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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名字的怪村
只有一個老師
怎樣的27年
整個村子就沒鏡子
上課前要做什麼準備嗎
先喝一點酒精
與世隔絕的村莊
我一進來倒吸一口涼氣
洞穴裏的村莊
全村幾百口人在一個洞裏
生活了200多年
埋藏千年的古國
最後竟神秘地消失了
這方水土還有什麼神奇
採訪完之後
《鄉約》雲南文山州廣南縣
時風集團邀您共賞
主持人:廣南的父老鄉親你們好嗎?
觀眾:好。
主持人:展水土神韻,秀百姓風采,《鄉約》。
觀眾:走進新農村。
主持人:好,觀眾朋友大家好,這裡是由山東時風集團冠名播出的《鄉約》欄目,我是主持人肖東坡。我現在是在雲南省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廣南縣,那麼接下來首先有請我們的縣委書記楊廷友來給我們推薦家鄉,來掌聲歡迎楊書記。
楊書記:肖老師好。
主持人:楊書記好。
楊書記:你好。
主持人:我來了沒空手來,樂華3D教育電視,請您替我們轉贈給當地的農村中小學校。中國農業科學院的新品種、新技術、新産品的彙編,裏面有幾百項內容,可以根據咱們當地的需求,由中國農業科學院提供免費的專家上門指導培訓服務,送給你。
楊書記:謝謝肖老師,我也給你送一個小禮物。這是我們廣南傳統的手工藝製作的小銅鼓。我們壯鄉有個説法,銅鼓一敲,降魔除妖。銅鼓一響想(啥)得(啥),您知道想(啥)得(啥)是什麼意思嗎?
主持人:想哪兒得哪兒?
楊書記:就是心想事成的意思。
主持人:真的?
楊書記:真的。
主持人:我現在想上那個山頂上去,我一敲就能上去。
楊書記:試一下。
主持人:謝謝,來到廣南,推薦幾張家鄉名片的話,會給我們做何推薦?
楊書記:您還記得你是怎麼進入這個村子的嗎?
主持人:是從那邊那個山谷之中,坐著船進來的。然後一會兒黑天,一會兒前面又亮天,一會兒又黑天,一會兒又亮天,反復三次,到了這個地方。
楊書記:對,這就是我要給您推薦的,我們第一張家鄉名片世外桃源壩美村。
主持人:我一進來倒吸一口涼氣,我就覺得這個地方似曾相識,想了老半天《桃花源記》的景象。
主持人:這四週都是群山環繞,只有那一條水路是不是?
楊書記:對,來到我們壩美村,可以體驗傳統的織布技藝,下到河裏面去摸魚。
主持人:摸魚。
楊書記:和我們壯家的小姑娘、小夥子們對唱情歌。
楊書記:説到洞穴裏的村莊,您會想到什麼?
主持人:原始世界。
楊書記:第二張家鄉名片,峰岩洞村。全村數十戶人家,幾百口人,曾經在一個洞裏,共同生活了兩百多年。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和穴安居,親如一家。
主持人:大家就是一家人,都是一個洞的,像咱們一般出去都問你是哪個洞的?在那兒就不是了,大家都是一個洞的,就一個洞。 楊書記:現在這些村民遷出來以後,裏面的房屋用具還保持著原樣,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座民俗博物館。
主持人:第三張名片?
楊書記:也是個村,那就更神奇了,普千村。傳説是地母娘娘顯靈的地方。現在我們很多的壯族村寨,它還流傳著很多奇特的習俗,你比如説春耕生産的時候,婦女在稻田裏插秧,路過的男人都要被抹上稀泥巴,您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主持人:就是因為那婦女嫌他長得太白。
楊書記:不是,這些奇特的文化習俗,它都源自一本古書,這本古書經過了幾代人,上百年的傳承,而且它是一個孤本,全中國只有我們有。第八代傳承人他也來了。
主持人:你手裏拿的是?
老先生:《地母真經》。
主持人:我以前只聽説過《九經真經》。這個盒子也是當年的盒子對嗎?
