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解新軍事變革的六個“方程式”
央視國際 (2003-07-23 16:36:51)
●軍事科學院戰略研究部 洪兵
風起雲涌的新軍事變革正在推動現代戰爭形態發生深刻的變化,這些變化及其動因,深刻反映在下面的現代戰爭六個最基本的問題上。
“火力——電子”綜合性毀傷手段
由於現代信息技術在軍事領域大量應用,信息成為戰鬥力重要資源,成為戰爭決策者戰勝對手的重要手段。未來戰爭力量既具有“火力”等硬殺傷力,同時增加了“電子”等軟殺傷力,“有形”摧毀與“無形”摧毀密切結合,原有武器裝備的戰鬥力組合發生了結構性的變化。旨在破壞對方信息系統的“電子毀傷” ,已不是單純為了提高火力殺傷效能的“倍增器”,而是直接破壞對方作戰能力和直接影響對方作戰意圖的作戰手段,並由此産生了“信息優勢”、“信息對抗 ”和“制信息權”等新的概念。
除了信息武器之外,其他一些“軟殺傷”武器正在走上戰爭舞臺,並在世界新軍事變革背景下迅速發展起來。這些武器包括發聲類、發光類、電子類和化學類等非致命性武器。這些武器的使用,將會使戰爭決策者選擇的手段更多,剋敵制勝的毀傷範圍更加廣闊。
今後,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戰爭所擁有的毀傷手段,由“火力”向“電子 ”等更大領域拓展;由一種或數種毀傷性能朝著綜合性、多樣化毀傷性能的方向發展。過去單一的戰場廝殺、肉體消滅,將會部分地轉向信息對抗和意志摧毀。
有待求解的題目:現代“軟殺傷”手段與傳統“硬殺傷”手段是如何結合的?通過這種結合如何獲得更高的總體作戰能力?如何認識現代“軟殺傷”手段的毀傷機制和運用方式?如何正確評估這種手段並使之具有更大的可操作性?
“遠程——精確”非接觸作戰方式
現代運載技術和先進的戰場控制能力,能夠將數百、數千甚至上萬公里之外的火力,在極短的時間內集中于打擊目標上。先進的精確制導技術,能夠使打擊精度達到米級。未來戰爭中,精確制導導彈將會成為各種武器平臺的主戰火力,導彈戰將會成為一種主要作戰樣式。
在未來戰爭中,大部分火力將擺脫傳統的依靠地面兵力投送的方式,直接參戰人員減少,打擊的精度幾乎不再與射程有關。遠射程和高精度的武器所強調的不是兵力聚集而是作戰效能的聚集。未來的作戰指導思想,將由傳統的重視近距離支援配合以及正面突破、梯隊攻擊等思想發展為以遠距離精確打擊為主取勝的思想。掌握作戰技術優勢的一方,則力避近戰,充分發揮自己遠程化、精確化、隱形化武器系統的作用,盡可能在雙方作戰人員非大規模直接接觸的情況下,靠各軍種協調一致的遠距離作戰取得優勢並贏得勝利。
在這次伊拉克戰爭中,“遠程———精確”非接觸作戰方式得到廣泛的運用。美英聯軍使用的精確制導武器接近其全部武器的70%,對城市攻擊使用精確制導武器的比重則達到90%。面對這種作戰方式,我們分析判斷的著眼點,不是地面部隊的推進速度和佔領位置,而應是分析美英聯軍2萬多枚精確制導炸彈的使用方式和毀傷效果。
有待求解的題目:如何運用信息技術並通過什麼方式將“遠程”與“精確” 兩者的矛盾解決並有機統一起來?作戰人員的非大規模直接接觸,並不等於戰爭的作戰力量完全不接觸,“遠程———精確”非接觸作戰方式的弱點在什麼地方?如何用一些傳統的作戰方法或超常規的方法破除?
