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爺：今生還沒説夠相聲

李文華在病房裏

　　李文華告別舞臺多年，儘管多年來飽受病魔的折磨，但他並未放棄對相聲藝術的追求，他的捧哏功力頗受圈內人追捧。就在他病逝前幾天，他還跟前去看望的好友説，等病好了要一起去聽新相聲。去年因病未曾來寧領取牡丹獎終身成就獎，冥冥之中，李文華似乎提前通過大屏幕説出了遺願：“人民喜歡相聲，我愛説相聲，但我最大的遺憾是還沒説夠，如果有來生我還要説相聲。”

　　忘年搭檔

　　與姜昆情同父子

　　李文華1927年生於北京，1962年調入中國廣播藝術團説唱團，先後與劉寶瑞、馬季、郝愛民、姜昆等人合作相聲表演，特別是自1978年起與姜昆搭檔，演出了眾多膾炙人口的名段，如《如此照相》、《祖爺爺的煩惱》、《詩歌與愛情》、《打針》、《醉酒》等。姜昆與李文華情同父子在圈內有口皆碑。

　　回憶搭檔5年的美好日子，姜昆直言李文華奠定了自己的藝術基礎，其他合作者沒有能勝過李文華的。“我的100多段相聲都是在那幾年創作出來的，他這個大綠葉始終任勞任怨地陪襯著我，幫我把穩舵不讓我偏離方向。”一個是調皮青年，一個是慈祥長者，當年李文華和姜昆這對“老少混搭”一齣來就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很快紅遍全國。當年李文華從機械廠調入中國廣播藝術團説唱團，當上了辦公室主任，相聲功底卻沒機會展現，感到十分鬱悶。而一直尋求搭檔的相聲演員姜昆帶著忐忑，向比自己大23歲的李文華發出了合作邀請。談及與李文華的合作，姜昆感覺一輩子受益匪淺。姜昆弟子霍然説：“李文華屬於自學成才，其捧哏受郭啟儒、劉寶瑞等北京表演藝術家影響很深，形成了自然流露的風格，純粹是語言包袱，不靠肢體動作，可謂登峰造極，姜昆師從馬季，但在與李文華形同父子的合作過程中，學到了很多提煉包袱的手法。”

　　捧哏藝術

　　當“綠葉”抖出經典包袱

　　舞臺上的李文華，一心當好“綠葉”，全力陪襯“紅花”。雖然貌不驚人，卻在“蔫”裏藏著機靈，他慢慢悠悠、無精打采的談吐，總是出其不意地迸發出幽默火花，因此，人送外號“蔫包袱”。今年88歲高齡的“北侯南張”張永熙老人這樣評價他的捧哏風格，“雖然他的嗓音條件並不出色，但是吐字清晰、包袱真實，臺上不亂搭話，少一個字不少，多一個字不説，現在這樣的捧哏實在太稀缺了。”演出前，認真排練，把段子都“吃”透了，上臺後全神貫注，內緊外松，該響的地方都響，從來沒有失誤過。1982年春節前夕，在首都體育館演出新段子時，搭檔姜昆因為緊張提前抖了包袱，多虧了李文華恰到好處的泥縫，聽眾根本沒聽出破綻來，依然是笑聲滿堂、掌聲雷動。

　　人生轉折

　　全喉切除學會運氣發聲

　　在李文華演藝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命運之神卻給了他致命的一擊。1983年，李文華被確診為患喉癌，1985年實施了全喉切除手術。由於李文華無法再登臺演出，黃金搭檔無奈“分手”。霍然告訴記者，當時大家紛紛為李文華的舞臺生涯止步扼腕嘆息，好不容易找到好搭檔的姜昆，在失落中有一年沒有登臺演出。但李老卻對把姜昆一人撂在舞臺上，內心十分不安。結果憑著樂觀的精神、堅強的毅力和及時的治療，李文華頑強地活了下來。雖然全喉被切除，但他在醫生的指導下，學會了用運氣振動食管發聲。“他説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聽他講話感覺特別心酸，”跟李文華認識多年的常寶華感嘆，“有時候都不忍心去打擾他”。

　　生活節儉

　　一直都“很差錢”

　　上世紀70年代末，紅極一時的姜昆李文華組合經常去各地體驗生活，演出，但當時他們並沒有像現在當紅明星的高額出場費。霍然告訴記者，1978年12月，他曾跟隨姜昆、李文華去甘肅酒泉衛星發射基地體驗生活，在當地住了一個星期，創作完成了經典相聲《詩歌與愛情》。“見到了偶像，大家都很興奮，部隊給姜昆和李文華送了大頭鞋，由於軍需物資不能隨便拿，兩人還一人貼上了10元錢。吃也很簡單，冬天就是土豆大白菜，連演出服都沒有，就穿軍裝上臺。”

　　在李文華告別觀眾之後，還面臨著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是“很差錢”。不少演員在80年代遭遇商演大潮，但李文華仍固守清貧。所以，有很多圈內人不禁為李文華感嘆，“老爺子沒有趕上賺錢的好時候”。私底下，身為説唱團團長的姜昆仍想盡辦法“利用職務之便”為老爺子改善生活條件。雖然李文華不能説學逗唱了，但團裏的演出仍舊捎帶上李老，讓他跟觀眾見見面，這樣團裏面還可以給他出點演出費用。

　　南京緣分

　　因病沒來領“牡丹獎”

　　李文華與姜昆曾多次來南京，在南鋼等地慰問演出過。説到和南京的緣分，還要牽扯出一個至今難解的遺憾。去年在第五屆中國曲藝最高獎牡丹獎頒獎晚會上，李文華榮獲終身成就獎。其實早在第四屆牡丹獎，李文華就與終身成就獎失之交臂，由於名額有限，當時評委會考慮種種，最終頒給了還未獲此殊榮的馬季先生。因此，直到去年，病情逐漸加重的李文華才收穫了一份沉甸甸的肯定。“大家心裏也有一些不好的預感，希望給他藝術人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其實我們早就設計好，希望由李老的老搭檔姜昆，來給他頒獎，沒想到他身體突然又出狀況，住進醫院上了呼吸機，無法來寧，”霍然至今仍抱憾，“最後導演組只好去李大爺家拍攝花絮，讓他通過大屏幕與觀眾交流”。李文華在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他感激各級領導對他的關愛和培養，感謝觀眾的關心。他説，“人民喜歡相聲，我愛説相聲，但我最大的遺憾是還沒説夠，如果有來生我還要説相聲。”

　　本報記者 張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