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12月02日 00:49 來源:
來源:環球時報
與法國三次激烈交鋒 提議沒實現暫時受挫
美想拉日韓建“全球北約”
“這次北約峰會真是殺氣騰騰”——有人半開玩笑地總結了一下週二和週三在拉脫維亞首都里加舉行的北約峰會。從地點上看,拉脫維亞與俄羅斯接壤,北約實現最大規模東擴以來,首次在東歐的新成員國舉行首腦會議,而且離俄羅斯“如此之近”。從軍事角度看,峰會期間,里加舉辦了北約軍備展,美國、意大利等國的未來戰士手持先進武器,頗為搶眼。此外,北約宣佈將組建戰略空中投放編隊,以加強遠程投放能力,並開始建設北約版的導彈防禦系統。從內容上看,此次峰會的首要議題是“如何走出阿富汗困局”,重要議題包括強化軍事行動能力,考慮與日本、韓國、澳大利亞等非北約成員國的關係。分析人士指出,北約推動軍事改革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美國要將北約全球化。
不要把北約變成另一個聯合國
11月29日是北約峰會閉幕的日子,然而,法國總統希拉克在這天發出的警告令世人震驚。希拉克説,不要把北約變成另一個聯合國,喪失其軍事組織的特質。北約的行動範圍已經超越了傳統的大西洋地區,它開始執行一些非軍事任務,還打算與世界上其他國家擴大聯絡,這些都表明北約正在失去其“軍事聯盟的本質”。希拉克認為,“只有聯合國才是唯一一個具有全球使命的政治組織”,法國反對做任何“沒有用的複製”。
逼希拉克做出如此激烈表態的是美國。美國白宮關於北約里加峰會的新聞稿稱,北約正在從一個以歐洲防禦為主的靜態聯盟轉變為一個為保衛自由而隨時準備在歐洲之外採取行動的聯軍。為了迎接新挑戰,北約準備在這次峰會上提出5大舉措,其中就包括“全球夥伴關係”計劃。這一計劃要求北約與日本、韓國、澳大利亞、芬蘭和瑞典建立“全球夥伴關係”。其實質內容是,北約可以和這些國家進行聯合軍事訓練、演習、共同討論防禦計劃。其目的在於“分享北約的價值觀,共同為和平而努力”。
其實,美國在這次峰會上提出的並不是新計劃。一年前,美國就要求北約與日本等國建立“特殊夥伴關係”,法國&&堅決反對。後來,美英將“特殊夥伴關係”改為“全球夥伴關係”,進一步強調“共同價值觀與共同利益”。但此事仍遭到法國等歐洲盟友的強烈反對。圍繞此事,法美之間進行了三次交鋒。在峰會前,法國國防部長稱,“發展‘全球夥伴關係’一方面可能使跨大西洋的團結關係變得模糊和不確定,更重要的是,可能由此發出錯誤的政治信號,即西方國家發起了一場反對不同價值觀國家的運動。”對此,美國負責政治事務的副國務卿伯恩斯説:“我們尋求和日澳韓等國建立夥伴關係,從軍事角度講,可以更集中地訓練人員,發展更密切的關係……我們與歐洲國家的議事日程將成為全球的議事日程。”
28日,就在峰會正式召開前幾小時,美國總統布什在美國馬歇爾基金會等智庫召開的會議上發表演講時,又提出了美國的“全球夥伴關係”構想。同一天,世界37家主要媒體刊登了法國總統希拉克關於北約發展前景的文章。希拉克在文中表示,“法國希望歐盟在北約中的聲音能被聽到”,“歐洲依靠美國的時間太長了。他們需要通過建設本國的防務力量來分擔自己本來應該承擔的責任,同時這也是為了適應北約和歐盟的防務要求。”希拉克的文章間接地回應了美國的説法。
