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世界》封面人物郭躍:在眼淚中培養兇狠

郭躍

    “把香檳酒留到下一屆”——蔡振華

　　“你想不想讓三面五星紅旗同時升起”——施之皓

　　“不輸給外國人，至少要進入半決賽”——孔令輝

　　1月25日，農曆臘月三十，北京大風，氣溫驟降。街上的車輛漸少，人們急匆匆地在這個城市間穿行，拎著裝滿年貨的大包小包。寒冷的北風，加快了他們回家過年的腳步。

　　國家體育總局訓練局的田徑場上，中國乒乓球隊的姑娘們正在進行鼠年最後一天的身體訓練，跑一萬米。“跑完這幾圈後，就可以回家過年了。”郭躍心裏這樣想著，步子也越來越大。“哎呦！”第19圈時，她一個趔趄，身體不自然地歪倒在一邊，“壞了，腿拉傷了。”她心裏有些懊惱：年後馬上要打“直通橫濱”的隊內大循環。

　　不管怎麼説，從初一到初六的“悠長假期”還是令人興奮的。北京奧運年後的第一個春節，終於可以在家多呆幾天了。除了吃好吃的，走親訪友，郭躍她還經歷了人生中的幾個第一次，“第一次包餃子，第一次炒菜，以前不會，長這麼大第一次做，給爸媽包了十個餃子，還炒了一盤雞蛋西紅柿。雖然不太好吃，也算是盡我一點孝心。” 在鞍山這座比北京寒冷得多的北方城市，郭躍正在經歷一種球場之外的成長。

　　從鞍山回到北京的第三天，“直通橫濱”隊內選拔賽便開始了。4天半打20場比賽，對春節一直在家的郭躍來説，在體能和精力上都是一種挑戰。第一天比賽結束後，年前的腿傷加重了，第二天胳膊也拉傷了。接下來三天，郭躍場上纏繃帶，場下挂冰袋。即便如此，她仍以18勝2負的成績名列“直通橫濱”第一階段比賽的頭名。

　　“其實大家都有傷，並不是她一個人難打。但是她的表現比以前成熟了，以前比較嬌氣，輸了球愛找客觀原因。這次比賽對她的意志品質是個很大的考驗。雖然有傷，最後還是堅持下來了。肩傷不還是打冠軍嗎？以前肩好的時候，我看她跟很多人也不好打。就看你用什麼態度對待。”郭躍的主管教練孔令輝説。

　　雖然只輸了兩場球，但實際上，郭躍有4、5場球都“應該輸”。第一個“該輸”的對手是丁寧，郭躍大分1比2，第4局1：7落後，硬是一分一分地咬了回來。和范瑛打，2比2平，第五局1：6落後，13：11獲勝。與郭焱、曹臻的比賽也是如此。

　　這要是放在以前，我很可能就放棄了。以前我打球比較容易著急，一落後了就胡打、亂打，想不進去技戰術。現在落後了不像以前那麼慌了，頭腦也比較冷靜。換了無機膠水之後，球速減慢了，力量變小了，體力上有點吃不消。但是其他人能夠適應，我也能夠適應。大循環考驗的是我們的意志品質，臨場的應變能力和關鍵球的把握能力。技術只是佔一半。整個比賽我的心態始終挺平靜。這次比賽老運動員比較少，有很多隊員比我年輕。我把她們都當作世界冠軍來拼。

　　接下來有兩站公開賽，緊接著是第二階段循環。目標是先戰勝自己，再戰勝對手……

　　賽後被記者群訪時，郭躍對答如流。説話時語氣低沉平緩，擦汗時用無名指和中指仔細地抹過臉頰，一如兩年前的她。不同的是，這時的郭躍，眼神裏的堅定，神情中的平靜，讓人們猛然感到，她也許真的長大了。

