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5月21日),路書上寫著:路程27公里,地貌:戈壁、鹽鹼地、丘陵。
雖一夜的折騰,但睡意被戈壁的日出景象一掃而空。呼吸著清晨的空氣,沒有沙的味道,也沒有鹽鹼地的鹹味,更沒有城裏的初夏時的暖濁而潮濕的感覺。GPS上顯示當地當時的日出是6點14分,比東部足足晚了一個多小時。早起的葛教授大聲提醒著大家:“只有10分鐘左右,最多只持續10分鐘,大家抓緊了。”於是乎,反正也沒有水能給我們刷牙洗臉,鑽出帳篷就操起相機,狂拍了一大堆太陽跳出戈壁地平的照片。此時,一個個帳篷鏈打開了,不一會兒營地又開始熱鬧起來。大家都以被朝陽籠罩的遠處祁連雪山做背景,留下了自己在戈壁第一個清晨的紀念。
公牛隊的幾位高爾夫協會的高手看到日出後的第一反應卻是要練練揮桿活動活動筋骨。牛三張彌第一個倒握登山杖作起了示範。不愧是會長,登山杖到了手上和鐵桿的感覺沒什麼區別。牛大沈欽碩、牛二董迪?、牛四嚴紀新紛紛下場,揮桿利落,絲毫不見疲態。引來周圍一片叫好。
要出發了,沙地高球練習只能草草結束。收拾睡袋、地墊、帳篷,打包,有條不紊的進行完了。有了昨夜大風的教訓,收拾帳篷時,最最要緊的是地釘一個都不能少。看著昨天建帳的碎石地,忽然奇怪到:昨天睡在上面怎麼沒覺得硌著慌?顧不得多想,趕緊吃完饅頭榨菜稀飯上路了。
此時組委會為了安全,開始説明當天的路程:今天的路況是最複雜的。特別後13公里是鹽鹼地紅柳林。有一米高的紅柳林,救援車是無法進入的。因此,在進入紅柳林後要想放棄行走的話救援非常困難,很可能會拖累你身邊的人。同時,紅柳林裏有當地叫“草兵”的東西(即螞蝗),是吸血動物。叮上皮膚後它一直往皮膚裏鑽,還不能拔,不能拍。越拔越拍它越往裏鑽,直到完全進去。因此只能用煙頭燙,用火燒才會脫落。處理不當,叮了傷口就得養半年才能好。所以在紅柳林裏還不能坐下休息,“草兵”往往就在紅柳樹上。大家如果考慮體力問題或其他原因要放棄,必須在14公里補給站這裡提出,上救援車回營地。否則,進了紅柳林就難了。
也就是説,要麼走半程,要麼走全程。堅持的代價可能是很慘重的。此時,我們開始感到了真的壓力和挑戰來了。
公牛隊今天的分配:牛四、牛六、牛七、陪葛教授盡力在前面走,牛大、牛二、牛四、牛五在後面勻速前進。爭取全員達到。並測試一下如何組成明天比賽的隊伍。
我的揹包已經輕裝,只留了防曬霜、水、口糧,其他都交給了後勤隊。相機雖重,但我沒有舍得放棄。總負重減到了8公斤。同時,沒有用大水袋,而是帶了瓶裝水。
慶倖自己第一天沒有走出水皰來,看來這專業的鞋加上磨合了半個月還是有效果。加上輕裝上陣,感覺還是相當的可以。上午的路基本還是碎石密布的平整的戈壁,略有上下的小坡。由於還向西走,背著陽光,帶著順風,一開始就覺得走得速度比第一天還快。隊首早就沒有了影子,整個隊伍的綿延很快就超過了2公里多。
