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羌族人,從遠古時代流傳至今的文化信仰,釋比,最年輕的傳人。(這個釋比經文啊。唱的最完整的一個。)他身懷絕技,他為傳承羌文化付出了全部心力,又有幾多捨棄(老頭子幹的事情,你幹個啥?你鬼鬼祟祟神神秘秘。
那個釋比可以結婚麼?尤其是要跟你親嘴的時候,發現你剛添完了犁頭。各民族共同團結進步,共同繁榮發展。)《鄉約》四川理縣,時風集團邀您共賞。
主持人:理縣的父老鄉親們你們好嗎?
觀眾:好。
主持人:展水土神韻,秀百姓風采,《鄉約》
觀眾:走進新農村
主持人:好,觀眾朋友大家好,這裡是由山東神風集團冠名播出的鄉約欄目,我是主持人肖東坡,我現在呢是在四川省理縣。那今天節目一個開始呢,首先有請我們理縣的縣長,伊當促(音)來給我們推薦家鄉。
主持人:哇。美女縣長。來到理縣我有禮物相送,樂華3D教育電視。
伊縣長:謝謝謝謝。
主持人:請您替我們轉贈給咱們當地的農村中小學校。中國農業科學院的新品種、新技術、新産品的彙編,裏面有幾百項內容。可以根據咱們當地的需要呢,由中國農業科學院提供免費的專家上門指導培訓服務。
伊縣長:肖老師,我也代表我們理縣4.6萬藏羌人民,歡迎你們,也感謝你們。
主持人:謝謝謝謝謝謝。陽光燦爛,戴上這個很暖和,請坐請坐。
伊縣長:首先非常歡迎到我們理縣來,自從走進理縣就走進了景區。我們理縣就是我們阿壩藏羌文化重要的核心地段,也是自然生態的風景名勝區。你們會看到我們這個米亞羅的奇山和紅葉。同時,你們還可以體驗集游泳、沐浴、健康治療為主的古爾溝溫泉,還有肖老師你一定要到我們4A級景區畢棚溝,你一定要看我們畢棚溝的山水。到了冬天你還可以在這個雪中看我們紅石灘的這種奇景。
主持人:我覺得理縣不應該叫理縣,應該叫理縣公園。假如讓您給我們推薦幾張家鄉名片,您又會作何推薦呢?
伊縣長:第一,神秘的東方古堡。這個叫桃坪羌寨。它有很多神秘的地方。第一我們現在很多這個村落也好,建築也好,串門,他一般都是走大門進去串門。
主持人:對呀。
伊縣長:它這是歷來的習慣和風俗。
伊縣長:我們理縣這個桃坪羌寨。
主持人:我知道了,走後門?
伊縣長:不不不,走這個屋頂。
主持人:那不是飛檐走壁?
伊縣長:沒有沒有,羌寨它不只是一個住處,有這麼一個功能,在歷史上它就是(有)一個抵禦戰爭的這麼一個功能,也是這麼一個城堡,所以戶與戶之間都是相連的,也是相通的,一個(原因)是便與大家相互走動,第二個最主要的就是外敵入侵的時候,大家相互傳遞信息,都是通的。
主持人:一不小心就走到別人家去了?
伊縣長:第二個我們桃坪羌寨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它經過了幾次大的這種自然災害。特別是五一二(汶川)這個地震。我們桃坪羌寨周邊的所有的新建築都倒塌了,但是我們羌寨只是掉了一些墻面上的石板,除了石板以外都是完好無損的。
主持人:咱們這個老建築有多少年曆史了?
伊縣長:兩千多年的歷史。
主持人:兩千多年曆史了?
伊縣長:對,所以肖老師我們這個建築的奇點它在於,它是一個碉樓式的這種古堡民居,從遠處看它就是個金字塔形的三角形的,它比較結實,所以埃及金字那麼牢固的原因它是根據我們桃坪羌寨學的,第二個它是石木結構,它有一定的伸縮性一定的彈性。第三個在墻的中間是一個棱角,棱角的中間稍微柔性地往裏頭彎了一點,它就是這種東西。通過兩千多年的風吹日曬或經過大的自然災害,我們的桃坪羌寨依然完好無損。第三個,我們桃坪羌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發明了一個密碼鎖。
主持人:保險櫃?
