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7月29日,男子自選手槍比賽中,許海峰榮獲23屆奧運會首枚金牌,也是中國在奧運會歷史上奪得的第一枚金牌。 新華社特供本報圖片
開篇語
30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也可以波瀾不驚。
30年前,中國確定了改革開放的思路,一池春水就此不再平靜。從封閉到開放、從計劃到市場、從一元到多元、從僵化到靈活……30年來,中國堅定地轉動著巨大的身軀,重新上路。每個中國人的生活都因此而改變,那是當初無從想象的變化。
今日起,本報以“30年的轉身”為題,推出紀念改革開放30週年特別報道,與讀者共同重溫我們仍在親歷的這一偉大的轉身。
2008年的夏天,北京打開大門,全世界的客人聚集東方,參加一個叫做“奧運會”的大party。51塊金牌,讓中國第一次站在體育王國的巔峰。
一切榮耀開始於1979年。那一年,中國重返國際奧委會,體育率先向世界開放。沒有開放,就沒有世界冠軍,這是改革開放賦予體育界最切實的好處。從抵制、參與到主辦的奧運之路上,開放給予了中國體育一重又一重的改革契機。
世界冠軍之夢
51歲的李月久依然健碩,胸圍寬闊、臂膀發達,舉手投足間,20多年前“自由體操王子”的風采依稀可見。
相形之下,體育對健康的傷害似乎深藏不露。
他張開嘴,取出整整一排假牙,然後裝上,取出另一排假牙。“全都換掉了,我才50歲出頭啊。”李月久笑著説。
那是28年前,他參加一次國際比賽時留下的傷痛。那場比賽原本應該叫奧運會,時代卻跟他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他參加的,只是奧運會的“替代品”。
李月久是遼寧營口人,12歲進入了省隊,1974年,他進入了國家隊。
“在省隊時就知道奧運會了,那時候沒想到能參加,(當運動員)有口飯吃就行了。”李月久説。
1974年,李月久獲得人生第一個國際比賽的冠軍──第四屆中學生運動會男子體操全能冠軍。
但,那不能被稱為“世界冠軍”。
真正的世界冠軍必須在在世錦賽、世界盃或奧運會中奪冠,而當時中國退出了國際奧委會和國際體操聯合會,無緣三大賽。
不過1974年,一些變化開始發生。那一年,鄧小平重新被起用,並主管國家體委。鄧小平提出,我們不應總在奧運會之外,要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合法席位。
在這一指示下,38歲的魏紀中啟程趕往歐洲,作為國家體委國際司的工作人員,他和同事的任務就是,讓中國重返奧運會。在那個閉塞的時代,李月久並不知道,他和隊友的命運將會發生改變。
如果消息靈通,他一定會為魏紀中歐洲之行遇到的困難而著急──魏紀中遇到了一座簡直難以逾越的巨石。
重回奧運之路
這個巨大障礙就是台灣問題。
事實上,正是台灣問題,使得新中國在1958年中止了與國際奧委會和各國際單項體育組織的關係。
原因很簡單,新中國希望能取代台灣成為國際奧委會的惟一成員國,而國際奧委會並不接受。
雖然新中國參加了1952年赫爾辛基奧運會,並備戰了1956年墨爾本奧運會,但由於台灣問題的激化,在墨爾本奧運會開幕前,中國宣佈退出奧運會,並退出所有承認台灣的國際單項體育組織。
在漫長的歲月裏,除了滑冰、冰球和乒乓球,這三項台灣沒有參加的國際體育項目,中國與國際體育界深深地隔絕。
由於滑冰和冰球水平較低,在那段歲月,乒乓球成為中國人唯一能獲得世界冠軍的體育比賽。
當魏紀中和同事領命前往歐洲時,他們面臨著和1956年幾乎同樣的問題。
1974年4月,魏紀中作為翻譯和中國奧委會秘書長宋中首先來到倫敦,拜訪了國際奧委會委員、國際田聯主席艾克賽特。在聽到宋中希望他支持驅逐台灣代表,恢復中國合法席位時,艾克賽特很不耐煩地回應説:你們願意進來就進來,怎能以驅逐別人為前提條件呢?
直到1979年元旦,一個轉折出現了。
這一天,時任全國人大委員長的葉劍英發佈《告台灣同胞書》。文件中的一句話,讓很多人有些意外──“在解決統一問題時,尊重台灣現狀和台灣各界人士的意見,採取合情合理的政策和辦法,不使台灣人民蒙受損失。”
這是否意味著,在不驅逐台灣的情況下,中國能重回國際奧委會?
“《告台灣同胞書》發佈以後,我們覺得可能要開這個門了,體委領導就提出這麼一個想法。最初外交部是不同意的,最後還是鄧小平同志支持才通過。”魏紀中説。
當年11月,國際奧委會通過決議,確認中國奧委會是代表中國的惟一合法奧委會,台灣則以“中國台北奧委會”的名義保留了會籍。這種靈活的做法,被稱為“奧運模式”。
在此前後,中國以相同的辦法,陸續恢復了國際體操聯合會等單項國際體育組織的會員國身份。
1979年,中國已經開始改革開放,一切百廢待興。
李月久和他的隊友們知道,他們馬上就可以參加真正的國際大賽了──1980年和1981年,莫斯科將相繼舉行奧運會和體操世錦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