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面]王志:我和《面對面》
央視國際 (2004年05月08日 20:49)
CCTV.com消息(面對面):去年此時,《面對面》欄目和主持人王志因為“非典”報道被越來越多的觀眾所熟悉和認可,今天,剛剛榮獲全國五四青年獎章的王志轉換角色敞開心扉,講述他和《面對面》的成長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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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對白】:
沈冰:這是你到目前為止得的第幾個獎?
王志:拿到手軟了,拿到臉紅了已經。
沈冰:你會感謝非典嗎?
王志:我是託大家的福,沾非典的光。
沈冰:那你不覺得你活得太累了嗎?對任何事情都要質疑?
王志:一天到晚不想問題,不問為什麼你就不累了嗎?
沈冰:你認為你眼中的對手有哪些?
王志:我眼裏沒有對手,我眼裏都是同行。
沈冰:《面對面》能讓你做一輩子嗎?
王志:我會一直做下去,做到不能説話。
【人物背景】:
王志,湖南衡陽人,1965年5月出生,文藝美學碩士學位,1989年進入湖南電視臺開始從事電視新聞工作,1993年進入中央電視臺新聞節目中心新聞評論部,先後擔任《東方之子》和《新聞調查》欄目主持人,現為中央電視臺《面對面》欄目的製片人、主持人。
【解説】
2004年5月8號,中國青年五四獎章頒獎典禮在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中國青年五四獎章”是團中央、全國青聯授予青年的最高榮譽,共有15位全國青年的傑出代表獲得了這一殊榮,其中包括中央電視臺《面對面》欄目的製片人和主持人王志。在有關方面的要求下,一向作為採訪記者的王志以一個被採訪者的身份走進《面對面》,接受了同行沈冰的採訪,完成了一期特殊的《面對面》節目。
沈冰:王志你好,很高興能在《面對面》裏面來跟你來面對面,從一個職業記者,變成一個被採訪者,感覺怎麼樣?
王志:我就想你不提這個問題,我也想跟你講講我的心裏這種壓力,我非常地不習慣,我第一次知道做嘉賓有多難。
沈冰:你知不知道我們做這期節目的風險?
王志:風險,首先當大家提出這個創意的時候,準確地説我們領導提出這個創意的時候,我有點吃驚,我感到很刺激有點,也覺得新鮮。但是後面我轉念一想肯定是有風險,一個是對個人來説,可能要暴露自己。
沈冰:你很怕暴露自己嗎?還是有什麼不可暴露的?
王志:我不是一個很喜歡暴露自己的人,不是説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坐在鏡頭前面問別人是感到比較舒適的,另外一個我覺得對節目來説可能是一個風險,大家可能會認為我以權謀私。
沈冰:假如觀眾對這樣的一期節目有些反感和不適應的話,你會怎麼跟他們解釋呢?
王志:我可能首先會想到,先不讓他們反感,我會很認真地對待這一次採訪。
沈冰:我們今天的訪談應該從你的獲獎開始,“五四青年獎章”,首先向你表示祝賀,當然這只是禮貌上客氣一下。
王志:不禮貌,心裏頭真實的想法是什麼?
沈冰:真實的問題是,這是你到目前為止得的第幾個獎,還記得清嗎?
王志:可能數不清了,今天中午就有一個我的採訪對象給我打電話,説一年前的今天我採訪了他,但是他記得,讓我很吃驚,他説你已經成為英雄了,我也很吃驚,他説你得了很多獎了,我還是吃驚,他説你數一數有多少,我跟他講兩句話,拿到手軟了,拿到臉紅了已經。
【解説】:
從2003年5月份以來,王志先後被評為中央電視臺抗擊“非典”青年突擊手、抗擊“非典”勇士、國家廣播電視總局防治非典型肺炎工作優秀共産黨員、中直機關防治非典型肺炎工作優秀共産黨員等稱號,被授予首屆中直機關五四青年獎章。2003年底,王志獲得了中國廣播電視主持人的最高榮譽“金話筒獎”,並被新週刊、新浪網等媒體評為年度電視節目主持人。
沈冰:這些獎對你來説很重要嗎?
