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5月15日 18:58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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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杭州市政法界,流傳著“三大女殺手” 之説。公安局預審大隊的女隊長、檢察院批捕處的女處長、法院刑庭的女庭長,這三名女性的工作可以將一個殺人犯處以死刑。杭州市公安局預審大隊的聶海芬隊長在 三大女殺手 當中,以漂亮和溫柔著稱,今天帶您認識聶海芬,您會發現,她不僅漂亮,而且生動,不過,有些時候她並不溫柔。
看守所,是聶海芬除了辦公室以外,呆的時間最長的地方。審訊,是一個預審員最為重要的一項工作。儘管預審大隊長的事務性工作很多,但逢大要案疑難案,聶海芬一定要親力親為。
聶海芬(杭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預審大隊大隊長):預審它是跟人打交道,跟人打交道是困難的,但是還是能夠去,應該説還是比較有挑戰性,我能夠跟你的交鋒當中,我能夠制服你,有些案子不明白的地方,通過我的工作以後,能夠搞明白,我覺得這也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工作。
這是一個強姦殺人案,犯罪嫌疑人是張輝、張高平叔侄倆,自落網後,叔侄倆的口供一再反復,案發地西湖公安分局請求聶海芬出馬支援。
聶海芬:女性做預審不佔優勢,首先你從這個審訊上來講,你就沒有一個態勢,坐在那裏給他有一種威嚴,有一種兵臨城下的一種感覺,反而讓他覺得今天來了個女的,或許她好對付,讓他本來有點緊繃的神經變放鬆了,那麼他就會跟你講,你很像我的什麼姐姐,你而且還像,在這個時候我就很果斷打斷話了,我説你不要説了,你是不是説像你女朋友,像你媽也沒用!
2003年5月19日淩晨,杭州市西湖區劉四路的水溝裏漂浮起一具裸體女屍,警方接警後,很快確認屍源是安徽人王冬。5月18日晚九點多,經人介紹,王冬的家人將王冬託付給要去上海拉貨的張輝、張高平,請他們順路將王冬從安徽西縣帶到杭州打工。當晚十二點,王冬的朋友接到了王冬快到杭州的電話,這成為王冬打出的最後一個電話,第二天,她被人們發現赤身裸體死在路邊的水溝裏。於是,最後接觸王冬的張輝、張高平叔侄倆成為犯罪嫌疑最大的人。
聶海芬:人剛剛到案,一個就是抓住他的親情,再一個就是在他還沒有,也就是説,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下,經過突審,開口了,兩個人都講了。
張輝、張高平交待了案發經過。那天晚上,叔侄倆捎著王冬快到杭州的時候,聽到王冬給朋友打電話,對方説讓王冬自己打個車進市區,他就不來接了。就是在這個電話挂斷之後,19歲的張輝對王冬起了歹意,要求叔叔張高平幫助他對王冬實施強姦。罪惡結束的時候,叔侄倆發現,王冬死了,怎麼辦呢?他們趁著夜色把屍體扔到了路邊,然後開車去了上海。
這兩名犯罪嫌疑人交代的案發過程,是真是假?有沒有遺漏或者故意隱瞞什麼細節呢?事實真相還要依靠證據説話,但恰恰是現場取證陷入了困境。
聶海芬:案犯交代是實施強姦了,也成功了,但是我們從屍體上找不到這上面的痕跡,也就是沒有犯罪嫌疑人的精斑等等。
不僅如此,在12噸解放大汽車駕駛座上實施的強姦,技偵人員同樣沒有在車上查到任何痕跡物證!
聶海芬:結果很遺憾,幾乎把這個車廂都翻遍了,找遍了,沒有能找到這方面的痕跡物證。
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沒有證據支持,令人沮喪的還不只這一點,法醫提取了死者的指甲做DNA鑒定,結果發現,王冬的手指甲裏留有男性的DNA,可是這份DNA卻與兩名犯罪嫌疑人無關!