一口氣走了6公里,近1個小時39分,腳步又開始沉重,口又開始頻繁的感到渴。勻速還是勻速,但勻得越來越慢。太陽高挂在當頭,早上10點多,在毫無遮攔的戈壁,地表溫度和地面溫度迅速攀升。頭漸漸低了下來,上身微微前傾著,雙腿機械地邁動著。心裏默默念著:“吸-吸——呼,吸-吸——呼。鼻吸,口呼。腳跟著地,腳尖離地…….”沒有別的念頭,就這樣重復著30年前做運動員時學習的運動呼吸要領。而那時是用在跑上,現在用在走上面。
對於周圍不斷變化的戈壁地貌,已經沒有了第一天的興致,照相機舉起的頻率更低了。除了當看到一頭不知是家養還是野生的駱駝出現在路線左側時,稍稍興奮了一下,餘下的,只是在考慮什麼時候能走到第一個目標——補給站。
低頭走著,最大的弊處是方向會不斷偏離,只要走20米左右不看前方的隊員,就可能會偏離直線方向4-5米,要再調整回來。有的隊員乾脆埋頭看著GPS走,可一抬頭要是看自己和前面隊伍走得不怎麼一直線,立刻開始猶豫誰錯了?再回頭看看身後的隊伍方向。後面一説“我們是跟著你走的”,頓感責任重大,趕緊左右移動測試GPS,然後再向前走幾步試試。這樣的體力消耗是最大的。也有的乾脆就是和大部隊平行著走, 即使方向略略不對,也直向前走。“戈壁上任何兩點距離都是直線”,只要看得見前面的隊伍,怎麼走就是不要停,節省體力。走錯了再折回,還是直線行進。
低著頭走最大的好處是看到了很多小動物。其實能在這裡生存的,可能也只有昆蟲和蜥蜴,在10-20公分高的針葉灌木中爬動著。在這裡看到有生命的東西總是令人激動的。
低頭走還能看到遍地的“文物”。地上除了礫石浮塵外,到處散落著陶片、瓷片,但都是大小不超過手錶面的。説不定撿起哪塊都是唐朝、宋朝,甚至漢朝的。這裡畢竟過去就是絲綢之路呀。
可此時,已經顧不上這些千百年前的小古董們了。好不容易在離出發地9公里左右的地方找了一個有20厘米落差的小坡,可以坐下而臀部和腳不在一個平面上。趕緊放下揹包,取出包裏的黃瓜、番茄,美美地嚼開了。接著脫了鞋,脫了襪,放鬆了腳。不能洗腳,可難得讓它曬曬太陽浴也好。想起了北京的老話“好吃不過餃子,舒服不過躺著”。於是一下子將背貼在了已經曬到三十多度的戈壁上,帶著墨鏡,看著太陽,大聲問身邊也一樣躺下了的曲向東:“你説咱今天晚上不會吃餃子吧”。説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躺不過10分鐘,後面的隊伍上來了。該把這麼好的地形讓給大家了,收拾收拾繼續上路了。體力稍稍恢復了,勻速又開始帶快了一點。牛三的腿在前一天就肌肉拉傷了,此時雙手各拄一根登山杖,象滑雪一樣的支撐著體重向前邁動著。我和牛大、牛二前後跟著,四個人一起向補給站努力前進著。看看GPS,還有3公里。此時對講機傳來牛七楊帆的聲音:“牛五牛五,你們什麼位置,我們已經到補給站”。“牛七牛七,我們離補給站還有三公里。你們情況如何…….”。此時我突然想起,今天的對講機已經沉默了很長時間了。
喘著氣,背著三個空水瓶到達補給站的時候,葛教授和牛六、牛七他們已經上路了。他們沒有猶豫,沒有想過鹽鹼地紅柳林,已經出發了。沒有在對講機裏和他們交流過出發時的想法,有沒有害怕,有沒有猶豫。可是我知道他們沒有猶豫,否則一定會和在後面的幾個公牛商量的。他們已經快接近紅柳林了吧。紅柳林是什麼樣子的呢?
