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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熱度故事：收費的抱抱
“公益活動您能支持一下嗎？擁抱一下，可以嗎？“
“就是一個簡單的擁抱，擁抱一下。”
“抱一下，這樣抱一下是啥意思？”
“就是一個體現溫暖的活動，可以嗎？”
“怎麼抱？”
“就擁抱一下。”
“這樣抱？”
“對。這樣擁抱一下。”
“謝謝，謝謝。”
“沒事。”
“這是啥意思？”
記者：“你知道這個活動嗎？”
民眾：“啥活動？”
記者：“抱一抱，擁抱一下。”
民眾：“我不抱了嗎？”
記者：“就這樣抱一抱能給陌生人帶來什麼溫暖嗎？”
民眾：“啥感覺沒有。”
從2006年10月開始，全國各地突然興起了一陣抱抱熱潮。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裏，全國二十多座城市都出現了這樣的景象：一群年輕人走上街頭與陌生人擁抱，他們希望能用擁抱來喚醒陌生人之間的關愛，並把自己稱作抱抱團。
抱抱團成員：“大爺您好，可以跟您做一個擁抱表達一下陌生人之間的關懷嗎？祝您身體健康好嗎？”
老大爺：“好好。”
抱抱團成員：“謝謝，祝您身體健康。”
擁抱，現在社會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人與人之間可能因為利益的緣故而保持一種距離，在這樣的一種有距離感的情況之下，就有可能滋生一些不信任，而且是冷漠一種的氛圍。在這種背景之下，一些年輕人自發地走上街頭，用一種非常有力的行動來傳達一種每個人之間，可能內心都有的一種，本性裏面都有的一種，呼喚一種善意，呼喚一種溫暖。
抱抱團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激烈爭論。抱抱團的方法是否合適，一個擁抱能否改變冷漠，成了眾人爭論的焦點。
“我覺得很好，我覺得因為身體接觸對於情感交流真的很重要。有的時候一個簡單的身體接觸會讓你覺得好像距離拉近很多。”
“我看擁抱不是一個大家普遍都能認可的行為。咱有很多其他方式，過去有作揖，現在有握手，可以微笑，可以點頭，都可以嘛。”
“他用這種方式，我想可能是原封不動地拷貝了原先西方人的這種方式。”
“我覺得我們中國這個社會不是講和諧社會嗎？多點關懷，多點愛心，這種炒作我支持。”
“擁抱就是擁抱，千萬別給它那麼多意義。”
可是在爭論聲中，抱抱團的活動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仿佛在一夜之間抱抱團在全國各地生根發芽，一夜之間他們又仿佛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到了2006年的最後幾天，武漢的街頭再次出現了抱抱團的蹤影，而這一次抱抱團活動與以往的活動卻大有不同。
作為舶來品，抱抱團從出現的第一天開始就特別引起大家的關注，而且它所倡導的那個價值觀也頗為引人爭議。最近抱抱團又出現了，出現的地點是武漢。而且出來之後又帶著一片爭議聲。為什麼呢？這一次抱抱團活動有這麼一個標語：，一元錢抱一次，一次抱十秒。而且要鼓勵大家收費擁抱，拒絕冷漠。為什麼這一次的抱抱團活動會以收費作為很重要的一個由頭？到底收來的錢去哪兒了？
武漢抱抱團成員： “捐一塊錢給需要幫助的人就可以得到一個擁抱，就是對你的捐款表達一份感謝。”
武漢抱抱團成員：“謝謝你的愛心，謝謝。”
巴黎：“抱抱團有個自由擁抱網站──中國網站。因為每次活動都會發上去，基本上每一個城市就是一次活動或者是一兩次活動，就沒有後續了。你應該知道，我們這個活動一弄，好像更多人又開始關注抱抱了。可能別的城市會又來做抱抱活動，這樣多好！”
巴黎，自由職業者，武漢抱抱團活動的組織者之一。巴黎説，他們活動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籌集善款。
“抱抱團的成員希望喚起人們對慈善的關注，希望每一個與他們擁抱的路人都能捐出1元錢。這筆錢將會捐助給需要幫助的人。”
然而，對於巴黎的説法，很多人似乎並不理解。
群眾：“我能向你提個問題嗎？”
武漢抱抱團成員：“可以。”
群眾：“你們説愛心抱抱是吧？”
武漢抱抱團成員：“對呀。”
群眾：“我個人認為你們在這兒擁抱捐錢，如果能實際幫助一些實際有困難的人會不會更好？”
武漢抱抱團成員：“對，我們這些錢當然會選擇一個最需要幫助的人去捐贈。”