伊縣長:不像現在保險櫃這種密碼鎖,它是木質的密碼鎖。但是肖老師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只要打開這個鎖的人,就要留到我們桃坪羌寨,當我們爾瑪姑娘的上門女婿,
主持人:我覺得這個不需要心理準備啊。
主持人:只要能打開,我就能當上門女婿?
伊縣長:對對對。
主持人:此時我有點糾結。你説萬一打開了吧,當個上門女婿。真不錯,可是一不小心要真打開了,回家之後我老婆那個鎖就永遠也打不開了。怎麼打(開)啊?就是這樣。打開了嗎?這就算是打開了嗎?
伊縣長:沒有,肖老師你可能打不開。通過幾千年(驗證),每家每戶只有自己的人才打得開,所以你還不能當上門女婿,我們只能歡迎你經常到理縣。
主持人:你再給我一個小時,讓我打開。這個鎖有多少年曆史了呀?
伊縣長:上千年的歷史了肖老師。
主持人:你看看很寶貴的樣子,你生怕我拿走,接著就讓女孩子給端走了。
伊縣長:你拿走了你也打不開。只有自己才曉得那個密碼。上幾下,下幾下。
主持人:怪不得我當不了上門女婿。剛才萬一我要是一不小心打開了,我真能那啥嗎?
伊縣長:能能。
伊縣長:桃坪羌寨還有一個奇特地方。這個兩千多年前,我們桃坪羌寨已經有戶戶通這個自來水和中央空調。從海拔5000米的後面的山上,通過這個暗溝,引入了水。每一戶房子底下都有水網系統,所以他不僅是在航道裏面可以取水,他在自己每家每戶的屋子裏,把石板打開就可以取水,房子底下和整個航道有這個暗渠的水以後,可以調節空氣,在兩千多年前,就應該説這是一個真正的中央空調,而且是一個綠色空調。第二張名片肖老師,我就要給你介紹個辮子墳,我們這個墳墓啊,它有它的典故,也是作為民族精神的一種寄託。這個辮子墳啊,現在在我們理縣幹部鄉幹部村後頭的一座山上。你曉得哪個地方有幹部村。
主持人:這我怎麼能知道呢?我連一個鎖都打不開。
伊縣長:我們今天就坐在這個地方,就是我們幹部藏寨。辮子墳就在這後面的一座山上。一百六十多年前,我們鴉片戰爭這個時候,組織了兩千多個屯兵,去保家衛國,有五六百個屯兵在那個地方,打英軍的時候壯烈犧牲了,生還者在回來的時候,由於路途遙遠,交通不便,他無法把我們英烈的這個屍骨帶回來。所以他就把這個我們屯兵的辮子啊,當時七寸長的辮子剪斷就拿回來,為了紀念當時這個屯兵精神,或讓後人繼續發揚這種屯兵精神,我們幹部這個地方,就編制了一個博巴森根這樣一個舞蹈。
主持人:剛才聽到您介紹了兩張名片。下面呢,給我們介紹介紹我們理縣人是怎樣的?
伊縣長:我們是藏羌文化的重要的一個核心地帶。同時呢,也是藏羌漢文化交融的一個地段。特別羌族文化裏頭啊,歷來對這個釋比
很崇敬,很尊敬。釋比是他們的一種精神領袖,一個是年齡大,二個有威信,三個他對整個釋比的這種文化和精神有研究,但是肖老師,我今天給你介紹一個人,他是一個八零後的釋比。年齡只有二十五歲。但是他是我們全縣來説最熱愛這個文化,同時對這個文化了解最深的一個八零後的釋比,他叫做王曉剛,跟我們的肖老師聊一聊好不好?
主持人:好啊。趕快讓我見上一見啊。
小片1 古時羌人認為釋比來自於天,能傳神諭、達民情,充當祭司;又能同魔鬼打交道,並能以法降之,故又兼巫師。一切敬神、壓邪、治病以及成年冠禮、婚喪事均由釋比包辦。今天,遠離了古代的神話,釋比在羌人心中已成為一種獨有的文化符號。
王曉剛:老師好。
主持人:這帽子好好看哪,在什麼地方買的啊?
王曉剛:這不是買的。
王曉剛:這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
主持人:這是什麼,什麼做的啊?
王曉剛:猴皮做的。
主持人:什麼猴皮啊?
王曉剛:金絲猴皮。
主持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王曉剛:現在不敢弄了,以前就是,就是它傳了很多代。
主持人: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
王曉剛:對對對。
主持人:傳下來的?