　　兩年多前，她曾歷經長達半年的“冰河期”，甚至在備戰北京奧運會的最後階段還被不斷提醒“擺正位置”。這次大循環賽後，她終於得到了主教練施之皓這樣的評價：“郭躍在上一個奧運週期付了很多學費之後，總算成熟了很多，現在朝著發揮穩定的方向發展。”

　　“成熟”，是在這次大循環中評價郭躍的關鍵詞。一個人的成長需要付出多少代價？郭躍用眼淚告訴你。

　　三次流淚

　　女孩子愛哭，尤其是輸球後。孔令輝説：“哭吧，輸了球肯定會哭，這是她們女孩子排遣心理壓力的一種方式，並不是説有多委屈，多激動，反正她們覺得當時哭完馬上就能好。”巨蟹座、O型血的郭躍，“又敏感，又衝動”，自然不會吝惜自己的眼淚。

　　2006年，不來梅世乒賽團體賽女團決賽，中國對中國香港，郭躍在第二盤比賽中1比3負於帖雅娜。比賽結束後，郭躍一邊給家裏打電話一邊哭，“心理特別難受。一方面自己輸了球，另一方面拿了團體冠軍，又難受又激動。”之前一直走得很順的郭躍，遭遇了職業生涯中的第一次挫折。

　　當天的慶功宴會上，時任國家體育總局局長助理蔡振華讓郭躍把一瓶香檳酒留著。

　　我當時還想，為什麼留著呢？蔡指導説：“留到下一屆。”

　　只是，這“下一屆”的香檳酒，郭躍喝得仍然不是滋味。

　　兩年後的廣州世乒賽，同樣是女團決賽，中國隊對陣新加坡。打頭陣的郭躍0比3就輸給了李佳薇。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連郭躍自己都沒有想到。

　　孔令輝説：“其實教練讓她打第一場，是對她的信任，都這個時候了，不會是為了鍛鍊她。”郭躍自己也希望打第一場，“想把我的氣勢和能力釋放出來。”以當時郭躍的能力和連勝對手的交戰記錄來看，贏得開門紅似乎順理成章。然而，在偌大的廣州體育館，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樣，一切變得不可操控。

　　雙方隊員剛一亮相，廣州體育館內掌聲雷動，近萬雙眼睛注視著場地中央唯一的球臺，這是郭躍第一次在國內打世界大賽的團體賽。主場的壓力讓她變得很沉重。

　　那天一進場我就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中國隊一向重視團體賽，如果上一場隊員輸了，對下一個隊員的情緒影響很大。加上那天觀眾特別熱情，我的壓力一下子變得很大。

　　“她第一局輸完還好，第二局10：8領先又輸了。第三局，人就有點失控。顯得特別焦急、特別急躁。戰術運用也不明確了。”做場外的孔令輝幹著急。

　　我主要還是輸在心態上，以前和李佳薇打，我比較上風。和她打過7、8次，我只輸過一次，這讓我過分樂觀地估計了自己的實力，導致自己對困難準備不足。就像2004年奧運會王皓一樣，他之前也是一次沒輸給過柳承敏。畢竟李佳薇是世界排名前6位的選手，比賽經驗也比較豐富。加上主場作戰，我的壓力比較大，造成自己發揮失常。

　　剛走下場，郭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奪眶而出。“我覺得一個運動員首先要堅強，在賽場上她就哭了，還當著全國觀眾的面，顯得內心非常脆弱。但考慮到她可能還會打第五場比賽，我當時沒多説她什麼，主要跟她講對馮天薇的戰術，讓她放下包袱。”孔令輝説。

　　郭躍紅著眼圈看完了剩下的比賽，中國隊以3比1取得了勝利。

　　比賽結束後，郭躍用最短的時間恢復了平靜。畢竟，她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輸球後“容易慌，懷疑自己”的小姑娘了。

　　我覺得這次輸球是件好事，能夠讓自己的頭腦更清醒，以後少犯這種錯誤。輸球並不可怕，關鍵是要從中吸取一些經驗教訓。如果那天我贏了，有些東西我就會忘記。輸了才會刻骨銘心。