在里加會議上,美法之間的分歧仍相當明顯。美國前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布熱津斯基在會上表示,他提出了“全球震蕩”概念,意為世界面臨一系列的威脅,“它主要集中在亞歐大陸的南翼,從中東一直到太平洋”。這就需要北約成員國、夥伴國以及參與者共同發揮作用,賦予他們更多的能力來面對這一事實。“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我們正在忙於亞歐大陸南翼的安全問題。如果我們想要取得效果,就必須與這些準備幫助我們的強國進行接觸。坦率地講,我們光靠自己無法完成。”來自法國的著名學者弗朗索瓦 海斯伯格則表示反對,“如果我們很嚴肅地解決大的“危機弧”問題,最好別將我們自己放在‘西方反對其他’的案例中。”“如果我們這樣做了,將會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很不利”。
美國“丟盡了面子”,被提名國還不領情
從此次峰會討論的議題看,阿富汗問題仍是“第一要務”。關於“全球夥伴關係”的爭論雖然異常激烈,但主要是在會下進行的,比如關於峰會聯合聲明的措辭就一直討論到“最後一分鐘”。
在這次峰會發表的聯合聲明中,既未提“全球夥伴關係”這個名詞,也根本沒提日本和澳大利亞等國的名字,而只以“有興趣的聯絡國”來涵蓋。這種模糊的提法,顯然與美國的初衷相差甚遠。一位主管北約報道事務的西方通訊社記者説,美國這次算是“丟盡了面子”。
儘管如此,被提名國似乎並不領情。一位瑞典朋友對《環球時報》記者説,就在伯恩斯宣佈將五國列入“全球夥伴關係”計劃的時候,瑞典與芬蘭幾乎都不知情,“他們都感到非常吃驚”。澳大利亞人對這種提法也有保留。相比之下,日本和韓國扮演的角色十分敏感,它們與北約的關係既牽動地區局勢,也影響大國關係。因此,兩國對美國的提議很謹慎。在日本,共同社、《讀賣新聞》、《日本經濟新聞》等主流媒體都對美國的提議進行了報道,但相關評論不多。《日本經濟新聞》的文章稱,北約希望能通過與日韓澳等國的合作,監視上海合作組織的安全合作。也有日本外交人士説,與別國軍隊共同訓練、演習以及擬定作戰計劃,目前都只是在日美同盟框架內進行,與北約的合作尚未納入日本政府的考慮範圍。日本學者西原在里加會議上撰文稱,日本今後不會與北約建立“全球夥伴關係”,只會成為其“有用的、積極的”夥伴。雖然不少日本人持這種觀點,但日本主動與北約接近是不爭的事實。今年5月,日本外相麻生太郎訪問了北約總部。明年1月,首相安倍晉三將在北約理事會發表講演,闡述朝鮮核試爆後的東亞安全環境,説明要求中國提高軍事透明度的重要性。日本首相在北約理事會演講,這在歷史上還從來沒有過。
對於走近北約的利弊,韓國一家通訊社于29日發表了題為《韓國與北約的合作是“得”還是“毒”?》的文章。文章稱,因為法國、德國等部分北約成員國的反對,北約一直未正式做出加強與韓國合作的決定。韓國外交通商部表示,正密切注意相關動向。分析人士認為,韓國不會成為北約的正式成員國,只可能被賦予合作夥伴的義務和權利,預計韓國與北約的合作將僅集中于抗震救災與維和活動。韓國參與北約事務,與世界經濟中心——美國和歐盟的關係將得到強化,除了可以獲得鞏固美韓同盟關係等表面性實惠之外,還可以為進一步靠近世界經濟中心提供契機。但是韓國與北約加強合作也存在風險,有可能引發與朝鮮和中國的矛盾,朝鮮已經對韓國與北約的合作進行了強烈指責。中國也因為美國為首的北約擴大勢力範圍而心存芥蒂。
美國為何要北約全球化
