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速覽]自從1989年發現了中國獨有的新蛇種,陳遠輝除了有了“蛇博士”這個響噹噹的名號外,還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聘為中國兩棲爬行動物專家組成員。1999年陳遠輝又發現公佈了另一個新蛇種“莽山後棱蛇”,學術界為表彰他在蛇類研究中取得的成績,將這種蛇的學名定為“陳氏後棱蛇”。他在大山深處與蛇共舞三十年九死一生的經歷,已經被各種媒體演繹成了驚心動魄的故事。其中被引用最多也最傳奇的是一個現場紀實的片斷。 |
自從1989年發現了中國獨有的新蛇種,陳遠輝除了有了“蛇博士”這個響噹噹的名號外,還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聘為中國兩棲爬行動物專家組成員。1999年陳遠輝又發現公佈了另一個新蛇種“莽山後棱蛇”,學術界為表彰他在蛇類研究中取得的成績,將這種蛇的學名定為“陳氏後棱蛇”。他在大山深處與蛇共舞三十年九死一生的經歷,已經被各種媒體演繹成了驚心動魄的故事。其中被引用最多也最傳奇的是一個現場紀實的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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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8月20日,陳遠輝將一條一歲大的莽山烙鐵頭幼蛇放回山林,此時突然發生意外。此時的陳遠輝深知,莽山烙鐵頭蛇帶有劇毒。一旦被咬,它的蛇毒會隨著血液在人體內迅速發作。這樣的劇毒侵入了陳遠輝的血液,可他卻做出了先不處理傷口決定。
陳遠輝明顯低估了小蛇的毒性,但他開始處理傷口時,已經感覺到越來越體力不支,很快,陳遠輝就躺倒在地。隨行的女兒曾經跟隨過陳遠輝治療過蛇毒,她在父親的指導下開始進行急救。
陳遠輝被迅速帶下山送回家中,他的女兒,根據他以前的藥方,尋找草藥,為他敷藥治療,陳遠輝就這樣在家裏昏睡了兩天兩夜。
第三天陳遠輝終於醒來,可是他被咬得左手中指上部已經潰爛,無奈之下只好截去,成為莽山烙鐵頭蛇留給他的永遠的紀念,這是陳遠輝第九次被蛇咬傷了,面對死亡,陳遠輝有他自己的認識。
看到這,很多人可能會問了,這個喜歡跟蛇打交道,被蛇咬了九次仍然身陷其中、執迷不悔的陳遠輝,為什麼要和蛇,而且偏偏又是劇毒蛇打交道呢?
陳遠輝,原為湖南郴州一名普通的鄉村醫生。和莽山烙鐵頭的結緣,最初源於一個醫生的職業思考。那是1984年10月20日淩晨,人們把一位生命垂危的林場工人抬到陳遠輝面前,這個人被一條“白尾大毒蛇”咬傷醫治蛇傷最忌諱的就是拖延了治療時間。當時已是遠近聞名、能治療三十多種蛇傷的陳遠輝,這次卻很難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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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的描述,讓陳遠輝想到當地傳説中的“小青龍”:三角形腦袋、粗壯、渾身呈草綠色,尾巴是白色的。他從沒見過這種蛇,也查不到這種毒蛇的任何資料。望著保受煎熬的傷者,陳遠輝決心找到這種蛇。從那時起,他推著一部破舊的自行車,背著一部海鷗牌120照相機,開始了艱難的找尋。
1989年,從一個捕蛇人的手中,陳遠輝找到了他追蹤了五年的這個莽山小青龍。當時《中國蛇類名錄》記載的49種毒蛇中沒有它,《中國蛇類彩色圖譜》上也沒有它的蹤跡。於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從他的腦海跳出:“這難道是一個生物界從未發現的新蛇種?”事實上,陳遠輝的想法幾乎沒有人相信,就連他也覺得自己有些疑惑:一個新的蛇種怎麼可能被自己發現?但著名的蛇類學專家趙爾宓院士的鑒別,卻驗證了陳遠輝的發現。