王曉剛:釋比才能戴著。
主持人:只有釋比?
王曉剛:很威望的(人)。
主持人: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戴的?
王曉剛:對。
主持人:戴上它會怎麼樣?
王曉剛:戴上它就是。
主持人:我知道,會很暖和。釋比一般是德高望重的很尊敬的(人)。
主持人:這個這個有多少年了?
王曉剛:我師傅給我的,我師傅的師傅傳了很久的。
主持人:傳了很多很多很多年?
王曉剛:對。
主持人:它是一種身份的象徵?這個是?
王曉剛:這是神杖。
主持人:神杖?
王曉剛:對,神棍。
主持人:它能有什麼樣的作用?我看你好像一舉這個的時候,太陽就就,就涼快了很多。
王曉剛:這是釘子木做的,就是釘子木,就是山上有一種最硬的一種木頭,有辟邪的這個作用。上面這個是天錘。
主持人:這也都是很多很多年了是不是?
王曉剛:對,很多年了。
主持人:這個神杖是幹什麼用的啊?
王曉剛:一般就是要去祭祀啊還有去唸經(用)。
主持人:這也是師傅的師傅的師傅傳下來的?
王曉剛:對對對。這也是法器羊皮鼓,它就是要敲那個節奏。包括那神、鬼魂,這些都能聽見。然後包括這還有鈴鐺,法鈴這些都是師傅給的。
主持人:哇,好厲害,您請坐,這個釋比,是一種職業對嗎?
王曉剛:不能説是職業,在羌寨啊,有婚喪嫁娶都要請他去唸經的這麼一個人。反正做那些掃房子啊,就是牛羊啊不明不白丟了,或者是家裏面有(人)在外面去世了,這些非正常的(事)這些就是要去請那個釋比。
主持人:就是各種各樣的大事小情都要請釋比?
王曉剛:對。
主持人:請你去的話會收費嗎?
王曉剛:我現在不收費。以前我師傅他們那一代,一代一代都收費的。
主持人:那個作為釋比,會有一些一般人不具備的本領是嗎?
小片2:在原始社會,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羌族祖先們一方面對自然、對萬物懾服崇敬,另一方面幻想自己擁有超人的主宰力量。於是,“釋比”被羌族祖先構想出來,並真實出現在歷史舞臺上,千百年來羌族的釋比,都會代代相傳一些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本領。
主持人:那個作為釋比,會有一些一般人不具備的本領是嗎?
王曉剛:對,對,有。定雞術。
主持人:定雞術?
王曉剛:還有舔那個燒紅的犁頭啊,腳還要踩(它)。
主持人:燒紅的?
王曉剛:對,燒紅的。然後那個臉部穿針。化骨吞簽水,就用竹籤把它削成那個像針一樣,就放在碗裏面就喝下去這些。
主持人:這你都會嗎?
王曉剛:這些會啊。
主持人:定雞術是什麼意思?
王曉剛:比如説人去世以後,它就給雞這麼説,然後傳到自己家裏面去世的這個親人,它是一種寄託的那種(方式)。
主持人:寄託哀思的這麼一種途徑?
王曉剛:對對對。
主持人:會跟雞説?
王曉剛:對
主持人:雞就會定住。
王曉剛:對。
主持人:我在電視上見過。但是從來沒親眼見過。能不能拿來讓我瞧一瞧?
王曉剛:可以啊。
主持人:定雞術,好象缺了一個主角?
王曉剛:對,雞沒來。
主持人:這個雞會蹲在這上面
王曉剛:對
主持人:就不動了?
王曉剛:對。
主持人:放到這,好了,定住了,定住。我學會了。
王曉剛:對。
主持人:我覺得你可以不用表演了。
王曉剛:好。
主持人:乖,我再來一遍行嗎?拍個巴掌,拍個巴掌!這專門練定雞術的雞是不是?上來就定(住)。我明白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定住雞的,只有像我這樣具有釋比天賦的人(可以)。你定過了是不是啊?
王曉剛:對呀。一個星期它都是那種玩不起來,高興不起來那種(狀態)。
主持人:這只雞被你定過?
王曉剛:對
主持人:那個離得這麼遠我都能感受到熱浪,你確定你能舔它對嗎?
王曉剛:能,要拿個火鉗。
主持人:苞米花,我離著這麼遠,很熱,我都能感受到很熱。你確定你要舔它對嗎?
