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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故事]《那山那人》

 

CCTV.com  2007年08月17日 18:26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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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TV.com消息(東方時空8月17日播出):點擊觀看視頻>>

老獵人彭幼俚

周蘭清

美麗的山林

  這是一本清代的縣誌,這幾頁記錄的是江西省黎川金竹峰山區的自然生態,金竹峰海拔千米,植被茂密,飛禽走獸繁多,小到兔子猴子,大到華南虎和大黑熊,野生動物近百種。

  然而在今天,山裏的野生動物已經不多見了。誰也不記不清楚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靠山吃山的村民都陸陸續續搬到山下去生活了。

  彭幼俚和老伴

  現如今依然留在這座深山裏生活的只剩下一對年逾古稀的老夫婦了。這位老人叫彭幼俚,十三歲就開始在這座山裏打獵,有過二十五年的打獵經歷,他曾經一個人獨自打死過四隻老虎,四隻狗熊,二十六隻岩羊和九十八頭野豬,是當地名氣很大的打獵高手。

  周蘭清:你來洗

  彭幼俚:幹什麼

  周蘭清:你來洗桌子

  彭幼俚:你洗吧 我不洗

  周蘭清:我可不上電視啊 你們別拍

  記 者:我們不拍了

  彭幼俚:要我洗啊

  周蘭清:不用不用 可以了

  聽當地人説,老兩口兒孫滿堂,因為山上生活不便,早都定居下山了。可無論他們怎麼勸説,老人就是守著他們清淡的生活,不肯下山。

  這裡就是彭幼俚山下的家,家族所有人幾乎都住在這裡。老人時常會下來看看,但一般都不在山下過夜。

  彭幼俚老人在這座大山裏生活了七十多年,他太習慣山裏的生活了。年輕的時候,因為打獵他幾乎走遍了金竹峰的每一個角落。

  打獵的人好有一比 就像現在打麻將一樣 不管輸錢贏錢 總是有打的就是好的 打到東西就是好玩

  儘管我國政府早在上世紀就公佈了有關保護野生動物的一些規定,但當時出沒在金竹峰的野生動物威脅著當地的人畜和莊稼。一天,縣裏來人把這一帶會打獵的人都組織起來。

  當年是為什麼呢 是政策要消滅除害 我們到縣裏開會都開了幾次 這是各地都選了一個打獵的能手 還要介紹經驗 要多帶出一些青年保護生産

  從此,彭幼俚成一邊務農,一邊打獵。如果打到能傷人和破壞莊稼的野獸,政府還給獎勵,彭幼俚很興奮。

  你説吃還不算有味 就是打到獵物更有味 不管你大小東西 打到都是非常好的 都會好歡喜2:14:40 別説那時政府還給獎勵 就算沒有獎一樣也要打獵 那時候又沒説要保護動物

  當年,彭幼俚和其他獵人們都稱自己是江湖人,他們恪守著他們的江湖規矩。

  一般打到東西 凡是去的人都是同樣分 好比我去我帶了狗 狗要分一份 好比大家一起回到我家 我家做飯的人要分一份 我自己本人一份 十個人分十份 二十個人分二十份

  儘管當時生活還很困難,但有了專人打獵之後,村裏人隔三差五還是可以吃到肉的。老虎是山林之王,沒人敢吃;野豬打的最多,但吃多了也沒了新鮮感;一段時間裏,人們希望能得到一點兒狗熊肉。

  聽説我打到了狗熊就到我那玩 他説要跟我買些狗熊肉 我説還是不要買了 拿一些去吃 他説那就不要了 你不要我們的錢我們就不拿 那我説好 我收你兩角 我們吃腌菜都不止兩角錢 你説要拿錢 本來我就是不要你錢的 我這是自己打來的 2:25:40 打獵的人吶是為了走江湖 走江湖是見者有份 議者平分 不是為個人發財 為個人發財 現在我還要穿這些衣服啊 DH2 2:15:21 我們那時候打到狗熊是十五元 豺狗是十五元 老虎是三十元 野豬最便宜三元錢 我打野豬獎錢差不多獎了三百元左右 我打了九十幾隻

  彭幼俚的名氣越來越大,不僅是因為他百發百中,還因為它從來沒有被野獸傷到過。

  那個時候做事也還算得上是個英雄吶

  然而,就是這位被鄉親們稱為打虎英雄的彭幼俚,在他三十八歲那年,遭遇了一次意外,險些丟了性命。

  那是1973年,一天,他正在家裏幹活,突然遠處傳來了槍聲。不一會兒,一個叫大忙伢的年輕獵手,突然跑到他家。

  他那時還很小 來到家就説我打了狗熊一槍

  彭幼俚十分清楚大忙伢的槍法,他估計那只大黑熊沒有被打死。

  很多人是見東西是亂打 隨便朝動物身上打一槍

  彭幼俚知道,野獸如果沒被打死,很可能會傷人。幾年前,他兒子就曾經被一頭受了傷的野豬傷過大腿。

  那個東西也是奇怪 你們是沒見過 整個那只豬打了十四槍 九槍都打頭 這個槍打在它身上就會發燒 燒得它難過就會抓人 這就很危險 最後把它打倒了 他的骨頭都要拿斧頭砸 它還會抓人

