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福州,福州軍區體工大隊。
解放軍的競技體育體系,有這樣一個特點:有些大軍區體工隊屬下的運動隊,同時也代表“解放軍隊”,像“福州軍區羽毛球隊”,其實也就是“解放軍羽毛球隊”。
這年,李永波率領中國羽毛球隊到福州軍區訓練,我恰好也去採訪這支隊伍。
某日,我正在看一個叫林丹的小孩打球──他那年15歲──忽然聽到了和我同去採訪的一位李老師與田秉毅的對話:“聽説你媳婦兒當跳水隊的領隊了?”問過田秉毅我知道了:此事屬實、發生在三天前。
我不認識周繼紅,請田秉毅給引薦,他當即打了一個電話給她,大意是説有位老房是朋友不是騙子、去你隊裏做採訪、你別把人家只當記者,等等。
從那以後,真和周繼紅成了朋友。
因為是朋友,所以雖然是記者身份,卻很少寫她、因為太熟。
不過在這裡,我想記錄幾段關於周繼紅的事,算是為沸沸颺颺的“獎金門”,增添點兒花絮吧──
“女人太難”
這十年來,每隔半年左右我會去找周繼紅聊天,聊的內容很多是跳水,但我既然不寫,也就不記、不錄音,而且我和她有個似乎心照不宣的原則:在例如奧運會這樣她和我都會忙的時候誰也不理誰,但是在國家隊到外地訓練、尤其是偶爾調整放鬆的時候(這種調整放鬆實際上和旅遊差不多),我會去看、也會帶個攝影隊去拍。
記得在悉尼奧運會之前的一天深夜,忽然接到她的電話,沒等我説話她先哭了:“做女人太難!又做女人又要管這麼多事太難!”
不論是當時還是後來,我一直沒有具體詢問她: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如此脆弱,但是私下揣摩起來,那原因又似乎很明白──
同樣是中國體育界的王牌運動隊統帥,她卻不能像男性“主帥”那樣做很多事:她不能呼朋喚友、稱兄道弟;她不宜大呼小叫、聲色俱厲;她要管孩子,尤其是在孩子出現學習問題、心理問題、青春期教育問題的時候……
她的“女帥”身份直接影響到她和媒體的關係,很有媒體朋友覺得她難以接近甚至認為她屬於“不合作”類型,這和她的性別很有關係──她的本性其實非常靦腆、內心其實相當脆弱。
“我早就想像李永波那樣”
可能是因為田秉毅和李永波的兄弟情誼的緣故吧──他倆從運動員時代的雙打搭檔到教練員時代的正副教頭,已經合作了小三十年了──周繼紅了解一點兒羽毛球圈子裏的事。
有一年,李永波當選為“全國十大傑出青年”,周繼紅非常羨慕,她説她最想獲得的榮譽就是這個。
終於在2002年,周繼紅如願以償地當選了,沒見她那麼高興過。
起初,曾經有朋友擠兌周繼紅,説“她喜歡在隊裏安排一些女教練,而且都是‘伺候’她的”,對於這種議論,我很不以為然,因為女人管事,即使不需要志同道合的“死黨”、也需要個把“閨中密友”吧?
為什麼沒人質疑李永波呢?他剛當上總教練,就啟用了李矛這樣的“哥兒們”(當時),而在北京奧運會結束後,他新組建的教練班子裏,都是自己當初的隊員。
這還是一個“男女有別”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