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運動在我國具有廣泛社會影響力,其意義遠遠超過了單純的體育範疇。但是被寄予厚望的中國足球職業化改革在進行了十幾年後,耗費無數,卻讓國人失望至極,一方面運動成績與市場運作雙雙陷入低谷,另一方面“假、黑、黃、賭、毒”等醜聞纏身。投入巨大為何卻收穫甚微?日前,新華社記者赴上海、濟南、西安、成都、大連、北京等地,就“國企投資足球”這一引起廣泛關注與爭議的現象進行採訪,《“國企足球”調查》一組六篇稿件在德國世界盃賽結束後陸續發出,希望借此讓人們從另外一個角度反思中國足球,促使中國足球早日走上健康發展之路。
自1994年中國足球實行職業化改革以來,國有資本尤其是國有企業在投資職業足球方面佔據主導地位。中國職業足球因耗資巨大、産出有限而被稱為“燒錢機器”,國有資本背景的俱樂部在其中的作用備受關注,被冠之以“國企足球”。
近年來,“國企足球”受到越來越多的質疑:為了獲得好成績,一些國有資本在投資足球時往往相互攀比、不計成本、揮金如土,不僅造成國有資産流失,而且客觀上抬高了整個中國足球的運作成本,這種“燒錢”行為導致中國足球的發展環境越來越惡劣。
“國企在投資足球方面佔據絕對優勢”
從1994年推出的甲到現在的中超,國有資本背景的俱樂部一直佔據著中國足球職業聯賽的主導地位,雖然目前國有資本背景的俱樂部在數量上已不佔優勢,但像山東魯能泰山隊、上海申花文廣俱樂部隊、天津泰達隊、北京現代隊等成績較好的球隊,其“東家”均是財大氣粗的國企,其投入力度也是一些私營企業所無法比擬的。
山東省體育科研中心研究人員王立紅説,甲聯賽開展之初,參賽的俱樂部基本是從各省市的專業足球隊轉變而來的,其組成方式和資金來源五花八門,大多是找一家企業冠名,然後由球隊原屬的省市體委系統派員負責俱樂部的運作,並選擇教練班子擔負球隊訓練、比賽任務的實施。而冠名俱樂部的企業,基本上是國有公司。這是“國企介入中國足球”的起始和特殊的背景。
此後,隨著足球市場開拓和國際化程度提高的需要,中國職業足球的體制不斷發生變化,企業與足球的關係,也從企業“冠名”球隊,逐漸過渡到企業直接介入俱樂部和球隊的管理,成為俱樂部、球隊的投資人和經營者,使得俱樂部和球隊的經營方式有了很大的改變。“不過,國有企業在投資中國足球方面佔據絕對優勢的局面,卻並沒有同時發生變遷。這一是因為大部分俱樂部和球隊屬於國有企業所有;二是因為幾乎所有實力雄厚、成績突出的大俱樂部,背後均有大型國企支撐。”王立紅説。
搞足球到底投入多大?魯能泰山、上海申花等俱樂部均對此問題含糊其辭。曾任四川全興俱樂部總經理的許勇則説,全興這幾年,“説七八個億誇張,純投入花了兩個億以上”。全國人大代表、山東玉泉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總經理常金月研究過“國企足球”現象,他認為,在職業足球中投入的國有資本達到上百億元。
“中國足球選手迎來了暴富時代”
“鬥富”、“比闊”,對“國企足球”來説,屢見不鮮。
曾經擔任上海申花俱樂部市場總監、現任迷球網總經理的王俊生長期研究並參與足球經營實踐。他認為,從1994年到1997年,中國職業足球市場還算得上是健康發展的,國企的投入遠不如以後那麼多。
1997年,前衛寰島開創國企“燒錢足球”之始,為了立竿見影追求好成績,前衛寰島隊以明顯偏離正常性價比的價格吸引國腳轉會,斥鉅資引進了國內著名球員高峰、姜峰、韓金銘、姜濱,並聘請前中國國家隊主教練、德國人施拉普納擔任該隊主教練。隨後的1998年賽季,前衛寰島隊又以235萬元的創紀錄價格買下了彭偉國、以200萬元買下符賓。
王俊生説,前衛寰島隊這種偏離足球規律的“燒錢足球”,為日後困擾中國足球的球員高薪、俱樂部高成本運作導致嚴重虧損埋下了伏筆。從1999年到2003年,中國足球選手迎來了暴富時代,到1999年賽季,個別球員的收入已經超過了300萬元,這只是年薪和獎金兩項的收入,還不算球員轉會的所謂“簽字費”。2002年,上海中遠隊分別以950萬元和900萬元的天價轉會費從上海申花隊“挖”到了祁宏和申思,這兩人的年薪都超過了350萬元;2003年,上海申花以1000萬元從遼寧隊引進了張玉寧,後者3年合同收入第一年就達到300萬元。
“從每年100萬投入到幾千萬投入,企業玩不下去了”
記者採訪的多傢俱樂部均表示,中國職業足球的成本自上世紀九十年代末以來快速提高,職業化之初幾百萬元就能養活的球隊,已經發展到沒有幾千萬元根本無法維持正常運轉的地步。記者也了解到,像山東魯能泰山、上海申花等“豪門”俱樂部的年度開支,更是高達億元以上。
足球越來越成為“豪門盛宴”,非豪富莫入了。
曾任四川全興俱樂部總經理的許勇説,四川全興集團從1994年開始和四川省運動技術學院共同組建俱樂部,每年贊助四川足球隊一百萬元,簽了8年合同。從1998年開始,全興集團全面介入俱樂部的經營和管理,這時開銷越來越大,每年投入從一個一百萬變成十幾個、幾十個一百萬。這家酒廠終於不堪重負,已拿不出更多的錢來搞足球,否則將嚴重影響主業。2001年,這傢俱樂部因為不堪鉅額投入而轉手,“從每年100萬投入到幾千萬投入,企業玩不下去了”。
許勇表示,俱樂部的高額運營成本有很大一部分花在球員引進與工資上,俱樂部之間互相抬價,惡性競爭。許勇説:“比如買外援,這一家談好了是25萬(美元),卻被另一家弄成30萬(美元),前一家一生氣,就弄成35萬(美元)了,搞成拍賣了。價格體系非常亂,大家相互間抬杠,花了很多冤枉錢。”
責編:金文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