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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元代水閘遺址博物館開放


發佈時間 :2013年02月21日 16:14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解放日報 | 手機看視頻

水閘的建築結構由石板、木板、木梁、木樁組成。

水閘的建築結構由石板、木板、木梁、木樁組成。

博物館陳列的部分木樁上墨書文字和八思巴文戳記。

博物館陳列的部分木樁上墨書文字和八思巴文戳記。

底石由一塊塊青石板平鋪而成,石板間嵌鐵錠榫,防止滲水和石板移位。

底石由一塊塊青石板平鋪而成,石板間嵌鐵錠榫,防止滲水和石板移位。

2012年12月31日,上海首個遺址博物館——上海元代水閘遺址博物館正式對外開放。蔣迪雯 攝

2012年12月31日,上海首個遺址博物館——上海元代水閘遺址博物館正式對外開放。蔣迪雯 攝

  走進延長西路619號上海元代水閘遺址博物館,有一種時光交錯感。
  俯看腳下——水閘閘門,鐵吊鐵環,青石板被鐵錠榫鉚接得天衣無縫,駁岸由層層麻條石壘成、整整齊齊……難以置信,地下深7米的古代水利工程完好無損。
  抬眼望去——博物館緊挨著鱗次櫛比的高層居民樓,不遠處就是車水馬龍的內環線高架……難以置信,700年前藏了這樣一座國內已考古發掘的規模最大、做工最好、保存最完整的元代水閘。
  從文物發現、保護,到建館、開放,這裡歷時12年才在公眾面前撩開神秘面紗。
  2001年發現之初,本報就立即“熱點追蹤”。2012年最後一天,元代水閘遺址博物館正式開館,記者又一次走進簇新的博物館和即將拆除的項目籌建處,採訪那些為遺址保護灑下汗水、長久堅守的“幕後英雄”。
  12年前,上海鬧市區意外發現遺址,考古專家驚出冷汗
  60多歲的王蓮芬,是整個元代水閘遺址項目的負責人,曾擔任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上海博物館黨委副書記。不久前,她在遺址工地摔骨折,右腳腳踝還未痊癒。她小心翼翼走下臨時指揮部的簡陋樓梯,到博物館裏查看現場情況。多年來,她在這裡現場總要來來回回跑個幾回。
  談起元代水閘遺址,王蓮芬的口吻像在談論自己最珍視的孩子:那是2001年5月3日,“興宇建設”正在建造志丹苑商品房小區二期工程,當時在地上打樁時,打到地下7米深處就被硬物卡住打不下去了,連換了幾個位置都是如此,負責工程鑽探打樁任務的承包商狠狠心花了1萬多元,請人特製了一個帶硬鋼絲刷的鋼鑽,用鋼絲的磨力,終於將石板磨斷帶上來一塊,沒想到鑽上來的正好是帶鐵錠榫的兩塊石板拼合部位。“你不知道,當時我們聽説這事以後,心情有多麼緊張。”
  王蓮芬口中的遺址發現過程,聽起來驚心動魄——一處古址,把考古學專家和市領導,都驚得冷汗直冒。
  當時上海市文管委考古部主任宋建緊張極了。2001年5月3日下午,正在休假的宋建接到電話,説是延長路上的志丹苑工地打樁打出“寶貝”——兩塊光潔平整、厚約25厘米的青石板,被一塊元寶狀的鐵榫嚴密合縫“咬”在一起,從地下“強拔”出來時還連著襯石木板與粗大橫樑。他派考古部博士到現場勘查,自己次日捧著相機冒雨趕到現場。他根據多年考古經驗初步判斷——地下有一個罕見的水工建築古址。施工單位停工等待結果,可是那麼大的在建工程,停一天損失巨大。時任上海市文管委常務副主任的陳燮君給宋建下達“軍令狀”:10天裏,必須弄清古址的範圍、年代、性質。
