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博

　　第二天， 路段：大墓子母闋——破城子（乘車）；破城子——八龍墩，徒步（直線距離17公里）

　　路況：密密麻麻的紅柳和駱駝刺

　　露營地：八龍墩

　　思索：行者

　　主題之夜：童年……

　　“舉起你的垂下的雙手，抬起你的柔軟的兩膝”，這是聖經裏面寫到的，當十二個門徒幹了一夜沒有捉到一條魚的時候，上帝對他們説：“深入海底，再把你們的網撒到海裏。”

　　現在還記得小的時候第一次在石景山玩過山車，小學三年級的樣子，在下面看到坐到車上的人歡呼尖叫，小小的我也高興地手舞足蹈，直到自己真正的坐上去……到目前為止，那是我唯一的一次玩過山車，據媽媽説，下來之後臉都白了。

　　很多時候，如果沒有經歷過，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輕而易舉，那麼風輕雲淡。

　　今天早上，大家在晨曦中將POSE進行到了接近中午，幾乎平均每人一個相機拍各種造型的“全家福”無數張，我後來離開人群，坐在砂地上背對著朝陽，看陽光下的笑臉，很燦爛，但是沒有昨天接近營地時的那種笑容明媚與真實。是不是，在經歷了昨天的長途跋涉之後，好多人都希望可以多一點點時間休息，下意識地合影留念以期待晚些出發呢？

　　實際上，在計劃中，這一天的主題是“行者”，也就是無論從路途的艱難程度，還是從距離來説都是四天以來最長的。我在大家拍照時候的隱隱不安得到了驗證，因為出發時間的延遲，導致了很難在天黑前完成我們預定的行程，所以要選擇自己今天的行走方式，直接走到目的地，或者，隨車到破城子，然後從破城子出發再徒步到我們的露營地，八龍墩。

　　白龍馬堅持要選擇先隨車，再徒步的方式，他回去要趕片子並且希望我們可以同他一起集體行動。我申請自己和其他成員全程徒步的想法遭拒，“唐僧小分隊集體行動！”，我拽拽張婧的袖子，她是組委會的成員，被我命名為白骨精，從今天開始加入我們小分隊，她輕聲説，“服從大局吧”。我不甘心吶，在第一天就想好的，帶著朋友們的期盼上路，一定要走完全程的，怎能在第二天就夭折掉吶？！哀怨的目光投向曲向東，他打量了我一下，後來我分析，估計是體重這關沒過去，戈壁上一向風大。他揮揮手，商量著説“先坐車吧。”

　　那一刻的痛苦無法言説，像一個真正的悟空一樣，在“服從”與“堅持”之間頭痛欲裂。王石帶領的徒步小分隊捲起的塵土已經銷聲匿跡了，我們還在斟酌“走，還是坐”的問題。兩個沙僧都是無所謂的樣子，他們服從安排。八戒在旁邊踢踢石子什麼的。我最後靜默地説，“好”。一個字，使這這一天這一刻成為我全程的遺憾。

　　邊走邊安慰自己，“沒關係，遺憾才會再來”，又忍不住笑了，怎麼這麼傻：）

　　走到公路上，乘車到達了破城子，也就是所長推斷是唐代玉門關，也就是“春風不度玉門關”的所在地的地方，在那裏吃午餐。早上發了“考夫、花卷、西紅柿和醬牛肉”，白龍馬抓我徒弟和八戒加他自己當壯丁來背食物，我和沙姐姐，還有白骨精得到了精心的照料，幾乎空著手行走。在中午的時候，我們驗證了“把食物不能交給八戒保管”是多麼偉大的真理。當白骨精滿臉幸福地向八戒要醬牛肉，又得知早在剛出發之時已經被他偷吃掉了立刻現出原形，開始“白骨精三打豬八戒（榮浪）”，旁邊的我和徒弟林凱，加上沙僧姐姐宋峻圍成一小圈（風大，有土），一邊呵呵地看戲，一邊把手伸進筒裏抓考夫就著花卷吃，偶爾沒有配合默契，同時將手伸進去（我們早上忙著“分贓”食物，卻忘了帶“作案工具”，筷子），就會出現短暫地“撞車”，每個人的手都黏糊糊的。

　　昨天和我打賭我撿來的瓷片年代的人，中午招呼我過去把輸我的巧克力給我，開心極了，立刻將不能走完全程的遺憾忘到花果山去了，那感覺很像悟空見了桃子就忘了弟兄。還好我沒生在萬惡的舊社會，一塊巧克力就把我收買了，太便宜敵人了！#￥%#……%#……

　　重新徒步了不久，就看到了斜在戈壁上，似乎剛剛死去不久的羚羊和駱駝。它們歪在那裏，若不是看到那已經空洞的眼窩，你會以為它下一秒會緩緩的站起。我看著駱駝，風從它的身上吹過，它再也感覺不到了，戈壁上的風卻是可以言語的，好象在對話，又好象在自言自語，我不知道這只駱駝，它活著的時候，是不是也曾教過風一兩句，讓我聽到風就好象聽到你……

