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白色的精靈(下)
央視國際 2004年01月06日 10:27
序
為了拍攝疣鼻天鵝的隱秘生活,動物片攝影師劉寧已經在內蒙西部烏梁素海寬闊的湖面上奔波了整整一個春天。
他和攝製組歷經坎坷,終於越過了動物片拍攝最難的一關,接近天鵝。
當初夏的微風在水面上掠過時,他已經開始緊盯住幾個天鵝的家庭,和天鵝夫婦一起期待著小天鵝來到這個世界上。
老張,烏梁素海的生態管理員,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蘆葦中,他要為劉寧找到一窩即將出殼的小天鵝。
這些天,劉寧和攝製組一邊偽裝偷拍用的攝像機,一邊商量如何能夠在天鵝巢裏拍攝小天鵝出殼,整個春天,他從上千米,到幾米,一步步接近天鵝的生活,現在,他仍舊擔心,下一個更加靠近的方案能否實現。
老張調查天鵝産卵
生態管理員老張是一個大忙人。除了為攝製組工作,他還要對天鵝蛋能否正常出殼做個統計。在摸天鵝蛋之前,老張習慣地擦乾雙手,孵化中的天鵝蛋需要絕對的乾燥。
窩中有8枚蛋,老張最多見過一窩12枚蛋,只要摸一摸,他就知道蛋中小生命的狀況。並非任何人都有與大自然溝通的天性,而老張就是這樣的人。
老張估計,這些天鵝蛋再有幾天就要出殼了,這正是劉寧急切地想拍到的。這幾天裏,老張建議先去拍其他的鳥類。
鷺的孩子先出生了
鷺類的巢區在大湖的深處,進入這裡要經過漫長艱苦的跋涉。還在春天,劉寧曾來過這裡,他很想知道,現在,這些鳥兒們怎樣了。
一進入巢區,就看到一家家緊挨在一起的鷺巢,小蒼鷺剛剛出殼,顯得蓬頭垢面,而它們的眼神,好像沒有太多雛鳥的童真,倒顯出一種陰冷的敵意。
並且,這些傢伙們具有強烈的攻擊性,令人想到有一種説法,鳥也許就是恐龍的後代。
小白琵鷺似乎出生得更早,它們身上的絨毛已經換成了羽毛,在學會捕獵魚蝦前,還是要等待著父母從遠處帶回食物。
安裝偷拍器
從鷺類巢區回來後,一個更大膽的方案開始實施,老張被選中第一個去天鵝巢上安裝偷拍器,他熟悉天鵝,可以儘量減少對天鵝的干擾。
看到母天鵝走下了巢穴,沿著只有她知道的秘密通道遊進湖中覓食,老張立刻靠近天鵝巢旁。
劉寧在80米開外的高臺上,緊張地注視著老張的一舉一動。老張小心地將一個香煙盒大小的攝像機藏到天鵝巢裏。
劉寧覺得,天鵝很可能已經察覺到人類在偷窺他們,但此刻它們不會輕易放棄巢穴。一切安排好後,全組退回高臺上,遠遠地觀察天鵝的動靜。
偷拍器拍到的畫面讓人覺得自己就在天鵝的肚子下邊。幾天后,小天鵝終於出殼了。
小天鵝出殼
劉寧發現,在蛋殼中的小天鵝竟然能判斷陽光是否明媚,剛出殼的小天鵝渾身濕漉漉的,如果沒有陽光曬乾身體就會被凍死。所以,小天鵝啄破蛋殼,基本上都是選擇中午陽光最強的時刻。
母天鵝非常小心地對待這些可愛的小傢伙,它上巢的時候腳步非常慎重,在清理自己羽毛時,也決不會把水抖落到小天鵝身上。
在整個孵化小天鵝的過程中,公天鵝一直保持警惕,守護著這片將為全家人提供食物的領地。
幾天的守候過去了,終於拍到了小天鵝破殼而出的鏡頭,本該大喜過望的劉寧,此時卻顧不得高興,這些天,他一直忙於收拾遙控用的電線,這些電線在水中浸泡時間長了,就會出問題。
