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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説]鄉情林秀貞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9月04日 09:46 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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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愛心大姐---河北衡水?強縣南臣讚村農民黨員林秀貞

  CCTV.com消息(實話實説):

  時間:2006年8月28日下午

  地點:香山

  主持人:和晶

  欄目:《實話實説》

  主題:《俺就是個這樣人》

  嘉賓:林秀貞 60歲

  王永健(女婿) 30歲 棗強縣城建局質檢站

  朱新宇(兒子) 32歲 石家莊城建局

  馮雲(兒媳婦) 29歲 石家莊城建局環監站

  朱金英(丈夫) 57歲 務農

  楊光 王強鄉宣傳幹事

  朱寶琴(女兒) 30歲 棗強縣小學老師

  主持人:今天我們請了很多朋友來北京的郊區做客,來這兒做客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身邊有一家人,從遠方而來,他們的家鄉特別美,就有很多這樣的綠色青紗帳,和農田為伴,在村裏是非常有分量的一家人,我先把這家人最重要的一個人給大家做一個介紹,林秀貞,林大姐,我們歡迎她,大姐坐,這家裏一看,都來全了,我讓林大姐從這邊開始,依次給大家做個介紹,大姐(給大家)介紹一下。

  林秀貞:這是我的兒子朱新宇。

  林秀貞:這是我的兒媳,馮雲。

  主持人:歡迎馮雲。

  林秀貞:這是我的丈夫 朱金英。

  主持人:歡迎姐夫來。

  林秀貞:這是我的女婿王永健,這是我的閨女朱寶琴,這是我們鄉的宣傳委員楊光。

  主持人:楊光比我比今天在座的每個人都了解林大姐這一家人,但是為了讓很多第一次見到林大姐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先來看一段錄像。

  主持人:最近在河北省,衡水市棗強縣的一個村莊,可出了個了不起的人物,她這個人特熱心,她是一個挺和氣的人,挺好的人。我覺得貞姐確實是個女強人,都認為她有錢,像她這樣,她是俺們村兒裏邊最“火”的人了。大家説的就是這位六十歲的林秀貞大姐,一位樸樸通通的農村婦女,村裏很多和她沒有任何親屬關係的孤寡老人,都是她照顧的,而且一幹就是三十年,孩子也跟著幫老人洗腳,自己家裏也難過也苦過,可(她)從來沒有後退放棄過,你看這麼多獎狀和照片,這麼多的記者圍著她,把她忙得團團轉,那她到底是個啥樣的人呢。

  主持人: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所以我把這幾個詞語記在了黑板上面,當地的村民是這樣説她的,最火的人,女強人,有錢人,沒有脾氣的人,這人要是能把這幾件事一塊都做到了,我幾乎有點不敢相信,所以我覺得今天是最好的機會,讓我們來了解一下林大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先説一下最火的人,以我們理解,你在你們當地一下子就出名了,名氣有多大。

  林秀貞:有很多人就給我來信,黔西的一個姐妹就給我來信説,我在《河北商報》看見你這個事,我就不相信有這個人,等你收到信以後,你往我那個BP機上發一個信息就行了。

  主持人:就證明真有你這人,説這個不是記者編的?

  林秀貞:對。

  主持人:他們為什麼不相信有你這個一個人真實的存在呢?

  林秀貞:她説在當前在這個經濟社會裏不可能有你這種人。

  主持人:不可能有這種不計回報的人。楊光前面跟大家做過介紹,是他們家的老朋友,第一篇報道是您發的嗎?

  楊光:第一篇報道是我發的。

  主持人:您説説看,您第一次報道林大姐的時候,她怎麼就同意把這篇報道發出去呢?

  楊光:説服她十分的難。

  主持人:十分困難,

  楊光:她當時心裏比較有顧慮。

  主持人:什麼顧慮?

  楊光:我做這些事情不是圖名,她贍養的孤寡老人,一開始跟著她有不踏實的感覺,後來時間長了以後,跟著她踏實了,好不容易踏實了,不願意一宣傳就傳到他耳朵裏去,再跟著我(林秀貞)這樣,他不又不踏實了。

  主持人:林大姐,她是不是覺得出名,對她跟老人的相處會有影響?