王志:怎麼説呢?要説不重要,那可能就是有點裝了。
沈冰:記者不是很清高的嗎,你需要這些獎嗎?
王志:記者也是人呢,他也有人的七情六欲,他也有人的感受。
沈冰:那麼這裡面是你的什麼樣的慾望呢?
王志:不是我的慾望,這些獎都不是我要的。
沈冰:那你拒絕接受這些獎嗎?
王志:我不能拒絕。
沈冰:為什麼不能拒絕?
王志:因為我覺得這是一種尊重,對我的勞動成果,對我的表現的一種肯定。
沈冰:同時我也發現你得的這些獎,都集中在2003年和2004年的到目前為止是上半年,你覺得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高峰期出現?
王志:非常簡單,很直白地説就是因為非典。
【解説】:
2003年4月,“非典”的陰影籠罩在神州大地,王志和《面對面》欄目攝製組趕赴廣州深入醫院進行拍攝,是中央電視臺第一個進入“非典”病人重症監護區的攝製組。緊接著,由《面對面》欄目製作的對李立明、鐘南山、張積慧、王歧山、姜素椿、陳馮富珍、呂厚山等一系列新聞人物的專訪節目被安排在中央電視臺黃金時段高密度播出,贏得了廣大觀眾和專家的一致好評,剛剛開播三個月的《面對面》欄目和主持人王志成為“非常時期”觀眾心目中的“非常欄目”和“非常主持”。
沈冰:事實上在整個非典期間,進入到這樣一個病房進行採訪的記者不只你一個人,為什麼是你脫穎而出,吸引了大家的眼光?
王志:我不是第一個進入ICU的職業記者,我去廣州的時候,我進入重症病房的時候,廣州當地媒體的很多記者,他們已經和醫生很熟。像我認識《羊城晚報》的一個女攝影記者,當時她就跟我們在一起,已經去過很多次了,但是恰恰不幸的是,我們頭一次進去,我們就把它拍下來,這是因為我們的職業有這個特點,而且中央電視臺有這麼一個平臺,億萬人都可以看到。
沈冰:但是中央電視臺的平臺不只是在《面對面》。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記者也不只是王志一個人,為什麼是王志,因為非典大家記住他?
王志:因為我做的節目比較多一點,我們最有影響的七期節目是在10天之內播的。可想而知,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説,我覺得這個平臺是非常重要。從這個意義上來説,它的的確確對我是一種機遇,對任何一個新聞記者來説,可能都是一種機遇。
沈冰:你當時清楚這是一個機遇嗎?
王志:沒有時間來得及想,説實話。
沈冰:你有沒有想到別的,進入到ICU病房,進入到一個疫區,當時是非常嚴重的疫區,是有巨大的危險的?
王志:當時我真心地説確實沒有感到危險。
王志:你平常是一個愛冒險的人嗎?
沈冰:關鍵的時刻我是一個不害怕的人。
王志進入ICU現場
沈冰: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因為那次非典的採訪而使自己感染了非典,事情會怎麼樣?
王志:那也沒有辦法。
沈冰: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王志:我是採訪回來之後,離開廣州之後,當時我住在回到我住的地方的時候,我接到通知説你們在家裏休息。
沈冰:你當時想到什麼?
王志:我很後怕。我説如果説真感染非典。那節目可能就沒法做了,我的節目可能要停掉,或者有別的人代替。如果我這期節目播出去,我的下一個採訪對象知道王志進過ICU,王志整天在跟非典接近,很接近的人打交道,他會有戒心的,或者説他乾脆就會拒絕我,我最擔心的是這個。
沈冰:可不可以説其實王志還是很幸運的,雖然在恐怖當中,但是自己還是能夠得以保全,沒有任何風險危險?
王志:因為當時可能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也有考慮到,因為我覺得身體的抵抗力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一個因素。我對自己的身體是比較自信的。
沈冰:如果真因為採訪而得了非典,你還會覺得這樣的採訪是值得的嗎?