老先生:對,但是不好意思主持人,因為我們有古訓,非要把手洗乾淨,才能夠摸,不然實在不好意思。
主持人:這裡面都講些什麼呢?
老先生:它(的意義)是引人為善。能夠凈化人心。盤古初分母當尊,陰陽二氣配晨昏,萬物本是土中出,不是空中來發生。
主持人:聽你念完了,我明顯覺得心靈被凈化了一下。我沒洗手,來,我其實洗手了。
楊書記:我們這些--壯族村寨的這些習俗,糧食豐收了要先喂牛,他是要感謝牛的付出。
主持人:突然有個小夥子餓了,你先等一會兒,牛還沒吃夠呢。
楊書記:每個壯族村寨都有一整片的封禁的神山叫竜山連掉到地下的幹樹枝都不能撿的,就是要保護生態。身上抹上泥巴,就是要祈求大地母親,保祐農民豐收,肖老師我還有一個更神奇的家鄉名片要向你推薦。
主持人:還有?
楊書記:神秘的句町古國。它的神奇之處,一是它處於奴隸制社會時期,但是它就能大量製造、使用青銅製成的工具和武器,第二個方面,它和其它的郡縣並存將近六百來年,最後竟神秘消失了。它的王墓所在地叫牡宜村,這些年考古挖掘發現了,出土了很多精美珍貴的文物,尤其是各種類型的銅鼓。
主持人:這個。
楊書記:就是這個的老祖宗,在古代,少數民族的統治者,他都是以擁有這個銅鼓的多少,作為代表他統治權力大小的一個象徵,我們這個地方出土了很多面銅鼓,可以想象當時的這個王國,它的統治。
主持人:它的勢力範圍。
楊書記:那很大,那是很大的。我還有一個村子。
主持人:還有?
楊書記:對,這個村子它特別與眾不同。1975年成立,但是一直到20世紀末,它都沒有一個固定的名稱。
主持人:那老百姓叫那個村叫什麼?
楊書記:那個村。
主持人:就叫那個村?
楊書記:就叫那個村。
主持人:就是説你上哪兒去呀?我上那個村。
楊書記:那個村 對
主持人:哪個村?那個村,到底哪個村?那個村。
楊書記:對。這個村子有一個小學,只有一位老師,而且他在這個地方,就在那個村,一幹就是27年。
主持人:我知道這個老師叫什麼了?
楊書記:您知道了。
主持人:他叫那個老師。
楊書記:不對,這個老師姓農,我請他上來與您聊一聊。
主持人:好,
楊書記:農老師。
主持人:好,謝謝楊書記,
楊書記:肖老師
農老師:肖老師您好。
小片1:廣南縣人跡罕至的山谷裏,居住著56戶180口人,1957年建村以來,人們都叫它“那個”村。1986年,20歲的農加貴成了這個小村迄今為止惟一的一個老師,為什麼沒有名字,僅僅是這裡太多疑問中的一個!
主持人:剛才楊書記説,你們那個村是一個與眾不同的村。
農老師:那個村是沒有名字。村裏面的群眾不和外界來往。
主持人:不來往?
農老師:是。
主持人:與世隔絕。
農老師:村民他們不做買賣。
主持人:不做買賣?
農老師:村裏沒有鏡子。
主持人:整個村子?
農老師:是。
主持人:沒有一面鏡子?
農老師:沒有。
主持人:小鏡子?
農老師:沒有。
主持人:大鏡子?
農老師:沒有,都沒有。
主持人:整個村子就沒鏡子?
農老師:是。村民他們是穿著統一的鞋子。
主持人:大家沒有第二種鞋?
農老師:沒有。
主持人:男的女的都是一種鞋?
農老師:都是。
主持人:這個村子有點兒神奇。學生都怎麼評價你?
農老師:我長得很怪。
主持人:所有的學生嗎?
農老師:是。
主持人:都覺得你長得很怪?
農老師:是。
主持人:我看你跟我沒什麼不同,你自己覺得怪嗎?