  楊光:這個是(她)最擔心的一點,這個工作很難做,我做了兩年,主持人:林大姐你還記得他那句話打動了你。讓你同意把這篇報道發出去,最早報道您的那篇報道是不是?

  林秀貞:他一句話打動了我,他説貞姐,你一個人身單力薄,你才只有贍養六個孤寡古人,如果把你宣傳出去,讓社會上許多人來都來獻愛心,我一想也對,那時候正放《愛的奉獻》(這首歌)。

  林秀貞:我一聽,也是這個理兒,你再叫我想想,跟我們老朱商量商量。

  主持人:家裏還有領導,這事還得跟姐夫商量一下。

  林秀貞:對,等商量一下,我們兩個人也考慮到好處了。我們倆商量了以後,我就説兄弟,行了,想通了,宣傳吧,就這樣宣傳了。

  主持人:您這一想通,兩年,兩年時間才能想通一個,

  楊光:我等了兩年,等到這句話。

  主持人:我想問一下姐夫,在你們家大事、小事,大姐是不是,都跟你商量?

  朱金英:她每逢做一件事的時候,總是把事情的客觀理由給我一清二楚的“擺”(説清楚),跟説話似的,“擺”清了以後,在“擺”的當中,我要考慮到她想怎麼做,因為我的心也是挺善良的,她一説,我的心一點就通了。

  主持人:我聽説在你跟大姐最初贍養第一位老人的時候,你們才三十多歲。

  林秀貞:他還不到三十(歲),我剛三十歲。二十七歲。

  主持人:孩子多大?

  林秀貞:大的剛出生,兩歲,還沒有我閨女。

  主持人:那會兒還沒有寶琴呢。

  林秀貞:還沒有呢。

  主持人:這會兒你先別説話了,這會兒先問你哥,你們家有了第一對跟家裏不是親戚關係的老人,那會你小,你覺得意外嗎?你跟他們相處彆扭嗎?

  朱新宇:因為從小,兩歲的時候,我媽就贍養老人,我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

  主持人:你覺得是不是像你們家的兩位老人似的。

  朱新宇:對。自然而然就是自己家的老人。

  朱新宇:慢慢長大了以後,就知道不是我們家的人。

  主持人:你跟他們的感情,是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呢?還是一開始就特別親?

  朱新宇:一開始挺親的,到後來就不理解,為什麼管別人的老人呢?

  主持人:一開始挺親,後來知道不是自家的老人,就不親了,是吧。

  朱新宇:就是思想上有這麼一個波折,問號,我就問我媽,我説為什麼他家的人咱管,她給我講故事,他抗日的時候,怎麼英勇,怎麼幫著大夥兒打仗什麼的,躲避鬼子的追擊,通過聽故事,我覺得這個老人很親切,就這樣從心裏接受了這位老人。

  主持人:我覺得照顧老人還有一個困難,(老人)很容易生病,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萬一有一些大病,比如説要半癱在床上,行動不方便這些,都是你們倆親自去伺候嗎?

  林秀貞:對,我們不斷親自伺候,我們還要把鋪蓋搬到老人家裏去,跟他一起住。

  主持人:住在老人家裏的時候,住一天住兩天也還行,最長住過多長時間?

  林秀貞:最後兩位老人都癱瘓在床以後,我們前後住了七十四天,相隔四十三天,兩位老人去世。

  主持人:如果你不去管他們,他們會做什麼樣的打算?

  林秀貞:説起這個來,心裏還是覺得挺傷心的,那是我在贍養他四個年頭,他也覺得,我已經像他親身的差不多了,完成信任我了,後來就在門口拽著我的胳膊,閨女,來,我跟你説,隨著説,隨著爬炕,有了你,我就不用它了,就在窗臺的底下拿出這麼兩盒藥,我這一看,安眠藥,我當時就覺得心裏咕咚一聲,我一看是安眠藥,我説你這是怎麼回事,俺和你六爺爺兩個人怎麼想的,如果一個人躺在炕上,就是這個人伺候這個躺炕上,如果兩個人都躺炕上,我們順手把磚一掀,把兩盒安眠藥吃拿出來一個人吃一盒,隨時就算了,當時那個情況可叫人難受了。

  主持人:她説完這話以後,您又養了他幾年?

