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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安:“玩泥巴”院士 愛好玩出大名堂

人物頻道來源:中國新聞網 2018年09月07日 11:59 A-A+ 二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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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泥巴”院士邵明安:“玩透”黃土高原水和土

邵明安院士與採訪他的記者互加微信。 孫自法 攝

  中新網北京9月7日電 (記者 孫自法)説起自己的科研工作,一口濃郁湖南鄉音的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研究員、西北農林科技大學教授邵明安笑言“就是玩泥巴的”,與一般人玩泥巴“過家家”不一樣的是,他把童年時玩泥巴的愛好玩出了大名堂,玩成了蜚聲國際的土壤物理學家。

邵明安院士介紹神木試驗站坡地上的實驗裝置。 孫自法 攝

  在中國西北的黃土高原上,邵明安傾情“玩泥巴”迄今已30多年,對這塊世界上面積最大的黃土分佈區水土過程瞭如指掌,科研成果卓著。2017年11月,他成為新中國成立以來土壤物理領域唯一一名中科院院士,也因此收穫了“玩泥巴”院士的雅號。

  “對祖國的感情沒有水分”

  邵明安1956年出生於湖南常德一個偏僻的小山村,童年時的主要愛好就是玩泥巴,高中畢業後回生産隊務農。1978年考入湖南師大物理系,1981年底邵明安打算報考研究生,老師建議他報考理論物理方向,但深植在邵明安心裏的那份“農村”情懷,使他堅持將物理與農業知識結合起來作為未來的研究方向,因此選擇了土壤物理學這個交叉學科,報考了位於陜西楊陵小鎮的中科院西北水土保持研究所。

  就這樣,邵明安來到大西北,開啟了他投身黃土高原“幾千里路雲和月,三十多年水與土”的科研生涯。

神木試驗站,邵明安院士向學生講解一個野外實驗項目。 孫自法 攝

  1989年1月至1990年6月,邵明安以高級訪問學者身份在英國高校進修,為更多了解歐洲發達國家土壤物理學的進展,期間他還赴荷蘭、比利時和意大利等國進行考察和學術交流。完成訪學任務後,邵明安有機會留在國外,但他義無反顧地選擇返回祖國。面對一些質疑,他淡然説:“農業科學季節性強,我回來,還可以趕上播種麥子,佈置試驗。”

  1992年11月,邵明安又赴美國訪學,期間由訪問學者轉攻博士學位,在土壤物理方面做出諸多理論突破,併發表10多篇論文,成為美國科協會員、美國土壤學會會員。美國導師問邵明安打算去哪工作,得到的回答只有兩個字:“回國”。1996年在愛荷華州立科技大學農學系以優異成績完成博士論文答辯後的第二天,邵明安就帶著行李踏上返回祖國的行程,連學位證都是後來從美國寄回中國。

  邵明安認為,報效祖國源於自己的初心,因為祖國是無論何時都不能放棄的選擇。“雖然我是研究(土壤)水分的,但我對祖國的感情沒有水分”。

神木試驗站,邵明安院士介紹黃土高原上“純樸”的土壤。 孫自法 攝

  來到黃土高原“玩泥巴”,邵明安的科研工作場所多在荒郊野外。1983年9月,他開始從事“黃土區植物根係吸收土壤水分的數學模型和土壤水分有效性動力學”相關研究,為精確測量小麥根係在不同供水條件下的生長狀況,邵明安住進開展研究的溫室,白天進行試驗觀測,晚上分析整理數據。

  1991年,邵明安被任命為長武黃土高原農業生態試驗站副站長,並擔負起國家“八五”科技攻關“黃土高原綜合治理與農業發展研究”長武專題的重任,他長期住在位於黃土高原溝壑區的陜西長武縣王東溝的長武試驗站,進行長武站的建設方案與科研設施設計。

  陜西神木六道溝小流域地處黃土高原水蝕風蝕複合強烈侵蝕中心,是黃河粗沙之源,也是研究黃土高原土壤侵蝕泥沙下泄黃河的野外觀測站,具有科學研究的典型性和區域代表性。但這裡地處偏遠交通不便,生活環境異常艱苦,建站10多年後直到2009年,神木侵蝕與環境試驗站才在時任中科院水土保持研究所所長邵明安的直接促成下正式掛牌,他隨後帶領該站建立一系列規章制度,改善研究條件,進行規範管理。邵明安每年都要去神木試驗站,指導研究生開展研究工作,如今雖已年過花甲,他仍堅持每年到神木試驗站住上一段時間。