農老師:也很怪吧。
小片2:這是一個聽上去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村。的確,如農加貴所説他也很怪,在我們眼中一切正常的這位老師,卻被村中所有孩子稱作“長相奇怪”!這可真是奇了!
主持人:你是這個學校的老師,這個學校幾個班呢?
農老師:兩個班。
主持人:教幾門課?
農老師:小學的所有課程我都教。
主持人:有多少個學生?
農老師:有22個。
主持人:整個這個學校?
農老師:是。
主持人:孩子有什麼不同?
農老師:孩子年齡差別很大,一個班裏,大的大到12歲,小的有五六歲。
主持人:一個班裏就能有這麼大差距?
農老師:是。
主持人:那課本也不同?
農老師:課本就是以前淘汰過的課本。
主持人:沒有新課本?
農老師:沒有。
主持人:學生稱呼你?
農老師:他們都叫我老師大爹,這樣叫。
主持人:什麼?
農老師:老師大爹。
主持人:大跌眼鏡那個大跌?
農老師:不是,不是,就説比他的父親要大一點。
主持人:比他父親還大的爹。
主持人:上課的環境有什麼不同?
農老師:我們都把門窗打開。
主持人:不關門?
農老師:是,一定要開。
主持人:您作為惟一的老師,上課前要做什麼準備嗎?
農老師:我要先喝一點酒精。
主持人:酒精啊?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喝酒精啊?
農老師:是,喝過。
主持人:酒量很大,一般的酒已經不能滿足了,只能喝酒精了。你教課有什麼不一樣嗎?
農老師:我教複式班。兩三個班在一個教室裏面上課,先教會年齡大的,就讓大的教小的。
主持人:大傢伙都在一塊,先挑出十個年紀最大的,來,過來過來,我把你們教會,你們每人再教十個。
農老師:是。
主持人:那孩子的學習成績有什麼不一樣?
農老師:成績很好,升學考試的時候全部都錄取初中了。分數線是115分,但是我們最低就是135分。
主持人:我知道了,要想把孩子教好,上課前必須喝酒精。
主持人:您剛才説的那個村,是一個怎樣的村?
農老師:它是麻風村。
小片3:一個沒名字的村莊,一個有著太多不同的學校,種種常人難以理解的怪異現象似乎都在直指同一個原因——這裡曾有怪事發生!農加貴在此27年時間裏,的確有太多不可思議的經歷。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廣告後,《鄉約》一一為您揭曉。
他要跟你永遠保持距離
是 恐怖害怕
村長竟然走出了警戒線
我們就把學校炸了
來到這裡等於跟家鄉跟家人就決別了是嗎
帶什麼東西都不好使
你不想活了嗎
當時有點害怕
也害怕
採訪完之後
小片4:建國初期,地處偏遠的雲南廣南縣,是麻風病的重災區,1957年,四面八方的麻風病患者被帶到這個人跡罕至的山谷裏集中治療。麻風桿菌可由空氣傳播,當時一旦感染無法治愈,更可怕的是會導致畸殘的後遺症!1986年,20歲的農加貴見到了他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可怕一幕。
主持人:您剛才説的那個村,是一個怎樣的村?
農老師:它是麻風村。
主持人:您第一次見到麻風村,是怎樣的一幕?
農老師:心裏邊有一點恐怖,害怕。那些家長送他們的孩子過來上課的時候,他們走到一定的地方,他們就不上來了。
主持人:他們要跟你永遠保持距離?
農老師:是。
主持人:要保持多遠的距離?
農老師:大概30米左右。
主持人:就是他們把孩子送到這兒,他們就回去了,你在30米開外。
農老師:我就叫他們來上課。
主持人:那個村子有警戒線是嗎?
農老師:有。
主持人:所有的村民不得超過警戒線?
農老師:是。
主持人:吃飯怎麼辦?
農老師:吃飯他們是有統一的食堂,不出來。
主持人:那外界要給他送東西呢?
農老師:放在中間的一個地方,通過醫生或管理員送給他們。
主持人:人再回去,他們再過來取。
農老師:是。
主持人:那麼孩子為什麼覺得你很怪呢?