  林秀貞:又養了她四年,這老兩口跟了我八年,

  主持人:兩位老人去世的所有的後事兒,都是您跟姐夫給辦得。

  林秀貞:我們當時就説還是按照咱們村兒裏的風俗辦吧,也像有兒有女那樣。兒女的概念是什麼呢?不斷要贍養,有贍養義務,還要有養老送終的義務,我們當時也是穿麻戴孝。

  主持人:你跟他們在一起,真的有像當閨女的感覺嗎?

  林秀貞:一開始我是習慣,因為我想贍養他吧,他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比如説在炕上癱瘓了以後,便盆,接尿,接大便,擦屎,抓尿,他一開始總覺得是不好意思。

  主持人:覺得你不是自己的親閨女。

  林秀貞:對。讓我心裏不好受的一句話,老太太,就説閨女,我這輩子是報答不了你了,我下一輩子,投成個雞也要給你下蛋,這個老頭也説,閨女,我下輩子投成個牛馬,我也要給你幹活,我聽了這以後,我心裏非常看過。

  主持人:那個時候兩個人都躺在床上不能動了,對吧。

  林秀貞:對。

  主持人:姐夫,你覺得大姐是特別容易動感情的人嗎?

  朱金英:她一般也不輕易動感情的,對老人們就是伺候這麼長時間,有一定感情,就跟親兒女一樣,所以這個時候老人死了以後,她心裏也是挺悲痛的,也是動感情了。

  主持人:寶琴,我問一下,你媽媽愛不愛哭?

  朱寶琴:媽媽不愛哭,。

  主持人:特堅強,是不是。

  朱寶琴:很堅強。

  朱寶琴:她從來不在困難面前掉眼淚,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

  主持人:朱新宇你見過你媽媽哭嗎?

  朱新宇:我見我媽哭印象最深的就是在我姥姥去世,在一個就是每逢回想起我姥姥當時離開人世的時候,沒有趕上送別,很遺憾的時候,每次説起這個時候,我媽都非常傷心。

  主持人:你要讓我聽到這個事,我會非常非常不理解,你看你爸爸媽媽對於沒有血緣關係的老人,是那麼的好,自己媽媽去世那麼短的一個時刻,卻沒有趕回去,你知道什麼是原因嗎?

  朱新宇:因為我媽對我姥姥是非常孝敬,也非常愛我姥姥,在我姥姥躺在床上這四十多天,幾乎日夜不離,但同時又趕上我們贍養的朱淑芬。

  主持人:那是第幾位(被贍養的)老人。

  朱新宇:第五位,一方面要伺候自己的媽媽,一方面要伺候這位老人,當時就是因為給這位老人做飯的時候,我姥姥就不在了,雖然説我媽對這一段往事很難受,但是她對孤寡老人可以説沒有遺憾,沒有後悔的事,這一輩子比較遺憾的事就是對我姥姥沒有看見她走的那一刻,覺得很傷心。

  主持人:大姐,你母親對你影響,在情感上也好,在精神上也好,對你影響非常大,是不是,對,她是一個什麼樣的老人?

  林秀貞:我母親在我眼裏是一個非常非常偉大的母親,雖然説不識多少字,但是我母親從她那個土裏土氣的話裏悟出了很多的真理。比如説我母親説了,千千治家,萬萬治鄰,就是説用一千份的力量來治理自己的家,用一萬份的力量要治理鄰里關係,要搞好鄰里和睦。

  主持人:把鄰里關係看得比家人還重。

  林秀貞:對。

  主持人:在你們那個村兒裏,大多數都這麼想得嗎?