王曉剛:對。
主持人:那個你要舔壞了你不會賴我是不是?
王曉剛:不會的。
主持人:這個舔犁頭,它有什麼樣的作用?
王曉剛:這個舔犁頭呢,以前是肚子脹,吃的(東西)不消化,有些不舒服,肚子脹,然後他就要去請這個釋比,晚上唸經,唸經完了以後就舔。
主持人:誰舔哪?
王曉剛:釋比舔嗎。舔完以後踩,踩完了以後就是這個腳就是踩到脹的肚子上面,這樣去踩。現在的話還是有人去請的,但是現在最主要的是,很多都是首先什麼不舒服他就要首先請醫生。化骨吞簽水就是胃不舒服啊,它就削成簽簽,竹籤。放到水裏面。
主持人:誰胃疼就給誰喝下去?
王曉剛:對。臉部穿針是以前主要是祭祀夬儒節的時候,就是這穿過去,然後他那吊個須須。
主持人:穿完了之後這塊?
王曉剛:沒事。
主持人:不就留個洞嗎?
王曉剛:沒事沒事不留的
主持人:現在人們都不這樣了是不是?
王曉剛:現在不這樣了。
主持人:現在你來做這些事情,別人相信嗎?
王曉剛:還是有人相信的,以前只有羊腸小道,通道不方便,離醫院又遠,但是現在呢,村村寨寨都有公路了,然後馬上就到醫院去。
主持人:肚子脹的話就不會再請釋比了?
王曉剛:對對對,馬上去醫院,吃一下藥就行了。
主持人:那你不就沒事幹了嗎?
王曉剛:還是有事幹的。比如説念太平經啊,家家戶戶還是要去念的。
主持人:在做釋比之前,你是在藝術團做演員是嗎?
王曉剛:對。
主持人:我聽説呀,有那麼一個故事,有人看了你跳了一段舞,就提出要給你八十平方米的房子?
小片3:王曉剛,1988年出生在四川省阿壩州理縣蒲溪鄉休溪村 ,這裡是古羌冉駹文化保存最為完好的地方。16歲開始先後到九寨溝藝術團、茂縣藝術團等地學習歌舞、擔任大型羌族舞蹈《羌魂》的領舞,這一切貌似與釋比沒有干系。2010年,22歲的王曉剛在一次外地巡演中,竟然遇到一位要給他房子的人。
主持人:我聽説呀,有那麼一個故事,有人看了你跳了一段舞,就提出要給你八十平方米的房子?
王曉剛:對,有過。
主持人:我真不知道,跳什麼樣的舞能夠換來八十平方米的房子,你教教我,我換五十平方米我覺得也行。你先給大夥兒跳跳,那個換來八十平方米房子的舞蹈。
王曉剛:好。
主持人:節目錄製完了之後,能不能單獨教教我?保不準,我跳著跳著也有人會提出要給我房子。
王曉剛:當時我在九寨溝,當一個舞蹈演員,跳了幾年以後,在茂縣搞了一個《羌魂》劇組。我擔任的角色就是羊皮鼓和鎧甲舞的領舞還有吹著羌笛,就是全國巡演,被那個鳳縣。
主持人:陜西鳳縣?
王曉剛:陜西鳳縣,對,(前)旅遊局的局長。
主持人:他正好看到了?
王曉剛:之後他説讓我晚上去吃飯。我也不知道是誰在吃飯,我以為是騙人的呢。他説你跳得很棒。你是真正的羌族小夥子嗎?我説我是啊,你不相信我把身份證拿給你看。他説你表演得太好了,你到我們鳳縣來工作行不行?
主持人:讓你到鳳縣去工作?
王曉剛:對。
主持人:你以前去過陜西沒有?
王曉剛:沒有去過。
主持人:從來沒去過?
王曉剛:從來沒去過。
主持人:他就當場提出來讓你到鳳縣工作?
王曉剛:對。
主持人:做什麼?
王曉剛:唱羌族歌曲,跳羌族舞,宣傳我們這個羌族的文化。然後他説我給你上編制。當時我是這個上編制是根本想都沒想過。還有就是給房,兩室一廳的房,然後把你父母也接過來,你女朋友也帶過來,(上)編制在旅遊局上班。
主持人:連你女朋友的編制也解決?
王曉剛:對。工資是三千元錢左右。
主持人:你當時的工資是多少?
王曉剛:2700元錢。
主持人:你聽到了之後,什麼反應?
