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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農辦主任自殺警示心理援助需要系統化

 

CCTV.com  2008年10月11日 10:50  進入復興論壇  來源:廣州日報  

  地震災區第一個公務員的自殺意味著心理援助需要系統化

  10月3日,5?12大地震後的第144天,在傷亡最慘重的北川縣安昌鎮的一個簡陋的辦公室中,北川縣委農辦主任董玉飛自殺身亡。

  作為大地震後第一位自殺的公務員,董玉飛之死令人扼腕,他年僅40歲,身高180厘米,相貌堂堂,前途無量,為什麼會走上絕路呢?

  對此,他的好友、綿陽市農業局局長、原北川縣縣長陳明世難以理解也難以接受,在接受採訪時,他感慨説:“他的能力、人品、長相,都是一流的,他是個漢子,也是個好幹部,怎麼可能這樣做?”

  任何事情都有其道理在,本文試圖去揭示這一悲劇背後的道理,也希望借此能得到一些警示。

  一個月前,我先後上了一個家庭系統排列的工作坊和課程,老師是來自香港的鄭立峰。

  在授課時,鄭立峰一直強調兩個觀點:

  1.家庭系統排列治療不問性格等因素,而只關心重大事件,如自殺和親人的意外死亡等。

  2.家庭系統排列治療認為,一切行為都是對家人的愛的表達。

  在這十余天的課程中,這兩個觀點也一再得到驗證。例如,一個男子對他的岳母很暴躁,每次岳母想接近他妻子,他會想辦法阻攔她。這看起來很是不近人情,因他岳母只有一個女兒。然而,家庭系統排列治療中展示,他的岳母有嚴重的自殺傾向,而他的妻子內心深處想替媽媽去死,希望以此阻止媽媽自殺。

  所以,岳母想接近女兒,是愛,女兒想替媽媽去死,也是愛,而這個男子阻攔岳母接近妻子,一樣是愛。

  並且,岳母想自殺同樣是愛的表達。原來,她的家族中,有太多人在意外中死去,她想追隨這些親人而去。這不難理解,難道愛不是要同甘共苦嗎?難道愛不是要一起廝守嗎?那麼多親人在苦難中離世,我怎可以享受幸福生活?我寧願跟隨他們而去,以此表達對他們的愛與忠誠,而不願獨活在這世上。

  在治療中,我們會發現,這種同甘共苦的渴望是盲目的愛,是幼稚的愛,因離世的親人並不希望我們追隨他們,而是衷心地希望我們能幸福快樂地生活,甚至還要把他們失去的那一份幸福加倍活出來。

  但是,當我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時,就會陷入到這種盲目的愛裏,而難以做到從離世親人的角度上看自己,便可能會一味地想去追隨他們的腳步。

  這,可能便是北川縣農辦主任董玉飛走上自殺的深層心理因素。

  主因或是痛失愛子

  董玉飛自殺後,他的遺書被警方存留,而他的死因也成了謎,比較集中的説法有兩個:

  第一,工作壓力太大。作為農辦主任,董玉飛負責的重建工作或許是難度最大的。他負責的重建房工程本來任務就很艱巨,9月24日發生的特大暴雨更是雪上加霜,不僅將以前的工作摧毀,還沖毀了許多其他農房,嚴重加大了他的工作難度。

  地震後一直在綿陽做心理援助的復旦大學心理學教授申荷永説,9月24日的特大暴雨很罕見,閃電和暴雷持續了18個小時,80%的北川縣城被淹沒,災情達20年一遇,部分地區是50年一遇,造成的經濟損失甚至超越了地震,這令農民們很生氣,覺得原有的努力“白幹了”。這種情況下,作為負責農業重建的主要官員,董玉飛産生很大的心理壓力甚至抑鬱情緒,是很容易理解的。

  此外,作為災情最嚴重的地區,北川縣的公務員們普遍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工作狀態,這會使得他們緊繃的精神無法得到放鬆和緩解。

  第二,一直沒有走出失去兒子的悲痛。他的好友陳明世説,董玉飛的兒子董壯才12歲就已有178厘米,高大帥氣,並且“成績好也很聽話,董玉飛非常喜歡他”。不幸的是,如此優秀的兒子在地震中遇難,當5月14日從兒子所在學校的廢墟中挖出兒子的屍體後,董玉飛痛哭失聲,還一直自責説對不起兒子。