  林秀貞:對。我們那個村沒有罵街的,沒有吵架的。

  主持人:他們是不是覺得有您這樣一家人在村裏,有點不好意思。

  林秀貞:一開始有的時候,你看我好像是一個義務調解員,在我們村兒,我一聽説誰家打架了,如果她是婆媳打架,多數就是因為兒媳婦嫌婆婆不好,我就給這個兒媳婦説,我説你聽著,用我媽的話説一輩傳一輩,不學自個兒會,你不孝順你的婆婆,沒關係,那你可有兒子,你等到你的兒媳婦也會不孝順你,她們一聽,也是,覺得你説的這個對了,我從今兒都改了,你看著,我準聽你的話,我首先要孝順我的婆婆,以後也免得兒媳婦再不孝順我。

  主持人:接下來一個問題,就是黑板上寫的下面一個問題,有錢人了,你要是覺得你自己有特別贍養老人的能力,甚至幫村裏來分擔照顧老人,是因為你們家裏有錢嗎?在你們村裏,你們家算是經濟條件好的嗎?

  林秀貞:要跟我們村兒裏的純粹農民來説,我算有錢,我當時我在設備廠上班的時候,我一個月三十塊錢的工資。

  主持人:家裏花錢的事,我得問一下,姐夫,家裏花錢的時候,每一份支出,該怎麼用,她自己説了算嗎?

  朱金英:家裏花錢的事,一般情況下,也不用商量,家裏過日子,花錢,該幹嘛幹嘛。

  主持人:您簽字嗎?

  朱金英:我不簽字。大權給她。

  主持人:大權放給她了。

  林秀貞:我們的錢就在一個盒裏放著。誰花誰拿。

  主持人:我問一下女婿,你家的老丈人是不是特老實。

  王永健:應該叫實在。

  主持人:特實在,怎麼個實在法兒。

  王永健:就是我們農民通常用這個詞來描述一個人,説白了就是辦事正直,有點傻的那個勁頭兒,覺得心裏特別好,正直。

  主持人:就是這個人太好了,好的有人覺得太傻了。你能給我舉個例子,我想是不是你們那兒的標準跟我們這兒不太一樣。

  朱新宇:我給你舉吧,

  主持人:你看舉這種例子可踴躍了,你知道嗎。

  朱新宇:我們家當時是辦了一個小型的廠子,我們村兒老百姓如果誰家壞了農具,就去我們家要求幫忙,每當上我們家來,如果説正趕上我爸吃飯,喝一碗粥,還剩下一口,人家誰來了,就得馬上把自己的飯放下,先給人家幹完活,回來再熱了粥才能喝,對人特別實誠,把別人的需要放在自己需要的前面。

  王永健:還有這打電話,所有的全村,那當時沒有多少電話是吧。

  主持人:家裏裝的電話是嗎。

  王永健:對,跟公用電話一樣。

  主持人:他們家電話變公用電話了。

  王永健:性質差不多,因為當時農村電話特別少。

  林秀貞:不收費的公用電話。

  主持人:對,從來沒有跟人要過錢。

  和晶:家裏兒子、女兒大了,找媳婦,找女婿,我問問看,馮雲,是不是?

  馮雲:對。

  和晶:馮雲你不了解他的時候,你是不是得通過他們家裏是什麼樣,他們家庭是個什麼樣的家庭。你才能判斷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是你爸爸媽媽負責考察,你不負責考察。

  馮雲:應該是我先考察完之後,然後逐級審批,逐級上報。

  和晶:我得問清楚你們家幾級領導,你爸媽算一級。

  馮雲:還有我姥姥。

  和晶:還有姥姥算一級,兩級領導都得審,是不是,先説一下你報的第一級領導怎麼説的?

  馮雲:因為我是我們家的獨生女兒,從小我爸媽對我的期望值是很高,當然對我未來丈夫的要求也比較高。

  和晶:當時有什麼條件?

  馮雲:比如説身高,我本身就是一米七,我爸媽就希望我找一個至少要比我高,一米八。

  和晶:朱新宇呢?很慚愧,你們倆站一下。比比個,別不好意思。我陪你一塊站。差不多,我明白了,你媽媽開的條件,首先身高得一米八,

  馮雲:家裏得要有一套房子,還要有好的工作。

  和晶:當時你父母給你未來丈夫畫了像,結果女兒到了婚嫁的年齡,找了這麼一個黑小夥。

  朱新宇:找了一個黑小子,對,黑小子,俗稱黑小子,長得跟崔永元似的。

  和晶:你比他漂亮多了。

  和晶:找了這麼一個黑小子,父母是不是有點意見,是不是?

