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總統馬克龍最近有點兒煩，連續三個週末，巴黎的“黃馬甲”運動愈演愈烈。

G20阿根廷峰會剛剛結束，飛行了13個小時，回到法國，馬克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在凱旋門的暴力遊行示威造成的損失，他已經責令內閣總理與合法的抗議者代表進行溝通。而極右翼政黨領導人勒龐和極左政黨領導人梅朗雄要求馬克龍解散議會，重新選舉。

“黃馬甲”運動，在不到一個月時間裏，已經成了法國政治生活中的重大挑戰和危機。直接的導火線就是柴油漲價，到2019年燃油稅又要漲0.65歐元。其實這是奧朗德政府時期的既定政策，沒有想到的是，前段時間，國際油價上漲，法國的柴油價格漲了20%左右，柴油和汽油的價格差不多了。歐洲的柴油車比較多，法國也不例外，中下層尤其如此。

法國政府為什麼要漲稅呢？主要原因還是為了推廣清潔能源。在法國達成的《巴黎協定》被認為是法國近些年來取得的重大外交成果，法國當然要率先垂范了。給傳統能源加點兒稅，也是為了引導消費，馬克龍繼續了前政府的政策。當然，也不是僅僅依靠“懲罰”，如果要購買新能源汽車，是可以得到一筆補貼的，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説，汽車也不是想換就能換的。

即將到來的柴油稅成為“黃馬甲”運動的導火線。黃馬甲，一方面代表了中下層，尤其是柴油車司機穿著的標誌性衣服；另一方面，這種“顏色”代表了一種共識，可以説“顏色運動”已經成為全球性的運動。社會運動不僅需要一個理由，也需要一種儀式，因為社會運動也是表演，只有符號化，才有更持久的推動力。

三個星期過去了，“黃馬甲”運動呈現出兩個趨勢：一是參加遊行的人數在減少，11月17日，28萬人上街，11月24日，16萬人上街，12月1日，14萬人上街；二是遊行活動的暴力傾向越來越嚴重，從一開始的和平遊行，到後來打砸搶燒，巴黎市中心也是狼煙滾滾，如果不標注地點的話，很多人可能不相信這就是巴黎。巴黎的檢察官説，有378人被拘押，其中還有兩個18歲以下的孩子，被拘捕的也不全是巴黎人，還有特意參加“黃馬甲”抗議活動的外省人。

只能説那五毛錢（折合人民幣差不多五毛錢）的柴油稅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駱駝是怎麼倒的呢？核心的原因還是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就像法國經濟學家皮凱蒂所研究的結論，資本的收益率高於勞動所得，所以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上個世紀70年代以來的新自由主義經濟，將窮人和富人集中到一個共同的空間，比如説大城市，也製造了越來越多的財富，但是財富的分配不均卻成了問題，富者越富，窮人相對剝奪感也越來越強。

城市空間的社會政治空間被重新組合，雖然同樣身處巴黎大區，但是富人區和窮人區是兩個世界，而且是兩個越來越彼此難以理解的世界。燃油稅只是“星星之火”，引起了人們心中鬱積已久的不滿情緒，這也是為什麼“黃馬甲”能夠引起共振的原因。

巴黎，浪漫之都，也是革命之都，面對同樣的社會問題，英國人和法國人的思路是不一樣的。在2005年的巴黎騷亂就像城市的“一場內戰”，再往前追溯，1968年的“五月革命”……

馬克龍的支持率已經跌破了30%，他是投資銀行家，被認為是富人的代表，當政治話語轉向的時候，馬克龍顯得無比孤獨。

（作者為吉林大學公共外交學院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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