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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滇越鐵路敘滄桑》(四)窄軌的記憶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7月14日 11:07 來源:CCTV.com

  解説: 1910年10月的一天,一位秀才乘火車越過河口大橋,沿南溪河去往開遠途中,即性作了一首詩:山川依舊物已非,雲嶺橫貫大動脈;二月行程一旬度,萬里雄關及相隨。作詩者是我國歷史上最後一個經濟特科狀元袁嘉谷,當時,這條鐵路不僅關聯著社會的變革,也見證了眾多歷史人物的命運。


  解説:滇越鐵路雲南段跨越昆明、玉溪、紅河三個地州的12個縣市,共有大小車站55個。這條鐵路為適應山道、河流,陡坡而設計為軌距一米,比準軌鐵路窄,俗稱窄軌鐵路。這條窄軌鐵路和沿線的車站,曾有著許多傳奇的故事。袁嘉谷兩次乘車返鄉,就經歷了不同的時代履跡。

  同期:馮子望 雲南石屏縣縣誌辦副主任

  在石屏,在雲南,那佼佼者就是袁嘉谷,他從小發奮讀書,他就在這個地方,後面是他讀書的地方。1903年正科考試的時候,正科考試當中點了翰林,而且在特科考試當中比正科考試還要好,所以點了第一名,成了特科狀元。考試以後光緒皇帝慈禧太后兩次召見他,後來就把他派到日本考察學政。

  解説: 慈禧太后準備七十大壽的時候,袁嘉谷冒險見慈禧。對她舉辦七十大壽提出見意,主張節儉,把節約下來的錢賑救災民。這件事當時在朝廷震動非常大,隨後他就到了浙江,當布政史,主管教育和民政。


  同期:馮子望 雲南石屏縣縣誌辦副主任

  當時到了地方以後,致力於當地的教育和文化各方面,輸送到外國留學的,他儘量想辦法,把他們送出去留學。所以到浙江辦報了、教育、培養人才各方面,在浙江是赫赫有名的。滇越鐵路剛剛修好半年多點時間,袁嘉谷他就呈報朝廷,乘滇越鐵路火車回家。

  解説: 十餘年來袁嘉谷到北京趕考、到日本考察、到浙江上任,每次往返單程都走兩個多月,這次奉旨准假回鄉,乘座著法國人的列車、奔馳在故鄉的土地上,他頓感屈辱和惆悵。於是他又賦詩一首:“新生事物多責難,説三道四兩極反,人間誰説無前例,列車盡頭見曙光。”

  解説: 他的預言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昆明市中心地段盤龍江旁的昆明鐵路局機關大樓,是當時滇越鐵路始發站昆明南站的位置。20世紀末昆明南站遷往火車北站後,隨著城市建設的發展,留下來的僅有這棵百年古樹和通車典禮時會議廳的半壁圍墻。然而,就在這裡,人們很難忘卻1910年滇越鐵路通車時那個歷史的片斷。

  同期:和中孚 學者


  最早叫雲南府站,後來叫昆明站,然後叫昆明南站,一直到現在不存在了。在昆明南站舉行通車典禮的時候,許多昆明市民都趕到昆明站。

  同期:謝本書 雲南民族大學教授

  就是1910年的4月1號,雲南講武堂放假一天,全體學員都到火車站。

  同期:吳寶璋 雲南省近代史研究會會長


  典禮開始之後,一列火車頭徐徐開來,車頭上面法國的三色旗插著,迎風飄著,然後兩個法國人耀武揚威的那個神情,站在旁邊觀看的雲南陸軍講武堂的學生,這個時候心裏面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第一我們那麼一個古老文明的國家,鐵路是讓外國人,讓帝國主義來修,第二他們在我們的國土上,如此地耀武揚威。

  同期:和中孚 學者

  全體師生跟著就哭起來了。其中有朱德,後來都做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元帥,共和國的元帥,他們都流下了愛國之淚。

  解説: 後來學校把每年的3月31日這天定為“雪恥日”。

  同期:吳寶璋 雲南省近代史研究會會長

  事後語文課的老師,就佈置每一個學員寫作文,題目就叫做觀滇越鐵路通車有感,所以很多當年的講武堂這樣的一些學生,在回憶錄當中提起這個事情,都是難以忘懷。

  解説: 滇越鐵路通車不久辛亥革命爆發。

  講武堂的學生在雲南的辛亥革命三次起義中起了重要作用。其中,最主要的是昆明的重九起義。

  同期:謝本書 雲南民族大學教授


  1911年的10月30號,就是武昌起義爆發後的20天,昆明就爆發了反對清王朝的重九起義,重九起義的原因很多,其中滇越鐵路的修築,揭露了法國人侵略雲南的陰謀,激起雲南人民反對清王朝鬥爭。因此我們説滇越鐵路的修築,對於雲南重九起義,起了一定的促進作用。