  馮雲:我就開始慢慢給他們滲透,我公公婆婆這一家人,包括他們這麼多年來做得這些事,一一的講給他們,他們聽了以後,心裏面也很震撼,畢竟能夠像這樣做的這麼徹底,這種事的人很少很少。

  和晶:他們來看過嗎?來實地考察了一下。

  朱新宇:實地接觸了以後,覺得更堅定了。

  和晶:接觸了你爸爸媽以後,是不是?

  馮雲:後來他們就很堅定的態度告訴我,就是他了。

  和晶:1米8那不要了,比你還堅定呢?

  馮雲:對,比我還堅定。

  和晶:你們家最高領導姥姥怎麼説?

  馮雲:也是聽了這些事之後,也是見到他本人之後,就説這個小夥子人品是相當好的,然後我姥姥説一句話,沒房子也要跟著他。

  和晶:這個太厲害了,這條件全都沒了,一碰到朱新宇這一家人條件全都沒有了,是不是?當時完全是他們家的人品征服了你們家人,是不是?

  馮雲:對。

  和晶:你看上寶琴之前,是不是,也偷偷的打聽過,這一家人的情況?

  王永健:可以説是沒用打聽。

  和晶:為什麼?

  王永健:周圍的村兒都知道。她是遠近文明的好人。好人品。

  主持人:不止村兒裏人知道,周圍這些村裏,基本上都知道。

  和晶:她是好人。

  王永健:那個時候父母的意見應該是起重要的參考作用,當時我們倆開始談的時候,還是多多少少有點意見,你比如説我矮點,她胖點。

  和晶:什麼起決定性作用。

  王永健:就是説這兩個家庭的人品特別好,所以就不用去打聽,還挑什麼,差不多就行了,我們當時就這麼(好了)很簡單。

  和晶:你現在覺得委屈嗎?不覺得委屈。我聽你剛才説我矮點,她胖點。特委屈的意思。

  王永健:那是第一感覺。

  和晶:現在已經看我們這種瘦的不太順眼了,越看越不順眼了,肯定的。

  王永健:沒那意思。

  和晶:我們記者去採訪的時候,家裏現在還有一位老人,但是好像智力還有一點點問題,是不是。平常所有人都認為大姐是個特好説話的人,好商量,好借錢,有時候連借錢都好借,她脾氣有什麼不好,肯定是一個特別好脾氣的人,但是只有碰見一件事,大姐的脾氣會變得非常火爆,有一次林大姐,看到有人把(朱書常)按在地上,用拳打的時候,站在那裏大吼了一聲説,你再打他,俺就和你拼命,那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你怎麼能那麼好脾氣的一個人,怎麼能説出跟你拼命這句話來?

  林秀貞:對,我們村裏有一個叫“二和尚”的人出殯,死人了要出殯,村兒裏圍了好幾百人,都是看熱鬧的人,忽然來了一個小孩,貞姑,你快點兒吧,傻五子打你們傻書常了,我跑去以後,我一看,我指著他,我那個時候擠了眼了,我説你再打他一下試試,不管是你,我得説給好幾百人聽,你今天打、明天打,那還了得嗎,上武子你聽著,不管是誰,只要是再打我這個傻老人,我就給你玩命,我挺兇,我挺惡,那個時候我都有想揍他的心。

  和晶:你是不是從來沒那麼兇過,第一次是不是?對,是,平常不怎麼發火,是不是?

  林秀貞:對孤寡老人來講,我從來沒有發過火,對我們孩子們也沒有,你想如果説這次這個老五子打了我們這個傻老人了,我們家沒人管,別人也沒人管,明天還會出來別人再打他,我既要當他的贍養人,又要當他的監護人,所以我必須這麼做,從此以後,從我贍養以來沒有別人再打過他。

  和晶:人家就是覺得你們家人這麼尊敬他,他們也應該尊敬他,是不是?

