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雲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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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6月3日17點30分，中央電視臺最老牌的少兒節目《大風車》，在一套黃金時間首次播出了週末版節目《非凡少年》。在我看來，這個選題實在是一個價值與風險並存的“危險跳躍”。然而出乎我的意料，節目在很多令我擔憂的關鍵點上，都做出了出色的應對。讓我相當欣慰。
中國是一個有望子成龍傳統的古老國家，望子成龍自然就是望子非凡。因此，《非凡少年》節目的新車輪，很容易滑向望子成龍的舊軌道。非凡的概念絕不應僅僅屬於望子成龍，它是每一個孩子身上都具有的珍貴品質，儘管，這種非凡在孩子的生活中時隱時現。那麼，如何敏銳地發現它和張揚它，便成了培養孩子自信心和成功素質的關鍵手段之一。
《非凡少年》的製片人馬知淵先生是我的老朋友，在剛剛醞釀這個節目的時候，我就坦率地表明了我的擔憂。我説，央視的節目特別要注意導向，可以展示孩子們的非凡才華，但絕不可以變成一個選秀的節目，因為選拔和淘汰有可能造成對兒童的傷害。如果以少數人所謂的成功，導致多數人的失敗，這樣的兒童活動及教育無異於犯罪。
老馬解釋説，經過多次專家論證會，《非凡少年》節目最終確定的關鍵元素是：發現、創造力、想像力，其內容以綜合能力的考量為核心，以情景測試為線索，把兒童的創造潛能在參與節目的過程中外化地展現出來。也就是説，在挑戰中展示兒童非凡的個人天賦、非凡的想像潛力、非凡的挑戰熱情，並在挑戰中發現快樂，樹立自信。
我很信任這位老朋友，但對於他的話能否實現，仍然有些擔心。直到最真切的現場體驗之後，我才真的相信，他所言非虛。
六一兒童節前的那個星期天上午，我參加了《非凡少年》前兩期節目的錄製。孩子們熟悉的鞠萍姐姐，周洲和小時構成了強大的主持陣容。台下是熱情的孩子以及比孩子還要熱情的父母們，一些外國家長也帶著孩子前來參與。
節目的規則是闖兩關，第一關是展示自己獨特的才能，內容由孩子們自選。第二關是趣味性挑戰，根據每個孩子的特長讓他們嘗試對自己形成突破。必須指出的是，臺上沒有評委，我與趙寶樂等成人嘉賓，只是擔任點評專家，並負有臨時出題和心理輔導等任務。
那天上場的孩子一共8個，有的展示武術、足上踮球、繞口令，有的展示舞蹈、彩鈴配音等等。第一個出場的女孩子能將呼啦圈連轉半個小時，5000多圈！但當主持人問她：“你能不能同時轉兩個或三個圈呢？”她很確定地搖頭：“不行，只能轉一個，兩個一轉就壞了。”讓她沒想到的是，闖第二關時，我們就請她轉兩個圈，並歡迎現場的孩子向她挑戰。一個男孩子自動跑上臺來，只轉一兩圈兒便落了地，可他依然笑呵呵地轉著。這時，那個小姑娘套上了兩個圈，飛速地轉動起來，居然轉了幾十圈，又套上了第三個圈……觀眾們紛紛為小姑娘鼓起掌來。
我評論説：“她可能從來沒有在重大場面轉兩三個呼啦圈，因為她認為自己做不到。可是，今天，她做到了，她在央視的舞臺上，第一次體驗到了新的成功，這就是迎接挑戰，這就是非凡少年！”我也表揚了那個主動上臺的男孩子，因為他不畏強手主動參與，這也是一種非凡的精神。
新疆來的男孩阿爾法只有7歲半，卻跳出10種民族舞蹈，並且每一種都身手不凡。但趙寶樂的問題卻是他萬萬想不到的：“你見過大象嗎？表演一下大象跳舞好嗎？”完全可以想見，縱然這個小舞蹈天才跳過千種萬種舞蹈，恐怕也沒有跳過大象舞。但阿爾法是非凡的，他略加思索，就跳了起來。只見他伸出一隻胳膊，扮做大象的長鼻子，還一停一頓，瞪大眼睛，逗得全場觀眾大笑不止。我也興奮地評論道：“這個即興表演展示了兒童的想像力和創造力，他抓住了大象的特徵，又加以誇張和幽默的表現，這種表現力是非凡的。”
通過參與節目錄製，我意識到，這個節目最寶貴的地方在於向我們提供了一個思路。在青少年教育領域，平凡與非凡的衝突隨時擺在我們面前，忽視或誇大這種衝突顯然都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非凡與平凡是對立統一的，我們既要正視這種衝突，也要擅長從平凡的孩子身上找到非凡的亮點。在這個層面，《非凡少年》無疑做出了一次比較成功的嘗試。
顯然，這個節目提出“非凡少年”這個概念，並不是讓孩子們鄙視甚至拋棄平凡，而是發現和展示自己的潛能，使自己平凡的人生充滿自信和快樂。既做到了使非凡成為照亮平凡人生的火炬，同時也做到了拒絕讓“非凡”變成美麗的陷阱。
《非凡少年》在設計上注重參與和展示，在風格上淡化名次與競爭，這個路子無疑是有益於兒童身心發展的。尤其在選秀成風的今日熒屏上，實在是難能可貴。它用實踐向我們揭示了一個理念，平凡與非凡是同一人生的兩個層面，平凡是本色，非凡是亮點，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這不僅為孩子們帶來快樂，為家長們提供參考，同時也應該對教育界帶來一些有益的啟示。
（作者係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員）
責編：白小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