  宋建只用了8天,就回答了3個關鍵問題:遺址面積有1000多平方米;遺址年代在元朝;遺址性質為地下水利工程。
  當時,全國發現的地下水工遺址不過3處,其中北京金中都水關遺址,無論是規模,還是做工,都在志丹苑遺址之下。而曾扮演上海“母親河”的吳淞江上,元代建造過十大水利疏浚工程,但至今無一處現世,位於吳淞江故道附近的志丹苑遺址,很可能是一把打開上海“問世”之謎的金鑰匙。
  於是,市文管委、市規劃局、普陀區政府,各相關部門立即緊急協商。協商的關鍵,是要開發商在房産銷售高峰期“讓”出地皮,幾乎所有的單位都做好了“攻堅”的準備。
  令政府部門感動的是,開發商的文物保護意識非常強,表示願意服從大局依法辦事,就算沒有一分錢補償,也以遺址為重。同樣令開發商沒想到,有關部門不僅請來審計專家嚴格核算地價與相關投入,並且在多方論證後最終給予了開發商一定的補償。
  數易其稿,建築大師説:“我要在我的建築生涯中,給上海留下點什麼”
  博物館建設的最高境界,是先形成陳列規劃,再進行博物館建造。
  但因為許多客觀原因的限制,元代水利遺址博物館的建設過程,外觀建造和陳列規劃“同步”進行。
  陽光下仰望博物館,兩片“人”字形的玻璃頂在鋼結構巨型立柱的支撐下,就像正通過水閘,奔流直下的江河水。
  它的設計者,是上海現代集團資深總建築師、中國建築設計大師蔡鎮鈺,帶著一支年輕的團隊完成——水閘遺址地處居民建築的包圍中,場地狹小、四週交通繁忙,上面還有光新路橋,設計者因地制宜,讓博物館外觀盡可能緊湊精緻,總面積在3000平方米左右;玻璃天棚下,陽光可以漫射入室,設計上的自然通風又體現了綠色環保;而館內穹頂“滿天繁星”,又意寓著神秘和遙遠,到處可以看到遺址的影子……許多參觀者都説,館內館外的設計連接起歷史和未來,看著讓人心生感動。
  為了尋找最好的建築設計團隊,2003年,有關部門在網上發佈招標信息,國內外同時招標,眾多海內外知名單位聽取招標説明會,最終有8家單位9個方案參加投標。
  當時參與這一工作的同志至今記得,專家評審會規模空前大、標準空前高,評議進行了一輪又一輪。一次關鍵性評審中,全國最頂尖的13名建築、建設、文保、博物館建設等領域專家,在上海市文管委的會議室裏濟濟一堂,仔細審讀著面前9份概念性設計方案。最後的結果出乎意料:沒有一個方案被選中,項目流標。
  據説,當時的設想是,匯總專家意見選出一、二、三等獎,一等獎中標,二、三等獎酌情獎勵,將借鑒部分元素加入一等獎。普陀區文化局遺産保護管理辦公室負責人感慨:“社會發展過程中,人對文化設施的審美要求和實用性要求都很高,對其期待遠遠超過對一般建築的要求。”
  第二次的招標依然競爭激烈,最終由蔡鎮鈺教授奪標。當時,他放下手頭許多重要項目,全身心投入元代水閘遺址博物館的建設:“我要在我的建築生涯中,給上海留下點什麼。”
  就算是“大師作品”,設計圖也數易其稿,被修改得“面目全非”。
  開館前,王蓮芬團隊每個人都病倒了,項目部負責人説:“我們接過無數個建築工程,這個難度第一”
  到了施工階段,同樣精益求精。起初的設計,博物館頂部設計為鋼結構斜撐起兩塊巨型平面玻璃,以此表現水的流動。就在施工建設前,方案改成了階梯狀,用3000多塊玻璃反映流水的波浪型。上海第四建築公司項目部負責人説:“每一塊玻璃片都不一樣,每鑽一個孔就要分毫不差,而且玻璃反光無法在白天定位施工,施工只能選在晚上進行。”外立面的2000多塊石材也各不相同,共有20多個品種。
  項目部負責人説:“我們接過無數個建築工程,這個難度第一。”