為了將來編輯影片時有更豐富的素材,劉寧在另一處天鵝窩也悄悄佈置了偷拍設備,這一次,他又頗有斬獲。
通過遙控拍攝,劉寧看到的是天鵝的孵化中最艱難的一段,
這只母天鵝也是認真地擦乾自己的身體,尤其是腹部,因為小天鵝的出世以及早期的呵護,就取決於這塊天底下最柔軟、但必須是乾燥的絨毛了。
出殼的小天鵝會妨礙母天鵝繼續孵化那些沒有出殼的蛋,這時,母天鵝一方面要給出殼的小傢伙留出讓舒服的空間,但又要貼緊正在孵化中的蛋,以保持溫度,而且,還要繼續翻動這些沒有出殼的蛋,使它們受熱均勻。
為了不讓破碎的蛋殼弄傷了小天鵝,母天鵝還要隨時的清理巢穴。
漁民布網
初夏,正是烏梁素海的漁民捕魚的季節,這時,寬闊的湖面上忽然佈滿了漁網,在鳥的世界裏插入了人的痕跡。這一天,在趕往天鵝巢區的路上,攝製組發現兩隻被漁網纏住的野鴨子,這似乎是一個不祥的預兆。
小天鵝巢上活動到下水
小天鵝長著灰色的絨毛,沒有鷺類雛鳥兒們那種對食物的強烈渴望,它們的身體裏還有一些天生的能量儲備,
小天鵝是早成鳥,也就是説它們很快就能獨立行動,它們對感知搖籃以外的世界非常主動,甚至,它們還會試試水的浮力。當然,小天鵝也會嘗試嚼一些東西,但這只是一種遊戲而已,因為,它們還不知道什麼是饑餓。
太陽足夠的暖和,這對於還沒有油脂保護的小天鵝是很重要的,但儘管這樣,母天鵝還是要儘快的帶領它們到大湖面上去覓食。因為它們身體中的原始營養很快就會消耗掉。
守候小天鵝上大湖
老張告訴劉寧,小天鵝很快就會隨父母到開闊的湖面上去。劉寧一連幾天地守候在這裡,他期待著拍到小天鵝第一次遊進外面的世界。但他卻意外地拍到了産後天鵝夫妻的一段浪漫時光。
産後夫妻歡聚
當兩隻天鵝重新在湖面上從容相聚,就意味著小天鵝已經全部出世了,它們之間的相互欣賞,是烏梁素海最美麗的舞蹈。
第二次救野鴨子
在拍攝結束回駐地的路上,攝製組又一次發現被漁網纏住的野鴨子,劉寧不禁擔心,那些涉世未深,身體弱小的小天鵝會不會遇到同樣的危險。
逐格雲動
濕潤的太平洋季風,在高空奔騰了幾千公里終於到達了這個北方的湖泊,再次滋潤了烏梁素海。溫暖的陽光和充足的雨水,意味著烏梁素海進入了它最有活力的時節。
其他鳥類哺育雛鳥
鳥兒們這會兒多半都有了家室負擔,不管是敏捷的蒼鷺,還是笨拙的琵鷺,都把好吃的東西銜在嘴裏帶給孩子們。
小天鵝第一次到大湖
此時,在蘆葦叢中隱藏了幾天的劉寧終於等到了他期待的時刻。
在劉寧的高倍望遠鏡頭中,出現了一個嚴謹的編隊。
母天鵝在前面,小天鵝自動地排成一隊,而公天鵝則在後面壓陣,天鵝好像天生就會排隊,排隊大概是按照出生的次序或者體力的強弱,什麼都還不懂的小天鵝似乎在水中就開始為將來的長途編隊飛行做準備。從現在一直到秋天,天鵝家庭就是一個學校,小天鵝將要學習許多東西。
教小天鵝吃草
經過幾次進進出出的訓練,天鵝夫妻終於放心的讓小天鵝開始上第一課了,這就是要知道什麼東西能吃。
這是需要做示範的,它們把蘆葦的葉子揪下來,用嘴嚼碎,然後吐在湖面上。
很快,小天鵝就會知道,這些綠色的東西,就是它們一輩子都要賴以為生的食物。
畸形湖泊
