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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給兒子最後一個微笑，留給愛徒聽筒中朗朗的笑聲，留給戲劇梅花獎30年一封親筆寄語，留給中國話劇百年流韻的驚鴻一瞥——前天，關東戲劇流派的創建者、中國戲劇的守望者李默然沒有任何徵兆的迅疾離去，讓整個戲劇界同悲同扼腕。這位一身正氣的藝術前輩留給戲劇界的不僅僅是諸多傳世的藝術形象，更是其對於理想主義戲劇和完美人格的畢生夙願。昨晚，據其孫李唫透露，爺爺李默然的遺體告別儀式將於11月12日早9時在八寶山舉行。

　　■家人李唫：

　　爺爺走時沒有任何痛苦

　　從小在北京長大的李唫，同爺爺接觸最多的正是2010年奶奶去世後將其接到北京居住的這兩年。遺憾的是，爺爺走時他並不在身邊，但聽父親説，爺爺走時沒有痛苦。“據説爺爺上午還在收看十八大的開幕式，中午吃飯也很好，但下午突然説身體不適，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已經睡著了……其實最近一次檢查，爺爺的各項身體指標均正常，爸爸趕回家中時，他從樓上下來還衝爸爸微笑著，不過爺爺走時沒有任何痛苦。”

　　由於身體不佳，爺爺沒有看過李唫的作品，但他創作話劇《還看球嗎？》時，爺爺看過劇本並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在李唫的印象中，他唯一看過爺爺演出的話劇，就是李默然的封箱劇《夕照》。

　　■劇協季國平：

　　他是反對評獎過濫的第一人

　　中國劇協分黨組書記、駐會副主席季國平告訴記者，雖然目前具體細節尚未確定，但劇協將以一系列追思活動悼念這位當代中國戲劇星空的重量級人物。“雖然近些年李默然老師已經不在主席的任上，但卻長期關注著當代戲劇的導向，對於創作中的三俗問題，他觀點鮮明、極力反對。對於劇協的很多活動，如果身體允許，他都盡可能參加。”季國平告訴記者，明年是戲劇梅花獎30週年，在籌備過程中劇協希望李默然老師能寫下一段寄語，“但考慮到他的身體，我們後來想由他來口述，我們記錄。但沒想到跟李老師溝通後，他還是決定自己動筆寫。今天我們聽其子李龍吟説，寄語的初稿已經寫完，而且就放在他的辦公桌上，這或許是他生命中留下的最後一篇文字。”

　　■同輩鄭榕：

　　他對於現實主義戲劇

　　堅定的身影讓我敬佩

　　年長李默然3歲的鄭榕，談及這位同輩，言語中屢次提到“敬佩”二字。“我們雖沒有同過臺，但多次研討會或論壇上有過接觸。雖然常常是他作為劇協領導在臺上，我在台下，但他堅守現實主義戲劇堅定的身影給我很大的觸動。話劇界近幾十年來的觀念波動很大，受到了來自國外的戲劇理念的影響，探索性的劇目在一個時期充斥著舞臺，這股風刮得很是強烈。但李默然卻始終堅持中國話劇應該反映中國的實情，多次在公開場合仗義執言，這種堅持在當今的戲劇界極其不易。”

　　■晚輩王曉鷹：

　　暮年他還勇於

　　嘗試小劇場

　　在中國劇協副主席、國家話劇院副院長王曉鷹的記憶中，李默然最讓他感佩的是他在舞臺生涯的暮年還曾經嘗試過小劇場表演。“他不是為了迎合先鋒戲劇的潮流，而是以抵制戲劇危機的姿態進行嘗試。那是1993年全國第三屆小劇場戲劇調演，李默然老師在當時的青藝小劇場演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小劇場劇目《夕照》。雖然後來他對自己的那次嘗試評價不高，但這對於一個已經功成名就的藝術家來説實屬不易，因為他所習慣的表演狀態其實並不適合於小劇場。”

　　今年7月6日，李默然在首都劇場觀看了王曉鷹執導的《理查三世》，依舊是坐在能夠保證他聽到臺詞的第一排，這是王曉鷹最後一次見李默然老師。不過據王曉鷹透露，今年10月25日，國家話劇院拍攝的專題片《話劇百年流韻》曾經對李默然進行了一個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採訪，其間，他談到了自己從藝到演《報春花》的經歷，改革開放30年來戲劇觀念的變化，以及對當下戲劇現狀的看法和對現今青年演員臺詞不佳的擔憂，並希望國家話劇院能夠擔負起引領中國話劇方向的重任。這段視頻或許也成為了其最後的影像資料。

　　■後生濮存昕：

　　飽受廣告非議他是為了劇協

　　還在空政話劇團時，濮存昕曾經看過李默然的《報春花》，昨天早上聞聽藝術前輩去世的消息，濮存昕的父親蘇民無限感慨道：“又走了一個”。雖然在濮存昕當選劇協副主席時，李默然已經榮膺“榮譽主席”，兩人沒有過多的正面交往。但同為演員，濮存昕對於這位藝術前輩有著自己的評價。“一個鄧世昌能夠被那個年代的觀眾一直記到今天，這對於一個演員來説已經足夠了。李默然也好，趙丹也好，他們的表演都帶有鮮明的那個時代的光彩，我們今天的演員可能已經不這麼演戲了，但他們在各自創作最旺盛的時期，呈現出的那種澎湃的激情，只有熱愛生活、對生命真摯的人才能迸發出來。在呼喚民族雄起的年代，他們演繹出了時代的需求，而且做得那麼飽滿，這就足以讓歷史不能忽略。”

　　同為演員中藝德的典範，濮存昕和李默然都曾經被人指摘用自己的好名聲去掙廣告費。“李默然老師一生為人很正，也很真誠，20多年前就在其飽受廣告非議之時，他也沒做過太多的解釋，只是表示今後不再接拍商業廣告。但其實我們都知道，那一次所有的廣告所得都捐給了劇協，而這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個廣告。”

　　■愛徒宋國鋒：

　　您老一路走好

　　李默然曾經説過，“如果我有一個弟子，那就是宋國鋒”，這位當今關東戲劇的旗幟性人物、梅花大獎獲得者、李默然之後遼藝的掌舵人，昨天上午依然沒有平復錯愕的心境。談及恩師，宋國鋒表示自己思緒很亂，幾乎一夜未眠。“想説的話太多，但又不知從何説起，今天淩晨我寫下了自己想對恩師説的話‘您老走了，走的那麼突然，近在咫尺竟沒能讓我見您一面，兩天前，就在兩天前，我還在電話裏聽到了您那朗朗的笑聲，此刻一直縈繞在我耳邊。老爺子，您老讓我帶給遼寧老朋友們的問候我都帶到了呀，誰知這竟成了您老給我的最後的留言。您老走了，帶著對故土的深深眷戀走了，帶著對戲劇的拳拳赤誠走了，帶著對晚輩們的殷殷期待走了，您老走了，就這麼走了，留給學生的是無盡的哀痛，永久的思念。此刻我只能在心裏喊：老爺子——我的恩師啊，您老一路走好！一路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