群眾：“我指的不是這個募捐箱裏的錢，而是你們身邊需要幫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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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抱抱團成員：“對，我們同時當然會去幫助一些需要關心的人和最需要幫助的人。我們這個目的只是希望路人能多捐贈一些錢。當然，因為我們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但是，我們希望我們的力量能夠調動起整片人，能夠大家一起來幫助，全社會來關注這一塊，希望你們能喚起更多人的愛。”
群眾：“因為你們的愛，我也捐一點錢吧。”
武漢抱抱團成員：“謝謝您的愛心，謝謝您，擁抱一下，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巴黎：“愛心這個東西加上抱抱這個東西聯合在一起，它的力量可能會更大，可能會募捐到更多。我們的目的是幫助那些孩子。”
記者：“但是你現在是拿你的一個擁抱來跟人換錢再去捐？”
巴黎：“我們不是拿擁抱去換錢。你是來捐這個錢，我們來給你擁抱。不是説你一元錢去買一個擁抱，只是説你去獻這一份愛心，我們用擁抱這個形式來對你表示感謝。”
“一個個去問，不要這樣喊。不要嚷嚷，像賣抱一樣的。”
在活動中，巴黎一再解釋他們僅僅是一個募捐活動，並不是收費擁抱。但是在當天的活動中，有不少路人仍然以為只有交完錢才能與成員擁抱一次。
群眾：“投10元錢進去。”
武漢抱抱團成員：“就是1元錢，為兒童福利基金捐款。”
群眾：“其實我們也很想有愛心，但是我們都沒有錢怎麼辦？”
武漢抱抱團成員：“我們現在不一定是為了錢，只要你有一份愛心就可以了。”
群眾：“這個是捐給誰的？”
武漢抱抱團成員：“所有捐款全部給福利院、慈善機構的。隨便哪一個，抱一下吧。謝謝，謝謝。”
巴黎：“社會上會認為這個抱抱團的觀感就是一種好笑，只要是我認為是好的、問心無愧的，我就會繼續做這個事情。”
愛心擁抱能否成為募捐之道？抱抱團為何引發質疑不斷？
活動結束之後，巴黎他們來到了武漢電視臺，清點出當天活動的捐款數額，並把捐款交由電視臺保管。
巴黎：“我覺得有媒體的全程跟蹤、監督，有媒體的公信度在那個地方，然後大家就覺得這個事情這做成什麼樣，就更週全一些。”
“主持人好，大家好。我是抱抱團的總策劃人‘巴黎在燃燒’。”
“大家好，我是抱抱團的發起人娛樂。”
“大家好，我是抱抱團的團員阿獵。”
在活動的第二天，武漢抱抱團受到媒體的高度關注。在各種各樣的評論中，質疑之聲不絕於耳。
巴黎：“這個網絡上就有很多評論，説什麼你們是賣擁抱，你們還想賣什麼？完全是標題誤導，引導讀者往那邊去想。其實不是這個樣子的，不是賣抱，我們是愛心擁抱。”
在質疑之中，不僅有普通網友的聲音，甚至還包括了其他地方的抱抱團成員。老k是北京抱抱團的發起者之一，他認為收費擁抱的出現歪曲了抱抱團。
老K：“與陌生人擁抱的初衷，它會導致這個社會環境，對抱抱團本身喪失力量了。就不是一個嚴肅的一種在大街上一種情感的共鳴，或者是一種觀念的傳播，純粹變成一個玩笑。”
而在巴黎看來，自己卻賦予了抱抱行動新的含義。
巴黎：“抱抱到十一月底的時候，就像一陣風一樣吹過去了。我不想讓它曇花一現，讓它一陣風吹過去就沒有了。我覺得這個東西還挺有意義的，我們來一個愛心抱抱，不光是我們來給你溫暖彼此、拒絕冷漠，我們還會昇華到一個你去捐款獻愛心。這個就已經超出了抱抱本身進來的時候那個意義了，已經會更深了。”
老K：“我們認為抱抱的本質有兩點，就是由兩點構成的。一個是擁抱，第二個是陌生。因為它想告訴大家的就是陌生不構成冷漠的理由。我們雖然沒有任何關係，沒有任何交往，但是我們仍然可以表達善意、表達信任。如果是收費擁抱它是一種交換，它是建立在首先有一個交換發生之後，才發生的擁抱。如果她借助這種方式的話，實際上就是説相當於把抱抱團它的靈魂拿掉，就留下一個牌子，留下一個抱抱團的名稱來做她所認為的慈善事業。”
面對許多質疑，巴黎等人決定把愛心抱抱活動繼續開展下去。
巴黎：“每個事情都有正負面吧，我不能強求每個人都迎合我或者支持我。我沒有想那麼多，我覺得只要做的自己認為是好的，然後我自己問心無愧，我就很好了。我就會繼續做它。”
愛心抱抱的活動還在繼續，但是，抱抱團這樣發展下去是否會變質？借助擁抱的形式來募捐是否合適呢？