  同期:吳寶璋 雲南省近代史研究會會長

  在重九起義當中,雲南陸軍講武堂的教官學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其中表現比較突出的,值得一提的後來成為共和國元帥的朱德。

  解説: 朱德1911年從陸軍講武堂畢業後,分配到蔡鍔部下的一個營裏擔任見習排長。

  同期:謝本書 雲南民族大學教授

  重九起義的主要領導人有蔡鍔,他當時很年輕,才29歲,第二個領導人就是李根源。在重九起義中,朱德擔任了排長,起義中又被當時的主要負責人蔡鍔將軍提升為連長,攻打當時的總督府。

  同期:吳寶璋 雲南省近代史研究會會長

  朱德也在這一次鬥爭當中,重九起義當中初露鋒芒,作為未來的一個軍事家他是第一次展現了他的軍事才能,拿下了總督府一看,這個雲貴總督李經羲不在了,跑掉了,後來朱德又帶領著人去追,就把這個李經羲抓到了,就帶來交給了當時重九起義的總指揮蔡鍔。

  解説: 蔡鍔和李根源本是李經羲的得意弟子,此時相見李經羲怒火中燒。

  同期:吳寶璋 雲南省近代史研究會會長

  蔡鍔將軍見到李經羲之後,首先是邀請這個李經羲,一起來舉行起義,因為後面還有很多事要幹呀,這個李經羲就破口大罵,當然他不是罵蔡鍔,他是罵我自己,我這個眼睛怎麼看錯了,把你們這些人都看錯掉了。

  解説: 最後一任雲貴總督李經羲是李鴻章的侄子,他不可能參與起義,但留在雲南又會惹事生非,蔡鍔一時不知如何處置。

  同期:吳寶璋 雲南省近代史研究會會長

  在這種情況之下,就悄悄的他和李根源就叫人把這個李經羲從滇越鐵路,就禮送出境,當時叫做禮送出境,當然對於禮送出境這件事情的處理,後來的人有不同的説法。

  解説: 有的人認為李經羲是清王朝在雲南最高統治者,就那麼把他放走,這是蔡鍔革命不徹底的表現。

  同期:吳寶璋 雲南省近代史研究會會長

  1961年的時候朱德先生他寫了關於回憶雲南辛亥革命的一首詩,裏面其中有一首談到的是:“生擒總督李經羲,喪失人心莫感知,只要投降即免死,出滇禮送亦宜之。”就説這個做法也是可以的,是無可非議的,所以這一段故事,應該説和這個滇越鐵路也是密切相關的。

  同期:謝本書 雲南民族大學教授

  昆明重九起義終於推翻了清王朝在雲南的地方勢力,第二天也就是10月31號,昆明重九起義宣告成功,11月1號在昆明建立了雲南軍都督府,這是辛亥革命以後,建立的(全國)第四個具有資産階級性質的地方政權。

  解説: 李經羲被“禮送處境”不久,滇越鐵路上又回來了袁狀元。這一次他是攜家帶口隱退回鄉的,離前次省親僅僅一年。辛亥革命推翻了封建王朝的統治,他的仕宦生活也就此結束。乘坐在滇越鐵路返鄉的火車上,他思緒萬千,再賦詩一首:“滿腹惆悵返南滇,鐵騎過處化雲煙;千山萬壑瞬息過,去時來時兩人間。”

  解説: 袁嘉谷回鄉後在東陸大學就是今天的雲南大學任教15年,與昆明的有識之士王鴻圖等經常往來,並共同籌備成立了雲南耀龍電燈股份有限公司,開辦了被稱為實業救國豐碑的石龍壩水電站。

  同期:卜保怡 昆明市文史研究會副會長


   滇越鐵路通車以後,雲南的革命志士,或者是包括其它地區的一些愛國志士,利用雲南離中央政府比較遠,清王朝以及後來北洋政府控制比較薄弱,這麼一個特點,聚集革命力量,使雲南,使昆明成為了舊民主主義革命的一個重要據點,這段時間,雲南和昆明的歷史多次走到了我們中國歷史的前沿,爆發了很多影響震動全國的事件,比如説重九起義,護國戰爭。