  林秀貞:對。

  和晶:寶琴,你記得這樣一個瘋爺爺在你家跟你們一起生活的時候,你害怕不害怕。

  朱寶琴:他看見我們可親了。

  和晶:但是他不能下地幹活,也不能正常料理自己。

  朱寶琴:現在一天兩遍酒,一盒煙,他現在滋潤得很,天天哼著小曲,到時候就來吃飯,也不用叫。有時候還幫我看看孩子。

  和晶:他智力相當於幾歲孩子的智力?

  朱寶琴:三歲,

  主持人:三歲孩子的智力。三四歲吧,是不是。

  朱寶琴:有時候我兒子還得哄著他,就是拿來吃的,還得跟他平均分一下,就是那種感覺。

  和晶:你們小的時候,家裏來這麼一個瘋爺爺,而且一下子住了二十多年,而且不僅照顧他的吃穿,是不是還要把他當成你們家的老人一樣尊重。

  朱寶琴:和我們家的老人沒有什麼區別,因為我們在這種環境中長大。

  和晶:馮雲現在也會了,是不是?

  馮雲:這是慣例。

  和晶:這是源於爸爸媽媽對於他的態度,還是因為你們小的時候,跟他一起長大。

  朱新宇:我是小的時候跟他一起長大。

  和晶:那馮雲不一樣,馮雲等於到了你們家,除了孝敬爸媽,還得孝敬三四歲智商的爺爺,你心裏沒有一點彆扭嗎?

  馮雲:沒有,因為常爺爺見我回去以後都特別親,而且有好吃的,他都給我留著。

  和晶:他一般給你留什麼,糖。?

  馮雲:不是,就是家裏面種的那些桃、黃瓜、花生什麼的,他覺得這是好東西,反正那個桃,他是摘下來,放在盆裏,藏到桃樹底下,挖一個坑埋上,用草蓋起來。

  和晶:等你回來,趕緊拿出來給你顯擺顯擺。對。

  馮雲:回來第一句話,你要想吃桃,趕緊自己去摘。我還給你留著呢,我覺得真的像小孩子一樣。

  和晶:其實説到這種奉獻之外,還有一種我覺得應該是快樂,我覺得他們這一家特快樂,好像沒把那事當苦事,沒把那事當成負擔,都特高興在做事,是嗎,對是,特快樂,還在於這些老人處久了以後,那種情感,老人説的那些話呀,那些舉止,我們不説別的老人,就説常爺爺,是不是,你看對家人特別親,有一次大姐病了。

  林秀貞:我在2004年正月26日,到了早上五點,我就發現我的腦子空了,我説老朱,我這腦子覺得不行了,他説沒事,你可能睏了,到明天早上我就起不來了連坐都不會坐了,一坐起來就反個了,在我輸液的這十天,十天我才會下地,我們這個常爺爺,我就在我的門口坐著椅子整整守了十天,連動都不動,他就在這兒看著,等我會起來以來,我説常爺爺,怎麼我在這兒輸了十天液,你守了我十天,你也不出去玩去,他就説,我怕你好不了?説了以後,我覺得心裏挺難受的。

  和晶:我覺得常爺爺可能覺得您是他生活的依靠,特別依賴你。是不是,對。

  林秀貞:這説話他也疼我。

  和晶:其實在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有的時候他們也有情感回報給您,是不是?

  林秀貞:。雖然説他不會説什麼客氣話,但是他用這個行動,就是坐了這十天,我認為這也是很大的回報,作為他一個沒有智力的人,能做到這樣就不錯了。

  和晶:在這麼多人的印象中間,林大姐的樣子就變的清楚了,比如説在當地現在是最“火”的人,很多記者都被她感動,認為他是個女強人,特別能幹,(別人説她是)有錢人是錯了,沒脾氣的人,肯定也不完全對,該發脾氣的時候還是要發的,厲害起來比誰都厲害。這幾個疑問,我們大致都能搞清楚了,也能畫出林大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我發現最重要的是今天讓我們知道他們一家人是什麼樣的人,現在你覺得開心嗎?

