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英傑矛頭再指王德顯:他居然否認打過我 |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10月15日 13:03 來源:
北京青年報消息:與教練王德顯徹底決裂再次將孫英傑推上風口浪尖。日前記者通過種種努力,終於説服在雲南呈貢訓練基地獨自訓練的孫英傑接受了20分鐘的專訪。
■王德顯打隊員是家常便飯
記者:興奮劑事件後你的訓練、生活還好嗎?
孫英傑:興奮劑的事出了以後,我被禁賽兩年,明年就解禁了。禁賽後鬧得最大的事是我的獎金問題,今年春節前體工隊(火車頭)終於把問題解決了,我在2月就回到了王指導(王德顯)身邊,開始恢復性訓練,一直到不久前我離開。我的事業經歷了低谷,我正在努力站起來,我仍然相信自己。
記者:王德顯體罰運動員是真實的嗎?這次離開是因為再也不能忍受他的暴力?那當時為什麼還回去?
孫英傑:今年2月回去實際上還是對這份師徒情誼心存感激。畢竟,我從1995年開始就一直跟他訓練。可人的承受力是有限度的,王指導不僅打我一個人,我所有的隊友誰沒挨過他的打?他打隊員幾乎是家常便飯。可以説,我是被他打大的。
■我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
記者:如果是這樣,你們沒想過反抗?
孫英傑:體罰在我們隊裏就是訓練的一部分。反抗?誰敢啊?我們畢竟都是孩子,他是教練。隊裏像個大家庭,家長教訓孩子難道不正常嗎?這都是我們小時候的想法,但現在我都快30了,我開始有自己的思想,你還這麼打像話嗎?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體罰是2000年前後,他把我鼻子打骨折了,整個臉都腫起來,面目全非,腰也打壞了;他還把我送到滿洲裏的鄉下去,訓練是不行了,腰都沒法彎,洗衣服什麼的都做不了。其實小時候的想法也挺簡單,王指導這麼做是對我們好,他是恨鐵不成鋼。要出成績,就必須忍。
記者:這次你卻選擇離開,也就是説忍無可忍了?怎麼産生這些變化的?
孫英傑:這次打我是因為所謂手機短信的事(注:日前王德顯及其妻子朱某向媒體稱並未體罰孫英傑,而是孫整日沉溺于不良短信,無心訓練),那是我朋友借給我的手機,被王指導知道了,他就在訓練的時候當眾訓斥了我,朱醫生(即王妻,是長跑隊隊醫)也在旁邊罵我,罵得非常難聽。隨後他們把我叫到一個房間裏,王指導又像從前那樣狠狠打我,一邊打一邊罵我墮落了,忘恩負義了……
他通常就用秒錶帶、三角帶、皮帶這些東西打,他認為他摸透了我的性格,認為我還會像從前那樣忍下來。但是這次我受不了,畢竟我那麼大了。再説我晚上用手機怎麼了?即使有什麼庸俗短信又怎麼樣?這是我的私生活,你翻看我的短信已經觸犯了隱私。在我們隊裏,報紙、書籍、雜誌、電視這些一般都是不太讓看的,也不許用手機,更不用説談情説愛了。他就希望你除了訓練就是訓練。但是人會改變,這麼多年我們在改變,他卻一點沒變,他還在用他過去的方法訓練和改造我們,這樣不行。我離開他不是忘恩負義,僅僅是希望改變,難道改變就是墮落?我有權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田徑圈子裏有很多家長式管理
記者:就你所知,體罰隊員在中國田徑界常見嗎?中國體育經過那麼多年發展,成績上去了,訓練手段和訓練理念沒有改變?
孫英傑:體罰真是司空見慣!各個隊就像大家庭,外人怎麼知道家長怎麼管理他們的孩子?知道了又能説什麼?我的意思是,中國田徑圈子裏甚至很多領域裏的家長式管理還是很常見,體罰、辱罵都再平常不過了。的確,中國體育事業上去了,訓練手段和觀念跟國外比還有相當距離。我真希望教練能多跟隊員交心,畢竟運動員都知道出了成績對自己好,誰都不傻。為什麼非得用暴力解決問題?我就非常羨慕國家女子競走隊教練和隊員的關係,教練對她們就像對待朋友一樣,跟她們説心裏話,教她們上網,還一起探討新鮮事物。多好啊。
■想對他説今後不要再體罰隊員
記者:離開王德顯之後你的心態怎麼樣?畢竟他帶了你那麼多年。
孫英傑:是啊,他畢竟是我的恩師,離開他我也很心痛。可我的確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也非常想對他説:‘王指導,你必須看到我們每一個人的變化,也希望你今後不要再體罰隊員。’其實王指導從前很不錯的,對我們也很好,我有什麼心裏話還能跟他説説。直到朱醫生來到他身邊之後他才越來越粗暴(朱某是王德顯第二任妻子)。但我最傷心的事是他這次居然否認打過我!我的傷他能否認嗎?當時把鎖骨都打壞了,第二天沒辦法訓練。我的背上也沒一塊好的地方,青一塊紫一塊,都是血,腫起老高。
記者:離開王德顯以後怎麼安排你的訓練?你的目標是什麼?
孫英傑:我現在仍然是火車頭的隊員,只不過暫時沒有教練。明年我就可以參加比賽了,第一個目標當然是2007年的北京馬拉松賽,我仍然相信自己的實力。當然,我的最終目標仍然是希望代表國家征戰2008年奧運會。
記者:有消息説你到雲南來是為了追尋愛情?
孫英傑:只是過來訓練,就我一個人。我是不小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但事業仍然是第一位的,個人問題暫不考慮。
■文/新華社記者陳鵬
視點
別讓體育蒙羞
坦白地説,在國人的傳統觀念裏,“體罰”是由來已久的生活的一部分,這種父權思維的形象代表之一,就是舊時很多家庭都會準備的一種生活用品———家法,即使在紙墨生香的私塾學堂,知書達理的教書先生的常規姿勢也是一手《詩經》、一手戒尺。
這種嚴厲的體罰在舊社會為維護家族和社會穩定起到了有效的作用,在疼痛的伴隨下,思想灌輸得以代代相傳。但現在,這種粗暴文化已經不再被主流意識所認同,我們在情景喜劇《家有兒女》裏看到:爸爸打兒子,警察一樣會找上門。
但就是這種已經遭到公眾指責的體罰,在競技體育的角落中仍然存在,孫英傑如今揭出了這一灰色地帶,也是冰山一角。在她的描述中,教練王德顯對運動隊使用的是簡單粗暴的家長式管理,把體罰當成了訓練隊員的一種方式,似乎這位著名田徑教練更習慣拿在手裏的不是秒錶,而是皮帶、甚至電棍。
雖然王德顯否認體罰,但不論是孫英傑,還是艾冬梅,都證實了體罰在運動隊中的普遍存在,這種殘酷的方式還在“培養”著一群又一群的運動員,甚至頂尖選手也不例外。
這種情況的存在證明了我國競技體育在一些方面的落後,有些隊員就像舊時的學徒,從小就把這條命給了師傅,任打任罵,勞動所得全歸師傅所有,自己的收入微不足道。
師傅沒變,但徒弟要變,我們聽到孫英傑説出了“個人權利”、説出了“個人隱私”,這在王德顯看來也許就是“大逆不道”和“墮落”,雖然這種個人意識的覺醒在當今社會早已成為主流,但在田徑場上卻是軒然大波。
還有多少運動員在遭受著孫英傑、艾冬梅的命運?法律和制度如何來保障他們的利益?在成績的背後,中國競技體育需要深刻反思。
責編:賈文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