治了上萬名唐山傷員。然而,唐山市的醫療救治壓力依然沒有得到緩解。僅抗震救災指揮部所在的唐山機場裏,就滯留了上千名等待轉運的傷員。

  同期:時任北京軍區後勤部衛生部副部長 劉珍

  這時間太長了,一個是我們救不了這麼多,有的需要做手術的,要排隊,半年也排不上啊,耽誤半年,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必須趕快往後轉,請全國支援。

  解説: 8月2日,國務院決定,將唐山傷員向全國11個省市轉運。為了爭取時間,由空軍部隊承擔運送危重傷員的任務。

  解説:空運傷員的命令下達後,空軍北京沙河機場的機組迅速飛往災區。他們擔負的主要任務是用直升機將傷員從下面各地運往唐山機場。

  同期:原北京軍區空軍某部隊飛行員 徐進陽


  我們去了以後,地面都已經組織好了,他是按照有關部門已經協調好了,在哪個點,今天有多少傷病員,我是按這個去的,他已經準備好了,他給我一個標誌,畫一個大十字也好,幹什麼也好,反正給我一個標誌,在這個點落地,我就落地以後 當時就拉著傷員,擔架抬上去,固定好以後就可以起飛了,因為那時候都很著急,為了搶救傷病員,趕快拉到唐山機場,唐山機場大飛機,運輸機早已經準備好了,直接就抬到大型運輸機以後起飛,接著起飛就拉到全國各地去了。

  解説:需要用直升機轉運的傷員都分佈在交通斷絕、地形複雜的偏遠地區,即便是經驗豐富的空軍機組,這也是一次難度很大的考驗。

  同期:原北京軍區空軍某部隊領航員 程澤民


  靠著海邊上的,靠海邊上的有幾個傷員,去拉去,因為當時 那架飛機領航員身體不好,沒有上去,飛行員去了以後,這個領航他不大懂,他就沒找到這個降落的地方,傷員所在地,完了回來以後,叫我上去了,臨時就是抓上去了。

  解説:飛機再次向海邊飛去。憑藉著以往的領航經驗,程澤民終於發現了傷員所在的村莊。然而,到達指定地點後,飛機卻無法降落。

  同期:原北京軍區空軍某部隊領航員 程澤民

  他選的那個地方不行,是一個籃球場,周圍有一些樹,籃球架在那兒,這個飛機落不下去,而且還有電線,落不下去呢,我們就到旁邊公路上,就是那個公路吧,就是一條路上降落了。

  同期:原北京軍區空軍某部隊領航員 程澤民

  找到以後當時那個傷員很慘,主要都是截癱的,腰部腿部受傷的,有的傷員大腿都發紫了,都流水,已經潰爛了,夏天嘛,潰爛得很厲害,等著要拉走,可是直五飛機拉四副擔架就可以了,六個人 六副擔架上不去,只能上四個 還有兩個,就沒上去。

  解説:這個時候,空軍唐山機場也已經進入了超負荷運轉。大地震毀壞了機場的通訊、雷達和導航設備。調度員只能通過一台破舊的塔臺指揮車進行指揮。

  同期:時任空軍唐山機場 航行調度主任 李生堂


  當時(飛機)就是分四層,二百米以下直升飛機,三百米一層是中小飛機,五百六百米是比較大一點的飛機,八百米以上還有飛機,在上空盤旋。

  同期;時任空軍唐山機場 航行調度主任 李生堂

  最大的困難就是沒有航行預報,這個調度需要航行預報的 飛機來多少,從哪兒來,什麼機型,高度速度,全不知道,這在指揮上是一片茫然,根本就沒法指揮,,後來就只好憑經驗了,用耳朵聽, 用眼睛看 , 用頭腦分析, 因為我聽飛行員的報告聲音, 我可以知道是大型機還是小型機 ,我聽他報告的高度, 我可以判斷是從西邊飛來的還是從東邊飛來的,這樣我就預先把它們調配開。

  解説:全國二十二個機場飛來的各種機型的飛機頻繁地起落著。唐山機場等待轉移的傷員卻依然排著長隊。為了加快轉運進度,機場決定:用塔臺車指揮飛機雙向起飛。

  同期;時任空軍唐山機場 航行調度主任 李生堂

  應該是滑到北頭掉頭過來再起飛 ,可是來不及, 你再滑到北頭 ,人家這架飛機等著降落呢 ,耽誤時間呀 ,就只好指揮飛機從中間進入跑道, 向北起飛,這樣對頭 ,起飛和落地飛機對頭怎麼辦,就指揮大飛機正常下滑 ,小飛機離地以後帶左坡度(起飛)。

  同期:原北京軍區空軍某部隊飛行員 徐進陽

  那麼在空中飛行的人呢, 就是我們這飛行員怎麼辦呢,空中自己就互相提醒,比如我的代號是08,咱們舉一個例子,08 ,你在什麼位置 你航線多少,你高度多少,我是06,我在什麼位置,就是當時報告我在什麼位置,我的高度多少,我的航線多少,那就互相之間可以看到,交叉飛行還是對頭飛行,還是跟進飛行 ,就這樣來保證安全.。

  解説:這是一次應當載入中國航空史的空運行動,在短短半個月間,唐山機場起落各類飛機2500多架次,最多的一天達到354架次,密度最大的時刻,間隔僅有26秒。與此同時,隨著公路鐵路的修復,上萬輛汽車和一百五十多列火車被調往災區。唐山的十余萬名危重傷員安全轉運到了全國各地。

  解説:死亡的危險過去了,災難的陰影卻依然籠罩著唐山,大地震摧毀了城市的命脈,幾十萬唐山人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條件,他們的生活將如何繼續呢?

責編:李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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