  他記得,施工過程中,每做一個決策、一次改動,討論的過程經常爭得面紅耳赤,但最終達成共識後,又都是竭盡全力,精益求精,要讓“作品”完美呈現。每位參與工程的新民工,除了進行施工安全教育和人身安全教育,還會接受考古專家的文物保護教育課。“專家們真敬業啊,他們把這些古跡看得跟自己的生命一樣重。”施工隊裏的不少工人,開始儘管對文物的重要性不太了解,但也從專家們的“謹小慎微”中,感受到了文物的重要性。在陳列施工和建築物施工過程中,文物先後被回填兩次,專家們非常小心地在文物上蓋上沙袋、搭建保護層,再鋪設木板,把每塊木頭、每根木樁都拍下照片,回填打開後一個個角落進行核對,生怕弄錯任何一個小細節。
  一次施工中,駁岸壘砌的石塊被碰了一下,稍稍有些歪,專家們立即通過照片和測量數據,絲毫不差地恢復原貌。“專家們經常對著我們喊,‘小心點,小心點,不要踩到’,其實在博物館施工這麼久,我們也對文物很有感情。”
  據説,在博物館開館前的一段時間,王蓮芬帶領的這支團隊,每個人都病倒了。“四五個在工地上骨折的,還有一位腦梗的,但我們都堅持到了最後,看著博物館每天迎來送往一批批參觀者。”
  博物館旁邊那個由活動房子搭建而成的臨時指揮部,據説還要存在半年才會拆除。許多後續工作還在進行中,項目資料的歸檔整理,整個項目的驗收、決算審計等等。而目前最令專家焦急的,還是地下滲水的問題。記者在陳列展區看到,木樁所處的地表有地下水滲透,有專門人員在做抽水處理。專家們告訴記者,滲透的原因在於,上海地下結構複雜、地下水豐富,人工抽水不是長遠之計,有人提出拔起木樁、將底部封閉後再回填的做法,也會傷了文物的元氣。這個問題,直到現在尚未找到破解之道。
  專家説,文物維修歷來有3種形式:上海音樂廳那樣的整體遷移;木結構建築物的落架大修;這處遺址的原地原址保護。“原地原址的保護,始終是文物保護的第一選擇,真正將原始信息保存下來。但隨著時間的變遷,如今的環境已今非昔比,無法讓文物適應今天的環境,只能在技術可以達到的範圍內改變環境。”
  一墻之隔的居民區,12年未造門衛室——另一群“無名英雄”
  故事講到這裡還沒有完。
  在整個遺址博物館長達12年的發掘、保護過程中,還有另一群“無名英雄”——與博物館毗鄰的志丹苑小區居民。
  記者站在博物館工作區2樓的陽臺上,覺得小區多層住宅樓幾乎就在“咫尺”。博物館與最近一幢樓僅間隔10米不到,3樓一戶人家廚房裏,阿婆正在燒的菜也看得一清二楚。
  “和遺址共處12年,我們的居民付出很多。”甘泉路社區悅達居民區黨總支書記吳棟華告訴記者。志丹苑小區包括8幢多層樓、1幢高層樓,共365戶居民,距離博物館最近的有4幢樓。當時樓盤二期開發過程中,發現了遺址,原先計劃建造的樓盤、綠地和配套設施為此都停止建設,小區裏的車行道因此變窄,看不見門牌號,12年未造門衛室,小區門口只有一個兩三平方米的臨時門衛室,連監控設備也無從安放。許多來串門的人都覺得,這些都和市中心的商品房小區不匹配。
  “2009年博物館開工後,對我們生活的影響更大。”許多居民都告訴記者,開工建造博物館的那幾年,工地噪音很響,土方車進出影響了住戶通行,還有的居民家裏墻面開裂。
  居民一度不理解,甚至有老人搬著小板凳坐在工地門口,不讓土方車出入。居委會知道這件事,先召集業委會成員、樓組長、小區黨員們一起開會,向大家宣傳文物保護理念,傾聽居民的困難。項目籌備組和建設方也走進小區,一次次直面居民,調整施工方案、改進文明施工措施,有時候一天要開五六個協調會。
  博物館開館前一陣,小區裏又起波瀾。居民們要求儘快建成門頭、造起正規的門房間。這件事情從居委會反映到甘泉街道,從甘泉街道反映到普陀區,項目籌備組也向市文管委彙報此事。