王志:這種假設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覺得是,就像你吃飯一樣,飯都能把人噎死,任何一件工作都是這樣的,你都必須付出代價,因為你要,但是你要問一問自己你願意去嗎?
沈冰:你願意去嗎?
王志:我願意,因為這是我的工作。
沈冰:是不是同時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勇者?
王志:可能客觀效果會是這樣一個效果,但是的確從來沒有想到過大家會把我當一個英雄,或者一個勇者。
沈冰:你為什麼這麼不願意承認,敢於承認是的我王志敢於在那樣一個情況之下,進入ICU病房,我是勇敢的,我是一個勇者。
王志:我不想讓大家誤解,因為不想當一個英雄,我不想當一個勇者。我是想當一個正常人,我想當一個男人,當一個職業的記者而已。
沈冰:那麼你的眼淚呢?
王志:這可能是一個例外,設計都沒辦法設計出來的。
沈冰:張積慧在節目當中的眼淚感動了很多的觀眾,你的眼淚呢?是想達到什麼目的呢?
王志:是因為張積慧感動了我。
沈冰:你覺得一個職業的記者在鏡頭前可能流淚嗎?應該流淚嗎?
王志:沒有哪一本新聞教材説職業記者不可以流淚。職業記者不可以表露自己的感情,沒有一本書上説,沒有一個實例説這種流淚,這種流露自己的情感會影響新聞的公正。
沈冰:你不怕觀眾覺得王志是一個軟弱的男人?
王志:不會,所有的觀眾都會認為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張積慧、姜素椿、李立明、鐘南山、王岐山、呂厚山、陳馮富珍節目片斷
沈冰:可能如果我再這麼追問下去的話觀眾會覺得我是雞蛋裏面挑骨頭,因為畢竟那幾期節目還是在當時起到了非常大的影響力,你會感謝“非典”嗎?
王志:我説過,就是去年得金話筒獎的時候我説了八個字,我是託大家的福,沾“非典”的光,如果説沒有“非典”,《面對面》可能不會被那麼多人知道,沒有“非典”王志可能不會拿到那麼多的獎,但是不能是感謝“非典”。我自己因為個人得不得這些獎是不重要的,因為這個代價是太沉重了,多少人死了,這些生命是不應該消失的。
沈冰:但是有人説了如果沒有“非典”的話,就沒有王志的今天。
王志:沒有關係,我一樣會在中央電視臺做一個很好的職業記者,我已經幹了十年了,我十年前我來當記者的時候,我不是為了等“非典”這一天。
【解説】:
1993年,當時在湖南電視臺擔任新聞記者的王志來到中央電視臺,加盟剛剛創立不久的《東方時空》。
沈冰:到底是怎麼踩進這個門的?
王志:很偶然的,因為當時我在湖南臺我拍新聞,原來學生會的時候搞活動,領導讓我們去陪他去採訪,就是幫著打下手,去聯絡,就這麼認識了,以後一來一往就成朋友了。有一天他打電話告訴我説,我們現在要搞一個新的節目,你上我這兒來做事好不好。我説我不去,那個時候我熱戀呢,而且我分房呢,長沙那個空氣我很適應了,我離開幹什麼,不去。
沈冰:過了一年房子分了嗎?
王志:房子分了一小間,也沒什麼意思,婚也沒結成,戀愛黃了。這個時候時間又來了,他説你上我這兒來幹吧,因為有過前一年他讓我來我沒來,我説那我來幹什麼?他説你到我這兒做主持人,他説你像我要找的主持人,這個時候我心動了。
沈冰:他有沒有具體説哪兒像?
王志:他就跟我講了一點,他説我們現在的標準跟過去不一樣了,我需要自己能動手的,需要做過編導的,我説像我這種行嗎?恰恰這個人保護自己的方式你就把自己的缺點
沈冰:先賣出來。
王志:對,先賣掉,人家不挑你的刺。
沈冰:你當時怎麼把自己?