牛三的腿不行了,肌肉拉傷他已經用了能用的所有的藥。牛二和我以前都是作過大夫的。我是外科三年,牛二時間更長。而牛二、牛大現在又都是做醫療用品行業的。所以公牛隊的醫藥和醫療裝備是最全的。雖然知道有救援車,還有安西縣最新剛到的一輛救護車在,但是我們隨身的揹包中還是帶了微型心電圖儀、血氧飽和儀,聽診器等等。外傷藥也是很齊全的。可牛三可能拉傷比較嚴重,加上體重又超過100公斤,現在腿已經邁不開了。或許他並不想放棄,已經14公里堅持下來了,沒有掉隊。但後面的紅柳林鹽鹼地,“堅持可能拖累身邊的人”,這是他最擔心的,也是最不願意的。牛三和我們一一擁抱後,緩緩走上了救援車,沒有在補給站停留,馬上離開了。
牛大、牛二將包裏所有的廢棄物一一扔到了“垃圾箱”裏,塑料袋、包裝紙、空紅牛罐、空塑料水瓶。凡是不能自然降解的東西,四天,都沒有遺留在曠野裏。即使在最後走幾步停幾步的艱難時刻,大家的背囊裏,都還背著所有的廢棄物。清華大學沒有爭取到參賽資格的後援隊還有人專門在後面撿遺落的垃圾。
看見牛大他們準備著水,緊著鞋帶,併為了防備後面的“草兵”而將褲腿綁進了襪筒,我知道他們也沒有猶豫。要上路了。“如果堅持過了所説的最最困難的第二天,我還怕什麼?”。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參加三天的我,如是想。大家要堅持四天,我只有三天,我沒有理由不走。否則我來幹什麼呢。隨著牛大的一聲招呼,公牛隊後三名隊員也上路了。
對講機裏又不斷傳來牛七的聲音:“牛五牛五,前面一道鐵絲網,你們往右移動20米,可以踏過去不用爬了。”…….“明白,收到,牛五收到”……..“牛五牛五,前面到鹽鹼地時起伏不平,很容易扭傷,很容易扭傷”…….“明白,收到。”
可是,收到提醒的我還是沒有能躲過扭傷腳。
所謂鹽鹼地,是戈壁上面蓋著一層厚硬粗糙的白花花的粗鹽粒。坐上去是硬硬粗糙的扎人。更甚的是它不象碎石戈壁那樣的平緩,是一個小包接一個小包的起伏。雖然起伏高度只有10-30公分之間。但間隔是沒有任何規律。有時是一片地一個接一個,有時是突然兩個鹽包之間空開了20公分。小鹽包的頂部有的是圓圓弧形,有的是長長的一條鹽塊,凹凸不平。有的是被前面的隊員踩過後,印上了腳印或被踩塌了一角。有的鹽包踩上去,是硬硬的,在厚厚的鞋底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是鹽粒之間的摩擦,還算頂住了我們的體重。而有的鹽包踩上去,頓時鹽粒層全部破碎,先露出鹽粒下的土包,然後不規則的或下陷,或向任何方向倒塌。此時,極易扭傷踝部。
我雖然穿著高護踝的專業防水登山靴,但可能是體重的關係,還是沒有能逃過扭傷的體驗。進入鹽鹼地不久,左右45度邁步尋找堅硬鹽包的我,左腳踩到了一個有腳印而沒有塌陷的鹽包。可能是前面的人和我體重相差太大。我踩上去時,鹽包一下子陷了下去。我整個人向左猛的傾斜過去,左腳的腳背往外翻去。幸虧右腳及時踩到了前方的一個鹽包,沒有倒下。站穩了以後,活動了一下左腳踝,沒有巨痛。又站住了不動有一分鐘,再一次活動一下。此時,左腳背伸直已經開始隱隱作痛。再使勁跺了一下左腿,不痛。以自己做過外科醫生的經驗知道,沒有大礙。可也知道後面的路,我是越來越難走了。扭傷後關節可能會慢慢的腫起,拉傷的肌腱可能會慢慢越來越痛。
不管怎麼樣,不能在這裡停留。牛大、牛二還在前面等我,趕緊要追上去。幸好一路連綿全是這樣的地形,都是可以整個腳掌一起踩上鹽包的鹽鹼地。這使我的踝傷的影響度在開始時減到了最低。如果是平地,要腳跟著地,腳尖離地的話,踝關節就要不停活動,可能馬上就開始象被趙本山忽悠過一樣了。在這樣整個腳掌著地的“路”上,看不出明顯的瘸。
關注自己的左腳,並在一個個突起的鹽包上閃展騰挪,讓我忘了紅柳林。等到進入了一大片低矮灌木很久後,才突然想起了這是不是就是紅柳林了?