  5月18日~24日,我曾隨同一個心理志願者團隊赴地震災區,發現內疚是倖存者最為普遍的一種心理。內疚,可以理解為憤怒指向自己,當內疚積壓太久且不能化解時,它就可能會轉化為抑鬱,轉化為自殺的衝動。

  董玉飛的一些同事不認為董玉飛自殺主因是痛失愛子,他們説,一開始看得出來董玉飛確實很想兒子,但8月份後他的情緒好了很多。

  同樣是董玉飛的那些同事,他們一樣也佐證了愛子對董玉飛的重要性。根據他們提供的信息,董玉飛8月後情緒好了一些,同時,他還戒酒了,這位本來酒量很大的羌族漢子突然變得“滴酒不沾”,一次同事聚會,當別人勸酒時,董玉飛的一位下屬解圍説,董主任生了寶寶就會喝了,對此,董玉飛會意地笑了一笑,表示默認。從此,董玉飛還想要一個孩子的計劃便成了公開的秘密。

  這個重要的細節或許顯示,為了化解痛失愛子的悲痛,董玉飛找到了一個辦法──再生一個孩子。

  這是很多人化解這種悲痛的常見辦法,在家庭系統排列的工作坊中,這種故事屢見不鮮。

  前列腺炎令他夢想破滅?

  然而,9月中旬的一次體檢發現,董玉飛身體出現了狀況,最後入院治療了十余天,而病情則是前列腺炎。前列腺炎的程度目前尚不得而知,但董玉飛看來對此諱莫如深,他在住院期間拒絕同事的探望,稱自己病情並無大礙,只是後來有知情人傳出,他被查出患有前列腺炎,且可能對生育有一定影響。

  如若這一傳言是真,那就意味著,董玉飛用來化解痛失愛子的辦法遇到了麻煩,甚至有可能,這條路已不通。這時,他的這種悲痛和內疚就可能會一併化為抑鬱,而産生深深的自殺的傾向。

  即便他的前列腺炎沒有不治那麼嚴重,這也會對一個心思敏感的人造成很大的衝擊。因為,本來這一辦法就有問題,假若真的生一個孩子是為了彌補失去另一個孩子的痛苦,那麼這個新生兒就會一齣生就被當成另外一個人養,而不能做自己,這是對他的不公正,勢必會導致他産生種種心理問題。同時,在一定程度上,這一辦法還意味著對逝者的背叛,畢竟,愛怎麼可以轉移和替代呢?如若我們是深愛著死去的人的話,我們的心中對這一點會心如明鏡,將對逝者的愛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這不過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而已,它並不是一個真正能化解悲痛的好辦法。

  所以,不管前列腺炎是否很嚴重,這都可能會對董玉飛造成很大的衝擊。

  也恰恰是在這個時候,“9?24暴雨”來襲,它持續十幾個小時的閃電和暴雷以及造成的巨大損失,可能會像5?12地震一樣,嚴重衝擊董玉飛的心理承受能力。

  就好像是,被查出前列腺炎主要衝擊了董玉飛的私人領域的內心深處,而大暴雨則衝擊了他在社會領域的心理承受能力,這兩者結合在一起,令他的內心世界遭受了難以承受的衝擊。

  在遺書中,據悉,董玉飛第一句話是“工作、生活壓力實在太大”,而接下來的一句是“我已年過40”。這第二句話耐人尋味,既好像是在説,我已活到40歲了,前途什麼的並不重要了,也仿佛是在説,我已活得足夠了,對於未來沒有什麼新的指望了。

  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在他的小説《挪威的森林》中寫到,女主人公直子一直覺得,她的自殺的男友木月好像一直在對她説,我們可是在一起的噢,你什麼時候來陪我啊。結果,直子最後真的通過自殺去了木月那裏。

  在學習家庭系統排列時,我也屢屢看到這種動力,有的來訪者哭喊著説“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但她傳遞的信息其實是“我想追隨你而去”。但隨著治療的進行,來訪者會明白,這種追隨逝者的渴望是盲目的愛的表現,而更深沉更成熟的愛是更積極地追求幸福和快樂,這才是逝者的心願,這才是對逝者的忠誠。

責編:樊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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