王志:我就説行嗎?他説你長相沒什麼毛病,他説你尤其臉上長酒窩的上哪兒去找?他説讓我們出鏡這是一個挺風光的事情,我心裏竊喜,但是我表面上是很平靜的,千萬不讓這個機會錯過了,我得抓住他。
沈冰:給你待遇好嗎?
王志:當時就説試,不是待遇的問題,那個時候哪有待遇,就是給個機會。説你試一下,行,我説那就試,就跟著他們一塊去天津了,去天津就順道拍一個節目,拍誰呢?京韻大鼓演唱家駱玉笙先生。
駱玉笙節目片斷
【解説】:
駱玉笙的節目讓王志一試成功,順利留了下來,在《東方之子》兩年多的時間裏,王志一共採訪了200多位社會各界精英人士,1996年,王志加盟《新聞調查》, 7年中,王志先後採訪了胡長清、成克傑腐敗案件、廈門遠華走私案、揭密東突恐怖勢力等有力度的報道,作為《新聞調查》的主要出鏡記者,王志逐漸形成了自己客觀、冷靜、質疑的採訪風格。
沈冰:質疑,很多人都説,尤其是我們的同行都會説,這是記者應該有的素質,但是現在大家一提到王志就覺得是質疑典範。
王志:質疑是我的一種追求,我不知道大家為什麼這麼説,大家都可以用。
沈冰:大家通過你的節目,都有這兒一個猜測,王志在生活當中是一個很多疑的人,是嗎?
王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是不是一個多疑的人,我是一個很敏感的人。人家説主持人是話嘮,我生活中間話很少的,我有時候是強迫自己説話,因為你要不停地説,但是你可以看到在節目中間,我提的問題是很短的,我的話是很少的,我能夠不説我儘量不説。
沈冰:但一定要問。
王志:但是我一定要想。
沈冰:那你不覺得你活得太累了嗎?對任何事情都要質疑?
王志:這是一種習慣,不累,我一天到晚不想問題,我不問為什麼你就不累了嗎?別人會認為你是個傻子,尤其是當記者的你要去告訴人家道理,你要去把人家看不到的東西展示給大家,你這點腦子都沒有,你能當一個合格的記者嗎?
沈冰:但是質疑它是一個萬能的鑰匙,它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嗎?
王志:質疑是什麼呢?它是一種態度,但是它更是一種手段,它把這兩個點聯絡起來,把這個過程充分地展示給你,那你不解決觀眾這些心目中的疑問,那不就像過去唱那首歌一樣,無産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好,怎麼個好法呢?正常人會這麼説嗎?但是那個年代不一樣,無産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我喜歡從常識出發。
沈冰:什麼叫常識?
王志:這個概念解釋起來是很難的。
沈冰:我想知道在王志眼中的常識是什麼?
王志:比方説觀眾看到我們這期節目,我們這些常識就是説沈冰你來採訪我,你是自願的嗎?還是領導的安排,這就是常識。先不要先入為主,這是記者的大忌。只有通過這種質疑的方式,只有你從反面,用排除法把你所有的疑問都解決之後,我才敢相信這個天是藍的,我才敢相信這個終點它是真實的。
沈冰:那你還有沒有印象,這樣質疑的風格是在哪一期節目當中特別明確地樹立出來的?有這樣一個標誌嗎?
王志:這個標誌可能沒有,這個要觀眾去認可,可能就是劉姝威這期節目影響是最大的。
劉姝威節目片斷
沈冰:十年當中走了三個欄目,《東方之子》《新聞調查》、《面對面》,《東方之子》帶給你了什麼,留給了你什麼?
王志:《東方之子》應該説就是我從幕後走到臺前,而且給了我一個很好的一個環境,因為一般來説,可能你也有這個經驗,沒有做過主持人的,來做主持人,當他坐在鏡頭前的時候,這個適應期長短不一,但是一定有一個適應期的,我説的當時《東方之子》的那種拍攝的方式對我沒有任何壓力,從心裏上來説,它解除了我們心裏的壓力,第二個,因為我們接觸的叫“濃縮人生精華”,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人物,我要不來《東方之子》,我猴年馬月我到哪兒去見李嘉誠去,我到哪兒去見霍英東去,我在這兒還可以跟他對話,我當時我就想,什麼都不幹,這就是一個財富。
沈冰:你這200多位東方之子下來,學到今天最深刻的一句話是什麼?
