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碎留學路

央視國際 2003年09月10日 17:12

　　不久前，上海市教委國際交流處、上海市留學仲介機構行業協會發表了我國第一份“留學仲介機構調查報告”。報告顯示，由於大多數學生對國外的教育狀況、學校、專業設置都不是很了解，很大一部分學生要出國留學，還得通過仲介機構來辦理。可是，當留學仲介這塊市場變得越來越大的時候，一些良莠不齊的仲介機構也紛紛插足，分食蛋糕。一些現象尤為突出，主要是非法仲介刊登虛假廣告；編造假材料、假仲介資質；巧立名目、高額收費。我們的記者就對遼寧一些留學仲介機構的違規行為進行了調查，一起來看看。

　　這是一個遙遠的國度——南非。從2000年12月到2002年3月，160名來自遼寧的學生，滿懷夢想和期待，來到這裡。

　　剛滿18歲的夏倩茜，第一次離開瀋陽的家就來到了南非，2003年2月，在南非約翰內斯堡，記者見到了正在一家中餐館打工的夏倩茜。在南非一年多的日子裏，她連一所大學也沒上過。

　　中國留學生夏倩茜對記者説：“我最想的就是回家。有時候晚上做夢都想家，總是夢到家裏。”

　　夏倩茜的母親是瀋陽市一名打掃公廁的環衛工人，父親一直下崗在家，全家唯一地收入就是母親每月970元的工資。

　　從2001年開始，三家仲介的留學廣告，吸引了夏倩茜的父母，也吸引了遼寧眾多望子成龍的家長：每年只需1600美元，無需語言成績，無需入學考試，不僅可以就讀南非最著名的戴慕靈大學，還可以獲得英國牛津布魯克斯大學的文憑。誘人的廣告刊登後，吸引了一大批來自工薪階層家庭的學生。夏倩茜的父母拿出大半輩子積攢的四萬多元養老費，又從親戚那裏借齊五萬元，終於湊足了出國的費用。就這樣，帶著父母沉甸甸的希望，夏倩茜踏上了去南非的里程。

　　一到南非，夏倩茜和她的同學就被安排到戴慕靈學習語言，但是，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們大失所望。他們告訴記者，在南非學習語言的三個月時間裏，他們沒有任何的教科書，老師每天就發一張紙。

　　學生們無法相信，這就是南非最著名的大學。正當學生們感到疑惑不解時，原本承諾的六個月語言學習，不知什麼原因，被壓縮成三個月匆匆結束。夏倩茜和同學們只拿到一張紙。夏倩茜説：“這張紙只是證明我在戴慕靈學完了150個學時的語言，其它什麼也證明不了。沒有通過任何的考試和測驗，我不知道我的語言達到什麼程度。”

　　在比勒陀利亞，記者找到了當初這批中國學生的英語老師——格林女士。她告訴記者，她是被臨時聘請來專門教中國學生英語的。格林米特女士介紹説：“通過這三個月的語言學習，也許只能達到小學的水平，這種水平是不可能讀大學的。”

　　不知所措的夏倩茜馬上將這一變故告訴了遠在瀋陽的母親。夏倩茜的母親金也告訴記者：“我去仲介公司問時，他們是這麼跟我説的：人家都有安排，你別聽孩子説，她剛開始去 ，明白啥呀。”

　　不久，在仲介公司的安排下，夏倩茜從比勒陀利亞被轉到另一座城市——德班。在德班她又經歷了與過去完全一樣的3個月語言學習。這時，又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仲介公司所描述的南非最著名的戴慕靈大學，實際上只是一個私立教育集團，它頒發的文憑在中國不被承認，至於那個牛津布魯克斯大學的文憑是否真能拿到，也沒人能説得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學生們不得不拿著戴慕靈的語言證明，開始在南非四處尋找其他的大學。記者見到這些學生時，他們告訴記者：“人家根本就不承認這個證明，這張紙什麼用也沒有。”

　　記者在瀋陽調查發現：在一年多的時間裏，包括夏倩茜在內的160名遼寧的學生，分別是通過遼寧天誠文化教育發展有限公司、遼寧省國際文化教育交流協會、遼寧公民出國服務公司三家仲介，送到南非戴慕靈教育集團的約翰內斯堡、比勒陀利亞、開普敦、德班四所分校。學生的食宿轉交給南非當地的仲介公司負責。

　　按照國家規定（《自費出國留學仲介服務管理規定》第八條），仲介服務機構應當直接與國外高等院校和教育機構簽訂有關合作協議。然而，記者在對仲介公司採訪時，仲介公司負責人表示，他們沒有這份合作協議，甚至連南非戴慕靈教育集團的授權書也沒有見到。

　　經記者核實，160名學生共付出仲介費、語言學習費、食宿費高達650萬元左右。學生尹峰告訴記者：留學的宣傳單上面寫的是有專用的中國食堂，每天由中國的廚師做三餐。但是我們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就不一樣了。早上起來吃的早餐，牛奶是生的，麵包是長毛的。中午和晚上吃的肉，是變質發臭的，連豬毛都沒有剃。曾經有過一次，吃過飯後，二十五個人中大概有十七八個人去醫院了，最嚴重的都吐血了。”

　　而在國內的這160個家庭的，不僅僅是望子成龍的心願化為了泡影，許多家庭還為此背上沉重的債務，但是，最讓他們放心不下的還是那些遠在異國他鄉的孩子。一位家長説：“每天我們從下午開始等電話，一直等到半夜，等不來電話，心裏急，孩子他媽就像瘋了似的。”另一位家長對記者説：“我愛人天天勸我，要是不勸我的話，我真的馬上我就要崩潰了。你看我這白頭髮，要是沒有這孩子去南非讓我操心，我哪能白頭髮滿頭呀！”