  林秀貞:開心,為什麼,因為我贍養的這些老人,各個都活到八十多歲,並且在世的時候,都非常快樂,活的非常幸福,所以我是開心的。

  和晶:但是跟老人相處的過程當中,跟他們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過程中間,很多時候你是覺得很痛苦的。

  林秀貞:我最困難的時候,我就是怕老人病,得病,病了以後,你需要大量的錢,沒錢是不行的,我又讓老人多活幾年,多(和老人)就幾年伴兒,當時我是幹的活是最多的,衝尿布,我最發愁的就是水。

  主持人:那些尿布都是你跟姐夫洗的,對,冬天呢?

  林秀貞:我們村後頭一個大冰塘,砸這麼一個大冰窟窿,我們就提著,我們就在裏頭涮(洗),我最害怕的還是陰天,天天就得聽廣播,當時也沒有電視,聽廣播看看今天下雨不下雨,陰天不陰天,一陰天我就愁死了。

  朱新宇:那個時候我已經九歲了,在我們農民,那個時代也比較懂事了,我看我媽手上裂的口子張那麼大,還往外邊滲血,我就覺得應該替媽媽做點什麼,九歲的時候,我就跟妹妹合計著給爸媽做飯,原先沒做過飯,第一次做飯,我們做悶餅,炒著炒著鍋糊了,我們就趕緊往下端,端不動,鍋很重,就扣到我妹妹腳上了,把我妹妹的腳也燙傷了,然後我們倆就嚇跑了,就不敢回家了。我媽費勁週折,把我們找到以後,覺得挺難受的,你媽心裏也挺難受的是不是,當時沉默了有一分鐘,我媽還是很堅強,笑著跟我們説,孩子懂事了。

  主持人:我想起你媽媽在前面説的那句話,就是大人怎麼做,小孩就學樣,一輩傳一輩,不教自個兒就會,我發現這句話在你們家,真的是貫徹的非常好,是吧,我們真的不得不提一下姥姥,今天大姐是這樣一個人,可能跟姥姥怎麼帶你特別有關係,對,是,前面已經講了,媽媽走的時候,您也沒送上,我當時沒有人心問你,其實我特別想知道,就是能送上媽媽,媽媽臨終那個時刻,您又想跟媽媽説什麼呢?林秀貞:媽媽,你説的話我完全記住了。

  主持人:她説的每一句話您都記住了。

  林秀貞:對,別看我媽是一個農村婦女,我認為她是非常非常的偉大,並且我把她説的這些話都當做一種格言,我母親最慣用的,就是伸出三個手指,她就説三條道,要在中間走,就是走當頭這個道,不能偏,不能歪,一輩子只能做好事,不能做壞事。

  主持人:只能走中間那條正道。

  林秀貞:對。

  主持人:等於説媽媽的話,你能記住,並且你這一生都會按照這麼去做,是的,説起來這句話很簡單,但是你説一個人一輩子,你是怎麼做到的,我下面想請問大家一個問題,就是在你們生活裏面,像林大姐這樣的人,或者像他們家裏這樣的人,你們會經常碰見嗎。

  觀眾:我覺得一個人做好事不難,但是能堅持三十年做好事太難太難了。

  主持人:而且她沒有做好事這個概念,沒有,她好像覺得特別自然,到老人家裏去把他接到自己家來,好像特別自然。

  觀眾:我覺得在這樣一個經濟社會,覺得真是很難得很難得,我覺得對自己的心靈是一種震撼。

  主持人:你覺得能理解他們一家嗎?

  觀眾:我覺得確實我很難理解,我覺得她的內心的動力是什麼,能堅持三十年照顧這些老人,那些動力是什麼?我很想知道。您請坐。

  主持人:大姐,你必須回答他這個問題,否則你看她也會覺得我身邊怎麼遇不到像您這樣的好人呢?