  同期:吳寶璋 雲南省近代史研究會會長

  在1915年12月,昆明舉行護國首義之前,像蔡鍔、李烈鈞、戴戡,一大批當時的反袁的志士,從不同的地方,秘密地潛入昆明,這個路線一般來説就是沿著滇越鐵路。

  解説: 1915年12月21日淩晨,一列火車在朦朧中駛出河口車站。當時很少有人知道,在靜靜的黎明中,這列專車的安全離站,粉碎了一次袁世凱的謀殺計劃。因為這是蔡鍔乘坐的專列。

  同期:謝本書 雲南民族大學教授

  蔡鍔雖然他是雲南的首任都督,他在1913年底就被袁世凱調到北京去了,就沒有在雲南,雲南就由唐繼堯擔任都督。

  同期:和中孚 學者


  袁世凱要稱帝,他認為蔡鍔是個不可小視的人物,結果把他調到北京去,明升暗降,實際上把他軟禁起來了。

  同期:謝本書 雲南民族大學教授

  袁世凱在復辟帝制高漲以後,蔡鍔將軍就想利用他在雲南曾經有過的勢力,回到雲南發動反對袁世凱的復辟帝制鬥爭。當時袁世凱監視很嚴密,他就通過很多關係逃到天津,然後從天津坐輪船到日本,又從日本坐輪到香港,再從香港坐輪船到海防,然後乘坐滇越鐵路的火車進入雲南。

  解説: 蔡鍔剛進越南,袁世凱就得到消息,他急令阿迷縣知事週一鯤和蒙自道關道周沆捕殺蔡鍔,張、周隨即組織暗殺隊潛于河口車站。這時雲南督軍唐繼堯也收到蔡鍔處於險境的密報。

  同期:萬猶麟 雲南蒙自縣縣誌辦 原副主編


  在蔡鍔來到河口以前,唐繼堯就在鐵路佈置了很多部隊,保護蔡鍔的部隊。

  解説: 唐繼堯同時還派河口獨立營對河口車站嚴密巡察,以使專列安全出站。河口暗殺沒有成功,蒙自道尹周沆帶警備隊準備在碧色寨待機採取行動。

  同期:萬猶麟 雲南蒙自縣縣誌辦 原副主編

  當時蒙自道的道尹周沆,準備在這裡刺殺蔡鍔,他就在碧色寨的老街上設酒宴,準備宴請蔡鍔,打算要給蔡鍔喝的酒裏面放毒,把蔡鍔藥死,後來蔡鍔知道了,就來到這個地方,蔡鍔不下車,後來馬義堂就衝上車來,就在這個地方刺殺蔡鍔,保護蔡鍔的憲兵隊的隊長,叫王義群的這個人一把把刺殺那個人推下車。

  同期:閔光宗 (80歲)蒙自縣安寧街居民


  我看到刺殺蔡鍔,爬上車去的那個馬義堂,是第三號人物,他經常來我家,當時我父親也是在這兒工作,這是我家的客堂,他來了好幾次。

  解説: 此時蔡鍔避入行李車內,周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尋思,剛好建水、蒙自駐軍奉命趕到,兵馬佈滿車站,張、周的警備隊無能為力,二次行刺夭折,火車安全地駛出了碧色寨車站。

  當時,從河口北上的火車都在阿迷車站停一夜。

  同期:萬猶麟 雲南蒙自縣縣誌辦 原副主編

  蔡鍔到開遠那一天,張一鯤也去請唐繼虞,説請蔡鍔下來,唐繼虞告訴他説,都督有病不見客,不見客,在那兒一説,就不下來。

  解説: 唐繼堯對袁世凱的陰謀早有準備,21日,建水駐軍一營早已趕到阿迷車站待命,專列還沒進站,車站早已戒嚴。張、周的警備隊和保安隊無法接近車站,本想組織敢死隊硬衝,但一是打不過正規軍,二是車站為法國人所管,不敢觸犯。

  同期:萬猶麟 雲南蒙自縣縣誌辦 原副主編

  張一鯤和周沆都認為這件事情暴露了,周沆就是當天晚上坐著滇越鐵路的火車從河口出去,然後跑到北京,張一鯤這個人他在開遠跑就走慢了一點,他坐車到河口的那天,昆明已經發電報給河口督辦一過來就把張一鯤給抓了起來,送到昆明槍斃了。

  解説: 22日淩晨,火車從阿迷站出發,當天抵達昆明。三天后,1915年12月25日,蔡鍔聯絡各派力量在昆明宣告雲南獨立,舉起護國討袁的大旗。義旗一舉,得到全國響應,轟轟烈烈的護國運動從此開始。

