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不同尋常的徵婚啟事。
它印在名片上。言語中,滿是自責。文字來自於父母:當年只要求孩子學習再學習,努力再努力,而不顧人倫天理,堅決反對女兒交往異性,時至今日雖悔悟自責,然女兒青春難再……
昨日下午,這樣一沓淡藍色的徵婚名片,在人民公園內流傳。那位深感自責的母親,已經在過去幾年遍撒數百張類似名片,寄望為女兒徵得一樁好姻緣。無奈,“博士女兒”仍待字閨中。
這個真情母親,有著一段怎樣的代女徵婚故事?她的自責究竟因何而生?情人節馬上就要來了。以“博士姑娘”為代表的“三高”單身群體,究竟有無覓得良緣的機會?……
成都商報記者 辜波 王聰 報道
年復一年 女兒婚事仍沒著落
見面時,她們的第一句話總是:今天有著落沒?回答往往雷同:有著落我就不來了。言語裏有激憤,更多是無奈。
昨日下午2時過,50多歲的付女士準時出現在人民公園。陽光很好,遊客如織,“來耍的人多,機會要多點。”在一排行道樹的籬笆前,她掏出兩張紙,挂上去。抬頭兩字很醒目:尋婿。
這些簡單的動作,從女兒29歲起,她做了5年。在難以計數的A4紙張上,每年,她都要修改幾個字:在年齡上,添加一歲。今年,她劃去“年32”,添上一筆:09年34歲。這讓她五味雜陳,“哪個都曉得,年齡越大,越渺茫。”
在人民公園這個著名的相親角落裏,付女士的女兒,是傳説中的“三高”人士:學歷高(博士),年齡高(30多歲),收入高(高校任教)。不料,許多人一看,掉頭就走了。
曾有好心人勸她“收斂”一些,把“這麼好的條件”改一改,比如去掉博士。她想了想也對,想不到,這樣人氣更旺,看的人更多。
幾個家長湊攏來,試探性地問:“今天有著落沒得?”都是為子女徵婚。付女士瞄了她們一眼,又氣又急,“有著落我就不來了。”
這樣的詢問,每天都會上演。言語裏有激憤,更多是無奈。
5年尋婿 應徵者不到5人
退休後,每週她至少會花3天,到人民公園為女徵婚,“我算過賬,52 3,就是156天。”
付女士説,挂了5年啟事,她只接到過10多個電話,而見面的不超過5個。
“花了太多時間。”算起這筆時間賬,付女士一臉絕望。最近,她接到一個家長的電話,對方聲稱兒子30多歲,供職于律師事務所。不料考察後發現,對方並無工作,也沒律師證。這讓她冒火。
而上述10多個電話中,大部分是來蓉打工的,學歷不高,有些甚至連高中都沒畢業。這讓她無法接受,“再怎麼説兩個人應該有基本的交流。”而她需要首先為女兒把好關。
在這個“徵婚角”,像付女士這樣的家長不在少數。“多的時候,有一兩百個家長來徵。”付女士説,85%是女的,很少有男的,這些男的有些離了婚,本科以上的很少。5年的尋覓史,付女士“閱人無數”。
昨日下午,一名家長找到她,稱其兒子35歲,本科,在銀行上班。但最後一句,讓談話立刻冷場,“他就是挑。我聯絡了幾十個相親的,一個他都不見。”付女士果斷打斷話頭,“你還是去看看其他的吧!”
“5年來,我啥子人都見過。”付女士懷疑,對方的兒子是一名同性戀。這在她女兒以往的徵婚相親中,不乏有類似的人。
請您譴責 母親挂出“自責信”
那是一張淡藍色的名片。上面的文字,令人觸目驚心:請您譴責。她現在明白,青春是短暫的。
昨日下午,陽光溫暖,付女士卻一臉寒意。她曾貼過女兒的照片,但依舊無效。失眠從此找上了她。兩年前,她開始反思:當年的教育方式是否值得商榷?
付女士説,他們對女兒非常嚴格,始終灌輸學習是唯一的出路。而女兒也十分努力,從七中考入一所重點大學,畢業後在醫院工作5年。後來又考上碩士,留校任教,以第一名考取博士。
但越到後來,她發現女兒的個人大事越成問題。“只看到她的成績在長,沒考慮到她的年齡也在長。”前不久,一個家長主動打電話給她,交談一番後,她十分滿意對方兒子的情況,但第二天,對方竟連電話也不接了。這讓她很受傷。
“青春是短暫的,最好的機會已經錯過了。”痛定思痛,兩年前,她把啟事改成了一封“自責信”,在公園裏挂出來:當年只要求孩子學習再學習,努力再努力,而不顧人倫天理,堅決反對女兒交往異性……言辭懇切。
後來,她把這段話印到了名片上,印了幾百張。坐公交車時,逢老人必發。這是一些淡藍色的名片,上面的文字,令人觸目驚心,抬頭就是4個字:請您譴責。但依然收效甚微。
女兒震驚 尋找歸宿慰藉母親
籬笆上,幾張A4大小的紙,隨風飄散,圍觀者來而復去。五年來,她感到了一些絕望。
具備正規院校本科學歷,有穩定職業,無不良嗜好,身心健康之未婚男兒———這是付女士對未來女婿的要求,“我們的要求並不高。”付女士堅持認為,不是他們的條件有多苛刻,而是確實不好找人了。
昨晚,記者與她的女兒劉小姐取得了聯絡。最近,她正忙於一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課題的研究。劉小姐早晨5點就要起床,睏了就在地上鋪上報紙睡20分鐘。
對於母親的自責,劉小姐深感震驚。“這並不是他們的責任。”劉小姐説,那個年代家教都比較嚴。而她性格內向,學生時代一門心思就是讀書。考上大學後,父母也要求她不能談戀愛。當年她曾暗戀過男生,也有異性對她有好感,但都無疾而終。工作後,科室裏幾乎都是女的。考研考博後,班上也全是女生。
劉小姐説,她感激母親所做的一切。她也在積極地通過網絡或是同事、朋友牽線搭橋,“安慰不起作用,最好是找到一個好歸宿。”
昨日下午,在人民公園的一座花臺邊,一群家長,在人群裏表情複雜。“5年了,我確實感到有一些絕望。”付女士的視線有些遊移。籬笆上,幾張A4大小的紙,隨風飄散,圍觀者來而復去。
責編:石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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