農老師:長得跟他們的父母不太一樣,他們父母病情嚴重一點的是眉毛很少,手有點萎縮,手指萎縮,或者説嘴歪,或者説眼斜這樣,外表長得比較難看一點。
主持人:這就是你説的這個村子,為什麼沒有鏡子?
農老師:是。
主持人:孩子們從小就看著爸爸媽媽是這樣,都覺得爸爸媽媽是正常的,然後看到你就覺得。
農老師:覺得奇怪。
主持人:為什麼要穿統一的鞋子?
農老師:統一的鞋子是有保護的作用,防護的作用。
主持人:這個村裏的村民都是怎麼構成的?
農老師:從到各地來到這裡的,不是説原本就一個村子的。
主持人:就是當年爆發這個疾病的時候,四面八方的患者都集中到這裡,那他們來了之後,還有機會回自己的家鄉嗎?
農老師:很少,基本上沒有。
主持人:這些村民以前都是做什麼的?
農老師:有在外面工作的比如説像在地質隊,或者説在農場這些都有,都有工作的。
主持人:那麼他們被集中到這個村子之後,他們的親人會來看他們嗎?
農老師:很少,基本上沒有,很少。
主持人:他們也不能回家了?家裏人也不再來看他們了?
農老師:是。
主持人:當年好像也沒有什麼通訊工具。
農老師:沒有。
主持人:就不再往來了?
農老師:是。
主持人:如果這個人去世了,家裏人會來嗎?
農老師:不來。
主持人:也不來,當年來到這裡等於跟家鄉,跟家人就訣別了是嗎?永遠都不可能再見面了。
農老師:是。
主持人:也不來往了?
農老師:不來往了。
主持人:連去世都不來了?
農老師:不來了。
主持人:你在這裡要是當老師的話,剛開始一個月有多少錢?
農老師:19元。
主持人:一個月19元錢?
農老師:是。
主持人:那個時候你20歲,如果當時去做點別的事情,一個月。
農老師:起碼最少得是兩三百元吧。
主持人:你當時沒得病吧?
農老師:沒得,沒有。
主持人:你才二十歲。
農老師:是。
主持人:誰把你送過去的?
農老師:我的叔叔。
主持人:你叔叔跟你有仇?
農老師:不是。
主持人:為什麼?
農老師:他是老師,他是想讓我來這裡面,教這些孩子,讓他們懂文化。他説這裡的孩子太可憐了,父母又生病,你就去給他們上課吧。
主持人:在你之前這個地方沒有老師對嗎?
農老師:沒有。
主持人:你如果去的話,你會是第一個老師?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為什麼願意接受呢?
農老師:我看到第一幕,我就看到他們太可憐了。父母親送他們來的時候,孩子們年齡大的大到12歲,小的才有五六歲,然後就是一點文化都不懂,。
主持人:孩子們都是健康的嗎?
農老師:是,都是健康的。
主持人:你決定就這樣留下來?
農老師:是。
主持人:天哪,我聽説你膽子很大,不僅決定留下來,而且還敢進村吃飯?
農老師:是,吃了。
農加貴,雲南省廣南縣那央村人。雖然高二便輟學務農,但在當時也算當地小有學問的人了。也許是“那個”村村民的命運與境遇感染了自己吧,也許只是一時衝動,做出了這個一個月只有19元工資、原本跟自己並不相干的承擔。也許還有很多也許,都不重要了。這位年輕的代課老師膽子也確實不小,不僅敢進村,還敢在村中與村民吃飯!然而吃完飯後的第二天,身體便開始出現了異樣!
主持人:我聽説第一次吃完飯之後,你身體就有異樣的感覺?
農老師:身體癢癢。
主持人:癢癢。
主持人:知道這個麻風病如果一旦感染上,是不是有瘙癢的症狀?
農老師:有這個症狀。
主持人:天啊,麻風病你們之間距離多遠,就有可能被感染。
農老師:近距離接近就會。
主持人:多近,像我們這麼近?
