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大家看法》,大家可以參與的新聞,剛才各位看到這個畫面來自雲南省牟定縣的一次打狗行動,而就在這次打狗行動當中全縣五萬多條狗無一倖免,那麼縣政府為什麼會做出來這樣一個決定,為什麼這樣的一個決定過後會引起一片罵聲呢,來進入到我們今天的熱度故事。”
“應該説這是一場突發的一個疫情,一個重大的疫情,不是小事,它涉及到千家萬戶。”
席雲,牟定縣副縣長,這次打狗風波的新聞發言人,他剛剛上任一個月的時間就遭遇了這次重大的考驗。席雲副縣長説,政府之所以決定撲殺全縣的五萬多只狗,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這次狂犬病疫情來得太突然了。
副縣長席雲:“6月應該是23日,23日我們畜牧局的局長向我彙報,説共和鎮一個自然村發覺有一條瘋狗,它咬了兩頭牛,咬了幾隻羊,咬了幾隻狗,一頭牛已經死掉,其他的還剩下的一頭牛,還有幾隻羊都出現一些症狀,主動攻擊人的這樣一種症狀。”
席雲副縣長説,由於當時疫情只集中在一個鎮裏,沒有擴散縣裏,就打死了咬牲畜的狗,並把被咬死的牲畜也掩埋了。同時要求那個村子的村民將自己家的狗圈養還接種了狂犬病疫苗,此事就平息了下來,可是沒有想到一個月後,也就是今年的7月份,事態突然嚴重了。
原來,短短一個月時間,包括曾經發生過疫情的共和鎮在內的四個鄉鎮,接連發生了幾百起狗咬人的事件,甚至還出現了村民被狗咬傷致死的情況。
肖勇:“一般自家的狗是不咬主人的,但是當時狗咬住自己了,一下子心裏面發火一氣之下就把它打死了。”
記者:“用棒子打死了?”
肖勇:“對。”
中屯村村民肖勇的父親,是縣裏第一個被狗咬傷後死亡的人。肖勇説,他的父親是今年4月初被狗咬傷,5月7日去世的。這比副縣長席雲接到畜牧局彙報疫情的時間要早一些,肖勇和妻子向記者回憶了父親被自己家養的狗咬傷時的情景。那天家裏的兩條狗之一的大黃狗,不知道為什麼掙脫鎖鏈跑到了樹林裏,栓狗的鏈子套在了一棵樹上。
肖勇:“狗跑掉了,套在樹上,我父親去解它解不開,狗急了,就咬我父親,可能是套發火了吧。”
村民肖勇告訴記者,由於自己家的狗咬住了父親的手不鬆口,父親一氣之下用木棒打死了大黃狗,當地的村民有世代養狗的習慣,被狗咬傷的情況也經常發生,一旦被狗咬了,大家往往就是用酒精或者肥皂水清洗一下了事,當時父親的傷口也是這樣處理的。
肖勇的父親從被自家的狗咬傷到去世一共才一個月的時間,這期間,父子倆輾轉于村裏鎮裏和縣裏的醫院,肖勇説,直到父親去世時,醫院也沒有確診父親究竟得的是什麼病。肖勇自己找來一本醫學書,對比上面的症狀,他判斷父親可能得的是狂犬病。
肖勇:“是村醫有一本書,就是專家的臨床經驗狂犬病毒這一章,怕水、怕風、怕光、眼睛的瞳孔變大,大大的睜著。”
肖勇的父親去世後,臨近的村子裏又出現了兩個被狗咬傷的人,這兩個傷者發病後很快也死亡了。這引起了縣領導的高度關注,縣裏請來了有關專家進行會診,重新查閱了死者的病歷,並初步得出了結論。
“初步判斷可能是疑似狂犬病,狂犬病一旦發作的之後,死亡率都是100%的。”
夏兆洪,牟定縣疾病控制中心主任,他親自參與了事件的全過程。
記者:“被有病毒的狗咬傷後,發病率能有多少?”
牟定縣疾病控制中心主任夏兆洪:“15%到20%左右會發病。”
記者:“只要發病,死亡率是100%?”
