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去年底和今年初的短暫回調之後,北京時間2月20日,紐約3月期原油期貨收盤報100.10美元,國際油價最終突破了100美元大關的預言。這也是1月3日油價盤中創出100.09美元之後,第二次衝上100美元高點。
近期石油、天然氣等國際大宗商品價格上漲背後體現的無疑是國家意志的強勢,甚至可以説已經淩駕於世界經濟大市場體系之上。你看,歷來善於運用“國際原油需求下降”手段的歐佩克近期暗示將於3月初減産;將石油經濟寓于政治鬥爭的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警告説,如果埃克森 美孚和委內瑞拉的相關訴訟繼續下去,委將停止向美供油;而此前一度因靠歐盟而態度強硬的烏克蘭總統盧申科也因天然氣供給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達成了妥協。
國家資源壟斷是否能夠長久持續下去?未來將會對全球帶來怎樣的影響?尤其是對於仍處於經濟高速成長期的中國而言,它究竟意味著什麼?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深入思考和探究。
無論沙特、委內瑞拉,還是俄羅斯,均屬資源型經濟國家,石油、天然氣等不可再生資源已是他們的立國之本,財富的主要源泉;而這些國家的政府則因此佔據了國際政壇話語權的主要籌碼。基於此,在國際市場大宗商品價格的飆升時期,國家機器取代跨國集團佔據對國家資源的主導權已成為不可逆的過程。資源國有化的先行者俄羅斯運用國家機器摧毀了一度為西方發達國家控制的國內石油、天然氣壟斷機構,並取而代之將壟斷利潤收歸國有。在國內既緩解了貧富差距懸殊帶來的社會矛盾,也衝減了俄羅斯體制轉軌遺留的大量歷史債務;而在國際舞臺上,能源經濟、能源外交更是莫斯科重謀大國地位的重要砝碼,烏克蘭在天然氣問題上的妥協再好不過地説明了這點。即使是親美的日本、韓國,也不得不為了引進俄羅斯石油而向其示好。
伊朗、委內瑞拉等與美國關係不睦的資源型經濟國家也在能源問題上向美歐發起挑戰,打破以美孚石油、BP等跨國能源巨頭為代表的國際能源市場壟斷體系。舊體系的顯著特徵是以國際能源市場化為表徵,實際上是歐美等發達國家通過少數跨國壟斷機構掌握國際能源開採價格。新興資源型國家政府則希望通過政府立法、能源開採稅收制度改革來驅逐發達國家的壟斷企業,將石油、天然氣等資源收歸國有,以國家壟斷取代跨國企業壟斷,進而實現經濟與政治的利益最大化。
表面上來看,資源國有化在短期內實現了一國經濟政治收益的最大化,但是長遠來看卻未必是該國與世界經濟穩步發展的福祉。
首先,公共決策長期低效率與尋租問題制約了國家機器獲取壟斷利潤並將其合理運用於社會福利的能力。這在以往類似的歷史中都已得到證明,如果政府過深干預經濟,甚至放棄以市場作為主要配置資源的手段,那麼政府壟斷的低效率將會使更多利潤消耗在壟斷機構內,同時由於存在尋租,政府轉移支付該利潤的能力可能會逐漸減弱。
事實上,沙特、伊朗等産油國長期以來高度依賴石油經濟、其他部門經濟未能平衡發展早已是制約這些國家未來穩固發展的主要障礙。此輪美元貶值即造成歐佩克內部國家的嚴重通脹即表明,單純依賴石油出口的經濟是多麼容易受到外界衝擊,多麼缺乏抵禦外部風險的能力。而正是由於內部通脹加劇,歐佩克才進一步謀求提高出口價格來轉移內部壓力。
在全球經濟趨熱的環境下,上遊産業的産油國在下游産業鏈條的博弈中希望獲取更大利潤份額,因此不斷提高上遊産品價格。當然,“羊群效應”會吸引更多的外部投資者參與,直到最終泡沫破滅的那一天。一旦全球經濟真正全面衰退,對石油的需求必將減少,産油國同樣會面臨長期利益與國家形象的損失。
實際上,這與普通的泡沫製造過程並無二致。而對於中國來説,這場危機並不像外界所傳言的那樣是取代傳統西方發達國家的機遇,更多的將是一場挑戰。
上遊能源、礦産與農産品等大宗商品的提價對仍處於走向重化工業成長階段的中國經濟的發展極為不利。據最新公佈的統計數據,2008年1月份CPI同比漲幅高達7.1%,而同期PPI漲幅亦高達6.1%。而自去年年中起,PPI持續推動CPI的趨勢就已很明顯,它表明中國經濟發展正在經歷上遊國際産品輸入通脹的階段,石油、天然氣等國際大宗商品價格的上漲已初步威脅到了中國經濟未來的平穩良性發展。上遊資源型國家大幅提高資源價格對於以中間製造業為主的中國經濟是巨大的衝擊,尤其是當下游歐美發達國家市場競爭激烈,價格提升空間日趨緊縮的今天,中國經濟消化了上下游兩頭的巨大壓力。一旦成本價格超出所能承受的極限,那麼中國經濟,乃至世界經濟均將面臨嚴峻局面。
應當清醒地看到,國家機器壟斷資源經濟並不會過多考慮對自身乃至全球經濟長遠發展的影響,這勢必對世界各國經濟的持續繁榮構成衝擊,尤其是像中國這樣的成長型新興經濟體。因而,我們務必要搶在其構成實質性威脅之前制訂出有效的針對措施,防微杜漸,避免不必要的損失。(陸志明)
責編:王玉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