農老師:是。
主持人:就有可能感染?
農老師:對。
主持人:它是空氣傳染?
農老師:是。
主持人:如果那個時候有個人坐在你對面這樣,然後啊欠,你會什麼感覺?
農老師:有點害怕那種感覺。
主持人:你怎麼敢進村裏去呢?那不是有警戒線,所有的村民都不能出來,你怎麼敢進去,你是在人家吃飯?
農老師:在村長家。
主持人:到村長家吃飯?你不想活了嗎?
農老師:不是。
農老師:當時那時候是村裏面好吃的東西很多,我就跟醫生打賭,我們敢不敢去村裏面吃飯?我們説去一次吧,去就去。
主持人:就為了吃點好吃的?
農老師:是。
主持人:命都不要了,到人家村長家,那個村長什麼都離你坐的多遠。
農老師:都在一個桌上,有點害怕。
主持人:你喝酒了嗎?
農老師:喝了,喝的很多,醫生説喝酒要消毒的作用。
主持人:你喝成什麼樣了?
農老師:後來醉的一點都不知道了,醫生把我抬出來都不知道。
主持人:你第二天渾身瘙癢。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還敢回家嗎?
農老師:兩三個星期都沒回家。
主持人:你怕把家裏感染,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覺得自己已經成為麻風病患者?
農老師:這樣想,當時有一點後悔。
主持人:你剛當老師的時候,跟孩子們在一起書桌敢碰嗎?
農老師:不敢碰。
主持人:敢手把手教孩子們嗎?
農老師:不敢,教他們的握筆方法就是做示範,給大的孩子。
主持人:你們要這樣握筆,
農老師:對。
主持人:人家一伸手
農老師:縮回來。
主持人:你就縮回來,
農老師:縮回來。
主持人:人家向你走近。
農老師:我就後退一步。
主持人:為什麼上課前要喝酒精?
農老師:酒精有消毒的作用,喝一小杯,兌開水。
主持人:你沒用酒精把全身都擦一遍。
農老師:沒有。
主持人:到村民家裏,村民見你都什麼反應?
農老師:特別高興,特別熱情。
主持人:就沒有人去過是不是?
農老師:沒有。
主持人:也沒有人敢到他們家裏吃飯。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們在一塊都聊些什麼呢?
農老師:很少説話,光吃,儘量喝酒。
主持人:你知道這個病潛伏期有多久?
農老師:最早的是兩三年,最長時間是二十多年才發現。
那次吃完飯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農加貴生怕感染只能住在村口不敢回家。心想著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這麼衝動?才20歲啊?難道,這輩子再也不能走出“那個”村了嗎?然而吃完飯後僅半個月,又發生一件讓他吃驚的事兒。村長竟然走出了村中警戒線,來到他的住所把一個紗布包包放進鍋中,農加貴打死也想不到,在鍋中蒸煮的竟然是——人民幣!
主持人:我聽説到村長家吃完那頓飯之後,隔了不久,村長竟然走出了警戒線,他來找你?
農老師:是。
主持人:還拿著一個紗布的包包,放在鍋裏蒸?
農老師:是
主持人:肯定是好吃的?
農老師:不是,是錢,零零碎碎的一些零花錢。
主持人:多少錢?
農老師:35。他説是村裏面的人籌集一些,給我加工資
主持人:你那時候一個月19塊錢。
農老師:是
主持人:他們全村村民決定每個月要給你這麼些錢嗎?
農老師:是,每個月都給,他們村裏面自己湊的。
主持人:湊過來,然後放鍋裏蒸。
農老師:高壓鍋消毒一下。
主持人:怕有病菌。
農老師:他是這樣想。
主持人:你當時拿到這個錢?
農老師:很感動,我就説謝謝。
主持人:你也沒推遲一下,是他們自覺自願要這麼做。
農老師:是。
農老師:他們還分田分地給我,一畝田,一畝半地。他説你要安心教好我們的孩子,我們分一點田地給你,但是不需要你自己來種,我們村裏面群眾會幫你打理好。
主持人:對你這麼好?