夏天,工業廢水和農田排水帶來大量的有機物,湖中的蘆葦和水草過量生長,腐爛的植物令湖底以每年五到六厘米的速度升高,烏梁素海很可能會在二、三十年後徹底消失。
這個生態畸形的湖泊滿足了天鵝的需要,但這也許是它們最後的晚餐了。
經歷暴風雨
一場湖上風暴過去後,野鴨子的命運果然發生在了小天鵝身上。劉寧主張把小傢伙送還給大天鵝,但公天鵝連頭年的親生孩子都不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説不清楚。
遠遠地出現了一對天鵝,不管是不是親生父母,攝製組把小天鵝放了出去,小天鵝不顧一切地向遊公天鵝。
公天鵝的反應讓大家十分失望,當它看到這兩個孤兒向它撲去時,自己卻向另一個方向逃去。
公天鵝一反常態地弄出很大的聲勢,似乎希望攝製組追趕它。
當攝製組跟過去後,公天鵝又調虎離山地回到了小天鵝身邊,救走了小天鵝。原來,這是天鵝的計謀。連老張都沒有想到,天鵝竟有如此的智商。而且,收下的很可能是別人的孩子。
劉寧擔心,肯定還有其他小天鵝與家人失散,它們的命運又會如何呢?
天鵝一家誤入鄰家被驅趕
盛夏的驕陽照在湖上,劉寧仍舊是幹勁十足,在老張的幫助下,他又將鏡頭瞄準了另一個天鵝家庭。
這一家天鵝正在埋頭大吃大喝,然而,它們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鄰居的領地。
領地的主人突然出現了,它炸開翅膀,與其説是抗議不如説是威脅,鄰居的怒火還在上升,甚至有動手的可能。
心虛的公天鵝極力想攔住怒不可遏的鄰居。
而母天鵝領著小天鵝儘量遠離現場,夫妻倆想最大限度地不讓小天鵝受到驚嚇。
然而,鄰居並不就此罷休,它突然越過擋在中間的公天鵝,向母天鵝撲去。母天鵝不僅要保護自己,更要保護小天鵝,它顯得手忙腳亂,而等到自己的老公趕過來保駕時,場面已經非常得狼狽了,這一幕驚心動魄,將會在小天鵝的幼小心靈中埋下一個記憶,這就是,遼闊的湖面並不是公共食堂。
偷拍換羽
一個偶然的機會,老張發現在密不透風的蘆葦深處,有一小片明水。八月初,天鵝要經歷一年中最為尷尬的時刻,換羽毛。短時間內,天鵝失去了飛行能力,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看到它們。顯然,這裡是天鵝換羽毛的神秘所在。
世界上很多動物片攝影師都沒有拍到天鵝換羽毛的鏡頭。劉寧難以抑制拍攝這一場面的強烈慾望,他在這裡佈下了偷拍機。
後來,他們望眼欲穿地等了幾天,天鵝們再也沒有出現。非常遺憾,這是一次令人失望的努力。
小天鵝已長大
蘆葦黃了,秋風瑟瑟,小天鵝已經明顯的長大,它們幾乎和父母的個頭相差無幾了,只不過他們的羽毛是灰色,嘴是黑色的,它們依然對父母言聽計從,形影不離。
從夏天到秋天,小天鵝一直在看別人飛翔,足足在烏梁素海的水面上遊蕩了半年,它們才被父母提醒,原來它們的真正專業不是游泳,而是飛行。
達裏湖失敗
看到小天鵝躍躍欲試,劉寧又著急起來,秋天,天鵝已經拋棄了巢穴。一家人忽東忽西,拍攝變得越發睏難。惟一的辦法就是挖半地下式的掩體,才能拍到小天鵝學飛行的場面。想到掩體,不禁讓劉寧回想起去年春天在達裏湖的遭遇。
當他們到達那個巨大的鹽鹼湖泊時,遠處水面上密密麻麻地落滿了各種水鳥。於是,他們在水邊挖掩體,偽裝也做得非常認真。