地形還是那樣的地形,只是上面長滿了40-100公分高的針葉灌木。接近地表的地方是細細的,到上面變成一個直徑約為高度相當的一個樹冠。所有的葉子都是3公分左右的松針狀的。比松針更硬更尖。這可能就是乾旱戈壁沙漠植物的特點。説是叫紅柳林吧,怎麼也看不到紅色。全是灰色的葉,灰色的幹,灰色的枝,配合著灰白色得鹽鹼地。非常偶然的,會看到一兩株上有一小片嫩綠的針葉夾在灰色中間,嫩綠得針葉要比灰色的略粗。每一株排列的都很緊密。株和株之間,有的緊挨著,有的留著僅容一條腿的縫隙,有的最大的空間大約有30公分。此時,要跨過灌木,已經不是現在的體力、肌力可以辦到的。往可容下一條腿的間隙裏過,幾分鐘後,褲腿上已經扎滿了針葉。不小心就扎到了腿上。只好找空隙大的,左右轉折走,那麼餘下的10公里路就會變成12、13公里了。沒有什麼好想的,能走過的走,走不過的繞。也不想什麼直線距離,得趕快走出這片矮林子。
此時,已經是下午3點。10公里,平地速度3.5-4公里,紅柳林算能達到3公里吧,3個半小時,趕在天黑前到營地就必須抓緊了。
腳傷之後還沒有遇到平地,所以沒有瘸得厲害,是我的幸運。可對腳傷的關注讓我忘記了控制喝水的頻率,最大的威脅來到了。
和牛大、牛二會合,在紅柳林中間一塊10平米見方的沒有灌木的鹽包上,也顧不得粗粗的鹽塊扎臀,一屁股坐了下來。周圍還有交大的幾位隊友。放下揹包,四週查看沒有什麼昆蟲草兵,趕緊檢查一下裝備。突然發現,只省下半瓶水了。此時GPS顯示離營地直線距離是6公里,中間離營地1公里處有一條葫蘆河。此時,溫度在39度左右,10分鐘沒有水潤喉,嗓子就開始發毛,走得急點,很快會因為嗓子乾渴而噁心。中暑的危險越來越大。同時大口呼吸時,整個空氣裏滿是鹹鹹的味道,幹得更厲害。
晃了晃半瓶子水,整理了一下垃圾,全部塞進了揹包。此時大家彼此招呼著拉一把。此時的狀態,坐下後要起來,除非隊友幫忙拉一把,否則只有先側身躺下,然後由跪姿而成站姿了。要一骨碌站起來,已經太耗體力了。原本學會的為了變換用力肌肉,坐的時候先交叉雙腿,然後靠行走時不太用力的大腿外側肌群而站立起來的方法,已經不管用了。
重新上路。手裏緊緊握著僅剩的半瓶水。還有6公里,救援車進不來的6公里。
每一次口渴,先忍著,實在開始噁心了,喝瓶蓋容積量的水,潤潤。就是這樣,在接近40度的鹽鹼地裏,沒有2公里,水已經見底了。此時,對講機裏不斷傳來前方隊員斷水的報告。大家都沒有想到要比平時多帶水。紅柳林裏繞行,鹽鹼地的鹹味,讓很多人産生了缺水斷水。周圍的隊員也沒有多少水了。斷水的人幾乎都沒有開口向周圍的隊友要水。此時,最寶貴的除了體力就是水。剛才整理進垃圾的空水瓶被拿出來再次底朝天倒了倒。
牛二看見我手裏曾緊緊握的半瓶水。看見我現在在倒背囊裏的空瓶子,知道我斷水了。趕緊招呼我把自己僅有的半瓶水分給我。我沒有拒絕。我也不會拒絕。如果我斷水中暑倒下,他也不會走的。所以我不能倒下。如果我拒絕了他,就是虛偽,因為我真的需要。沒有開口要,已經有點虛偽,雖然是為了不讓他也斷水。如果我拒絕了,他會生氣嗎?