農老師:我就儘量教好他們的孩子。
主持人:你會幫這些村民們做些什麼嗎?
農老師:村民們,不能辦的,或者辦不到的事情,他們會來跟我説,比如説修理電器。有沒有圖像。
主持人:修不了怎麼辦?
農老師:修不了那就扛回到廣南,回到縣城裏面。
主持人:你要扛多久?
農老師:走一個多小時的路。修好了再給送回來。
主持人:然後人家再給你錢?
農老師:他給錢了我不要。
農老師:我騙他説沒花錢。
主持人:你為什麼要騙他?
農老師:因為他們對我太好了。
農老師:孩子們也對我非常好。課餘時間他要到河裏邊捉魚,來給我做菜。
主持人:孩子們?
農老師:是。
主持人:捉到魚之後就會跑來。
農老師:跑來老師我捉到魚了。
主持人:大爹,大爹。
農老師:老師大爹,我捉到魚了。
主持人:有好吃的一定要先給你?
農老師:是,還有從家裏面帶的一些好吃的水果,都要帶來,都帶來給我吃。
主持人:你會經常進村吃飯嗎?
農老師:經常進。
主持人:經常去?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覺得不成為這個村的村民,你誓不罷休,你都到誰家去吃飯?
農老師:後來挨家都去。
農老師:放學的時候學生會邀請我,好多學生,我説去哪一家都不合適,有些時候一晚上要吃兩三頓飯,這家也去一下,那家也去一下。
主持人:那邊抹不開面子,還要到他家去。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慢慢心裏也不害怕了是嗎?
農老師:不怕了。他們對我太好了。
主持人:你們都親如一家人了?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沒想著在這個村裏找個媳婦?
農老師:村長對我説過。
主持人:真的?
農老師:是。
主持人:他要介紹一個麻風病患者給你?
農老師:他的侄女。
主持人:真的,是麻風病患者嗎?
農老師:不患。
農老師:他們後來考慮説對我的影響不好,他們主動覺得不合適。説算了。
1991年8月6日,農加貴結婚了,新娘是隔壁村的一位農家姑娘,十里八鄉親朋好友來了四百多口子人。那天,忙裏忙外的農加貴總會時不時望向村口,“那個”村,會有人來嗎?他們,會給農加貴帶來怎樣的祝福呢?
主持人:後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娶老婆了?
農老師:娶了。
農老師:旁邊村子的。
主持人:老婆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嗎?
農老師:知道,在那個村當老師。
主持人:她一聽啊,你是在那個村。
農老師:她不介意了。
主持人:她為什麼會不介意?
農老師:她很理解。
主持人:她為什麼會理解?
農老師:因為很同情,她説你放心,你去做我的工作,家裏面有我,她這樣説。
主持人:這麼支持你?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用的什麼辦法能找這樣好老婆?
主持人:你結婚那天擺了幾桌?
農老師:四十多桌,三百多人。親戚朋友都給祝福了。
農老師:多的三塊。
主持人:三塊錢?
農老師:少的兩塊,就是我們説的禮金。
主持人:如果那個村有人來參加的話,大傢伙會介意嗎?
農老師:我的親戚朋友會介意。
主持人:關鍵是你邀請了他們沒有?
農老師:邀請了,我説我結婚了,需要你們也要參加。
主持人:然後你給他們留桌了沒有?
農老師:留了兩桌。
主持人:那個村的也給你禮金了嗎?
農老師:那個村給了,全村湊了四百多塊錢,每一家在六七元左右。
主持人:要比別人要高很多?
農老師:高很多,還給我租了電影。
主持人:還給你租了電影?
農老師:那一晚上特別闊氣,特別氣派。
主持人:特別闊氣,那個時候要結婚的時候能在這兒放在電影?
農老師:很了不起。
主持人:很了不起,很有面子。他們對你太好了
農老師:是,農村基本上沒有,8點鐘放到12點鐘。
主持人:那人山人海都在這兒看,你太有面子了。
農老師:大部分人都是衝著電影來的。
農老師:我不停看,看他們來了沒有,我親自到村口看一下,他們來了沒有,一直到最後都沒來。
主持人:也都沒來?
