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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書狂人”折射社會邏輯的混亂

作者 龍運燦 2012年5月18日07:06

廣東肇慶一名五旬教師杜偉新17年間傾盡家財,購買“共和國之星”等各種證書200多個。家人稱他現在窮得只剩下獎狀了,並呼籲有關部門查處騙人評獎。(5月17日《廣州日報》)

17年間,獲獎200多個,且全乃自費,稱杜偉新為“獲獎證書達人”,恐怕一點都不為過。也有人稱他為“現代孔乙己”,客觀地説,杜偉新之獲獎證書恰若孔乙己之長衫,都是那陶醉於自我世界的下層知識分子的悲哀。他們想向上流動,或因能力不濟,或因家世不盛,或因命運不濟,未能達成所願,於是躲在狹小的空間裏,以自娛自樂來獲取某種歡快感、滿足感。

按著凡事皆有其發生的邏輯規律,對“現代孔乙己”杜偉新,顯然也不能停留于表面的哀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此時的這句結語,或許來得乾脆,但對拯救“現代孔乙己”而言,是毫無積極價值的。為何會有杜偉新這樣的現代孔乙己?他的誕生到底是誰之過?又是在怎樣的現實土壤之下衍生的呢?

要回答這些問題,必須還原杜偉新本人,即他的身份,他在現實中的地位與處境。從不詳盡的新聞中我們可知,杜偉新是文藝青年,卻被安排教學生物理,他的全部心思在自己的詩歌上,而非教書育人。他的夢想是 “一舉成名天下知”的那種。還原至此,便大致鋪墊出一個為成名而“走火入魔”的人物形象,至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也大抵可以推測一番。

就這種為成名走火入魔之人而言,要麼憑藉實力一炮走紅,要麼鬱鬱不得志。但在一個山寨大國,卻給了杜偉新第三條路,即無需憑藉實力“名垂千古”,亦可通過山寨達成所願。當現實的向上渠道無法走進,當“山寨成就夢想”成為一種可能,無法憑藉實力向上的杜偉新,便選擇了一條山寨之路完成自我的超越——什麼傑出貢獻員、百大人物、共和國驕子等山寨獎,恰好迎合了杜偉新的心理期待,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杜偉新不斷地通過山寨大獎完成自我內心的一種滿足,且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如此之下,要給現代孔乙己蓋棺論定似乎很容易。但任何異常事情的發生,不可能只有停留于表面的論斷,畢竟這世界上不存在無緣無故地走火入魔。杜偉新走火入魔的真正原因,在於其尋求現實突破而不得的情況下,山寨大獎的橫空出世給了其夢想以寄託。這種不需要任何努力的飛躍,恰好給了杜偉新一個不努力拼搏和偷懶的理由與藉口。在倪萍躺著也中槍的山寨獎背後,更是市場的亂象與監管的打醬油。

我們可以做一個完美的假設,即這個社會上不存在山寨大獎,而向上的渠道也只有一條——除了努力,別無選擇,這般氛圍之下,杜偉新要想成名成家,似乎除了提高自身技能之外別無良策,如其欲成名成家,其走火入魔的東西,恐怕不是山寨大獎,而是詩歌本身吧。而這“完美的假設”,又何嘗不是一種良性社會秩序的最高境界呢?又何曾不是公眾追求的理想境地呢?

杜偉新的走火入魔,其實暗含著對現實邏輯規律的控訴,如果向上渠道有且只有一條,且是能讓人看得見希望的,那杜偉新的悲劇便不會發生。故而,對井然有序社會秩序的重新塑造,對社會價值與社會邏輯規律的必要修正,才是避免杜偉新悲劇的根源。如若不然,杜偉新不是第一個現代孔乙己,也絕無可能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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