王志:我覺得做人要厚道,要誠實。李嘉誠跟我説過一句話,我印象很深,我説李先生覺得自己成功的秘訣是什麼?他説我沒有大道理可講,我覺得非常簡單,什麼很簡單呢?我們做買賣講信用,就是“信用”這個字,一般人來説能做到講信用就很不錯了,我們掙十塊錢,按照協議你五塊,我五塊,我李嘉誠的做法一定是你拿六塊,我拿四塊,我讓天底下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合作對象,所以説他説三十年前,是我找生意,三十年之後是生意找我,不成功才怪呢。
沈冰:《新聞調查》又帶給什麼,留給你們什麼?
王志:非常重要的一點,你這個問題,我覺得確實有話説,非常重要的一點是歷練我的心態。
沈冰:什麼心態?
王志:《東方之子》是一個日播節目,是一個很風光的節目,《新聞調查》是一個周播節目,還不是我每週都出來,我們有四個記者,一個月出來一次,這一次你出來你自己不小心,我看你也就甭幹了,你要耐得住寂寞。
沈冰:你耐得住嗎?
王志:你看我耐得住嗎?我在《新聞調查》幹了七年,所有的主持人都換過了,我沒有換。
沈冰:你為什麼這麼耐得住寂寞呢?
王志:我只會幹這個,我沒有更多的新的機會,而且幹到後來觀眾也認可了,這張臉像《新聞調查》的臉,像一張記者的臉,這不就行了嗎?七年下來你回過頭看,每個片子就像你的一個腳印一樣。很清晰,而且很踏實。
【解説】:
2003年1月11號,長篇新聞人物專訪節目《面對面》欄目開播,憑藉十年來形成的紮實的採訪功底,王志成為《面對面》欄目的製片人和惟一的出鏡記者,伴隨著《面對面》的迅速成長,王志也越來越受人矚目。
沈冰:説了《東方之子》《新聞調查》《面對面》和它們有什麼不同?
王志:對我來説就是這樣,就是一個時間的先後順序,它們是有前因後果的關係,沒有《東方之子》的王志,就不會有《新聞調查》的王志,沒有《新聞調查》的王志一定不會有《面對面》的王志。如果説我今天取得一點點成績,如果説今天觀眾認可我,我覺得都是採訪對象帶給我的。
沈冰:這麼多的人物採訪,在你身上留下了什麼?
王志:實際上我的營養都是從他們身上吸取過來的。有時候可能是一種批評,你是輿論監督,你會看,你要設身處地去替別人著想,他為什麼這樣做,他為什麼不對?人家成功了,你會要去質疑,是真的成功了嗎?當你相信他是真的成功的時候,你會有另外的問題出來,為什麼這種成功會降臨在他的身上,你會回過頭來想我應該會怎麼做呢?還有像高耀潔這种老人,你面對她時你不感動?你會覺得我一生我可能達不到她那個境界,説真的,我能仰視她們一下,我就心滿意足了,我能沾點邊,能學一學人家,我覺得很幸運。
沈冰:《東方之子》兩三年,採訪200多位,到《新聞調查》一做是七年,但是大紅大紫,請允許我用這樣一個比較俗的字眼,大紅大紫是在2003年,心裏平衡嗎?
王志:我確實沒有什麼不平衡的,我跟你説不做《面對面》我會一直在《新聞調查》做下去。
沈冰:你希望自己再火一點嗎?