  同期:謝本書 雲南民族大學教授

  當時李烈鈞,熊克武來到雲南,都是當時的反袁志士,這個李烈鈞後來是護國第二軍的總司令,就是第二軍軍長,蔡鍔第一軍軍長,唐繼堯是都督兼第三軍軍長。

  同期:萬猶麟 雲南蒙自縣縣誌辦 原副主編

  當時朱德是作為滇軍駐蒙自的一個團長,朱德接到蔡鍔的通知以後,朱德要參加蔡鍔的護國起義,要到昆明去。朱德在蒙自帶著共和派的軍官和士兵往蒙自走路到碧色寨,就在碧色寨坐上火車到昆明參加護國起義,後來朱德這一支部隊就編入蔡鍔的第一軍。

  同期:謝本書 雲南民族大學教授


  反袁鬥爭很多人就是通過滇越鐵路來的,否則的話很可能雲南的護國戰爭就不是1915年可能還要推遲。

  解説: 護國運動勝利後,昆明人為紀念這段難忘的歷史而將護國軍出征的道路改名護國路,城門改為護國門,橋也改名護國橋。

  同期:楊新旗 中共雲南省委黨史研究室副主任


  滇越鐵路不是一個物化的一條鐵路,它事實上是文化傳播的一條線,也就是説從1910年滇越鐵路的開通,對雲南的影響那不是一個物質的問題,它是一個文化的問題,思想的問題,舉一個例,就是説新的工業,新的思想傳播到雲南,也就是滇越鐵路修通以後的事情。

  解説: 1921年,雲南省祥雲縣的一個青年學生乘上滇越鐵路的火車由昆明出發,十天后他走進了北京大學的校門,他叫王德三。他在北大上學期間參加了北大的第一個馬克思主義學術團體。

  解説: 就是這個年輕人,他後來多次往返于滇越鐵路,給雲南帶來了革命的火種,並成為中共第一任雲南省委書記。

  同期:楊新旗 中共雲南省委黨史研究室副主任

  王德三他任省委書記以後,他把自己的工作重點放在滇越鐵路的沿線,也就是現在的個舊,蒙自,主要這些線上有兩個階層是可以發動組織的,一個就是礦工,工人階級,再一個就是鐵路工人。

  解説: 1930年11月,王德三準備從滇越鐵路經香港回上海彙報工作時,因叛徒出賣被捕,英勇就義。

  同期:楊新旗 中共雲南省委黨史研究室副主任

  雲南的地下組織就到1930年年底,就遭到破壞,到了1935年,雲南地下黨恢復重建,又組建了臨時的雲南省委。

  解説: 當時被派往雲南重建臨時省委的李群傑老人,今年95歲了,他對乘滇越鐵路往返的事記憶猶新。

  同期:李群傑(95歲) 離休幹部


  第一次坐這個滇越鐵路要去北京,北京讀書,從昆明起身要領護照,法國的護照嘛,還要簽字,是窄軌,不是寬軌,所以比較顛簸一些,法國人在火車上售票呀,檢查,覺得對我們很歧視,動手就打,農民上來很受他們的氣。

  解説: 完成學業後,李群傑在香港一家報館就職,並加入了中國共産黨。

  同期:李群傑(95歲) 離休幹部

  雲南的組織遭到破壞,所以就派我回來,重新組織,大概是37(1937年)年初,抗日戰爭的前夕回到昆明。來的時候就是坐輪船,還是經過海防,坐輪船到海防了,上岸的時候我還帶了很多黨內的文件,秘密文件,這樣子就都回到昆明來,當時昆明這些東西還看不著,所以我回來以後影響比較大。

  解説: 1935年,李群傑乘坐滇越線上的列車奔赴昆明。他的身上肩負著在故鄉雲南恢復中斷了五年的黨組織的任務。在白色恐怖的氛圍之下,恢復建立了中國共産黨昆明支部,負責整個雲南省黨的工作。李群傑擔任了昆明支部的第一任書記。

  同期:李群傑(95歲)離休幹部

  後來發展昆明支部成立雲南的滇工委。我是第一任的書記。建立了中國共産黨雲南省的支部,由支部發展成中共雲南省工委,我是省工委的第一任書記,以後因為我人事關係比較多一點,便於做統戰工作,所以我免去職務專門搞統戰工作,所以一直十多年了,都是搞這個統戰工作。

  解説: 滇越鐵路自建成以後,源源不斷的資源被殖民者掠走,但同時也傳來了文明的信息,革命的火花,驚醒了這塊沉睡的土地。而就在此時,抗日戰爭爆發了。隨著日軍的猖狂進攻,這條邊疆地區不通國內通國外的鐵路與全國抗戰會有什麼聯絡,又面臨怎樣的遭遇呢?

責編:李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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