  眼看著博物館開館在即,居民們心急如焚,害怕博物館開館後,自己的事情沒人管。“我們來安撫居民,你們加緊出方案。”業委會主任阮雲斐和副主任解建平等人,主動請纓做居民工作,甘泉街道城管科負責人馬文龍等人,則負責協調各方,督促問題解決。
  終於,市文管委與居民達成協定:將出資建造小區門頭和門房間,儘快拿出方案讓業委會認可,把商品房小區恢復成應有的樣貌。
  2012年12月31日博物館開館這天,附近的居民們都喜氣洋洋看熱鬧。市文管委為了感謝居民多年的配合,送出6000多張參觀券,歡迎附近居民成為首批觀眾。
  鬧市區保護古遺跡,有一個原則。上海市領導曾表示,元代水閘遺址與大多數古跡不同,雖然只有1500多平方米,但緊緊挨著居民樓,保護過程中,必須週到考慮附近居民的利益。這個原則,貫穿在遺址開發保護全過程中。
  開館以後,上海市歷史博物館接管遺址博物館,負責日常運營和接待。宣教部主任曹平爾常駐在此,看著進進出出的參觀者,她同樣感到自豪。“參觀人數大大超過預計。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外國專家、學生,還有就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有幾名社區阿姨,經常帶朋友到這裡參觀,她們自己當講解員,不但介紹文物,還講出文物開發保護過程中的軼事,許多趣事連我們都不知道,”曹平爾説,“居民們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站在博物館裏望向居民區,引發我們許多思考:文物保護和城市建設如何兼顧?以何種方式向公眾展出文物?保護過程中如何減少對周邊居民的生活影響?這種兼顧種種的“平衡之策”,是政府各方和文保專家們需要長期思索的問題,其意義也許不亞於文物本身的價值。
  元代水閘帶來三個謎團
  開館那天,陳燮君感嘆:今人總是稱讚別國工程管理如何精確,其實我國先民的工程,已經達到了令今人驚嘆的地步,因為他們是在用心做一項工程。他説,古人給木樁編號,就是為了保證基礎工程做得有章法;而用鐵榫固定石板的做法,則是為確保石板“無縫連接”。他説,元代水閘遺址博物館,填補了上海沒有遺址博物館的空白。即將建成的崧澤遺址博物館,很可能成為上海的第二家遺址博物館。隨著這些遺址博物館的陸續建成開放,上海文化歷史底蘊的發掘又大大地向前推進了。
  文保專家告訴記者,遺址的發現,在中國古代水利工程發展史上極其重要,為了解古代水利建造的工程技術流程提供了直接的依據。
  而今,元代水閘還帶來懸而未解的3個謎團:
  ——謎團之一,就是水道的改變。此處元代水閘最重要的功用就是讓河道中的淤泥沉澱,凈化水質。這裡的“河道”,其實就是蘇州河前身吳淞江的一條支流。但是今天的這段河道已經移到了1公里開外。也就是説,河道在800年之間發生了移位。原因尚不清楚;
  ——謎團之二,據考證,這個上海元代水閘是元代著名水利專家兼書畫家任仁發設計的,而古書記載,任仁發在上海共設計建造了10處水閘,另外9處水閘今在何處,尚不明了;
  ——謎團之三,上海是個水系發達的城市,由支流到幹流,再到海洋,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航運體系。此處元代水閘與航海到底是何種關係,也有待破解。(欒吟之)

熱詞: 上海 元代水閘遺址博物館 責任編輯:范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