牟定縣疾病控制中心主任夏兆洪:“對。那這是很可怕的,很可怕的一件事。”
席雲副縣長説,隨後事態的發展更加令人始料不及,全縣七個鄉鎮中的四個鄉鎮,都發現了疫情。縣裏馬上要求這四個鄉鎮十幾個村屯的4000多只狗全部接種疫苗,並要求村民把自家的狗栓養。
副縣長席雲:“還有其他好多群眾都被自己家的狗咬傷的,你栓養也不行。”
到了7月24號,全縣已經有362人被咬傷,這其包括那三個已經發病死亡的人,更讓人感到恐怖的是,被狗咬傷的人數還在不斷上升。
副縣長席雲:“根據當時我們縣疫情蔓延的情況,最多一天是有25個人被狗咬傷,全縣7個鄉鎮都有群眾反映被狗咬傷。”
在向楚雄州和雲南省的有關部門彙報了疫情後,按照上級的指示,牟定縣啟動了重大動物疫情應急預案,要求在7月25日至7月30日6天內,將全縣5萬多只狗全部撲殺,這其中也包括發現疫情後已經注射了疫苗的4000多只狗。
副縣長席雲:“因為全縣7個鄉鎮300多名群眾被狗咬傷了,遲一天還有許多群眾還會被狗咬傷,所以這個決策是不下不行了。”
為了確保撲殺工作的順利完成,縣裏在宣傳上大做文章,先動員狗主人自行撲殺,還成立了由公、檢、法、司和政府機關工作人員組成的專業打狗隊,由公安局長擔任打狗隊長,對狗主人不忍動手和四處逃竄的流浪狗堅決予以撲殺。
牟定縣疾病控制中心主任夏兆洪:“哪一條是瘋狗,哪一條是病狗,是帶毒的狗,哪一條是正常的狗,我們沒有辦法確定,那麼就只好採取全部狗一起殺光。寧可錯殺,也不能漏掉一隻病狗,最終要達到保護人民的生命。”
“他們都是牽著,用鏈子牽著來在樹上吊死。”
“牽來的時候狗聽話嗎?”
“聽話,狗嘛,肯定聽話了嘛,自己養的嘛,它只要沒有瘋。”
像這樣的掩埋點在牟定縣有幾十個,幾乎每個自然村的旁邊都有一個。據説最大的一個掩埋點裏掩埋了5000多具狗的屍體,掩埋點旁邊樹上班駁的枝葉,還保留著被打死的狗兒們最後掙扎的痕跡。村幹部代光林和李文盛那幾天就是村裏的打狗隊員。
雲南省牟定縣中屯村村幹部代光林:“一個是用繩子放在這個樹上吊,還有是用棒棒打,先把它用繩子吊起來,再用棒子打。”
這裡是牟定縣五個出入境檢查點中的一個這些檢查點,都設在出入牟定縣的必經之路上,每天24小時有專人把守,過往的車輛都要停車檢查,目的就是不讓牟定縣的狗流竄到外縣。據工作人員介紹,十幾天來還沒有一隻狗能夠從這裡逃出去,因為一旦發現了有人私藏或者有狗自己逃竄過來,守在這裡的打狗隊員就會立刻撲殺。
打狗隊員:“我們都是十多個人圍起來打,因為很難追到,追到就是一棒棒,然後其他人就圍上打。平時應該説沒有這個狠心,但是現在既然做這個工作,可能打過幾條就無所謂了,有一點職業性質了,有職業性質了見狗就打。”
在7月25日,撲殺工作開始的前後幾天,被狗咬傷的人數仍然在不斷上升,縣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臨時向雲南省求援調動了大量的狂犬疫苗,以保證供應。
雲南省牟定縣病預防控制中心主管護師李瓊珍:“最多的時候就是26,7月26、27 、28這3天是最多。”
記者:“每天能有多少人?”
雲南省牟定縣病預防控制中心主管護師李瓊珍:“每天平均有50多,27號有90多。”
被狗咬傷的數字在7月31日那天突然停止了,根據官方統計的數據,最後的咬傷人數定格在428人,為了人的安全,全縣的55046隻狗已經全部被撲殺,而網上的質疑聲並沒有因為撲殺工作的結束而平息。
主持人:“面對狂犬疫情當地政府採取的措施是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一條,最後的結果就是五萬多條狗全部都被殺掉了,雖然我們相信當地政府一定是不得已而為之,採取了這樣的方法,但是這個新聞事件出來之後仍然在全國引起了不小的風波,那麼用這種集中打狗的方式把全縣五萬多條狗全部滅掉,是不是唯一可以採用的方法呢,這就是我們今天的核心話題,在互動環節當中將會有兩位和我們電話連線,一位是牟定縣畜牧局的局長唐啟雲先生,還有一位是熱心觀眾陳先生。在發生了這個新聞事件之後,陳先生多次跟我們聯絡,希望能夠在我們節目當中表達看法。”
主持人:“來進入到今天的互動環節,我們先請導播幫我們來接通一下雲南牟定縣畜牧局局長唐啟雲先生的電話,喂,唐先生。”
唐局長:“你好。”
主持人:“唐局長,現在咱們當地的這個狂犬疫情怎麼樣了?”
