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能算是全盲,黑暗的世界裏偶爾可以看到一絲亮光。走過他們身邊,只能在這些孩子的視網膜上留下淡淡的虛影,事物的真實模樣從來不曾投射到他們的眼上。長沙市特殊教育學校地處汽車西站附近,有一群這樣的孩子日復一日地練著盲人乒乓球。在黑暗的世界裏,他們用耳朵捕捉著乒乓球的蹤跡,揮舞著球拍與自己的未來。
這是一項多少顯得有些神秘的項目。盲人乒乓球的球網比桌面高出四到五厘米;特製乒乓球裏包含著小鋼珠,無法彈跳,而是從網下的空隙裏鑽來鑽去。球員使用的球拍更大一些,且不粘膠皮。盲人球員在球桌上把球推到對方區域,算完成一次進攻。球桌四面立著邊框,如果球員沒有把球擋回去,讓球撞到己方的邊框,就算輸了一分;如果推球的時候碰到了球網,或者飛出球桌,也算輸分。盲人球員只能靠“聽聲辨位”來判斷球路,以至於比賽必須在封閉且隔音效果好的房間裏進行,觀眾和記者均被謝絕進場觀看。
肖朝身材小巧,一點不像是個15歲的少年。他喜歡在學校裏打盲人乒乓球,也打得最好,“很好玩呀,打好了有獎金的”。與其他偶爾懈怠的同學相比,肖朝訓練的時候總是一絲不茍。拍子揮舞得很急,擊球速度很快,他把正常訓練當作比賽來看待,專注中透出一股堅韌的狠勁。肖朝在説出一聲“發球”,對方回答“好”後準備發球。在旁邊的梁振也在認真地聽雙方的比賽。肖朝希望畢業後成為專業按摩師,用乒乓球比賽掙到的獎金開一所屬於自己的盲人按摩室。
13歲以前,肖朝視力良好,突如其來的青光眼卻讓他失去光明。兩次手術只是遏制眼疾的惡化,也花光了家裏的積蓄。媽媽不得不隻身去溫州打工,爸爸則在長沙靠撿拾廢品為他陪讀。班裏的同學大多住校,他和爸爸則擠住在附近小區的一間車庫裏。肖朝(右)與隊友戴著眼罩練習雙打,正規比賽要求選手必須戴上眼罩。
“600元的月租太貴了”,沉重的生活壓力讓肖爸爸喘不過氣來,總想把他也帶到浙江去。肖朝卻不想走,他喜歡現在的環境,更想把盲人乒乓球練好。前段時間在瀋陽參加的全國比賽,開闊了他的“眼界”,第二輪鎩羽而歸讓他認識到與高手的差距。在全國盲人乒乓球比賽中獲得團體第八名後,乒乓球項目在校園得到推廣,有更多的盲童能體驗這個項目。
為了省錢,肖朝的父親肖孟銀自己吃麵條,把中午留下的飯菜都給了孩子。肖朝班裏的同學大多住校,他和父親則擠住在一間車庫裏,每個月租金600元。
肖朝和父親在租住的車庫裏合影,他雖然只有15歲,但個子比父親還高。
平靜的心態可以讓這些孩子更加積極地看待生活,將來的人生走得平穩些。肖朝也明白這個道理,因為失明,他一度在醫院多次痛哭,不願意和普通學校的同學交流,時不時與父母冷戰、發脾氣。轉學到特殊教育學校,練盲人乒乓球使他性格有了較大改觀。肖朝和隊友正通過球桌邊緣的刻線來確定自己的位置。
肖朝(右)和隊友周傑圍著球桌追逐。小小的乒乓球訓練室不僅是訓練室,平時也是孩子們玩耍的地方。
肖朝和隊友在乒乓球桌前反復練習跑動。參加全國盲人乒乓球比賽後,他們的訓練變得更有針對性。
肖朝(左)與同學玩電腦,因為弱視他們必須貼近屏幕才能勉強看到內容。
肖朝和同學們在烈士公園冬遊。對於很少走出校門的他們來説,這是一個盛大的節日。
長沙市特殊教育學校,肖朝的隊友梁振參加學校舉行的廣播體操比賽.對於弱勢的他們來説,整齊的體操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訓練準備開始前,梁振拿著乒乓球湊近眼睛,想看清楚乒乓球的模樣。他是四名隊員中性格較為急躁的隊員,但通過乒乓球訓練,他的性格變得更為沉穩。
梁振在訓練後疲憊地按摩雙眼。訓練有時很單調,但他們還在堅持。“盲人因為身體有缺陷,性格容易急躁,打球有助於他們平靜內心”,孩子們的王教練對盲人運動持肯定態度。
梁振在教室裏完成自己的課後作業。
梁振拿著手機聽小説。他使用的手機是特殊的能發音手機。手機是他了解外面世界的主要渠道。
周傑和同學在教室裏玩呼啦圈。弱視就像這個呼啦圈一樣,限制了他們了解世界的渠道。
周傑用手感知手機鍵盤上的按鍵。
肖朝(後排右一)與隊友合影,他們獲得了全國盲人乒乓球比賽的團體第八名。
結束緊張的訓練,岳勝和隊友準備走出訓練室。訓練室很小,但這裡通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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