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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説]全家總動員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6年06月19日 12:08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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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TV.com(實話實説6月18日):

  嘉賓:朱安南母子

  陳穎

  戴婕母女

  張翼母子

  主持人:歡迎各位來到《實話實説》。這個世界,每天都在發生大大小小不同的事情,這些事情很可能會影響到你的心情,甚至影響到你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和你的態度。但是今天我們主要聊的,不是事件的本身,而是你對事件的看法,最重要的是,你對這個事件的感受。在我的身邊還坐著兩位朋友,有必要向各位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同事,記者王未,大家認識他一下。

  王未:大家好。

  主持人:第二位朋友是我們的“説客”馬揮,也是我的同事,大家認識他一下。有人會説,你們《實話實説》“説客”這個位置,不是留給我們的的嗎?不是留給觀眾朋友嗎?的確是這樣的,所以在今天還沒有新的“説客”産生之前,還是由我的同事馬揮在這裡,“拋磚引玉”,是不是?

  馬揮:對,如果我拋出去的某塊“磚”,真正砸到哪塊“玉”的話,你看我馬上會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大家可以坐在這裡,來繼續我們的談話,歡迎大家。

  主持人:所以歡迎大家,對“説客”這個位置,積極踴躍地競爭,這個位置永遠是留給大家的。今天的好消息、壞消息,首先都是由今天在座的各位朋友填寫的,我最喜歡看好消息。

  王未:這位朋友帶來的好消息是,高考終於結束了,看來這是位考生。

  主持人:對,來個好消息的音樂,很厲害的好消息,這個好消息最近我聽好多人好多人在講。

  王未:高考終於結束了。壞消息是無事可做。

  主持人:這人可能忙慣了,緊張慣了。

  王未:高考考完了,不知道該幹嗎了。

  主持人:我得認識她一下。

  王未:郭繼勤。

  主持人:是您的孩子。

  觀眾:我是説孩子高考終於結束了。

  主持人:那這個就更有意思了,壞消息是您變得無事可做了,您的意思是説孩子高考的時候,您從早忙到晚,現在突然變成了“下崗”的感覺。

  觀眾:對,有點兒這個感覺。

  馬揮:您幫助兒子高考,特專業,是吧?如果您特專業,您也別怕在這方面“下崗”,我還有一個女兒,明年高考,我能請您幫幫忙嗎?

  主持人:那郭大姐無事可做這事兒我想明白了,我覺得每個人生活中忙碌慣了以後,他突然間閒下來,就有點兒失落感。

  觀眾:對,有點兒那意思。

  主持人:我真是覺得,人生的境界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馬揮:我的感慨是,高考怎麼變成了兩個人的高考呢?

  主持人:不只,不只兩人。真的,還有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大叔姑姑。

  馬揮:那您是不是也有感觸,這個人體會怎麼體會那麼不深呀。

  觀眾:您不是明年(孩子高考)嘛。

  馬揮:我先晚體會體會,我先聽本大家的體會,學習學習。

  主持人:腦子清楚記著呢,明年高考。

  馬揮:我先晚體會體會,我先聽聽大家的體會。

  主持人:學習學習,是吧?

  馬揮:學習學習。

  主持人:謝謝您,大姐,請坐。你看生活中所有的真實事件,都比我們看報紙來得有勁。再找一位朋友。

  王未:這位朋友的好消息是,高考的分數應該不錯。壞消息是,可能大家的成績都會很高。

  主持人:這人我要認識他。

  馬揮:這是誰,怎麼這麼實在呀?

  主持人:這是誰,怎跟説相聲似的?

  王未:廖正天。

  主持人:小廖同學,用這個好消息壞消息告訴我們大家,什麼樣的心情,很複雜,是不是?

  觀眾:對,特別複雜,因為突然緊張了那麼多天,然後又一下子突然放鬆下來,感覺沒法兒接受,而且就是説自己辛苦一年,好像覺得自己成績特別好似的,結果一聽周圍同學説,分數都特別高,然後我一下就涼下來了。

  主持人:你感覺一點兒都沒有優勢了,是吧?

  觀眾:有點兒吧。

  主持人:這會兒心態是挺奇怪的。平常如果好哥們兒,關係特別好,都希望大家一起好,結果高考的時候,最好是希望我好你別好。

  觀眾:也不是,大家好也行。

  主持人:我上你別上,名額有限。

  觀眾:大家好像都有點兒超常發揮,我是跟平時持平的樣子。所以覺得有點兒差距。

  馬揮:我覺得一點兒都不用慌,大家對自己考得好壞,我覺得是一個感覺,可能有些人,像我這種天生樂觀的人,覺得考得不錯,如果是比較細緻的人,比如你血型是A型吧?

  觀眾:AB型。

  馬揮:你看,這時候A型這部分就發揮作用了,就是相當謹慎。不一定是壞事。

  主持人:你什麼時候會看血型方面的東西了?