王曉剛:首先我想到的就是。
主持人:騙子。
王曉剛:他是搞傳銷的。我害怕就是把我騙過去搞那個傳銷。他説你明天就跟我直接走。我説等我把這個《羌魂》這個月的工資領完,但他説,沒事你這個月工資不用領了,我首先先給錢。三千元錢給我了。
主持人:第二天你就去了?
王曉剛:去了。
主持人:你會發現,真的什麼都有嗎?
王曉剛:第一個就是讓我印象很深的是有一個羌族故里,我説這個羌族故里,還有羌族?我才是真正的羌族。然後晚上他就介紹,就我們跳這個羌歌、羌舞,就是整個縣城開始跳那個羌族鍋莊,就是我們這邊阿壩州這邊羌族鍋莊,藏羌鍋莊,我説這個挺好的。讓我去做《鳳飛羌舞》執行編導。
主持人:讓你去把這些羌族最傳統的東西教給大家?把真正羌族的原始的東西給他們?
王曉剛:對對對。羌族以前遷徙過來的時候,肯定是路過,然後羌族肯定在那居住了一段時間。
主持人:他們那有人會説羌語嗎?
王曉剛:沒(有)人了。
主持人:在我們這,村村寨寨。
王曉剛:都是羌語。有些連一句漢語都不會説的都有,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羌寨。
主持人:咱們這才是老家?
王曉剛:對。
主持人:你説要搞羌族的文化旅遊,只有你才最有條件好好的把它傳下來。
王曉剛:對。
主持人:當時你就決定,過年過節的時候回來,拜師學藝。
王曉剛:首先想到的就是(學習)這個釋比文化。
主持人:我聽説在老釋比的家中,你聽到了歷代羌人釋比口口相傳的神秘經文。
小片4:一到陜西鳳縣,王曉剛就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好工作。在外地傳承家鄉的羌族文化,讓王曉剛意識到自己其實對家鄉的傳統文化並不了解,那年過節回家,王曉剛在大年初二一大早,拎著一堆禮物走了三個小時山路,來到自幼便被鄉親們敬若神明的老釋比家中。在老釋比家中,讓他最為震撼的不是從小就看到的那些神奇的表演,而是歷代羌人釋比口口相傳的神秘文化。
(太平經就專門説是是非非,針砭時弊,經文要是唱的話,三天三夜也唱不完。學的釋比幹啥呢?來,年輕人跳一下舞。現在沒人學了。我死了之後,變成遊死鬼了。釋比可以結婚嗎?尤其是要跟你親嘴的時候,發現你剛舔完了犁頭。各民族共同團結進步,共同繁榮發展。)
主持人:我聽説在老釋比的家中,你聽到了歷代羌人釋比口口相傳的神秘經文。
王曉剛:對,就是我師父,那是釋比經文唱得最完整的一個(人)。
主持人:最德高望重的老釋比?
王曉剛:對。他叫周潤青寶,前年冬天他才去世的。我説,我想拜你為師,他就是愛開玩笑的一個人,很開朗的一個人。他説,你早就該來了,你不來學的話,現在沒人學了,我死了以後就(要)變成遊死鬼了。在釋比當中,有一個説法就是,你不收徒弟的話他就要變成遊死鬼的,他就害怕這個東西。他有兒子啊,但是不願意學。
主持人:自己的孩子不願意學?也傳不下去?
王曉剛:對。
主持人:這個時候你出現了?你是他惟一的徒弟?
王曉剛:對。
主持人:那他要教你什麼?
王曉剛:他就首先教我上,中,下壇經都教。
主持人:經文?羌族沒有文字?
王曉剛:沒有。
主持人:這個經文只能是口口相傳?
王曉剛:對。
主持人:這個(羌族)經文要多長啊?
王曉剛:經文要唱的話三天三夜也唱不完的有些 (如果)全部唱完。
主持人:那你怎麼記錄?
王曉剛:以前就是他們用耳朵聽,然後去一點一點地念。現在就是科學發達了,就用錄音筆,我讓他唱了一個月,我就把他所有會唱的全部錄下來了。然後就讓他講這一段是做啥的,這一段是代表啥意思。上壇經是專門説神的事情,然後自然的這個規律變化,還有民族英雄。中壇經就全部説的是,人的運氣、五穀豐登、然後驅病這些(內容)。下壇經講的就是害人的,就是那種殺財害命的,手不乾淨的,然後就是對父母不孝的,之類的這些東西。
主持人:都是邪惡的東西?