農老師:都沒來。
主持人:一個都沒來?
農老師:一個都沒來。
主持人:為什麼?
農老師:他們怕我的親戚介意,或者説怕影響當時的情景。
主持人:他們的祝福會更真摯?
農老師:很真摯,雖然人沒來,太真摯了!
主持人:對你來説是那麼大一個事,他那麼想辦法去祝福,但是絕不肯過來。
農老師:就不肯過來,怕我的那些親戚介意。
被需要、被信任、被感動,春夏秋冬一年年走過,慢慢演繹成農加貴一種超越于金錢的使命與擔當。只要自己有口氣兒,就一定要把孩子們教出來!1992年村中有12個孩子該上初中了,可一聽是“那個”村的,沒人敢收!難道,這些健康的孩子一輩子也走不出村兒了嗎?情急之下,農加貴想到或許可以在報名錶上做些文章。
主持人:咱們村叫那個村沒有名字,孩子們要轉學,要升學,報名錶上都會填什麼?
農老師:什麼都沒填,空著的。
主持人:不填人家不會收嗎,沒有一所學校願意收。
農老師:沒有。
農老師:後來跟,村裏面的家長商量,咱們編個村名吧。
主持人:咱們編個村名吧。
農老師:是。
主持人:編個村名或許就有人收了?
農老師:是。
農老師:叫落松地。
主持人:落松地,誰想出來的名字?
農老師:村裏面和我一起想辦法。
主持人:這個名字好有詩意,
農老師:是
主持人:落松地村,然後在孩子的報名錶上就填落松地,那一年第一批有幾個孩子要上學?
農老師:有12個。
主持人:有學校收了嗎?
農老師:有了,廣南五中。
主持人:一看學生學習成績都非常好?
農老師:非常好全都收了。
主持人:你害不害怕人家會來查,人家一查人家落松地,不就是那個村嗎?
農老師:當時有點害怕。
主持人:也害怕,因為這是你們自己編的名字?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會擔心別人不知道而收了學生。
農老師:也會發現,會取消。
主持人:再取消錄取資格。
農老師:是,就是害怕。
主持人:我聽説後來村民有人揚言要炸掉學校?
農老師:村民有些説,我們的孩子成績這麼好,如果沒有學校收我們的孩子去讀初中,我們就把學校炸了,留學校有什麼用。
主持人:最後是怎麼解決的這個事情?
農老師:最後上面的學校領導來了。
主持人:領導進村跟大家吃飯了嗎?
農老師:沒有,沒有,領導在村口。
主持人:這邊是村民,那邊是領導?
農老師:是。
主持人:距離多遠?
農老師:三十米左右。
農老師:領導帶一些糖、米、衣服來慰問他們,他們説帶什麼東西都不好使,最關鍵是我們的學生能夠上學。我就勸領導,我説他們的孩子都是健康的,在升學以後,我要相關的單位給他們體檢過了,都辦有健康證,他們不會有病的,你們放心收吧。最後學校同意收了
主持人:很多年,很多年,都沒有孩子走出去過?
農老師:沒有。
主持人:也沒有人願意收?
農老師:沒有。
主持人:孩子就這樣
農老師:上學了,12個孩子。
主持人:要到縣城裏?
農老師:走著去的,有三個多小時。
主持人:要翻山?要有很多行李?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送孩子們?
農老師:我送,親自送到學校,幫他們把入學的手續都辦好了,安頓好了。
主持人:把那些行李都幫他們鋪好。
農老師:鋪好了,我再回來,孩子都送我到學校大門來,他們不想跟我離開。他們怕外面的學生會欺負他們,歧視他們。我説同學們沒辦法,你們要好好學習如果説有人欺負你你跟我説就行了,我會來跟老師説的,然後他們就回去了。
主持人:你呢?
