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煜明：阿森納的“青春之歌”

    當阿森納的球員舉起代表安慰意義的酋長杯時，也許是太久無緣觸摸獎盃，槍迷們瘋狂的情緒驅趕了連續四年顆粒無收的尷尬，更讓球迷欣喜的是，球隊酣暢淋漓的進攻和橫掃一切的氣勢宣告了昔日阿森納的回歸，而締造這些的恰恰是來自一幫弱冠少年，在目睹了青春寫意的表演後，球迷有理由對槍手們寄予更高的期待和遐想。

    青春可以有很多種理解，但更貼切足球的，似乎應該意味著激情和活力。拉姆塞、威爾謝爾、梅裏達，足球小將們以一種“無知者無畏”的姿態撥亂了球隊原有的足球節奏，進攻驟生的變化，讓馬德里競技的老炮和流浪者的伐木工們目瞪口呆疲於應付。，阿森納找回了原有的漂亮足球，特別是與格拉斯哥流浪者的比賽，飄逸瀟灑，水銀瀉地的進攻給大家奉獻了一道美妙的視覺饕餮。正是這些年輕血液的涌入讓曾經裝備短缺的兵工廠又填滿了彈藥，球迷們擊節叫好之餘忘掉了剛離開的阿德巴約和圖雷，也讓溫格更堅定就此遠離極度膨脹的夏季轉會市場。一切似乎隨著這些小將的出彩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阿森納曾經動搖的“青春之歌”的主旋律也更堅定不可更改。

    但年輕隊員的集體爆發真的能讓阿森納改頭換面嗎？前景似乎並不像想象般的樂觀。足球比賽好看歸好看，但觀賞性決定不了勝負，冠軍的爭奪是一項漫長的系統工程，如今阿森納固有的問題並沒有因為小將們的搶眼表現得到掩蓋，現代足球越來越激烈的競爭讓曼聯的“92黃金一代”的神話早已風化，後繼者可以仿傚但結果卻絕不可能複製。

    從宏觀説，重攻輕守，頭重腳輕一直是阿森納無緣冠軍的主要癥結。面對傳統強隊，阿森納敢於和對手大打對攻，但面對流氓加板磚的中小球隊，老師傅往往死於亂棍之下，年輕隊員對於進攻的理解很快很深，但也往往更容易自亂陣腳。對於功利足球的死敵溫格來説，性格決定了他不可能轉變主導思想——用強悍的進攻來化解防守的壓力，雖然阿森納不會像瘋狂的荷蘭人“永遠比對手多進一個球”一樣的偏執，但作為攻勢足球的布道者，溫格並不介意為了贏得球迷。將自己變成殉道者。這也是為什麼他這麼多年很難改變風格的原因，442是亙古不變的陣型，而同樣在英超浸淫多年，更保守的弗格森都開始玩轉433。是的，不管外界如何，溫格有自己理解的攻守平衡尺度，並不斷修正尋找最佳的黃金分割點。弗格森説過，溫格偏愛那些進攻球員，在尋找有天賦的攻擊球員 方面 教授絕對是專家，但在防守隊員的選擇上他首先難以克服自己的強迫症。對於年輕球員的判斷上，溫格可以準確把握中前場球員發展的脈搏，卻可很難預判一個成功的防守型隊員應具備什麼樣的成才標準，這也是阿森納虛位以待的中衛、獸腰一直真空的原因所在。我們可以例舉出阿森納一串串少年天才的名字，但卻很少 能數出 教授培養的合格的後衛産品。所以，阿森納的青年軍因為上層建築的左傾，先天就會帶著某種意識的缺失。在圖雷走後，英國媒體的專欄作家曾經嚴厲地指出，溫格已經走入了對技術球員的極端追求，阿森納缺乏擁有堅強精神屬性的球員。天才像把利刃，銳利而脆弱，而一堆天才缺乏一位精神領袖的引導，整個球隊變成了薄脆，在真正的硬仗時往往先於對手破碎。

    偏愛年輕球員其實不是溫格與生俱來的思想，但經濟學出身的他永遠以嚴謹苛刻的商業準則來運作很難理性化和數據化的球員轉會。在這個金錢為王的足球世界裏，溫格就像一個另類，獨善其身冷眼旁觀，在眾多豪門忽視的角落裏精挑細選，現實和自身的理念逼迫他將購買年輕球員視為性價比的最好選擇。從2003-04賽季創造單賽季不敗奪冠神話時的陣容相比，現在球隊的年齡結構已經越發畸形。和過去只賣30歲老將不同的是，現在的阿森納換血更加瘋狂。隨著年輕隊員的紛紛上位，甚至連當打的中生代球員都不得不出走。昔日的兵工廠現在真的變成其他豪門的兵工廠，一向手緊的溫格對於“非賣品”認知標準降到了零下——只要價錢合適歡迎到阿森納來刷卡。這讓球迷不解，是不是溫格對於青年隊員的培養已經到了執拗的地步，甚至不惜放棄對成績的追求。可以設想當拉姆塞迅速成熟，法佈雷加斯距離回西班牙也就不遠了。如此和過去極端背道而馳的做法，對於搶手成員來説也會感到恐慌，先不提冠軍的榮譽感，現在連起碼的歸屬和忠誠也變成了牌坊。其實，從這幾年阿森納的運營軌跡看，兵工廠堅持的“年輕無極限”實際上是溫格乃至整個俱樂部的一塊遮羞布，俱樂部為了掩飾在財力和人力的匱乏，年輕化則成為一個很好的藉口，由此媒體和球迷可以寬容看待阿森納兩手空空的必然結果。不過冠軍聯賽資格則是青年軍的最低底限，設想新賽季如果阿森納突破了這道底限，那麼之前所有對於溫格和年輕球員的寬容都將變為輪番的口誅筆伐，青春之歌也將變為青春悲歌。

    四年沒有冠軍，溫格似乎對榮譽的饑渴感已經消磨殆盡，他現在更像FM（冠軍足球經理）中的玩家，更醉心於球員的培養買賣。現在的阿森納和當初的阿賈克斯沒有什麼區別，球星成名，因為無法提供滿意的工資，只能高價專賣，然後再買年輕球員培養，現在看來除非俱樂部領導層的經營策略轉變，否則這個惡性循環將一直延續下去。溫格的偉大在於球隊在歷經改朝換代，成績依然保持沒有大的起伏，從現代商業管理的角度來説，溫格是一名合格的經理人。今年10月溫格即將迎來60歲，人生中他還有幾個5年來培養一個法佈雷加斯？從當年在南錫執教時，輸掉一場球就會到路邊嘔吐，到現在坐視球隊4年賠太子讀書，溫格已經順應實勢而改變，從一個擁有野心的的coach，變成了一個無奈的manage，13年的執教，對於溫格而言青春之歌變成了“青春之擱”，擱菜的擱。其實憑藉溫格的經驗、資歷本來可以掌舵一支實力更雄厚，或者更有追求的俱樂部，但教授卻用青春建築了一座越來越走樣的兵工廠，用馮小剛的書名概括“我把青春獻給你”。不過無論如何，溫格還是在足球的角度作出了卓越貢獻，雖然無緣冠軍教練的頭銜，但授予個“西點軍校”校長之類還是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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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趙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