王曉剛:對。
主持人:它都是以各種各樣的故事形式出現的,是不是?
王曉剛:對
主持人:你今天能不能給我們唱上一個故事讓我們聽聽?
王曉剛:(唱經文)
主持人:我雖然沒聽懂,但是我覺得聽到之後,真的有一種感覺,覺得心裏好像很平靜的感覺,會唱這些經(文)的(人),在我們縣有多少?
王曉剛:唱得全的沒有(人)了。
主持人:只有你了?
王曉剛:對。
主持人:這些最古老的旋律,你會用在平時的表演當中嗎?
王曉剛:會,我現在做的這個音樂,都是取決於這個釋比(經文)的旋律上面。
主持人:我聽説有一次你過年回家參加一個表演,結果這個表演引起了我們理縣縣長的注意?
小片5:在陜西鳳縣的幾年裏,王曉剛傳播羌族文化很受當地重視,工作順風順水,期間拜師學藝正式成為羌族釋比傳人。今年春節期間王曉剛探親回家,恰逢縣裏桃坪羌寨舉辦了一場藏羌民歌大賽,多才多藝的他自然不會錯過,他在舞臺上演繹那些源自釋比經文的旋律,竟然引起台下縣長的注意,25歲的王曉剛人生軌跡再次發生改變。
主持人:這個表演引起了我們理縣縣長的注意?
王曉剛:對,那是(我)回來看我父母的那個時候,跳那個(聽不清)。是我們傳統的一個體育競技的那種舞蹈。(我)就是跳前面領舞的,就是(要)跳起來,這種跳,很豪放、很自然的一種舞蹈。
主持人:然後(你)也會吹羌笛?
王曉剛:對。那我這個帽子(要摘掉),是吧?
主持人:你戴著帽子吹唄?
王曉剛:釋比不吹羌笛的。
主持人:這個就是羌笛何須怨楊柳的那個羌笛。
王曉剛:對,還有春風不度玉門關。
主持人:(你)怎麼會引起縣長的注意?
王曉剛:那天我在表演的時候,縣長下來到我們村子上調研。我們鄉黨委書記,他説小剛小剛,縣長下來了,你和他聊一下這個羌族方面的文化。縣長一看我,他説昨天表演的那個(人),是不是你?我説是。然後聊著聊著,就聊到我個人的(問題)上面,(你)在什麼地方工作?然後在幹什麼?就這種(問題)。他就知道我在鳳縣工作,他説你願不願意回來?這個地方需要你這麼一個人,就是你願意回來的話,我就把你的後顧之憂全部解決了,給你也上一個編制,你回來 在我們文體局,我説我願意,因為我們這邊,自從我師父去世了以後,還有我學了釋比以後,我應該回來還是把它繼續傳承下去。畢竟是離家很遠。
主持人:到縣裏來做什麼呢?
王曉剛:我現在在文化體育局。傳承這個釋比文化,還有編一編我們羌族舞蹈,還有唱唱我們羌族的歌曲。
主持人:也就是説,你在縣裏是有正式編制、正式工作的?
王曉剛:對。
主持人:你就回來了?
王曉剛:對回來了。
主持人:關鍵是你跟陜西鳳縣那邊怎麼説?人家給你80平方米的房子呢。
王曉剛:當時我去辭職的時候我説,我説我要回去了。然後他説,你怎麼會回去?顯得我們這邊給你的條件,還不夠好嗎?你需要什麼條件你儘管説,他是這樣説的。我説我現在是學了這個釋比以後,我師父去世以後,我應該回去,繼續去傳承我們羌族的這個文化。
主持人:回來有了正式的工作,也成了正式的釋比傳人。
王曉剛:對。
主持人:回到村子裏,大家看你的眼神有什麼不一樣?
小片6:羌人愛聽釋比經文的故事和旋律,自然無可厚非。可一個80後的年輕人,不去打工經商或者找一份正式工作,兜兜轉轉重回家鄉,成為真正的釋比傳人,用心學習那些在當下好像沒有什麼實際作用的經文和技能,羌寨中不少人覺著,這恐怕是一件不靠譜、沒啥前途的事!
主持人:回到村子裏,大家看你的眼神有什麼不一樣?
