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切+睿智 王能智老師開啟了學生心靈之窗
央視國際 2003年09月08日 15:47
■一年一度的教師節快到了。回顧幾千年來我們所用的“教育”一詞,突出的主體是教師教書育人,今天我們則需要突出教育所服務的對象——學生,突出學生這個“學”的主體。從王能智老師數十年的地理教學中,或許我們能體會出什麼是“教學相長”,什麼又是心靈相通。
王能智老師給學生和老師們的第一印象,除了親切,還是親切。深入進去,接踵而至的印象就是睿智了。
王能智是地理教研員。當今,“地理”能讓人們重視到多大的程度?然而向他請教的教師遍佈各學科。去年底,他患了嚴重的腰椎間盤突出症住院,已動彈不得,來向他請教的教師仍絡繹不絕……
■“喧賓奪主”的地理課
王能智生於1942年,曾經家世顯赫。他從小不喜歡歷史,喜歡自然。愛大自然,最終使他報考大學時選擇了地理。1970年分配到京郊密雲縣焦家塢中學,他28歲。在這裡,他遇到了一位好校長,放手讓他編寫密雲縣地理。
王能智果然自己動手編,這需要去跑密雲縣的山川河流,田野與森林,28歲的鄉村教師生活突然充滿了山花麥穗的氣息、水庫的倒影、牛羊的叫聲……
1981年,王能智調到石景山古城中學已經39歲。第二年秋,他從初一年級開始嘗試一種新的教學方法。
中學地理教材在編排體例上可表述為“總—分—總”。王能智細緻地講解了前一個“總”,中間的八大分區他就不講了,他把八大章變成了八個大問題,讓學生運用前一個“總”裏講過的常識去解這八大題。
比如講黃土高原,他只給出一個問題:黃土高原怎麼改造?
“讓我們説黃土高原怎麼改造?”學生問。
“是呀,為什麼你們不能考慮?”
學生要解答問題就必須認真去看,去分析,去使用書裏的材料。又讓學生自由組合成一個個學習小組,然後分頭準備,每個組都可以提出自認為最好的“解決方案”,誰的方案更好呢?這激發了競爭意識,而“小組”又保證了合作意識的培養。小組裏還可以形成討論,碰撞就會産生智慧的火花。這學習小組實際上已是一個個探究性學習組織。
大課發表見解是在他們的期待中到來的,他們比成年人敢想,帶著大人也想不到的方案到課堂上去發表,你可以想象那是他們多麼願意上的課,這裡有他們極大的興趣和快樂。
隨著地理課的推進,王能智給出的一個個題目,學生都如同要去攻克一個個堡壘,解題水平也在迅速提高。
王能智發現:“探討性學習必然導致學生的目光和興趣會越出書本。”於是引入校外實踐活動。
學生爬石景山,回來説:“我們爬到了山頂,發現山頂有一口井,用50米的皮尺綴著石塊去量,到不了底。從岩層看,那是岩石構成的山,在岩石上鑿那麼深的井,怎麼鑿,誰鑿的?”
這是一個挺大的謎。王能智跟學生去看了,果然有一口深井。學生們又在雜樹叢中發現了這兒有過建築的遺跡,還找到幾塊殘破的碑石,拼對起來,拍照。拿到文物部門去請教,被鑒定為這碑和井都是明代的,山頂曾經有個寺廟,井是和尚打的。而文史資料也説,石景山早先叫“石經山”。那“經”是指佛經。
同學們仍想知道那井到底有多深,於是教他們用物體的自由落體回聲原理去測算,這是高一課本的知識,他們學會了,測出井深是146米。他們驚訝不已,至今也不明白那些明代的和尚是怎麼鑿出這口井的。
他們寫了一篇文章《石景山上的古井》,報紙登了,北京人民廣播電臺也播了,這一組同學説:“太幸福了!”