　　18歲時的眼淚，讓郭躍收斂了自己浮躁和傲氣。20歲時的哭，換來的是刻骨銘心的教訓。過往的一切似乎都在為接下來的“大日子”——北京奧運會做著鋪墊。郭躍運動生涯中最重要的時刻來臨了。

　　對郭躍來説，2008年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奧運會。雖然2004年她參加了雅典奧運會，但只打了雙打。

　　北京奧運會團體賽中，她表現不錯，5次亮相，未失一局。而在單打比賽中，她終究沒能衝破王楠的神話，獲得季軍。

　　賽前，孔令輝給她制定的目標是“不輸給外國人，在這個前提下，至少要進入半決賽。”郭躍完成了師傅的指標，但並不甘於僅僅進入半決賽。

　　“她個人的目標肯定是單打冠軍。從技術和實力看，郭躍和兩個老隊員比較接近。但她的綜合能力還是有所欠缺。比賽經驗、意志品質，對比賽的判斷和分析，還遠不如那兩個老運動員。”孔令輝説。

　　郭躍的奧運之旅結束在這樣一幅畫面之中：女單領獎臺上，三人手捧花束，面露笑容。相對於王楠的動情，張怡寧的堅定，郭躍的笑容是最單純、最透明的一個，雖然也是剛剛哭過。一金一銅的收穫對於年僅20歲的她來説，是個“還算圓滿”的結果。喜悅中肯定帶著一些遺憾，但無論如何，北京奧運會對於郭躍來説，都具有里程碑似的意義。半年之後，對奧運會期間的每一個細節，郭躍都記憶猶新。

　　記者：“先説説和王楠的比賽吧。2比1領先被反超。”

　　和楠姐的那場半決賽，前三局半我一直打得很好，佔據著主動。第四局6：6時，她側身搶攻了兩個，局面一下打開了。第五局、第六局，比賽的節奏一直都控制在她的手上。其實第四局時我預感到她會側身了，因為她前面一個都沒側身。但是當時我有點僥倖，還是拉了她兩個反手，結果她側身反拉了我兩個。輸了那兩個球之後，我心裏就有點慌了，想她會不會又要側身？但是她再也沒側身，整場比賽就那兩個側身。

　　後兩局在場上我確實亂了，基本上沒怎麼想技戰術，總在想上個球怎麼就輸了呢？一直沒緩過來，一直在患得患失。場上的氣勢一下不行了。

　　記者：“跟王楠打完你是不是哭了？”

　　接受採訪的時候我沒有哭，回房間之後哭的。我想任何一個運動員這種時候都會哭。心中的夢想只實現了一半，挺可惜的。其實賽前我準備得很充分，在場上也是拼了自己的全力在打，但最後還是輸了。如果説有什麼準備不足的話，就是她在關鍵時刻所釋放的能量，是我沒想到的。這兩年我沒怎麼輸過楠姐，但是也僅限于一般的國內比賽和一般的公開賽，沒有在真正的世界大賽上碰過她。畢竟她經歷了無數的大賽，經驗非常豐富，在場上把握局面的能力、包括應變能力要比我好很多。

　　記者：“晚上還要和李佳薇爭奪銅牌，下午是怎麼調整的？”

　　中午回到房間，我隨便叫了點東西吃。之後一直躺在床上看電視，其實看的什麼都不知道。腦袋裏一直想上午的比賽，一直徘徊在那場球失利的陰影當中，一分鐘覺都沒睡。後來我爸給我發信息，説沒事，上午輸了很正常，晚上對李佳薇的球比上午的球要重要得多。直到下午3點半，我才給孔指導和施指導發信息，問他們可不可以陪我看看錄像，説説晚上對李佳薇的球，他們説沒問題。以前我很少會主動去和他們去談球。從4點準備到5點，看完錄像之後我才緩過來一點。