在這個掩體裏,劉寧守候了幾天,鳥兒們卻再也沒有出現。
拍到小天鵝學飛行
總結達裏湖的教訓,劉寧在烏梁素海選擇了天鵝食物最豐富的地方挖掩體,而且更加小心隱蔽。
大天鵝教小天鵝飛翔
這一次他成功了。他拍到了一隻小天鵝第一次騰空的鏡頭。一開始,小天鵝還飛不高,很快就落回水面上。
掩體中非常窄小,為了不驚擾天鵝,不能隨意進出。動物片攝影師,就像一個老練的狙擊手,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最精彩的瞬間出現。
小天鵝的飛行能力在短短的時間裏就有了長足的進步,他們已經能飛得更遠了。
但是,他們仍舊缺少章法,只是亂哄哄地追隨著父母,體驗著飛行的快樂。然而,一隻真正的天鵝,必須懂得編隊飛行,這需要更多的知識。 儘管鳥類天生就是要飛翔的,飛行依舊是危險的。在出生第一年中死去的小天鵝,大多是死於飛行事故。
終於,它們飛高了,而且還形成了不大嚴謹的隊形,從春到秋,他們在劉寧的眼前變成了真正的天鵝。
天鵝家庭集群
看到一個個天鵝家庭聚集在一起,劉寧回憶起公天鵝如何無情地毆打進入領地的同類,在即將啟程南飛的時刻,湖面上,不再有領地,也不再有爭奪領地的戰鬥。
老張統計天鵝數量
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到達烏梁素海幾乎是在一夜之間。
老張又帶著他的筆記本,來到天鵝集群的地方,他想統計一下,這一年烏梁素海究竟養育了多少只天鵝。天鵝們不會想到,有人會給它們送行,這不是一個擁有很大權力的人,但正是因為他,天鵝才少了許多的騷擾。
天鵝起程
天鵝們出發了,一個個家庭終於踏上了南歸的路,小天鵝在父母的帶領下,熟練地變換著隊形,這時,似乎孩子多的家庭可以得到先飛的權力,辛苦與汗水,也許在天鵝的世界裏是很榮耀的。
天鵝遠去
天鵝們遠去了,攝製組也踏上歸程,曾幾何時,劉寧還滿懷期待和不安,現在,天鵝的隱秘生活已經記錄在他的磁帶上,可以説,他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接近白色的精靈。
漁民救助小天鵝
這天,攝製組到湖邊找老張,在老張的窩棚窩棚前,他們驚訝地看到一群陌生人正在喂7-8隻小天鵝。而老張卻不在場。
他們四處張望,看見遠遠的一個身影在割一種天鵝愛吃的草,那正是老張。
原來這是一群烏梁素海的漁民,他們打魚時救了這些被漁網纏住的小天鵝,送到老張這裡來了。其實,他們都是一些非常樸實的人。
老張在窩棚裏
秋涼透進湖邊老張的窩棚,老張一如既往,正在整理鳥類觀察記錄,這位許多年前捕鳥盜蛋的能手有一個心願,他也想做一些鳥類的研究。那時,他的經驗和觀察記錄就會派上用場。
食物被封,頭年小天鵝回家
天鵝作為烏梁素海最後的候鳥,這時也必須離開了,此時,小天鵝的編隊練習已經十分圓熟,它們不斷練習交換位置,變換隊形這些長途遷徙中必須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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