王志:火是什麼概念呢?火有什麼用呢?你説火是什麼標準,就像你沈冰走出去,現在有十個人,九個人回頭就火了嗎?還是八個人回頭是火?還是你出去一定要戴墨鏡就舒服了,這跟你的工作關係不大的,沒有關係的。
沈冰:但是你早就説過,你當時做記者,就是因為這個職業這個行業能夠讓你讓大家看得見,看得見當然是越多人看越好。
王志:是另外一種概念。你報道出去,你做批評報道,這個問題得到解決。你報一個好人好事,這個問題讓更多人知道,我説的是這種影響力,不是個人的這種知名度,我跟你説實話,到現在我沒有覺得它給我帶來什麼好處,我不習慣於被人家點點,指指戳戳,我不自在。大家説你是一個公眾人物,你需要用一個公眾人物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我是不習慣的,但是我會儘量去做好,我是擔心什麼呢?會影響我的工作,而且會影響我的心態。我如果是沉不下來,節目就完了,你的工作也完了,你的快樂和成就感的源泉根基動搖了,
沈冰:但是王志畢竟你不是處在一個真空的狀態,每天你是處在一個競爭非常激烈的媒體的行業當中,並且是在新聞最核心的一個部分,看著你的同行聲音比你更高一些,看著你的同行比你的知名度比你大一些,你卻要保持一個很好和平和的心態,你怎麼找自己的平衡?
王志:盡人事,信天命,誰要超過你,你想不讓人家超過都不行。
沈冰:你就這麼認命嗎?
王志:十個手指頭都不一樣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都有自己的特點,天下的好處能讓一個人給佔了嗎?天下的活能讓一個人給幹完了嗎?你吃肉我喝點湯行不行,不就平平衡了嗎?還有人沒湯喝呢,我在電視臺幹了十年,人家説你可能就是“非典”讓你火了,完了怎麼著,我説我説句良心話我從來沒有希冀這個,我只是這個機遇來了,它砸到我的頭上,這個果子,但是你得接得,接不住你就是窩囊費。
沈冰:你認為自己屬於最出色的嗎?
王志:看跟誰比,我跟我自己比,我覺得我比過去出色很多,但如果説跟別人比我永遠不會甚至不會站到最字這個行列,還甭説是最,最就是惟一,誰敢説,不能這麼説。
沈冰:不認為自己是第一的話,你認為你眼中的對手有哪些呢?
王志:我眼裏沒有對手,我眼裏都是同行,對手意味著就像拳擊臺上,你得把對方打倒,但是我們可以大家一起站在個臺子上,評論部,新聞中心,中央電視臺,它就是這樣一個平臺,中央電視臺現在的主持人有多少,將近400人,它一個整體,強強相遇,才能強強聯合,我們大家才能一起往前走。
沈冰:王志其實在説這些話的時候,是不是也在提醒自己?
王志:必須要告誡自己,“三省吾身”,一天要三次檢討自己。
面對面辦公室
沈冰:《面對面》在經歷過“非典”之後,好像沒有在“非典”的時候那麼火了,你擔心嗎?
王志:我肯定擔心。但是辯證地看就是這樣,有高就有低,有低它一定後面還可能有高,我不能希望每天都發生“非典”吧,“非典”畢竟是一個非常的狀態,但是我可以很自豪地説,我背後這個團隊相對於當時來説,我們更成熟了。這個是基礎,讓《面對面》走下去,我相信有我背後的我們這個團隊,有電視臺這棵大樹,有越來越開放這種輿論的環境。
沈冰:但最重要的還是你王志,因為你走在前面,大家看到的是你作為《面對面》的一個標誌。
王志:但是我可以跟你很直接很簡單地説一句話,你相信了我們的過去你難道不相信我的未來嗎?
沈冰:今天等於是讓《面對面》從屏幕前反轉了一個面,讓我們看到了《面對面》背後的真實,不過觀眾永遠是不會站在屏幕後面來看,他們永遠只會看結果,只會看在前面的《面對面》是什麼樣的。
王志:一家之言,就像我們原來主管臺長,李東升副臺長一句話,是英雄是狗熊屏幕上見。
沈冰:屏幕上見。
王志:謝謝。
沈冰: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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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楊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