　　我和李佳薇是老對手了，在世界比賽、公開賽打得次數最多的可能就是她了。加上廣州世乒賽剛輸給她，我特別想報仇，求勝慾望特別強烈。過後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廣州世乒賽團體輸給她的經歷，奧運會時遇到她，也許我的求勝慾望不會這麼強。

　　和李佳薇這場球雖然是爭奪銅牌的比賽，但還是很重要。比賽之前施指導問我：“你想不想讓三面五星紅旗同時升起？”他這句話對我來説是一種壓力，也是一種動力。

　　雖然上午和楠姐的比賽打得很痛苦，但是有得必有失吧。晚上對李佳薇，我就吸取了上午的教訓。和李佳薇那場球，我也是2比0領先，被追到2比2，而且還是在我第三局6：1領先的情況下。連輸兩局之後，我有點蔫，領先時被對手追平多少有點心理不平衡，我6：1領先，你怎麼就追平了呢？雖然那只是一閃念，多想一分鐘，比賽就打完了。

　　當時所有領導和教練都在看臺上，喬指導(喬曉衛)在看臺上喊那麼大聲，我一句都聽不見。我也知道應該讓自己興奮起來，但是沒有太好的辦法。轉念一想，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即使輸，也得拼出來喊出來。於是我把自己完全釋放出來了，而她那時可能也有想法了，你強她就弱。贏完第5局後，我完全平靜下來了，喬指導在看臺上一個表情，一個眼神我就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我3比2領先，第6局9：5領先的時候，李佳薇喊了暫停。這時候孔指導和我説，最後一個球可以側身衝她一個，雖然他沒直接挑明，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來個漂亮球。我心想我得先到10啊。10：5時，我正手一個暴衝，心想終於贏了。

　　後來我想，第三局我6：1領先，如果心能再定一點，喊個暫停的話，可能這場球就是4比0了。

　　記者：“從奧運會中學到了什麼？”

　　主要是經驗，寶貴的經驗。我知道了落後球該怎麼去打，領先球應該用什麼節奏處理，包括臨場的應變能力，什麼時候該變，什麼時候不該變。也真正體會到了奧運會的氣氛。雖然雅典奧運會我也參加了，但只打了雙打。北京奧運會是我運動生涯中最最重要的一次比賽。這次我自己一個人在場上打，到了最困難的時候只能靠你自己想辦法，説實話那時候誰都幫不上你。

　　對郭躍這枚奧運會女單銅牌，孔令輝是這樣剖析的：“並不是一定要打兩、三次奧運會才能拿冠軍，像王楠和張怡寧第一次參加就奪冠了。作為年輕運動員，郭躍身上沒有完全體現出年輕運動員該有的特質，沒有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沒有放開包袱去衝擊老隊員。顯得還是有點保守。這可能是大部分女隊員的通病。她這種打法，保守就是她最大的天敵。如果沒有一個特別強硬的心態，她的兇狠就很難發揮出來，技戰術的質量就會下降。”

　　聯賽中挑大梁

　　奧運會後的第一戰——世界盃，無機時代的第一個世界比賽，郭躍的成績並不理想，1/8決賽，1比4負於馮天薇。

　　奧運結束後一直在參加活動。去參加世界盃的前一天，我和張怡寧坐最早一班的飛機從深圳飛回北京，一下飛機就開始粘拍訓練，第二天出發前又練了一會，比賽之前只練了這兩次。世界盃第一場是跟吳雪打，我球都看不清。好長時間都沒練了，球特別生，反應也慢。還有就是對器材的不適應。不知道無機打出的球速是什麼樣的，該用多大力，弧線是什麼樣的。那天我正手的失誤要比反手多多了。我也一直在想辦法，也想贏。但是怎麼都找不到感覺，沒有一個好武器，又沒有訓練，心裏就是沒數。