美國推動北約實施“全球夥伴關係”計劃,目的是為美國的全球戰略服務。中國俄羅斯東歐中亞學會秘書長鄭羽研究員説,“9 11”之後,美國的全球戰略目標雙重化,既要反恐防擴散,又要遏制其他大國,這就造成了美國的全球戰略資源耗散。伊拉克戰爭以來,美國更是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全球行動資源嚴重不足。在後來的伊朗核問題和朝鮮核問題上,美國事實上都受到了行動能力有限的制約。因此,美國需要更多的能夠行動一致的全球合作夥伴。美國看到,以自己為核心的北約還可以在這方面發揮作用,所以一再在北約提出“全球夥伴關係”計劃,特別想把自己在亞太地區的盟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等納入到北約的合作夥伴中來。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的學者洪建軍説,從北約的角度看,在蘇聯解體、華約消失後,它産生了戰略目標迷失的困惑,出現了還有沒有必要存在的問題。甚至有這樣的看法,認為北約還可以以一個論壇的形式存在。北約的主導者美國和北約總部都不願意看到這種結果,因此,在歐洲安全局勢基本穩定的情況下,謀求向傳統防區外發展是一個客觀的趨勢。但是,由於北約各成員國的戰略利益並不相同,所以在北約如何向外發展、向哪些地區發展等問題上,美國和一些歐洲國家的立場和意見是有分歧的。
在北約東擴問題上,美國和北約內的歐洲國家的出發點雖不一樣,但彼此還確實都有這種需要。而把北約的力量投入亞太,則有很大不同。很多歐洲國家在亞太的利益非常有限,不願意把自己的力量投入到亞太,只為美國的全球戰略服務。北約軍隊在阿富汗遭遇的窘境更讓不少歐洲國家對涉足亞太的行動産生了畏難情緒。洪建軍還提到了另外一個重要的方面:一旦日本、韓國、澳大利亞等具有相當實力的國家成為北約的全球夥伴,因為它們都是美國的盟友,美國在北約聯盟內的影響力肯定會大大增強,而老歐洲國家的影響力則會受到削弱。另外,一些歐洲國家本來和中俄等亞太國家有很多共同利益,要是被迫捲入亞太地區的戰略博弈,為了和自己本不相干的事情得罪亞太國家,反而有損於自己的國家利益。正是出於這些考慮,一些歐洲國家才和美國在有關“全球夥伴關係”的計劃上意見不一,表示反對。
很多輿論都認為美國的北約“全球夥伴關係”計劃主要針對的是中國和俄羅斯,但專家們認為那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美國想把大西洋、太平洋兩大方向上自己可以調動的戰略行動資源納入同一個多邊軍事條約體系。這樣,在應對世界各地的戰略危機時,美國可以依託這個全球性的軍事聯盟體系來指揮更多的力量,更快地部署行動。值得注意的是,北約全球化的核心是以“共同價值觀”為基礎。在法國人看來,美國人的計劃會使北約喪失軍事組織的特質,是對聯合國的複製。但這恰恰可能正是美國所希望看到的,對美國來説,北約的政治化與北約的軍事化有著同樣重要的意義,軍事化是政治化的紐帶。美國人一直在謀求建立一個以所謂“共同價值觀”為基礎的聯盟,以確保美國的主導地位,應對國際政治和安全格局的變化,改造所謂的“失敗國家”,實現向全球推行美國所倡導的“民主自由”的戰略目標。顯然,北約最具有被“擴大”成這樣一個聯盟的潛力。因此,北約全球化的政治影響可能會大於軍事影響。
對於美國的企圖,歐洲盟友心知肚明。一向強調並善於妥協與對話的歐洲人,此次也與美國人進行了妥協。在這次峰會上,美國提出的“全球夥伴關係”計劃雖被封殺,北約並未建立一種全新的結構,這些國家的聯絡國地位並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改變。但不容否認的是,他們與北約的合作關係在深化,北約向這些國家開放適用和平夥伴關係國的部分合作內容,為這些國家參加北約的軍事演習、聯合培訓等提供了可能性,也為北約真正走向全球打下了基礎。
責編:彭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