神木試驗站一處研究坡地,邵明安院士同在該站培養的部分學生拍攝“全家福”。 孫自法 攝

  30多年“玩透”黃土高原水和土

  2015年,邵明安團隊開展“黃土高原關鍵帶水循環過程與空間異質性”研究,雖然30多年的科學研究讓邵明安對黃土高原的水分分佈情況已經十分熟悉,但為了使黃土高原水分研究更加系統深入,他將研究目標瞄準了土壤水分在地表至基岩整個剖面上的分佈情況及運動過程,並決定帶隊將黃土高原進行詳細考察後再確定採樣地點。項目獲批時正值寒冬,但為了次年能儘早開展採樣工作以及野外試驗佈置,邵明安與團隊立即著手準備,從南至北跨越1000多公里對不同氣候區的典型土壤及土地利用類型進行詳細考察,每到一個地點,邵明安都要與團隊年輕人一起爬山、下溝觀察當地土壤情況,並堅持把所有計劃考察的樣點全部調研完成後才返回。通過這次調查,邵明安團隊首次獲取了黃土高原典型區域從地表至基岩全剖面的土芯樣品,其中最深達到206米。

  邵明安的學生、中科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副研究員賈小旭説,團隊首次獲取了黃土高原從南到北典型地域的全剖面土芯樣品,測定了土芯樣品的水力參數及理化性質,這在黃土高原關鍵帶研究中是一次重要突破。

  黃土高原處於半濕潤半乾旱地區和乾旱地區,是世界上面積最大的黃土分佈區。為探明西北地區土壤水資源的儲量及分佈狀況,邵明安決定對黃土高原64萬平方公里的黃土區土地進行全區域土壤水分調查。2008-2015年間,邵明安率領團隊先後三次開展共計6萬多公里的野外調查採樣工作,2017年又將同屬西北旱區的“河西走廊”以及新疆大部分區域納入研究範圍,進行了拉網式調查採樣工作。邵明安團隊野外調查工作時間超過400天,行程累計15萬公里,經不斷積累,獲取了上千個採樣點的共計1.5萬餘個土壤樣品的物理、化學指標,為西北地區土壤水分的科學管理以及黃土高原退耕還林(草)工程的長效可持續推進,積累了寶貴的基礎資料。

  邵明安不僅長期佈局黃土高原土壤水分研究,還關注人工恢復後生態系統的健康與可持續性。2008年以來,邵明安對神木毛烏素治沙造林基地提供長期科學指導,每年多次赴現場解答治理過程中的科學問題,並增設相關的儀器設備,帶領學生開展科學研究。如今,毛烏素治沙基地312平方公里的植被蓋度由不足5%增至63%,徹底改變了毛烏素沙地的生態環境。

邵明安院士深入神木毛烏素治沙基地腹地,考察了解沙地恢復治理情況。 孫自法 攝

  “科研不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從美國學成回國後,邵明安以土壤-植物系統水動力學與調控為核心,服務旱地農業和生態文明建設的國家需求,帶領一批又一批的青年學者和研究生針對黃土高原的特點展開一系列相關研究,迄今已培養研究生100余名,目前已有30多人獲評正高級職稱。

  僅在神木試驗站,邵明安就帶出碩博研究生50多名,為給學生鼓舞打氣,駐站時,他清晨5時和學生一起上山採集樣本,8時下山指導學生分析實驗數據,下午4時再上山,天黑後才回來。神木站所在的約7平方公里六道溝小流域,邵明安走了不知多少遍。

  “科研不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是邵明安指導學生時經常強調的一句話,鼓勵學生們持之以恒,耐得住專業科研的寂寞和野外環境的艱苦。通過長期調查、研究和積累,邵明安指導的研究生在神木站所做的相關研究工作,現已構成黃土高原土壤幹層研究及土壤水分植被承載力模型的重要數據來源,部分成果還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獎、中國土壤學會科技獎等獎勵,對提高還林還草效能、恢復中國乾旱半乾旱地區的生態環境和加快“美麗中國”建設都具有重要意義。

  在科研和治學方面,邵明安的嚴謹與一絲不茍給學生們留下深刻印象。中科院地球環境所研究員王雲強回憶説,自己當年跟邵老師做博士後研究時,一位同學提交論文裏將土壤學的容重單位“1.3克/立方厘米”誤寫為“1.3克/立方米”,邵老師發現後並不是簡單地指出錯誤了事,而是要求那位同學去實踐一下把1.3克土壤放到1立方米空間的效果。王雲強説,這個糾錯方法,讓當年邵老師身邊所有學生都很受教益。

  邵明安至今還承擔著中國科學院大學土壤物理學的教學工作,即使在擔任中科院水土保持研究所所長期間,也堅持每週跨越1000多公里從陜西楊陵趕往北京為學生們上課,批改課堂作業。他説:“我喜歡跟學生在一起,只要能夠把知識傳遞給學生,我的心裏就會非常高興。”身邊的同事和學生知道邵老師遭遇過命懸一線的車禍、心臟也一直不好,都經常勸他多休息、注意身體,邵明安則表示:“人的一生太短暫,我想在有限的生命裏為國家多做一點事,為祖國多培養一些接班人。”

  投身黃土高原30多年來,“玩泥巴”院士邵明安已從青絲變白髮,足跡遍佈高原上的千溝萬壑。“我最大的愛好就是與土壤打交道,我還會堅持下去,為大西北的綠水青山繼續努力。”他説,黃土高原的荒漠、泥沙治理需要科學的支撐,綠水青山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幾代人不斷接力,“我要把接力棒更好地傳下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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