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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象,東漢學者,對《老子》、《易經》頗有造詣。同時,他還是一位官宦子弟,其先人因有功於東漢,被封為折候。折象的父親折國,做過鬱林太守。此公為官,很會斂財,因此,身後遺下二億(白銀)家財,堪稱當地首富。
折象接受了父親留下的鉅額財産之後,並沒有像當時的暴發戶那樣做個“守財奴”,而是將他的所得廣為發散,以救濟貧病、周濟親友。因為有違“常理”,所以有人提出疑問説:“君三男兩女,孫息盈前,當益增産業,何為坐自殫竭乎?”針對疑問,折象引用鬥之文的事跡作答:“昔鬥之文有言:‘我乃逃禍,非避富也。’吾門戶殖財日久,盈滿之咎,道家所忌。今世將衰,子又不才。不仁而富,謂之不幸。墻隙而高,其崩必疾也。”
折象所説的鬥之文,是春秋時楚國的一位大夫。以清正廉潔著稱于當世。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因不安於楚王支付給他的高額俸祿,每逢領薪水那天,必託辭逃開。對此,《國語》記載説:“楚成王每出子文之祿,必逃,王止而後復。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子文曰:‘夫從政者,以庇人也。人多曠者,而我取富,死無日矣。我逃死,不逃富。’”鬥之文的話譯為現代漢語就是:對官員來講,應該以護佑百姓為己任。如今,百姓大多家業頹廢,我如果只顧致富而妄取不義之財,離死就不遠了。因之,不拿楚王的高薪,不是逃富,而是遠離死亡。
一個人從貧窮走向富裕,不外乎兩條路徑:仁而富和不仁而富。折象的父親利用官員的身份搞創收,積累了豐厚的原始資本,具有不仁而富的典型特徵。然而,他的兒子折象通過繼承權把“黑錢”洗成了“白錢”。可以設想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除非父親權錢交易、搜刮民脂民膏之類的不仁手段在其死後被揭發,而造成家産被查抄甚至更嚴重的後果。折象大可以利用其父的遺産“增益産業”的,甚至還可以搖身一變擠身商場,徹底掩蓋其原始積累的非法性。如果那樣,千年以降的今人將不會知道東漢時有個折象,更無緣得見他關於如何處置“不義之財”的超脫見解。
至於鬥之文,應該説他當之無愧是有史可查最早以實際行動拒絕“高薪養廉”的人。身為國家的高級公務員,通過拿薪水而致富,這在現代社會絕對不是洪水猛獸。如果真能為百姓們做幾件實事,更完全可以視為因仁而富的榜樣。可鬥之文卻沒那麼心安理得,因為他看到了民間的疾苦,考慮到了可能會因此而拉大的貧富差距,更深諳國家命運同個人前程的關係。想必,這對於那些視富足為應得的現代官員不無警示意義。
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是我們現階段必須堅持的富裕觀。不過,前提是要通過合法的致富途徑。更應該指出的是,為了兼顧效率與公平的關係,我們還大力提倡先富對後富的帶動作用。針對這個問題,相信兩位古人的“散財”和“拒薪”為富人們上了一堂生動的社會責任課。
作者:趙登岩
責編: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