　　“世界盃並沒有真正體現她真實的水平。她的拍子膠水、海綿也都換了，相當於拿了別人的拍子打比賽。她小組出線就已經不錯了。”孔令輝説。“無機膠水對她的影響相對大一點。她以速度取勝，而無機膠水主要是降低了球速。”

　　接下來的全國錦標賽、職業巡迴賽總決賽、大王者杯，在冠軍榜上都找不到郭躍的名字。引發了很多不了解“內情”的人們的疑問：郭躍怎麼了？

　　怎麼都説我打得不理想，哪不好？不就打了那麼多第二嘛。冠軍只有一個，誰不想拿冠軍？

　　雖然幾次比賽中，郭躍的表現沒有特別的亮點，卻也積累了不少關於無機膠水的心得。

　　我到現在才知道打無機應該幾天換一塊海綿，幾天涂一次膠水，訓練的時候一種感覺，但是比賽一緊張，感覺就會不一樣，速度和力量會小很多。

　　積累多了，自然會有爆發。2008賽季的乒超聯賽上，郭躍讓所有人看到了她的爆發後的力量。

　　賽前遼寧鞍鋼俱樂部並不被看好，由於王楠的退役，2008賽季由郭躍、常晨晨、唐娜組成的遼寧鞍鋼實力單薄了許多，而頭號主力郭躍在奧運之後一直缺乏系統訓練，加上無機膠水對她的影響，讓主教練谷振江心裏犯了愁。“我們真擔心她還能不能行。”

　　2008年楠姐不打了，我的壓力一下大了。雖然2007年我也是打1號，但是我心裏上感覺不一樣，輸一場，還有人幫我頂著，2008年輸了球沒人幫我頂了。

　　沒了“依賴”的郭躍就這樣挑起了遼寧鞍鋼的大梁。一上來就打了10連勝，這讓谷振江心中暗喜。“她突破了自己的歷史成績。”因為她的表現，遼寧鞍鋼一路奏凱，比賽伊始，便取得了6連勝。

　　郭躍每場都是一號，而且必須拿兩分，不然鞍鋼就會輸掉整場比賽。如果趕上打客隊，郭躍就打2、4位置，而等待她的不是大分0比1就是1比2的落後局面，每次她必力挽狂瀾。整個2008年賽季，郭躍是所有聯賽球員中出場次數最多的一個，一共打了25場比賽，19勝6負，權衡勝率第二。只有兩次比賽她沒打到兩場，一場是鞍鋼3比1贏，一場是1比3輸。

　　打進前四名後，比賽密度突然加大。週三剛打完一場，週六、日又要連續作戰。如此高強度的比賽，郭躍也有吃不消的時候，發燒、腿傷，時有發生。

　　“能頂住嗎？”記者問。

　　頂不住也得頂啊，沒有退路。我們一共就3個人，缺一個人，整個比賽就沒法打了。別的隊伍至少也有4個人，我一個人得想4個人的打法，要是遇到5個人的隊伍，難度就更大了。有時也感覺精力不夠用。對八一隊那場球，我們隊的排陣排錯了，當時我以為對的是楊揚，腦子裏想的都是楊揚的打法特點。上場握手的時候一抬頭，啊？怎麼是文佳啊。我當時都懵了。”郭躍雖然贏了，但是贏得並不輕鬆，第二局甚至打出了20：18的高分。“10平之後我們倆都非常痛苦，但是只能一分一分地咬，説白了就看誰能抱住對方的小腿，誰咬著對方的鞋帶兒誰就贏了。

　　“咬”回來的球不止這一場，聯賽中的很多場落後球，郭躍也是這樣一分一分咬回來的。第10輪遼寧鞍鋼與八一隊的比賽。第一場郭躍對木子。郭躍先輸了兩局，第三局5：10落後，就在大家認為郭躍“死定了”的時候，奇跡發生了。郭躍連得5分追平對手，最後以16：14險勝第三局，然後一鼓作氣拿下比賽。

