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新報消息:16年前馬拉多納的阿根廷隊沒能戰勝馬特烏斯的德國隊,16年後佩克爾曼的阿根廷隊也栽倒在了克林斯曼的德國隊腳下。也許,唯一的區別在於地點從羅馬移到了柏林。
1986年至今已有20年,阿根廷人一次次地倒在重溫舊夢的路上,1994年16強、1998年8強、2002年小組出局,這次又被擋在4強之外,路漫漫其修遠兮,阿根廷人上下求索,但越來越迷茫。
阿根廷究竟缺失什麼?這要看他們一直在尋找什麼。奧特加、貝隆、裏克爾梅、薩維奧拉、特維斯、梅西,這些人都背負著一個共同的名字:馬拉多納。每當一個阿根廷人在場上踢出幾腳好球,似乎都會引來一片驚呼:他是馬拉多納嗎?所有人都在瞪大眼睛尋找,在等著靈童轉世。
馬拉多納的影響貫穿阿根廷人的骨髓,這甚至成為了一種“病症”。看看這支阿根廷隊,裏克爾梅是主角?還是梅西或特維斯?都不是,真正的主角在看臺,馬拉多納在那裏,所有的阿根廷人俯仰他的鼻息。與德國隊賽前,佩克爾曼談論著這支球隊與1986年那支有哪些相似之處,比拉爾多也站出來説裏克爾梅就像馬拉多納,無意之間,他們已將心靈深處最脆弱的一部分示人:20年了,阿根廷人的內心一直處在某種缺失狀態,他們在尋找馬拉多納式的救世主,就像走失的孩童望眼欲穿地尋找大人的身影。
貝利早已脫離開巴西隊的圈子,他似乎只是一個與球隊無關的看客,巴西人不需要他也能一次次地捧起世界盃。但馬拉多納卻不是,他仍然和阿根廷渾然一體,因為他被迫切地需要著,從心理上。
從歷史上看,阿根廷隊存在這樣的規律,要想邁上頂峰,球隊內必須有一個絕對的靈魂,他要身先士卒,他要發號施令,他要主宰一切。這就像蜂巢中的蜂王,一切圍繞它來運轉,一旦這個個體出現了問題,整體也將土崩瓦解。1978年,梅諾蒂有可以進球的肯佩斯,但更重要的卻是精神上的領袖帕薩雷拉,這位鐵血隊長可以讓身邊的隊友從慌亂變得鎮定。1986年是領袖作用的極致,比拉爾多將馬拉多納塑造為核心,並將阿根廷足球推向了新的高峰。比拉爾多説:“我不僅被馬拉多納的天才打動,我還確信他具備領導球隊的素質。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懷疑,他也從未讓我失望。”
1994年是阿根廷人最後一次擁有領袖。在那支球隊裏,馬拉多納甚至成為了精神上的圖騰,在失去馬拉多納後,所有的阿根廷人都崩潰了。對此,巴蒂曾這樣回憶:“我們當時擁有一支完美的隊伍,我認為沒有什麼球隊比我們更強大了,即使今天,我也這樣認為。只要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彼此就明白要怎麼做了,但後來我們失去了迭戈,沒有了他,一切都變得困難了。”
2006年,阿根廷人仍死於核心的缺失,裏克爾梅被換下改變了場上的節奏,習慣於圍繞著他踢球的隊友,腳下拿球抬頭卻找不到他,這種心靈上的瞬間失落很微妙但卻影響深刻,也許這是下半時阿根廷一盤散沙的唯一解釋。在自傳《我是迭戈》中,馬拉多納回憶了1994年時的一個場景:“比賽後,雷東多找到我,眼裏含著眼淚對我説:‘我在場上一直尋找著你,可我找不到,整場比賽我都在尋找著你!迭戈!’”在被德國隊扳平後,特維斯、岡薩雷斯們,內心是否也在重復著與當年相同的呼聲?
本次世界盃,每逢阿根廷隊比賽馬拉多納肯定會到現場助威,阿根廷隊也在偶像的感召下踢出了漂亮的攻勢足球。然而與德國人的較量我們卻沒有看到“球王”的身影。據德國媒體報道,馬拉多納之所以沒有蒞臨球場觀戰,是因為組委會不允許馬拉多納的一位朋友進場,所以“球王”一怒之下才取消了看球計劃。看臺上沒有馬拉多納的身影,留下的只是他和格瓦拉的頭像。但是,僅僅有這些還是遠遠不夠的。馬拉多納“輸給”了世界盃組委會,而阿根廷則在16年後再次被德國人擊敗。
有些東西似乎是冥冥中註定的,巴蒂、雷東多們雖然豪情萬丈,但似乎命裏缺了點什麼,按照足球場上的説法,他們有激情但缺點運氣或霸氣,缺的是“魂”。馬拉多納就是阿根廷的魂,20年來,對他的依賴和尋找一直流淌在阿根廷人的血液中,這是對重溫舊夢的渴望,這是對救世主降臨的期盼,這種心理逐漸演變為一種精神上的缺失,所有人都已習慣於依賴,習慣於仰望,當偶像消失後,尋找不到的失落讓心靈變得脆弱,而一切崩潰的根源便在於此。馬拉多納曾經是阿根廷的希望和驕傲,但現在,“馬拉多納現象”卻成為了阿根廷人的悲哀。
責編:王姍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