361 全民互動：為何抱抱團總會引起大家的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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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張紹剛：北京抱抱團的發起者之一老K認為武漢的這種做法偏離了抱抱團的本意，但是巴黎他們就覺得很好啊。一方面宣傳了人和人之間的零距離溝通，另外一方面又獻了愛心，不是幾方面都有意的事情嘛？但是在我們的平臺上有一位朋友留言説，説什麼給希望工程捐款，但是方式還是有讓人不能接受的地方。如果我真要捐款，抱不抱我都可能會捐款的。也許武漢的抱抱團是好心，也許巴黎他們有好的想法，但是有好的想法不一定有好的結果。那麼為什麼抱抱團總是惹人爭議呢？這就是我們今天的核心話題。在今天的互動環節當中，有兩位和我們電話連線。一位是武漢抱抱團這次收費擁抱的發起人巴黎，另外一位是從抱抱團出現開始到現在一直在關注這個事情的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評論員梁宏達。
主持人張紹剛：喂，巴黎。你們也説過你們這個活動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拉近人和人之間的距離，然後另外一個還可以獻愛心。如果我一定要求你在兩個目的當中強調一個，是獻愛心更重要還是拉近人和人的距離更重要？
巴黎：拉近人和人的距離這是我們的基礎。
主持人張紹剛：你沒想過如果在縮短人和人距離的這個基礎上再附加新的概念，可能讓所有的東西都變味嗎？
巴黎：確實沒有考慮那麼多。包括在牌子上面我沒有寫上是愛心募捐，而且是一個女孩在旁邊一直在説，強調這是募捐。這個我得承認是自己的失職。
主持人張紹剛：在我們的電話平臺上還有一位我們的老朋友，從抱抱團出現的時候他就開始關注這個事，來自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評論員梁宏達。
主持人張紹剛：喂，宏達，我剛才在和巴黎討論這個事。我有一個擔心，宏達，就説他們又要拉近人和人的距離，又想把愛心的概念加進來，會不會使抱抱這個事承受不了那麼多的事情？
梁宏達：這個我認為，不僅是讓抱抱承受不了的問題，而是容易讓抱抱團這個性質直接就變味。因為什麼呢？抱抱團，它充其量只是一個社團行為，但是後邊它提到愛心捐獻這實際已經大到了一個整個社會慈善的一個概念。那麼這兩個之間可以並列，但是並列的過程當中不能説給這個作為一種手段。就這兩個之間誰是誰的手段，誰是誰的目的，這個一定要分清楚。如果你把愛心募捐當做你宣傳抱抱團這樣一個手段，恐怕這個在倫理上就立不住腳了。或者我説的不客氣一點，你把愛心募捐當作一個託兒，那不覺得在一定程度上褻瀆了愛心募捐了嗎？
巴黎：我不同意。我覺得這個不是説誰是誰的手段問題，我是覺得把兩個相結合。然後這樣做的話，不僅拉近人與人的距離，而且還獻了愛心。而且我覺得獻愛心本來就是一種拉近人與人距離的一個方式，難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主持人張紹剛：巴黎，你知道，我有那樣的一個擔心，也許我想募捐，我想募捐，但是我不想用這種方式募捐，我反而會被你這樣的行為嚇到。你還不如設一個公益箱，然後我願意投一元錢、十元錢，甚至一百塊錢進去。但是你説要抱抱，我在這種角度上，我同意梁宏達的觀點，我覺得這是兩件事。如果讓每一件事都特別純粹，好像吸引來的人會更加專一一些。
巴黎：但是抱抱，因為我做過很多次。我覺得如果抱抱就是説每次這樣，自願一批人上街來擁抱的話，這能夠持續多久呢？
梁宏達：即便它持續不了多久，又怎麼樣呢？並不等於這樣的活動不存在，愛心就不存在呀。那為什麼要這樣一個很有意義的活動曇花一現呢？我覺得這裡有一個問題。你可以用其他各種各樣的手段讓這個很有意義的活動不曇花一現。就是説無論是為了縮短人與人的距離，還是愛心募捐，這都是很大的概念，它的內容都應該是非常豐富的。而且就是，我覺得抱抱的形式，包括你在哪兒募捐，這僅僅是一種形式。而現在這個活動，如果把它倆攪在一起，讓人感覺你在這個形式上下的工夫要大於在內容上下的工夫。這就使很多人會誤會你可能，非常良好的一種初衷。而且我也覺得，現在不論是我們要獻愛心，還是拉近人與人之間距離，你有很多比抱抱這個形式更為有親和力的內容。你可以去做，也沒有必要在抱抱這形式上如此的去執著。
主持人張紹剛：好，謝謝巴黎，謝謝宏達。二位，再見。其實不管是抱抱，還是募捐，都是獻愛心的方法。它都是希望人和人之間不要那麼冷漠，大家溝通得順利一些。但是剛才梁宏達也説，我們平臺上也有朋友説，好像怎麼看著，怎麼覺得是形式大於內容的事情。愛心是什麼？愛心是實實在在的關懷，在別人最需要的時候能夠雪中送炭。所以，內容的真實和內容的誠懇可能要比形式的花哨來的更實際。
責編：西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