  想到這裡,彭幼俚拿起獵槍急忙上路。

  那野獸也像敵人一樣 你善待它 它就不容你

  沒多久,彭幼俚找到了那只大黑熊,它果然沒有死。彭幼俚舉起了獵槍。

  我那個時候打槍是很準的 我準備去打大東西 彈藥也不用裝太多 就是一個槍一個子彈 要打哪兒就打哪兒 3:06:08 只要槍能響 我準能打到要害

  彭幼俚扣動了扳機。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大黑倒下之後很快又爬了起來。

  打了一槍它滾了又爬起來 打了四槍 我都打了四槍

  望著還沒有死去的狗熊,彭幼俚摸出了一顆威力很大的銅制的子彈裝進獵槍,這是他最後一顆子彈了。

  彭幼俚眼看著大黑熊重重的摔倒在一個大坑裏,他一邊狐疑的看著自己的槍,一邊朝大坑走了過去。

  彭幼俚剛來到坑邊,突然,那只被他打了多槍的大黑熊再次竄了起來,彭幼俚閃身躲過,撒腿就跑。

  我還跑了十幾步路 就被它啃到了大腿 然後它把我扔在地上 扔在地上以後 用四條腿把我摟住不放

  那時候我很有力氣 我兩手撐住了狗熊的頭 那狗熊張開大嘴大聲吼叫 叫得山都會動 我與狗熊搏鬥了兩三分鐘 然後一起滾下山坳 滾下山坳時有一棵竹子 我就卡住竹子 狗熊接著反嘴就要在我這裡咬一口 它再在我頭上咬一下的話 我不就完蛋了 我就保住那棵竹子 然後用這只手往狗熊身上猛一推 它的屁股就掉下了山坳

  然而,還沒等彭幼俚緩過神兒來,狗熊一爪朝彭幼俚揮了過來,這一爪滑過了彭幼俚的左眼,重重地抓住了彭幼俚,彭幼俚的身上被抓了兩個大洞,鮮血直流。

  我一隻手就頂著它 不讓它爬起來 坐起來之後我就有力氣了 然後我就這樣用力一推 狗熊就掉下了石壁 這樣才把它打脫了

  這是彭幼俚打獵二十五年中第一次被野獸抓傷,他的心裏産生了一種恐懼,他覺得,是不是因為過去殺生太多,而這是一種報應呢?

  江湖走了幾年就不要走了 走江湖的人走得差不多就要收手

  於是,彭幼俚放下了伴隨他二十五年的獵槍。恰值這時,老虎被列入世界保護動物白皮書。隨後,我國政府也在陸續出臺動物保護的法規。獵戶們很快接到了禁止捕獵的通知,人們的生活方式改變了。從那時起,彭幼俚和妻子一起專心致志地種田和做筍。

  DH3 2:47:16打獵那幾年走運也走了 賺錢也賺了 比較起來也沒有攢到什麼東西 現在這麼多年沒打獵 我還更攢了些東西 這棟房子也是沒打獵以後買的 山上我住的那個房子 也是我不打獵以後蓋的 我以前就只是混到了吃飽 只是賺到了吃 還只是那樣過來的

  如今,山下的生活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彭幼俚老人卻很少進城。

  都來呀

  我不是經常這麼説嗎 我這麼大年紀的人 到這時候了 實在是睡在夢中都要笑醒

  一塊來吃吧

  在那時候 十幾歲到四十幾歲的時候 吃糧也不足 就是幾兩米放在食堂的飯桶裏 還是沒有現在的飯湯那樣 這不是要很開心嗎 如果病了幾天就會死 我們就不下來 就要死在彭家嵊 再一個原因搬到下面來了呢 這也要錢那也要錢 那得要多少錢呢 晚輩有晚輩的難處

  老人背影

  2003年有報道説,彭幼俚留守深山,從昔日的打虎英雄,轉變成了今日護獸功臣。老人對這個説法沒有表態,他只是説,他不願意下山生活主要是因為他跟城裏人過不到一起,城裏人的生活方式他看不慣。

  我走到很多親戚家 或者城裏人家 不論肉啊魚啊雞禽啊 早上做好的中午沒吃 或中午做好的晚上沒吃 就給倒了 你不要説現在國家發展得好 你就不要吃剩的了 吃的好穿的好還要發財 發到一百要想兩百 發到兩百要想一千 發到一千要想一萬 這樣就靠十個手指必定是賺不到的 有人就搞一些工廠 有些工廠一搞的話 有什麼損害呢 不燒煤就要燒油 那個煙有毒氣 現在叫做什麼呢 化學煙霧嚴峻 一共有九種煙往天空中衝 衝的天空渾氣厚重 日月無光 眾生自取其禍啊 這就叫做 早年的古話叫做作孽

  電視上不是説過嗎 要儘量想辦法來保護大氣層 早年破壞了大氣層 是有女媧出來補了天 要是現在再把大氣層破壞了 再沒有第二個女媧出來補天了 眾生要想減小災難 就一定要不要要求太過高了 實際做人能吃得就要吃 能用得就要用

  小廟

  最近,聽説有人提議要在金竹峰開發旅遊,人們不知道這對於彭幼俚老人來説,這是一個好消息,還是個一壞消息。

  大山搖下時傳來陣陣汽車聲……

責編:張托雅

責編:張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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