農老師:我就回來了。當時我很感動,他們很捨不得離開,我也捨不得離開,當時不敢流淚,怕傷學生的心
主持人:當他們面不敢流淚,
農老師:後來轉身流淚了,太感動了,他們太相信我了。
1993年,麻風病情得到有效控制,警戒線拆除,長達35年之久的麻風村正式解禁改名落松地村,越來越多的孩子走出村門外出上學。由於成績突出,2001年9月農加貴被調到了相對安逸的下壩小學。五個月後,農加貴卻突然聽到落松地村民要集體上訪的消息!
主持人:你曾經被調走過,又被調回來。
農老師:我當時被調到下壩(音)小學。
主持人:那個小學的環境、條件會更安逸一些。
農老師:比那個村要好得多。
主持人:我聽説村民要上訪?
農老師:是。
農老師:他説如果不讓農老師來我們學校上課,我就要去上訪。
主持人:全村人要走出警戒線?
農老師:到處走,去找領導。
主持人:只有一個條件,讓農老師回來。
農老師:是。
主持人:一定讓你回去?
農老師:是。
主持人:你最後又回去了?
農老師:回去了。
主持人:還是一個老師,是自己?
農老師:還是一個老師。
主持人:不回來會怎麼樣?
農老師:不回來裏面的孩子就沒人教了。
主持人:你自己願意回來嗎?
農老師:願意,因為跟他們處的有感情了。
主持人:現在落松地怎麼樣?
農老師:現在落松地的學校很好,我們縣教育局的領導,有我們中心校的領導支持,把原來土木結構的教室,都翻成新的,嶄新的平房,現在環境非常好
主持人:通路了沒有?
農老師:通了,我們縣委書記楊書記第一次來廣南任書記的時候,就幫落松地村修了兩公里多的一條水泥路。
主持人:他來了多久?
農老師:他剛來廣南任書記的時候就辦了這件事
主持人:還缺點啥學校。
農老師:現在學校想要一個熱水器,因為冬天學校很冷。
主持人:看那兒説。
楊書記:馬上辦。
主持人:你聽見沒有。
農老師:聽見了,聽見。
主持人:咱們為楊書記鼓鼓掌,我跟你説,要跟領導要東西,就一定要當著人多的時候要,知道吧
農老師:是。
主持人:現在這個你教出來的那些孩子,現在都參加工作了嗎?
農老師:有參加工作的。
主持人:現在有一些已經來到我們節目現場的是不是?
農老師:有的。
學生:我現在在教育局工作。任教育局紀委書記。
學生:我現在在廣南縣人民政府辦公室工作。
主持人:您呢?
學生:我是在縣政府辦公室工作。
主持人:您呢
學生:我也是在縣政府辦公室工作
學生:作為農老師的學生最想説的,農老師你辛苦了,你二十多年如一日,投身在那個村的學校,用你的肩膀支撐起來了一片天,那個村的脊梁,沒有你就沒有我們的今天,我會以你為榜樣。盡心盡責做好工作,用我的成長作為向你上交的答卷。
主持人:我不知道,要不這樣吧,那熱水器就我給你送了算了,別讓書記麻煩了。
主持人:我覺得我不做點什麼,心裏好像有點過意不去。
主持人:我儘管不停在跟你開玩笑,但其實眼睛裏是很濕濕的,我代表欄目組有個小禮物送給您,青島的康大食品。
農老師:謝謝您。
主持人:感謝您為這方水土做的貢獻。
農老師:謝謝
主持人:來,有請楊書記。
主持人:採訪完之後。
楊書記:我在邊上坐著,我的心情和你也是一樣的,雖然我們來了,為這個學校做了一些工作我覺得做的還不夠,這也請肖老師您放心,我們會把這個學校,把這個村子,給它建得更好,這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努力。
主持人:這樣,給我們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描繪一下我們廣南的明天。
楊書記:我們將加快經濟社會的發展,讓老百姓更加富裕,生活更加幸福。我們將著力打造地母聖經、句町故地、世外桃源三大品牌,把廣南建設成為全國知名的地母文化旅遊聖地。我們將大力實施生態文明建設,使廣南的城鄉更加秀美,更加宜居,更加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