王曉剛:就感覺有些人就説的是,你學這個釋比幹啥啊?年輕人來跳一下,就跳一下這個,舞蹈騎馬舞這些,來跳一下,學那個老頭子幹的事情,你幹啥了?是這樣説的,我的那些80後的那些朋友是這樣説的。我每次去拜師都是,我經過村口的時候,因為每年大年初二我要去拜師嗎,然後他們就在跳(舞),包括外面打工的回來,他們正在跳那個(舞蹈),就這些舞蹈,就在那跳。然後,我也想跳啊,但是沒辦法,我想學那個釋比。然後,就是他們説小剛你到哪去,看著我拿著雞、拿著肉,就是去拜師,要到寨子上面還有一個熊二山,是很遠的。
主持人:去拜師?
王曉剛:去找我的那個師父。他們説,哎呀老頭子幹的事情,你幹個啥?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你上來喊兩下跳舞,好不容易回來過年,他們是這樣説的。我們這代的一個寨子出來的,有些是做生意的,人家賺大錢了,賺到大錢了,還有一些是開車(當司機)的。
主持人:幹什麼的都有?
王曉剛:幹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幹你這個的?
王曉剛:什麼的都有。這個他們説了不愛聽,都討厭,那種。鬼鬼神神的。老頭子幹的事情。
主持人:你怎麼會這麼做呢?釋比可以結婚嗎?
王曉剛:可以結婚啊,但是,夬儒節的時候,那個要半個月之前,不能和媳婦在一起的。
主持人:你現在還沒結婚?
王曉剛:沒有。
主持人:有女朋友了嗎?
王曉剛:女朋友有。
主持人:你這個釋比,她能接受嗎?
王曉剛:她不接受。
主持人:尤其是要跟你親嘴的時候,發現你剛舔完了犁頭。她説過什麼你感覺到很刺激話沒有?
王曉剛:那一天我身體不舒服,就是心裏面不舒服,我在那裏念那個太平經。她就説是,在這念什麼,你滾,出去,就這樣説的。然後她説了一句,她説,你就一天到晚適合呆在農村裏面,唱唱經,你就一輩子在農村就行了,不知道去追求那些大城市的房子、高樓大廈的那種。
主持人:那個,女朋友來了,是吧?哇,女朋友長得好漂亮。跟她處朋友的時候,剛開始不知道她學釋比,是嗎?
女朋友:剛開始不知道,後來才知道的。
主持人:剛才他講的那個唸經的那個事是真的,是吧?
女朋友:真的。
主持人:當時,你是什麼感覺的?突然。
女朋友:因為當時我正在看電視嗎,然後他就一直就在念,然後又吹羌笛、又吹嗩吶,然後我就叫他滾。
主持人:你為什麼會選擇一個“滾”字呢?
女朋友:因為我説了幾次他也不聽嗎,我就覺得很煩嗎,我就不理解他,然後我也不是很欣賞他。
主持人:你覺得他做的這些是沒有用的,是不是?
女朋友:嗯,剛開始是這麼想。然後後來,有一次比如説我心情不好,我就跟他説,他就給我唸經嗎,就安慰我這樣。然後我慢慢慢慢就開始,接受他這樣的。
主持人:你就會發現,他給你念的這些經文,會很好的開導你?
小片7:那些三天三夜唱不完的釋比經文,其中包羅萬象講述了很多頗具理義、耐人尋味的傳説和故事,聽上去簡單的好像不能再簡單了,但在羌族的村村寨寨中,那卻是一個釋比教人向善、解人疑惑,一輩子使用不完的寶典。
主持人:你就會發現,他給你念的這些經文,會很好的開導你?
女朋友:對,然後聽完心裏面挺舒服的那種。
王曉剛:有一次,她就打電話,她給幾個朋友,就是演出,搞少數民族,搞組合的時候,就是鬧了一點小矛盾,就是鬧的有一點不舒服了。然後她就在那説,今天我那個朋友咋了咋了,就是説了很多嗎。她也是心裏面不舒服,我説你吵啥吵,你不要説你朋友不好,就像我們釋比經文裏面説的一樣,太平經就是專門説給這些是是非非。(經文)
主持人:他會對你這麼唱,對不對?唱完了之後你會跟她解釋?