聶海芬:一個就是説是不是會有第三個嫌疑人?第二,我們框定的這兩個犯罪嫌疑人,究竟準不準確?
聶海芬決定先查證有沒有第三個嫌疑人,在她的指導下,偵查員先後三次去了安徽,做了大量工作,試圖查找王冬指甲內物質的主人,結果一無所獲。聶海芬只剩下一種選擇,查證張輝、張高平的犯罪嫌疑是否屬實。
聶海芬:究竟這兩個案犯交代的,他的口供是不是真實的,這個案件究竟是不是他兩個人做的。
這是對一個預審員最具挑戰性的考驗,要揭露和證實犯罪,一靠審訊,二靠調查取證,最後還要看這個預審員對整個案件的事實證據進行綜合審查的能力。聶海芬1986年入警,至今已有十多年的預審經驗,女人的敏感和細膩讓她在辦案中對細節的捕捉超出常人。
吳偉(杭州市公安局西湖公安分局):她對這些細節的要求,應該説已經到了苛刻的程度。
聶海芬:一些關鍵的細節,它會讓這個案件更加地客觀真實,主要還是從證據上完善證據,讓證據更為客觀。
要突破5•18案件,聶海芬認為還是要從細節入手。
聶海芬:就是一個把他的口供,細節串起來去思考,第二個,就是把他這些細節,客觀地反映出來的細節,我要去通過調查來固定,或者説來判斷,他的細節對不對。
聶海芬選擇的第一個細節就是犯罪嫌疑人拋屍的地點。
聶海芬:他們講我們把這個屍體拋在一個,當時很黑,看不太清,但是聽到水聲。
案發現場的小溪流似乎已經足以證實犯罪嫌疑人供述屬實,聶海芬卻認為,光看見這個表象狀態遠遠不夠,她要得到的是客觀以及權威的證明。
聶海芬:那麼我們就走訪了當地的住家,老百姓,那麼他們就説了,平時來説,我們這個溝是沒有水的,下過兩天雨,才會有水。
吳偉:她就提出來,這個水流到底有多大呢?
聶海芬:到氣象臺去取一下。
吳偉:我們辦了這麼多年案件,沒有想到説要去採集一個水文資料,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聶海芬也是第一次到杭州市氣象局,她要知道,什麼樣的降雨量能在那條溪流裏形成什麼樣的水流量,然後才能讓犯罪嫌疑人在拋屍時能聽到水聲。
聶海芬:一個是從一個點上,我們認為犯罪嫌疑人講得更加客觀了,第二個,光這樣還不行,我要讓權威部門來更加有力地説明這個問題。
吳偉:我覺得,在這個細節上面處理得非常好。
在這個細節上,聶海芬獲得的證據無懈可擊。隨著辦案工作的推進,兩名嫌疑人的口供開始出現差異,而且差異點越來越多。
聶海芬:侄兒講,他實施強姦的時候,是在汽車的前排當時叔叔是在後排。那麼叔叔的講法,他説實施強姦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同時都在前排。第二點,犯罪嫌疑人張輝講,實施強姦的時候,把被害人的上衣全脫了,而他的叔叔講,只脫了褲子,衣服沒有脫。
兩名嫌疑人口供的差異,晃動著原本就薄弱的證據。如何看待這些差異,聶海芬仍然從細節著手。
聶海芬:産生犯意的地點在哪,如果是共同犯罪,連産生犯意的地點他都能説得清楚,我覺得,這是一個,就我個人的判斷下來,我會把這個細節看得更重一點,我認為它的證明的力度,證明他是案犯,或者證明他是共同犯罪,我會看得更重一點。
犯罪嫌疑人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停車對王冬實施強姦?要突破這一點,聶海芬建議採取嫌疑人指認和民警現場做偵查實驗的辦法。
安排嫌疑人做指認前,聶海芬對見證人身份提出了特別的要求,她希望見證人必須是政協委員或是人大代表,這個提議讓偵查員們進一步領略到了聶海芬不凡的魄力。
吳偉:請人大代表來作為見證的話,我覺得這個是一個突破。