  林秀貞:我主要還是看見這些老人,不幸的人,我老覺得他可憐,

  主持人:我給你念一段話,林大姐曾經無數次面對你這樣的問題,所以她寫了一段這樣的話,我有這樣一個情感世界,就是不忍看窮人掉眼淚,聽不得不幸的人嘆惜,我日子過的再好,看到別人受苦受罪,我就感到難受,山珍海味也吃不香,要是大家和我一樣幸福,一樣説説笑笑,一樣的修房建屋,一樣的衣食飽暖,一樣的成家立業,我心裏才能感到踏實,才會快樂,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主持人:真的,特別打動我的就是説,她不不忍窮人掉眼淚。

  觀眾:我感覺到現在這個世界,人人都奉獻一點愛,我從現在做起,林大姐這句話我真的感動。

  觀眾:我今天聽到林妹妹講的一切,林妹妹,我很感動,真的太親切了,我已經將近七十歲了,像林妹妹這樣心地善良,純樸的人,還真的不多,不講別的,鄰居的老人跟自己的親生父母一樣很少很少,我也深受感動,我很難受,難受她吃那麼多苦,堅持那麼多年,我深受感動,教育子女和女婿,姑娘都那麼好,我以後回去我也教育我們家的孩子像林妹妹教育孩子、子女一樣。

  主持人:謝謝奶奶, 最後我是想讓林大姐給他們家裏的成員們表彰一下,我讓大姐,我看,八朵小紅花,您看您怎麼發,您覺得在這三十多年來,給您支持最大的,您給他多發幾朵,依此類推給你的家人表彰一下,誰給最多。

  林秀貞:老朱應該給的最多,再給你一個吧。

  主持人:馮雲給別上。

  林秀貞:因為我做這事,我丈夫確實給我支持,並且給我做了很多工作,包括我在中南海,在見胡書記的時候,我拿著一個金章,一進門就説,老朱這個金章你有一多半。我兒媳婦進我家四年,但是她也隨上我家的風俗來了,並且給我現在的老人,買不少好吃的,並且給我傻老人斟酒、盛飯,做了好多工作。就像我的好閨女吧,獻給我兒媳婦一個。這個獻給我兒子,我兒子從小就是在這個家庭里長大的,他伺候老人,不嫌臟,不嫌累,幫著我給老人曬尿布,擦洗身子,洗換被褥,並且給老太太、老頭洗腳,摳腳丫,我兒子做了很多工作。

  主持人:我幫你拿著。

  01:53:30:00

  林秀貞:先給楊光,為什麼後排先給楊光呢?當時我是22年以後才叫他説的,如果沒有楊光的報道。第一,咱們是不能見面,再一個,這種奉獻精神也不會這麼傳出去,所以要感謝楊光。

  林秀貞:這個呢?先給女婿吧,等會兒再給你,我女婿從進我家是六年了,進了家以後,他像我的兒女一樣,非常孝順,所以這個我獻給我女婿。還有,這個呢?獻給我閨女,説起我閨女,我確實有點內疚,為什麼呢?我閨女當時她非常小,一直跟著姥姥長大,在我伺候孤寡老人的時候,我孩子還經常挂著淚水跟姥姥睡覺,所以我抱著閨女懷裏的時間非常少,母愛少一點,但是一樣她沒有受罪,沒餓著,沒凍著,沒熱著,所以在我閨女上師範回來時候,一進家第一個動作,我就先抱我的孩子抱一下,好吧,好吧,都坐吧。

  朱金英:我們做這個事情,發起者最主要的起最大作用的還是我的愛人林秀貞。

  主持人:這朵小紅花不一樣,真不一樣。大姐剛來的時候,我剛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只認識大姐一個人,隨著我們採訪的深入,我認識他們一家人,認識了楊光,我想今天和這麼多一大家一大家子的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又認識了你們,其實在這個的過程裏面,你會發現,大姐一個人把這樣的溫暖帶給了他們家裏,他們家人又把溫暖傳遞給了我們,我們又把這個溫暖帶給大家,然後我希望你們有機會把這個溫暖帶給更多的人他們,謝謝大姐他們一家,謝謝你們,我們下期再見,謝謝大家。

責編:扈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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