　　落後的時候我一直沒有放棄，第一局我3：10落後時候我也在喊，想辦法調整。

　　再次提起這場起死回生的比賽，谷振江這樣説：“以前她打落後球時咬勁兒不夠，現在她在意志品質、對比賽的掌控能力都有很大的提高。 實際上這場球我們死定了，如果她這一輸，我們0比3就輸了。如果這一場一輸了，我們也打不進決賽。”

　　誰也沒想到遼寧鞍鋼最後能拿亞軍，就像鞍鋼自己説的：“鞍鋼花的錢也不是你們拿冠軍的錢，只要打進前5、前6就可以了。”而鞍鋼俱樂部的三個姑娘，從來沒有讓俱樂部和家鄉父老失望。“能取得這樣的成績，郭躍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谷振江説。

　　和2007年的乒超相比，郭躍提升的不僅僅是比賽成績。2008賽季，賽場上，她的出色表現為她贏得了“最佳女運動員”的稱號。場外，克服了“小脾氣、小個性”的她，也得到了來自俱樂部各個方面的好評。

　　谷振江説：“以前年齡小，不太懂事，有時説話不走腦子，其實她沒有惡意，但讓人家聽起來不太舒服。現在為人處事也比以前成熟了，有些事情她能過一過腦子，不會隨著自己性子，想説什麼就説什麼。與領導、教練的關係也處理得比以往好得多。另外，她的責任心比以前強了很多，在自我約束方面有很大提高，平時訓練練得非常細，時間很長。生活當中對自己要求特別高，不會由著性子來。比如説吃飯，以前隨意性比較強，自己喜歡吃的就拼命吃，不喜歡吃的就不吃。以前她特別喜歡吃肉，現在比較講究營養搭配，開始吃青菜了。奧運會對她確實是個洗禮和磨練，備戰奧運這幾年，她的積累比較厚實，這種積累不僅是技術上的，而是全方位的，包括思想、作風、身體素質各個方面。在聯賽中能有這樣的表現，可以説是厚積薄發。”

　　性格決定命運

　　説到郭躍的性格，了解她的人用的最多的詞彙是：倔強、自信、鋒芒外露。

　　谷振江説：“如果沒有這種倔強自信的個性，她也打不出來；但是個性太強，不受約束，也容易折。好在她現在收斂多了，也低調了很多。在訓練上她自己抓得很緊，對於技術問題很鑽研。她小時候筆記記得很詳細。上場比賽中間休息的時候，還會從包裏把自己筆記拿出來看一眼。長大之後她會關注比賽的技術統計，經常看比賽錄像，有時比賽中間，她會給我打電話，要某場比賽的錄像，讓我給他寄去。”

　　孔令輝説：“她骨子裏具備了優秀運動員的氣質，就是比較自信。她的自信體現在心態上，就是説，跟某某對手打她覺得能贏對方，但是在使用戰術時又會比較保守和僥倖。”

　　施之皓説：“要想成為中國隊的領軍人物，她還有很長的一段路需要走。她對自己的定位要更合理、更準確一點。她已經不屬於年輕層了，要超越自己，突破自己以前的一些條條框框。一定要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不能太浮躁……”

　　而郭躍自己準備如何改造或者説完善自己的性格呢？

　　比賽一場一場打好，平時練好，吃好，休息好，有個好心態。業餘時間看書充實自己，多看一些哲學、歷史和心理方面的書，比如《上下五千年》等等，我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翻，心能靜下來，不像以前那麼浮躁了。有時這比訓練更重要，思想境界高一點，理解的球才會更深一些。平時有什麼不理解的，書上都會寫出來。做事要踏踏實實的，絕不能混。

　　孔令輝説，如果給郭躍打分的話，2007年的郭躍是90分，2008年至多70分，因為在個人成績上沒有突破。

　　2009年，郭躍會交上多少分的答卷？她的成長和成熟能否助她橫濱世乒賽中蟬聯冠軍？(文/《乒乓世界》記者李美多)

責編：陳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