1990年,世界兩棲動物權威刊物《四川動物》雜誌第一期,趙爾宓教授和陳遠輝聯名向全世界宣佈:在中國莽山發現了一個新蛇種,命名為莽山烙鐵頭。從此,世界已知的蛇類家族成員上升為五十種。
2004年,陳遠輝看到美國和德國的專家發佈了他們最先孵化出莽山烙鐵頭的消息,心裏為之一震。中科院院士趙爾宓先生得到消息後,打電話給他,要他發一篇人工孵化莽山烙鐵頭的論文。
感受到研究的神聖使命感後,陳遠輝感受到,要想真正了解莽山烙鐵頭,只憑一次偶然的發現是不行的,而是要進行深入的觀察研究,才能進一步起到保護國寶的作用。由於研究需要大量的標本,陳遠輝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把它們帶回家中進行人工養殖。
人工養殖説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卻是異常艱難。莽山烙鐵頭食量很大,它一般吃活老鼠,活青蛙,但是活的找不到那麼多,就只有喂雞蛋和其它肉類。那時他家裏養的幾十隻雞經常就是喂蛇喂掉的。喂完了就買豬肉,泥鰍,人工填喂。
上世紀80年代,吃一頓肉是個奢侈的事情。莽山烙鐵頭蛇喂養的代價和艱難可想而知。當時,陳遠輝和愛人的工資加起來不足200元。家裏住在一套51平方米的危房裏,墻壁上到處都是裂縫,屋裏是破舊不堪的傢具。妻子見他“死不改悔”,情急之中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锏”:離婚!
58歲的陳遠輝屬牛,他憑著一股牛勁做通了妻子的思想工作,勒緊褲帶,繼續進行著莽山烙鐵頭蛇的養殖和研究。
隨著莽山烙鐵頭的名聲越來越大,蛇的身價不斷上漲,到1996年,一條小蛇的黑市價格就漲到了令人吃驚的100萬美元。當時,陳遠輝家裏飼養了七條三公斤以上的成蛇。那時,經常有人用手袋提著一袋子鈔票來,説只要給一條莽山烙鐵頭蛇,這些錢就屬於他了。但,每次都被陳遠輝拒絕了。
那段時間,老婆和女兒時時刻刻生活在恐懼之中,年僅10歲的獨生女兒,一見那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特別腥臭的怪蛇,嚇得直往媽媽身後躲,捂住眼睛不敢多看。每次穿過客廳都戰戰兢兢的,生怕碰翻了鐵籠子,每天晚上睡覺都會做噩夢。
在這十多年間,陳遠輝與同事一起研製的“郴州2號蛇藥”在中國醫學科學大會上榮獲科研成果一等獎。近年來,有31篇近10萬字有關學術論文被國外不少權威學術刊物翻譯轉載。他的許多蛇類研究第一手資料,成為我國及相關國際組織制訂野生動物保護名錄的重要依據之一。然而在取得成績不久,噩耗來臨。
在陳遠輝女兒的記憶中,蛇與父親是最深刻的,這種深刻最初是從恐懼中開始的。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卻從恐懼中找到了父親的那一片執著。正是父親的這種執著,使她對父親産生了敬意,並追隨在父親的身後。野外考察是一個苦差事,陳遠輝他們經常要晚上出去。而在晚上,前面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在等著他們。
可以説,這30多年來,陳遠輝付出了太多太多:為了莽山烙鐵頭蛇,陳遠輝失去了中指,女兒放棄了前程,妻子付出了生命,但陳遠輝卻依然用他殘缺的手繼續與蛇共舞。在他看來,人和自然的相處特別需要人類的付出,也許付出的不僅僅是痛苦和眼淚,有時還需要付出生命代價。
如今,陳遠輝最大的願望就是建一個莽山烙鐵頭的生態蛇場,對它進一步的研究和保護。到現在為止,莽山烙鐵頭蛇已經列入了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紅色保護名錄、中國瀕危動物紅皮書和中國政府頒布的生物多樣性保護計劃。
2007年11月,在北京,陳遠輝向世界自然基金組織的專家們彙報保護莽山烙鐵頭的情況。陳遠輝正在用他的努力在一步步證明,中國人在莽山烙鐵頭研究和保護領域不可逾越的地位。
責編: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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