聶海芬:保證指認的這個過程的客觀真實性。
吳偉:那麼可信度就不一樣,人大代表跟雙方,甚至於參與訴訟的每一方他都沒有關係,所以説這個就是非常客觀,可信度非常高。
民警分別帶著兩名嫌疑人,從程序到實體,完全依法行事,按照案發經過一一指認現場,在幾個關鍵細節,聶海芬提醒偵查員要尤其重視。
吳偉:要把每一個細節,就是像電影的慢動作一樣,一個一個細節固定下來,在這個描述裏面,如果形成一個共同的一個行為,他描述的都是一致的共同的動作,那麼這就非常客觀地反映當時的情況。
首先是實施強姦的地點,兩名嫌疑人分別都指認,當時把車停在高速路邊的這條小道上。
聶海芬:正好這個角上沒有路燈,再一個他的車是一個12噸的解放大貨車,很高,車身很高,應該講,他如果在車子上有什麼動作,那麼如果不是非常留意的話,的確路過的車輛是可能不會發現的。
在叔叔的幫助下,張輝不顧王冬的反抗實施了強暴之後,叔侄倆發現,王冬死了,於是慌忙往路邊拋屍。
聶海芬:跟我們現場勘查,發現屍體地點僅僅相差10米,43:50那麼這個10米我們認為是很客觀的,即使你昨天去過這個地方,今天叫你再去,你昨天站在哪個點上,你也只能記住一個大概,因為沒有什麼參照物嘛,這個應該講是很客觀的。
拋屍後,叔侄倆在離拋屍地點不遠的這個叉路口,調轉車頭,然後一路前往上海。
這時候的聶海芬覺得底氣更足了。
聶海芬:不是他作案的,他不可能説得那麼細,關鍵就是他不能説得那麼準,你在一個點上準了,你不可能每個點上都準。
現場指認的結果顯然令人興奮,但聶海芬還不滿意,她讓民警專門找來貨車司機,開著那輛解放車,從安徽到案發地,再到調頭處,最後前往上海,完全按照事發經過,在盡可能接近當天各方麵條件的前提下,進行偵查實驗。
吳偉:她的時間都是精確到秒的,距離是精確到米的。三四次的偵查實驗作出來,結果都比較相近,那説明什麼,就是當時這兩個犯罪嫌疑人的交代,應該是符合客觀事實。
聶海芬獲得了充分而紮實的證據,但這起案子最關鍵的矛盾點到現在仍然沒有解決,為什麼在死者王冬的體內找不到任何強暴的依據呢?
聶海芬:他也交代了有強姦的行為,但是最後沒有射精,我們也請教了法醫,那麼法醫也給我們一個解釋,就是説即使犯罪,就是在這麼一個拋屍的這麼一個現場,有水,即使本身強姦之後體內是留下物質的,一夜的水衝過以後,也有可能把被害人體內的這些強姦的痕跡沖掉。
2003年6月22日,杭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以張輝、張高平涉嫌強姦殺人罪,提請杭州市人民檢察院批准逮捕。
2004年4月21日,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強姦罪判處張輝死刑,張高平無期徒刑。
金浩東(杭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預審大隊民警)大家從非常疲憊中走過來,這時候她帶著我們去看了一場電影,《天下無賊》。大家在輕鬆之餘體會一下,然後再點評一下這個影片。聶海芬這時候就好像,我覺得這時候像個女人了,呱啦呱啦呱啦,開心得一塌糊塗。
聶海芬率領的預審大隊,95%都是高大威猛的小夥子,民警們這樣形容聶海芬隊長和隊員們的關係,一隻羊和一群狼。再詳細點説吧,説聶海芬是披著羊皮的狼,而隊員們是披著狼皮的羊,不過,這群狼都説啊,那只羊能震住他們,他們佩服她!
責編:西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