唐局長:“已經得到了控制。已經發病的人都已經死亡了。其他咬傷沒有出現症狀的基本上沒有出現症狀。”
主持人:“那我們了解到的情況,5月7號咱們當地發生的是第一起對吧,然後7月25號是我們開始決定打狗,在這中間其實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那麼這兩個多月的時間,我很想知道咱們畜牧局做了哪些工作?”
唐局長:“從畜牧局接到疫情報告是6月23號,5月7號,這個我們沒有報告,當事人沒有報告我們。在6月23號接到報告我們進行了臨床的初步診斷和對發病時的調查,7月初開始對第一例發現村子裏邊的狗進行接種。”
主持人:“當時接種是針對一個村子的狗進行了接種?”
唐局長:“當時主要是針對出現了咬傷家蓄的那一個村子裏邊的狗進行接種,對周圍的沒有進行接種。”
主持人:“在整個事件當中,您覺得殺狗是不是唯一的方法?”
唐局長:“從長遠的養狗這一個來説,絕對不是一個很好的方法,但是對整個事件的處置,因為畢竟在短時間內這一定是在全縣範圍內各個鄉鎮在不同程度的蔓延和流行,如果不採取鋪殺的措施,還可能咬傷更多的人,導致更多的人發病死亡,採取這一個捕殺的措施是不得已的一個措施。 ”
主持人:“不得已而為之的一個方法。”
唐局長:“對。”
主持人:“在我和唐先生交換意見的過程當中,我們的熱心觀眾陳先生也一直在電話線上,您想不想聽一聽陳先生針對這一次牟定的打狗事件來帶來的一些看法?”
唐局長:“可以。”
主持人:“陳先生。”
陳先生:“您好。”
主持人:“您個人覺得,當地控制疫情,我説的是從頭到尾的整個階段控制疫情,殺狗是不是唯一的辦法?”
陳先生:“我認為不是,因為我當時聽到唐先生的講話,從整個預警到最後出臺捕殺這個狗,實際上這中間完全有足夠的時間來出臺一些相關的緊急預防措施。”
主持人:“比方説?”
陳先生:“比方説對出現瘋狗病的那個,馬上對方圓一公里這個地方首先完全實行隔離,然後對這一公里的病狗,這個我贊成屠殺,然後在三公里的範圍內對狗進行疫苗的注射,這是完全可以做的,在第一例事件出來以後,就這個政府他沒有有相應的應急措施,也就是説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到了最後已經是非常恐慌的地步,這個時候他出臺鋪殺令就像他説的一樣,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一種方法。”
唐局長:“由於我們縣近幾十年來都沒有這類似的症狀,當時考慮到的就是可能是每一個點上發生這一類的病。”
主持人:“所以當時你們想到的這只是個案和特例?”
唐局長:“對。因為在牟定來説已經,應該是建國以來沒有發生這類型的疫病。”
主持人:“可不可以説正是因為建國以來沒有發現過狂犬病的疫病,所以我們從上到下對狂犬病沒有什麼準備?”
唐局長:“對,可以這麼説。”
陳先生:“如果做好防病治病這樣的工作,政府不面對,不積極的面對,採取這樣被動的,我相信以後牟定縣它還會有狗去,出了這種情況,他還會捕殺的話,那不可想象以後是什麼樣子,你敢保證牟定縣現在打了狗以後沒有狗嘛。”
主持人:“好,謝謝陳先生今天跟我們電話連線,謝謝您,再見。”
主持人:“整個事件其實我們應該分兩面説,一方面在當時的那個特殊環境下打狗是必須的,打狗是一個正確的做法,因為不可以有任何因素淩駕到人的安全,人的生命之上,但是另外一方面在整個事件從開始到結束的全過程當中,打狗真的是唯一的解決問題的方法嗎?可能針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大家都會有自己的判斷,我們隨便在網上進行了一下瀏覽,有很多人在網上就指出這種打狗手段衝刺著暴力太殘忍了,也有人提出問題説發現了狂犬病就把狗統統殺完,那麼發現了口蹄是不是也要把豬牛全部殺光呢,為什麼一件為人著想的事情最後會變成引人爭議呢,歡迎您在明天的同一時間和我們繼續《大家看法》。”
責編:西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