王曉剛:對,它怎麼説的呢?比如説我説到你,我把你説到這個人,你這個人不好不好,然後我跑到另外一個人我又説到他那個人不好,大家都知道你這個人愛説人的話,全村子的人都説你,討厭你,就是他説説狗頭、説雞尾,就説過去、説過來、説過去,説過來,就説到了自己的頭上,就是這種。(唱經文)以前那個大寒寨,來了一群狐妖,那個狐狸來的時候就很暴躁,來了就想罵人、想咬人、整個寨子就是不平安了,所以我就給它講這個,不要像那個狐狸一樣,不要東説西説,不要冒那麼大的火,那是讓人討厭的。
主持人:除了給自己的女朋友講述經文的要意之外,還給其他人講過沒有?
王曉剛:還有我遠方的一個表弟,那以前讀書是很聽話的,上了高中不知道怎麼回事,不聽話了。一天渾渾噩噩的玩,一天就是這種造型,全説的是髒話,每天就那種玩的沒完沒了。
主持人:不務正業。
王曉剛:賭之類的,那種。我就給他講一些諺語吧,比如説羌族裏面有一個1:14:21(經文),説的這個諺語,還有一個…(經文)所以説有一個馬竿,那個馬竿是很脆的,上面掉一個石頭是要斷的。所以説,我説你不要跟那些大城市的人去搞這些東西,家裏面沒有那麼多的錢,就是玩的這些錢,還不如給父母,讓他們穿好一點。我是發火的,而且不是這種口氣。然後我跟他説了以後,他埋頭有十分鐘不説話,眼淚就出來了,從此以後他又開始讀書上學了嗎。
主持人:你會把經文當中的這些故事,變成公開表演的節目嗎?
小片8:作為四川理縣文化館的舞蹈編導,平日裏編舞、演出、傳承羌族文化,雖然收入不如從前,但曉剛卻在自己的家鄉,找到了他最為癡迷的人生定位。沒有文字、口口相傳,伴隨著羌族村村寨寨中的老釋比逐漸離去,王曉剛發現會唱經文的釋比,不知覺間已經屈指可數了!
主持人:你會把經文當中的這些故事,變成公開表演的節目嗎?
王曉剛:有公開的節目,每年在官署節的時候,它要舉行一次,叫羌信。它是身體上有缺陷。比如説,啞巴、聾子、呆子、瞎子、乞丐、滿身是塞子這些來表演。比如説,我今天走到你們這個寨子來了,然後我晚上到家裏面門口要飯的時候,我就聽到有些媳婦在罵,罵那些自己丈夫的爸爸媽媽,這個人好不好?全鎮子的人説不好,該不該打?打,就這種。然後就1:17:23(經文—歌)大家一起,吐不吐口水?就要吐。
主持人:這叫針砭時弊。
王曉剛:對。
主持人:你能把它變成節目,讓更多的人感受這些經文的內容。
王曉剛:對。
主持人:師父已經去世了,是嗎?
王曉剛:對,去世了。
主持人:像你這樣唱經文能唱的這麼全,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了?
王曉剛:對。
主持人:假如説當年不是那樣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你去選擇拜師學藝,那師父的這些口口相傳的這麼多、這麼多的經文,會是怎樣?
王曉剛:失傳了,就沒有了。
主持人:這些經文的要意會有文字的記載嗎?
王曉剛:沒有文字。
主持人:但是,為什麼還要傳下去呢。
王曉剛:要知道我們羌族的釋比文化,是幾千年傳下來,屬於自己真正的文化精髓、博大精深還在,我還是會收一個徒弟,我相信會招上一個好徒弟的。包括我還想準備,把那個釋比的旋律寫出來,出專輯。
主持人:能不能今天給我們表演一下?有可能會入選到你專輯當中的那個旋律。
(唱經文)
主持人:謝謝,謝謝小剛,在這我有禮物相送。青島的康大食品。
王曉剛:謝謝。
主持人:我代表欄目組送給您,感謝您接受我們的採訪。
主持人:有請我們的一當縣長。掌聲)在這裡,能不能給我們大傢伙兒描述一下,我們理縣的明天?
縣長:從十二五規劃來説,我們的發展目標是要把我們理縣建設成為四區一模範。以古爾溝世界溫泉小鎮為龍頭和我們獨特的藏羌文化為依託。大力發展我們的旅遊業,把我們理縣建設成為,休閒、度假、養生的旅遊目的地。繼續要把重點放在我們的農村,繼續要堅持工業強縣這個戰略。進一步加強我們生態的保護,讓我們各民族在我們理縣這片熱土上,共同團結進步,共同繁榮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