“太空——地面”一體化戰場空間
隨著航天技術和信息技術的發展,太空正在被人類廣泛地應用,其中也包括軍事方面的應用。目前,發達國家軍隊的信息保障對太空的依賴程度達到70%~ 90%。各類天基軍事設施已經成為現代戰爭的重要組成部分。太空與地面已經緊緊地聯接在一起。除此之外,我們還看到,太空戰場的作用不僅局限于保障,它已經由過去主要進行偵察、預警、通信、導航的領域,逐步成為繼陸、海、空戰場之後的又一個新的作戰領域。在這個領域中,將會出現一系列反衛星導彈、截擊衛星、航天飛機、空天飛機等太空作戰武器。尤其令人擔憂的是,一些發達國家企圖通過天基作戰平臺向地面投送戰略能量。
曾經有人指出,如果説20世紀的兩次圍繞爭奪制海權和制空權的軍事變革,使戰爭完成了由陸權和海權聯接的平面模式向陸海空三維立體模式轉變的話,那麼,下一個世紀我們將面臨的是在外層空間(制天權)為主要內容的更為深刻的軍事變革。在未來戰爭中,太空戰場與地面戰場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實現各作戰領域“無縫連結”,實現作戰力量高度集成。從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這樣説,沒有制天權,也就沒有制空權、制海權和制信息權,也就很難掌握未來戰爭的主動權。
有待求解的題目:太空戰場的構成、特點及其在未來戰爭中的地位和作用;太空軍事化的發展趨勢;太空軍事力量的運用方式和建設構想;太空軍事力量與其他戰爭力量的連結;太空系統的薄弱環節及其使用的局限性;等等。
“殺手——獵手”功能性力量組合
力量組合是軍事家們關注變革的一個主要問題,不同的力量組合必然要與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和不同的戰爭形態相適應,並表現出不同的作戰效能。如果説以往的力量組合只是圍繞著地面而形成的“方陣”式組合的話,今後的力量組合將是一種打破傳統區分界限和編制體制的全新組合方式。它將徹底突破以往軍兵種的界限,形成一種按照作戰需求和任務編組的功能性的力量組合。
由此,未來戰場上將會出現“殺手”與“獵手”等新的火力與兵力組合形式。“殺手”是由近程和遠程的空中、地面、海上以及太空等多種“火力單元”組成的火力突擊集團,用於摧毀敵人的作戰力量和作戰設施。“獵手”是由空中、地面、海上的作戰部隊以及太空軍事偵察探測力量組成,其主要任務不是直接進攻或防禦對方,而是負責尋找和鎖定目標,引導“殺手”毀傷目標,並隨時進行毀傷評估。充當“獵手”的作戰部隊,已不再承擔摧毀對方作戰實力的主要任務,而只是承擔“殺手”的剩餘任務或後續任務。這種力量組合是一種不以過去作戰工具分類而以作戰功能分類的全新組合形式。這種力量組合將使未來戰爭具有 “發現即被消滅”的特徵。
在伊拉克戰爭中,這種力量組合方式已顯雛形。“殺手”由美英聯軍的地面、海上和空中的火力突擊部隊擔任。“獵手”則是由提前和後續進入戰場的特種部隊和部分地面部隊以及太空軍事偵察探測力量擔任。這次戰爭中,伊軍的主力並不是被地面部隊消滅的,而是被“獵手”引導的2萬多枚精確制導炸彈摧毀的。美英聯軍先期發動的“斬首行動”也與其“獵手”行動密切相關。
有待求解的題目:“殺手”與“獵手”的組合機制如何使作戰力量得到更迅速、更集中和更有效的發揮?傳統的力量組合方式如何向這種新的力量組合方式過渡?
“體系——體系”整體性對抗模式
未來戰爭力量“體系化”的構成,主要表現在以下3個方面:第一,隨著軍事技術的發展,多種兵器相互協同、取長補短,形成整體。第二,武器裝備體系的效能,不僅取決於自身體系完備,還取決於與之相關的情報系統、指揮控制系統以及其他保障系統密切配合。第三,軍隊所擁有的作戰力量體系,要與它所依賴的物質和社會基礎更為緊密地聯絡在一起。這種“體系化”的力量構成,使得作戰系統“一矛一盾”相互制約的狀況已被“多矛多盾”相互制約的新特點所代替。在未來戰爭中,任何單一的武器裝備或其他力量要素,都不可能主宰整個戰場,必須依靠協調一致的“體系化”的行動才能獲勝。
在伊拉克戰爭中,美英聯軍地面部隊之所以敢於孤軍冒進,就在於這些地面的作戰單元已成為整個作戰體系的一部分,它們隨時能夠得到整個作戰體系的支援。因此,對於這場戰爭,簡單的單兵、單件武器的戰術技術性能對比,簡單的對直接接觸的兵力的平面計算,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也得不到準確的“體系化 ”的作戰效能的判斷。
有待求解的題目:現代作戰體系的構成和運作機制是什麼?體系與體系的力量對抗模式與傳統對抗模式有哪些不同?這些體系的強點和弱點都表現在哪些地方?
“軍用——民用”兼容型國防實力
戰爭是力量與力量的較量。軍事家們除了從體系的構成中尋求力量增長之外,還特別注重從更大領域獲得力量補充,其中包括諸多非軍事領域的力量。從歷史上看,軍事力量與其他力量的結合程度,反映了不同性質戰爭的要求,也反映了不同歷史階段的不同的戰爭力量形態。未來,一種全新的、軍民兼容型的國防實力將出現在戰爭舞臺上。
我們所説的現代高技術局部戰爭,儘管其進程和規模有限,但卻比歷史上任何形態的戰爭都更加需要強大的經濟和其他非軍事力量的支撐。高技術局部戰爭,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戰爭,是表現在更高層次上的國家與國家的全力對抗。從這個意義上説,高技術局部戰爭實質上是縮小的或者説聚焦于某一點的國家間綜合國力的對抗。在現代國防建設中,軍品作為一類龐大的産品體系,在許多方面與民品的界限正在消失,軍用技術作為一個專門技術領域的範圍也在逐步縮小,這種現象在現代高新技術領域表現得更為明顯。美國在伊拉克戰爭中就強調充分利用各種非軍事力量,最大限度地使用國力,迅速達到戰爭目的。在這次戰爭中,美國圍繞著戰爭需求,調動了經濟、外交、輿論等各方面的力量。另外,美國的許多民營企業和民用設備參與了戰爭的部分保障工作,也就是説,過去許多由軍隊承擔的保障任務,現在交由一些非軍事力量去完成。
有待求解的題目:如何實現國防實力的軍與民的兼容?如何充分調動和使用非軍事力量?如何著眼軍民兼容的國防實力對人民戰爭思想做出新的理解?
(編輯 曹勁 來源:解放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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