牛二的半瓶水給了我1/3,我不能再要多了。這1/3,已經是一種最大的恩惠。但是,這1/3瓶水,我到最後只喝了一小半。因為,如果我再沒有了,他還是會要分給我,他或許也要和我一樣了。這樣,我們大家只有等待了。等待救援或者等待……
速度越來越慢,但也不知不覺間走出了紅柳林。前面的鹽鹼地形也開始變化了。不再是連綿的鹽包。而是一片鹽包和一塊戈壁的間隔了。對講機裏傳來前面長江隊員的聲音:“前面開始有平地了,我們走出紅柳林啦”。此時離營地還有3公里多。
而對我,此時,對我來説卻是更大的考驗了。斷水,握著將近80CC的水不敢喝,要留在最後。而受傷的腳踝,要開始接受平地的考驗。牛大、牛二發現了我的速度越來越慢。雖然大家都想趕緊走完這最後的3公里,擺脫這鹽鹼地。可他們只能陪著我慢慢挪著。對尚有體力的人來説,慢挪比正常速度走更加累。
對講機裏傳來“土豆”的聲音:“我們已經把越野車努力開進了鹽鹼地,在離葫蘆河1公里處,1公里處。沒有辦法再前進了。車上有水,車上有水。”
一瘸一拐的用左腿掃著地上塵土,在不敢再喝水3公里後,在牛大、牛二的陪伴下,我看到了一輛白色的越野車,有水的越野車。一口氣將手裏最後的80CC水一口喝下後,我衝著對講機吼著幽默了一把“以後我會不會看到白色越野車就條件反射想到水呀。謝謝了,土豆!”。其實,我要謝的還有牛二的那1/3個半瓶水呀。
瘸著也可以走很快的呦,當前方車上有水的時候。到了車旁,一下子坐在地下。坐得還真是地方,正好是越野車的背陰裏。靠在車輪上,接過土豆遞來的水,倒進喉裏。知道一下子補水會增加心臟負擔,知道水已經不缺。但我還是把整整一瓶半水全部灌了進去。剩下手裏此時又握住了半瓶水,半瓶涼涼的水,是土豆他們想盡辦法顛簸了近一個小時開了一公里路送進來的水。一樣的半瓶水呀。6公里前的半瓶水,牛二的半瓶水,土豆給的半瓶水。生命之源的水。
接下來的問題,不是水,是腿了。是走還是放棄。三公里沒水我扛了下來。可如果土豆他們進不來,我能扛嗎?現在,繼續走,體力有了,水有了,可我開始猶豫了。我是不會堅持到最後的。即便今天堅持了,可最後我還是要逃離第四天飛北京開會的。我不會屬於堅持走完四天的勇士裏面的一員的。現在放棄,結果還是一樣的。何況我有理由。腳拐了、斷水消耗了太多。越野車就在身邊,離營地也就3公里不到,我堅持了近24公里直線距離,實際堅持了近30公里了。我已經不容易了。我可以減少對牛大、牛二的拖累了。讓他們堅持下去,儘早走回營地休息…….一堆的理由讓我一直看著越野車裏有幾個空位,夠不夠坐。一邊還打聽著一共多少人已經放棄。
“我在猶豫”。我開口對牛大説。“我想坐車回去。你們先走,我再想想。”
幾個其他隊的隊友整理了揹包,又上路了。“走,趟葫蘆河去,一起走吧”。大家互相招呼著。
牛大沒有給我一個人猶豫思考的時間。“走,牛五,還有不到三公里了,我們要一起走回去。走,去河邊洗腳去。”説著他伸出了手。我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背離開了車輪。右腳單腿用力,第一下沒有能站起來。牛二也走了過來,我伸出了另一隻手,“起”,三個人同時一聲吼,讓我騰身而起。起身後還是一條腿支撐,身體順勢往前一衝,三個人似乎擁抱在了一起。此時,一瞬間,沒有什麼猶豫了,走。牛五被感動著堅持下去。決定繼續堅持走回營地。
作者:牛五
責編:王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