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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雷從俊、孫繼革
“五月雪,八月霜,九月一片白茫茫”。秋天還沒有走遠,一夜之間,山川素裹、漫天雪舞。無論是百里叢林,千里戈壁,還是萬里草原,都投入了雪的懷抱。
是誰,第一個走出門去,在茫茫世界中打開一條路?是誰,第一個拿起這冰清玉潔的武器,展開一場“雪戰”?在軍營,在北國的許多軍營,雪,有時被哨兵塑造成一件件精緻的作品,有時,它就是軍人生活中一種必不可少的形式。
千里之外的大山深處,一座小小的哨所迎來了它最燦爛、黃金的季節──深秋。葉子紅了,果子熟了,偶爾有點點白雲從哨所前飄過,有瀟瀟秋雨從空中纏綿而下,將天地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
是誰,躬身行躍在彎彎的山道上?是誰,矗立山巔,用犀利的目光巡視著一絲絲風吹草動?在山裏,哨所是唯一高高築起的旗桿,哨兵就在這旗桿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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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帶來了天空的祝福,也收藏了大地的生機;塑造了聖潔的世界,也營造了一座座冰封雪裹的孤島。軍營是這裡惟一的“人家”,哨塔是這裡顯著的標高。哨所的炊煙,在方圓一百多公里,都找不到自己的夥伴。沿著哨所的小路向山外走,用不了一會兒,就走到了盡頭。這裡,沒有多姿多彩的風景;這裡,也沒有林立的店舖、滿目的幸福。或許正因為這樣,那些閒遊的雲彩都會成為戰士們談話的熱點,那些普通的生活細節都會變成大家趣味盎然的娛樂,那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生命都會引起他們熱烈的表達!
單調與寂寞,讓年少的心靈更容易創造出豐富與充實。巡邏歸來,戰士們像照顧戀人一樣,悉心養育這些普通的花花草草。美麗,粧扮著心情,也粧扮著荒涼的群山。當然,與溫婉細膩相比,他們更偏于豪放和激情。他們熱愛運動,傾慕狂野,有時他們把渾身的活力都交給這圓圓的籃球,交給這僅有的很不規範的半個籃球場。有時,他們只屬於訓練場,屬於那些或莊重、或雄闊、或機敏的步伐。更多的時候,他們一遍遍地溫習著兵與槍的情感,一招一式地演練著可能發生的一切。
邊防,是邊防軍人的田野。巡邏,是邊防軍人的耕耘。無論風有多大,雪有多厚,在寥無人跡的千里邊關,他們每天都要把一串串象形文字寫在潔白的書頁!就連曾經在疆場上縱橫馳騁的戰馬,如今也成了巡邏線上一道靚麗的風景。它矯健的雄姿,在長長的邊防線上,伴隨戰士們送走一個個風狂雪暴的夜晚,又迎來一個個朝霞滿天的黎明。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風從漢唐吹來,詩人筆下的風刮了兩千多年,如今依然可以洞穿鋼鐵。狂風吹落一場又一場漫天飛舞的雪花,卻吹不落邊關哨所生生不息的縷縷炊煙!冰雪一層又一層覆蓋著茫茫林海,卻覆蓋不了邊關哨所戰士堅實的足印!在一個個風卷沙揚、冰封雪裹的日子裏,戰士們用夢想驅散寂寞、用熱情揮灑豪邁,用青春的足跡在北疆邊關譜寫著一曲曲戍邊衛國的綠色交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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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軍營是理解的,歲月是理解的,就連這被喚作“刀疤”的夥伴也是理解的。因為在大家的心目中,它早已不再是普通意義上的軍犬,而是真正的戰友,真正的朋友。七年了,它成了這裡一個名副其實的“老兵”。它熟悉這大山裏的每一棵樹、每一道坎、每一塊石頭,當然也熟悉這裡的每一個人。七年,對它而言,或許就是一生。在和一茬茬年輕戰士守衛這深山裏一個不起眼的小哨所的日子裏,它的青春不再,迅猛不再,敏捷不再,它的眼睛也由明亮而變得日漸渾濁起來。但是,它渾身每根絨毛裏都記錄著軍營的故事。
如同這無言的戰友一樣,在往事中漫步的老兵縱有千言萬語也情願不聲不響,縱有壯志雄心也情願在默默中表達。他們懂得在喧囂中放棄,也懂得在寂寞中堅守;懂得在艱苦中眺望,也懂得在往事的溫情裏出發。
五年前,一位已經在邊防工作了十幾年的軍人隻身來到這裡,擔負通訊線路的維護任務。為了支持他,妻子放棄了城裏的工作,帶著孩子來到哨所,成為邊防線上的最後一個夫妻哨。
每天,他都要沿著線桿巡視、維護線路,莽莽荒原上只留下他一個孤單的身影。而不論是暴風還是狂雪,都擋不住他深深淺淺的腳步。
作為哨長,他沒有士兵,但他卻説:“每根線桿都是我的戰士。風掠過電線發出的聲響,對我來説是世界上最美的音樂,因為那是戰士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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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雪原,因為有了邊關軍人,因為有了目光的堅毅、腳步的執著,因為有了馬蹄的剛健,雪撬、爬犁的悠遠,才有了祖國的概念和疆土的定義,而不僅僅是一幅畫,一首詩,一段傳説。
寂寞山崗,年輕哨兵的目光穿過遠天、穿越寂寥,帶著對祖國深沉的愛,對人民真摯的情,譜寫著一篇篇動人的樂章。
這簡單而鏗鏘的旋律,在祖國的各個角落奏響、流動,同樣的節奏,同樣的有力,同樣的充滿著對這片土地的崇敬,詮釋著保衛國家、守衛和平的重任。
責編: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