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個財富對於個人來講,最多是幹一些自己想幹的事,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因為真正的財富是屬於整個社會的,不屬於個人的,你個人只不過是這個財富的支配者,或者説是它的管理者,跟你個人沒有多大關係。
過去來講家有黃金萬兩不過一日三餐,家有良田萬頃不過睡三尺寬的床,這個概念就是説你擁有再多財富只吃三餐飯,你再多錢你也只睡三尺寬床。
20年前,我只是武漢大學經濟係的一名窮學生。報到的時候,大概我身上只有七塊錢,換洗衣服基本上沒有,晚上洗早上穿,有時候沒幹就穿。一年幾十塊錢學費,但生活費沒有來源,-----那時候我就想自己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有一天早上,我在洗漱間,因為學生宿舍每層樓都有洗漱間,我突然看到地上有幾個牙膏皮,大概有兩三個,那時候牙膏皮有兩種,一種是鋁制的,一種是錫制的,鋁做的是一分錢,錫做的是兩分錢,我就突然想,如果這個牙膏皮有很多,是不是就可以解決我生活問題。
有一天是星期天,我把武漢幾乎所有的大學,大概走了五六個大學,從武漢大學、武漢水利電力大學、科技大學、華中師範大學、華中科技大學、華中理工學院,第一次大概撿了一百多個牙膏皮,我就特別興奮,我當時就想,這個可以解決了我差不多半個月的生活費——一塊多錢。從心理上説我在揣測,女宿舍是不是可以呢,當時男宿舍都被我掃蕩完了,我就琢磨著想進女生宿舍。
我正在撿的時候,就來了一個女的,“哎呀怎麼有一個男的在這裡”,就大叫一聲,來了很多人,十幾個人圍上來了,“小偷?怎麼?”,哎喲那種委屈,當時覺得特別受委屈,因為那個時候我剛好把手伸到垃圾桶撿牙膏皮,大家就喊有小偷,大家很憤怒,我當時心裏特別委屈,我説我不是小偷啊,然後又沒法解釋,然後在大家的怒火、呵斥的指責中,我就特別委屈,我記得當時蹲在地上,我開始想:真的是,哎呀我是不是做錯了。
後來,我很憤怒的站起來跟大家講,我不是小偷,我是來撿牙膏皮的,我是武大的學生,那時候學生證隨身帶,拿出來一看就知道了。我記得就是當時説完這話,我把手伸到口袋裏,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穿的黃軍裝,有很多口袋,我説我是撿牙膏皮,就抓了一把出來,當時大家全傻了,然後就傳看我的學生證。
大家的表情全變了,開始是一種鄙視,嚴格講是歧視,看不起,或者説是懷疑你是小偷,就像小偷偷東西被抓住的感覺,後來我很激動、很大聲的説出來以後,我覺得大家的眼神在變,我的心態也在變。我覺得這不是丟人的事情,相反來説一是個值得稱讚的事情。
當時好像自己一下變得偉大起來了,就是説我可以,我當時很激動,最早的時候就像一個小偷一樣,就覺得這個事情很見不得光,見不得人很沒意思啊,最後我説出來的時候,我覺得我沒有什麼,我靠自己的雙手來撿牙膏皮,養活自己,或者説給自己掙來生活費,是一件不算丟人的事情,所以我理直氣壯,很大聲的給他們講,我就撿牙膏皮,我就武大的學生怎麼怎麼樣。
現在説起來可能很輕鬆,想一想當時,現在回想起來,你知道那牙膏皮會扔在哪嗎?垃圾桶裏面、臭氣缸裏面,垃圾桶很臟,大部分是殘菜剩飯在裏面,你要從殘羹剩飯裏面扒出牙膏皮,然後到水管去衝,應該説還是很噁心的,餿飯餿菜的味道是很難受的,而才一分錢,那麼我想,這一分錢對我很重要,因為當時的饅頭兩分錢,如果撿兩個牙膏皮就可以買一個饅頭。
當手向垃圾桶裏面抓牙膏皮的時候,其實是很委屈的,很屈辱的,而且那種心情現在回想起來,在做這個過程時候是覺得,説真的,那時候自己在做的時候,眼淚也是像現在一樣,就是自然的,就是説為了讀這個大學,為了一分錢去做這件事情。
當年受盡屈辱撿牙膏皮的經歷,對我來説是一筆寶貴的財富。我最早辦電子公司,就是賣電腦的時候,同樣受到委屈。你去推銷,人家不理你,把你趕出去,説你討厭,你走了。我當時就想,至少這還沒有像我當初撿牙膏皮,被大家痛斥、憤怒當小偷的感覺,最多可能認為我比較煩,但是還沒有説當小偷一樣指責,所以那種感覺對我以後的創業,應該説包括以後的財富積累,都做了一個很好的範例。
如果我當初不是去撿牙膏皮,是去偷人家一塊多錢,搶人家一塊多錢,那我想可能二十年來於心不安,可能到現在想起來這個過程,會覺得自己有一種犯罪感,或者有一種負疚感,如果你做了一些違法犯罪的事情,或者你做了自己對不起良心的事情,我相信幾十年以後,是另外一番感受,我現在之所以敢説自己還能面對這些財富,敢説這個,理直氣壯面對這些媒體的時候,我覺得很重要就是我們同樣,我的財富積累過程就像撿牙膏皮一樣,是陽光的。
我覺得我們事實上靠自己雙手是可以改變任何東西的。我想我在二十年前靠一分錢一個牙膏皮,維持了我大概一兩年的生活,那麼現在有很多種就業手段,學生我相信,尤其現在週末有兩天,利用放學事實上也是可以維持的,我覺得作為學生自力自強很重要,這個一塊多錢之所以在二十多年以後,我想你們也知道,現在我也是福布斯排行榜的人物,他們評估二十多億資産,為什麼二十多億資産擁有的今天,為什麼還懷念當時一塊多錢的過程,我覺得這是一件刻骨銘心的事情。
責編:劉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