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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雷從俊
沿著童年的嚮往出發,沿著少年的理想出發,于千萬條道路中,我們毅然選擇了通往軍旅生涯的這條路。從此,軍營,就是我們揮灑青春的陣營;軍裝,就是我們樹立人生的旗幟。脫下一件件時髦的衣裳,剪掉一頭頭飄逸的長髮,告別一聲聲父母的叮嚀,帶著愛國之志和無畏之勇,我們來了。
初進軍營,一切都是陌生的,甚至覺得自己本身都是一個陌生的存在。陌生便是新奇。那規整的幾何圖形組成的營房和道路,那寫滿勝利與犧牲的軍旗,那整齊列隊的被子、毛巾和牙具,甚至那不可抗拒的軍號聲,都令我們驚喜不已、興奮異常。
但,新奇過後,不知從哪一天開始,軍營裏的一切突然都變成了嚴峻的考驗。甚至,從小就司空見慣的事物也在發難。或許,我們還沒意識到:走入軍旅,就走進了一段必須由“軍事”一詞來界定的特殊生活。因為特殊,所有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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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步、跑步和正步,用具體的長度、高度和幅度,規範著我們身體的各個部位;起床、出操、打掃衛生、整理內務,從習慣到作風、從身體到意志,打造著真正的兵的生活。唱歌,在這裡甚至可以暫且不把它理解為藝術,它的首要意義在於精神。在許多帶兵人看來,整齊、嘹亮就足夠了。整齊,就是凝聚力;嘹亮,就是精神氣。這,大概是音樂美的別樣體現。
來到今天,我們漸次向自己的昨天告別,並愉快地和生活握手。在握手生活之前,總會有一雙雙手親切握談。
班長,一個被譽為“兵頭將尾”的稱呼,不經意間就以百科全書式的影響成為許多人一生的導師。戰友,一份真誠得清澈見底的友情,在舉手投足之間彰顯它的純潔。一雙雙手,是那樣粗獷,有多麼粗獷就有多麼細膩。一床鬆鬆垮垮的軍被,在他們手裏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副嚴謹面孔;一雙雙手,是那樣細膩,有多麼細膩也會有多麼粗獷。生活,就這樣被他們打理得別開生面。觸摸著他們手上的這一塊塊老繭,我們也仿佛觸摸到了自己的未來。
因為有了我們這一張張陌生的面孔,軍營也仿佛再一次年輕起來。兵舍中,操場上,飯堂裏,到處都有一股不可抑制的活力在噴涌,在衝撞,在血脈裏遊走。因為有了我們這一群剛剛被稱作“軍人”的孩子,營房前那些瑟瑟發抖的老楊樹都忘記了自己的年輪,仿佛一夜間,周身又萌動著許多鮮嫩的枝芽。
站在軍旅的出發線上,站在軍營的直線與方塊之間,我們已經悄悄挽起了希望的臂膀。那象徵著軍人崇高禮遇的軍功章,那些似乎總會和自己有一場淵源的軍校,那閃爍著哲理和啟示意義的將星,把我們的夢裝點得五彩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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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撫慰著每一個心靈。而周身的疲憊,似乎又在提醒著往事的存在。這裡處處都已熟悉,卻總覺得少了故鄉的親切;這裡的飯菜可算得上豐盛,卻總覺得少了母親的細心;這裡南腔北調的語言可謂豐富,卻總覺得少了和同學聊天時的那份隨意。還有,訓練和生活中那些不堪回首的細節,學習和工作中那些不盡如意的時刻,似乎又一下子又把我們美好的夢想擊得粉碎。
失落,痛苦,徬徨……交織在一起。在反思中,我們也開始對當初的選擇産生了懷疑。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月光亦然,它們升起又落下,週而复始,緩緩改變。看著春天剛萌生的那些嫩芽,迎接著陽光,沐浴著雨露,努力拔節生長。因為它們相信,希望就在頭頂的天空,只要努力,就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月光柔美的夜晚,這裡卻沒有浪漫。子夜時分,淩厲的哨聲伴隨著“緊急集合”的口令,在同一時間闖入每個人的夢鄉。就在我們剛剛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每個兵舍都已亂作一團。尋找衣服,尋找腰帶,尋找襪子,尋找軍鞋,尋找被子,甚至在尋找自己!
緊急集合,以每個人前所未有的狼狽,讓大家都明白“緊急”的含義和“有備無患”的道理。
終於,我們明白,無論來自何方,無論曾經有過怎樣驕人的成績,我們都需要用月光鍍亮,用霜雪塑造;都需要在炎炎日光下變得堅韌不拔,在冽冽寒風中傲然挺立。
我們用鄉音鄉情療傷,在微笑和鼓勵的攙扶下重新站起來。我們聽著老兵和班長們講述自己新兵連的往事,就像一下子握住了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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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軍號,我們又迅速集合在青春的操場上。我們的歌聲嘹亮高亢,我們的隊伍整齊劃一,我們不再害怕訓練,也不在緊急集合中手忙腳亂。我們站如松,坐如鐘,行入風,手握鋼槍,渾身散發著堅強與勇敢。新兵連的日子讓我們真正懂得了軍人的含義,在這裡練就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讓軍營裏的一切再次在陽光下沸騰!
責編: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