　　後面的路難走極了，密密麻麻的紅柳林、駱駝刺，躲開來，繞過去，我們走的垂直距離幾乎超過了水平距離，呵呵，因為膝蓋抬的太高。“舉起你的垂下的雙手，抬起你的柔軟的兩膝”，是好久沒有過了。

　　紅柳林其實很美，“紅，黃，白”三色的漸變與錯落有致讓我暫時忘卻腳下艱難的步伐。最最喜歡秋天的美，一直覺得自然贈予我們好多好多的禮物，有些收到了，有些沒有，還有一些丟掉了。在城市裏，我是得不到這樣的禮物的，大自然，他像一個不羈的藝術家，總是為自己的作品洋洋自得得像個孩子，被城市趕了出來，悄悄地來到戈壁上，盡情地揮灑，在這一天裏，贈給我一幅樸素的秋色，吹著口哨再次得意起來……

　　榮浪始終不忘王小丫的真傳，當我們穿過紅柳林，鑽過鐵絲網，邁過駱駝刺的時候，一次次地從對講機裏聽見八戒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不要——不要——走的太快，靈魂會——跟不上——”，從此，八戒有了新的昵稱，“魂兒”：）

　　“苜蓿峰邊逢立春，葫蘆河上淚沾巾。”，我們在鑽過了N道“封鎖線”後，終於看到了唐代讓人“欲斷腸”的地方，據説，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聰明的我師父玄奘，就是在這裡得到我（石盤陀，《西遊記》中悟空的原形）的幫助。砍樹鋪草，墊沙搭橋，前世的我由此保護師父成功過河，偷渡唐官兵把守的玉門關成功，YEAH！~~

　　呵呵，這一次還是我最先跳到對岸，白龍馬找了一圈可以應用的工具無果，終於同意把器材先扔給我，他同我一樣飛渡過來，再站在岸邊接兩個沙僧、八戒和白骨精過來。過了葫蘆河，我遠遠地看到烽燧那邊有人過來，肩上還扛了大傢伙，想想我經過一個下午暴曬的慘不忍睹的臉，吼吼，我迅速地戴上了可以遮住半個臉的太陽鏡，注意保護我的光輝形象不讓我的粉絲們傷心：）

　　我們是第一到達的小分隊，到了宿營地廁所還沒有建好，大家一起幫白骨精發帳篷、睡袋。我還裝模作樣的去幫周國平老師，其實水平非常的不過關，不過手忙腳亂的最後可以幫自己愛戴的老師建好一座小小的“房子”，我又小小的幸福了一下：）

　　天黑透的時候，王石徒步小分隊像剛剛蒸過桑那似的歸隊，大概五六個人，人人頭上都大汗淋漓，感覺整個人都在呼呼的冒著熱氣，讓凍得哆哆嗦嗦的我們嫉妒不已。只是，曲向東搓著手問王石，“你沒見去接你們的人嗎？”……總部派了一個兩人小分隊去迎接凱旋的英雄，沒想到英雄都回來了還不見隊伍，後來得知迎接隊伍是按捺不住即將見到英雄的喜悅，徒步開拔營地兩公里外的地方，在夜色的戈壁中瑟瑟發抖著等著我們的英雄，阿彌陀佛……

　　剛剛晚飯後，張明正滿臉幸福地説，“我，從來沒有走下來過30公里，今天在王石的鼓勵下走下來了，我太高興了！”那麼，王石呢？他正在我們隔壁的“小房子”裏呼呼睡去，看看，當英雄就是比較辛苦。

　　今晚的主題是童年，我聽完李振民講完他小時候的故事也忍不住開懷的笑，房間裏，忘了誰説，男人其實無論多少歲都是愛玩的大男孩，好象還是個男的説的。“好自戀啊！”：）我笑著笑著就覺得自己快不行了，眼睫毛都快骨折了。去睡，讓他們去追憶童年吧，明天早餐的時候自會有人忍不住站起來整理出精華版的談話錄再説一遍：）

　　臨睡前還聽説，周國平老師不適應風吹動帳篷的聲音，一定説他的帳篷外面有狼在走動，剛剛曲向東過去巡視了一圈笑嘻嘻地衝我們擠眉弄眼，説沒事了，剛剛他都看過了沒問題，還即興學了兩聲狗叫。我們大笑，我在笑聲中退場，準備沉沉睡去。

　　二零零五年十月二十八日 孫博 于 八龍墩 營地

　　PS. 次日早晨醒來，早餐，周國平老師背著手進來，溫柔地告訴我們，“不用怕，周圍沒有狼，是小動物，我昨晚聽到狗叫了。”……噴飯、打翻水杯，大家暴笑，全部東倒西歪，還有人動作太大壓斷了小椅子。周國平老師溫暖的看著我們搞怪，搞不懂曲向東的壞笑，繼續喝粥。

責編：王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