涉足了那麼多課外活動和課外知識,課本上那些將來中考、高考要考的知識到底有沒有學到?王能智從課本裏出了100道難度頗大的考題,要求1小時考完。他權衡試驗班的學生現在信心頗足,也擔心他們麻痹大意,有心難一難他們,如果考得不行,也好敲個警鐘。結果,全班平均96分,最低88分。相同的卷子給“比較班”考試,大部分同學不及格。這印證了:學生們要解答那些大問題,早把課本翻來覆去地琢磨遍了,課本知識掌握得相當牢固。
但還有問題。一天,一位同學的母親在路上候著王能智説:“王老師,您地理教得太好了。但是,我們孩子將來長大了不考地理系……”還有家長説,“王老師,您要教數學多好呀!可是,我的孩子現在弄地理比數學還有興趣,這怎麼辦?求求您別
這麼使勁教了。”還有家長們向學校提出,王老師教的地理“喧賓奪主”了。
■教學實驗開花結果
1985年,北京市地理教育學會年會在石景山召開,這一屆年會就是以王能智教改試驗為主題的年會,年會對王能智的試驗教學給予高度評價。
地理當時是高考必考科目之一,若能從地理拿到高分,就能提升高考總分。石景山教育系統開始推廣王能智的教學經驗,王能智由此逐漸成為不少地理老師的老師。加上“爭取地理拿到高分”也成為同學們的“策略”,這效果在1987年出現了。
1987年,石景山奪得了北京全市高考地理冠軍,此後到1993年地理不介入高考為止,石景山地理獲得了高考6年“六連冠”。
2002年,北京市明文規定在高中開設綜合實踐課。也有老師和家長們提出,高一的學生能研究什麼呀?而且,國家提出給學生“減負”,研究性學習引入的課外活動分散了學生的時間和精力,究竟是“減負”還是“增負”?王能智提前20年就在初一學生中的試驗,及其陸續取得的經驗和認識,都值得我們深加關注。
1994年,王能智被調到石景山教育分院專職培訓教師,開始了他一生中又一個新階段,這一年他52歲。
1995年,儘管“地理”只是“會考”科目,未介入高考,但石景山教育分院院長張逸民非常看重王能智的教改探索,仍成立了“青年地理教師培訓班”,各校前來接受輔導的地理教師開始按王能智的教學方式改造自己的教學。石景山青年地理教師在短時間內脫穎而出,被稱為“蘑菇效應”,一群一群地冒。
■《今年春游去哪》成了課題
他的學生曹彥彥29歲升任京源學校副校長時仍承擔地理課教學。這為他們開闢了一塊“試驗田”。這年一開學,王能智同她設計了一個課題,《今年春游去哪》,希望吸收數學、語文、外語、歷史、生物、計算機、政治,包括地理共8個科的老師參加,試圖通過這樣的活動,打破學科之間的壁壘,在初中學生中開展“多學科融合的研究性學習”。
各學科的老師對王能智都挺尊重,但覺得這地理課把腿伸到野外尚可理解,為什麼還把腿伸到這麼多學科裏來呢?討論進去,老師們也各有説法。比如,數學老師説,對旅遊點做客流量趨勢分析,需要用到“數學建模”,但初一剛學代數,高中、大學的學生都不見得能運用數學建模。語文老師説,要説服大家為什麼去某地春遊最好,這需要“議論文”的本領,但初一上的是記敘文,初三才上議論文,現在怎麼講議論文呢?……由於老師們都跟曹彥彥關係不錯,於是説,我們可以配合你,但這畢竟是你地理課的事,要讓我們當作我的事來做,是不現實的。總之,願意“友情接受”,不願有多大的投入。
曹彥彥説:“第一次開完這個會的那個黃昏,老師們都走了,我和王老師坐在黑暗中。如果説老師們固守在自己原有的心智模式上,但他們説教學要循序漸進,難道沒有道理?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了。王老師説,先幹起來吧,把題目告訴學生。理論上還説不清的事,實踐會告訴你。”
於是告訴學生,自由組合小組提出方案,最後大家投票,得票最多的入選。學生們聽明白後立刻興奮起來。
王力小組7個同學選擇了沿著北京城中軸線考察的旅遊方案。這條線從最南端到最北端,承載著北京城歷史上最重要的各大建築,他們去論證皇帝沒有用標語説皇權至高無上,但用建築體現了皇權至上。在這些建築中凝聚著怎樣的歷史內涵和建築知識?他們知識不夠,就去請教歷史老師、政治老師。要用數學方法分析故宮的客流量趨勢,不會,就去請教數學老師。他們還在電腦上做出網狀的圖來表達線路選擇的優勢,試圖用定量的方法來説明他們的觀點。起初,這也不會,就去請教計算機老師。“老師,求求您,教我們吧!”同學們的求學熱情空前高漲,令各科老師始料未及。
全班51位同學分成了7個小組,提出7個方案,每一個都飽滿地凝聚著同學們的心血,包括家長的智慧,每一個都很有吸引力,如何決斷還真是個難題。
投票的時刻終於到來,教室靜得就像考場,只有筆和紙接觸的聲音。揭曉,只有兩個人的孫寧霄、郭鐘鈴組獲勝。兩位同學蹦起來,叫著,快樂得無法形容。
就這一次經歷,孩子們真的長大了許多。今天他們已進入高中,仍久久掛念著還有6處沒有去的路線。家長們也説,孩子都説總有一天還要聚在一起,那6種方案都要去走一趟。到那時,我們也跟孩子一塊去。
■研究性學習在延伸
2002年9月,京源學校高一年級的“研究性學習”已從打破“學科界限”挺進到打破“班級界限”。碩果纍纍,如女教師肖群輝立題的《965路公交車客流量調查》,旨在通過調查證明這路經過京源學校的公交車運行不合理,不能滿足學生上課的需要。題目做完後,促使公交公司開通了學生專線班車。再如安麗萍老師立題的《京西古道模式口大街改擴建方案研究》,這是由65個學生選的題目,題目做完,文中的建設性意見被當地政府採納。
2002年10月,中國地理教育學會在安徽屯溪市舉行全國高中優質課評選大賽,每個省級單位只能派一名代表參賽,北京市派王能智帶曹彥彥去參賽,結果捧回了大賽的特等獎。事實上,在曹彥彥的背後,石景山有著一群優秀的地理教師……
王能智的教學改革實踐還只是取得了一個初見端倪的可喜成果。要完成從20世紀的教育向21世紀的新教學轉型,需要從幼兒教育到大學教育所有師生來共同“綠色栽培”。就全國而言,這是一千萬教師,率領著三億學生,從一個教育時代向另一個教學時代浩浩蕩蕩的偉大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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