　　160名學生在戴慕靈學完語言後，按照仲介公司的承諾，他們應該免試入學，然而，他們卻由於語言無法過關，絕大部分被南非很多高校拒之門外。17歲的尹峰來南非時高中還沒畢業，仲介公司為他做了假畢業證。劉亮出國前已被國內高校錄取，為了來南非，他放棄了學業。劉亮説：“説實話，我最感興趣的就是，能拿到英國牛津布魯克斯大學的文憑。”

　　為了怕父母擔心，部分學生至今還不敢把真相告訴家長，在南非比勒陀利亞，記者看到，為了生存，他們有的被迫在餐館打黑工，有的在街頭擺起地攤。

　　2003年1月31日，除夕的早晨，在南非的夏倩茜一直在中餐館刷盤子、擦酒杯，每天，她都要這樣整整幹10個小時。從家裏帶到南非的這雙鞋一直穿到現在，從未換過。

　　這一天，遠在瀋陽的母親，和往常一樣，冒著零下二十多度的嚴寒，又來到公共廁所打掃衛生。母親不知道，僅靠每月970元的工資，要像這樣不停地掃上多少年，才能還上那 5萬元的外債。除夕之夜，老兩口的年夜飯只有一盤白菜。這天晚上，在外面震耳的禮花聲和春節聯歡晚會的音樂聲裏，夏倩茜終於和媽媽通上了電話。

　　金也：倩茜，媽媽非常惦念你呀！倩茜，媽媽讓你吃這麼多苦 ；倩茜，我的女兒，你受的罪、吃的苦，媽媽都理解。

　　夏倩茜：媽媽，沒事兒，不怨你。要不是仲介公司説的這好、那好，你也不能讓我出來。

　　金也：讓你這麼小年齡受到這麼大打擊，你承受不了啊，倩茜！

　　夏倩茜：媽媽，我想你，我想家，我想回家！

　　在對這個事件進行調查的過程中，我們一直與仍在南非的部分學生保持著聯絡。這些遼寧籍的留學生，目前基本上已經度過了最初的艱難，慢慢開始適應當地的生活，不過，他們中間，最後真正能邁進大學校門的屈指可數。這些學生的遭遇，曾在今年我臺的3.15晚會被報道過。

　　留學仲介機構吹噓的留學美夢，被一一揭穿。在它們設置的騙局裏，這裡還要點明一點，仲介所説的所謂牛津某某大學其實和著名的牛津大學也不是一回事，就像北京大學和北京某某大學一樣，兩所學校之間沒有絲毫關係。這也是仲介設置的一個陷阱。

　　我們的記者在南非採訪的時候了解到，南非在世界上有“彩虹之國”的美譽，它與我們國家的直線距離大約有兩萬多公里，時差六個小時。那裏的高等教育歷史悠久，擁有一批世界水準的學、專業和先進的教育管理經驗，當地的遠程函授教育體系也具有世界水平，如果不是一些非法仲介弄虛作假，南非算得上是一個比較理想的留學目的地。

　　南非的高等教育主要以公立教育為主。高等教育機構由大學、技術大學和教育學院組成。目前，南非沒有私立的大學和技術學院。去年12月9日，南非教育部宣佈將斥資31億蘭特，大約合31億人民幣，用於南非的高等教育改革。同時宣佈，兩年的時間裏，對包括大學、技術大學和綜合教育學院在內的全部高等教育機構，推行高校重組計劃。

　　記者在南非採訪了南非教育部國際司司長加萊葉皮耶，她告訴記者：“我們正在減少現有大學的數量，從36所大學和技術學院縮減為21所。”

　　南非教育管理體制與英國的大體相同，高等教育機構具有辦學自主權，儘管高等院校的數量不是很多，但卻擁有金山大學、比勒陀利亞大學、開普敦大學等一批世界一流的院校。為了充分利用教育資源，推進教育國際化，南非政府計劃從今年開始，將接納3萬名外國留學生。

　　新華社駐南非約翰內斯堡分社首席記者陳銘告訴記者：在南非，高等教育是自治的。政府對學術課程沒有什麼發言權。學生完成英語課程，拿著證明英語成績的證書和以前取得的大學文憑或學位就可以去某個學校進行申請。由學校來決定你是否需要選修或者直接進入該專業學習。南非政府對外國學生到南非學習持歡迎態度。現在不僅有中國留學生，也有許多南非周邊國家的學生。對中國學生有吸引力的是南非的高等學校有著悠久的歷史，實行的是英國教學體制，在數學、化學、物理、地質學和生物學等方面有著較強的專業水平，而學費要比英美國家低，一個學生在南非的總花費一年大約為四萬元人民幣。

　　中國和南非建交後，那裏的中國留學生已經從四年前的200多人猛增到現在的1500多人，分佈在20多所學校。今年下半年，南非教育部長阿斯馬爾將訪問中國，進一步擴大兩國的教育合作與交流，今後，會有更多的中國學生獲得到這裡留學的機會。

　　不過，我這裡還需要提醒您，在通過仲介機構辦理留學手續之前，一定要認清，仲介公司有沒有與境外高等院校簽署合作協議？有沒有由我國駐外使領館文化教育處頒發的認證材料？有沒有由教育部、公安部、國家工商總局頒發的資質證？有沒有工商營業執照？有沒有由當地物價部門頒發的收費許可證？如果這5種證明材料都具備了，您才可以放心地讓仲介辦理留學手續。

　　（經濟半小時記者：王亞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