  馬揮:就這麼一説吧。

  主持人:看樣子今天避不開“高考”這個話題了。

  王未:繞不開了。

  主持人:你還要再看嗎?

  王未:不看了。

  主持人:那既然繞不開,我們就迎頭趕上得了。

  王未:我看行。

  主持人:我們編導做了一個短片,各位先看一下,看的同時,準備好下面我向你提的問題。來,請看短片。

  主持人:我最喜歡剛才那個,張大嘴笑的那女孩,那個感覺是比較開朗的感覺,太開心了。我現場為大家介紹一位朋友,也是剛參加完高考,叫陳穎,大家認識她一下。你們看著陳穎有點兒害羞,是不是?但是她有一種方式來表達高考之後的心情,魯宇非,你讓個位置行嗎?

  魯宇非:為什麼?

  主持人:你暫時讓一下。來,陳穎把他給替了。

  魯宇非:就不讓。

  主持人:這是工作的需要。

  魯宇非:那我還能回來嗎?

  主持人:這個我們商量一下,看她打(鼓)什麼效果。

  魯宇非:好吧。

  主持人:真不錯,真的我看光頭看慣了,突然有個有頭髮的坐那兒,覺得可奇怪了。

  樂手:好看多了。

  主持人:是,我覺得跟你們搭調多了,很配。

  魯宇非:歡迎大家參加《實話實説》,這期節目由我來主持。把我擠掉了,我就得把她擠掉。

  主持人:陳穎,你等一會兒,你這練了多久?

  陳穎:我從小練了十年了。

  主持人:十年,是吧?魯宇非你練了多久?

  魯宇非:我練了五十二年了。

  主持人:那陳穎你回來吧,來,來,陳穎回來。你今年多大?

  魯與飛:我今年四十七。

  主持人:謝謝陳穎。接下來我想問問大家,雖然你們不會打鼓,但是你們能不能跟我説一下,高考完之後,那種高興的心情是什麼樣的?那種高興跟平常高興有什麼不同?

  張翼:趕上世界盃開幕了,天天在家熬夜看球,(家長)不説我。其實我反倒覺得,考前最高興。

  主持人:為什麼?

  張翼:因為考前,尤其是在報完志願以後,考前跟一幫哥們兒一塊聊,考完之後胡吃海撮一個星期,然後KTV包夜兩個月之類的事的時候,就感覺無比爽。

  主持人:其實真正考完了,你們一個諾言都沒實現?

  張翼:還是小實現了一把。去“K”了一下。

  主持人:這時候快樂,不如説的時候過癮。

  張翼:對,不如考前過癮。

  主持人:那你適合參加談話節目。還有哪位朋友來説説看,還有什麼值得樂的事兒,考完之後,郭蒙。有什麼值得樂的事兒。

  郭蒙:我媽把電腦密碼撤掉了。

  主持人:你媽這麼厲害呢?

  郭蒙:從小學開始,就把電腦安上密碼,必須“請示”才能玩兒。

  主持人:這位媽媽很聰明呀。

  馬揮:説的跟順口溜似的,從小我媽上密碼,必須請示才能玩兒,如今高考結束了。

  郭蒙:最開始沒有密碼,後來因為小學的時候玩太多了,然後就上了。然後被我破(解)過,然後又上了,然後就一直沒破(解)。到考完,我媽就給我弄掉了,就隨便玩兒。

  主持人:説得好,不過我想大家可能非常熟悉這樣的標誌,我們來看一下。請放短片。

  主持人:對,你看,好像我們很時髦,做這個牌子,什麼時候都能看到,連高考之前都能看到這樣的牌子。所以我們今天的節目,就用倒敘的手法,從離高考還有200天開始,這個牌子我們就放在現場。陳穎哭了三天三夜,來,告訴大家什麼原因,怎麼回事。

  陳穎:當時是因為要考特長生,就是在清華(大學)考試的時候,成績不是特別好。因為我比較好強,我媽也知道,自己沒考好,心裏挺難受的,然後我就跟我媽説,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我跟我媽説,媽媽,我心裏難受,你帶我出去轉轉吧。我媽説行,你想去哪兒?我説我也不知道,你就帶我去轉就行了。然後我媽就開著車,當時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然後她帶著我在路上,挺黑的,然後就開車。我就在車上一直哭,也沒説話。轉到大概三環(路)那塊兒,媽問我,咱還往前走嗎?我説要不回去吧。然後我媽就掉頭帶我回來,去海淀區那塊兒的“麥當勞”。然後我們坐了會兒,她就給我點了一個奶昔。我就一邊喝,一邊哭,真的,可能別人體會不到,因為我自己了解我自己,所以我自己才能知道,我真正想要的那些東西,所以當我沒得到的時候,我就特別難受。

  主持人:開心一點,別再哭了,我看你今天再哭下去,我們整場節目的紙巾不夠用了。這是離高考前還有200天的時候,發生在陳穎家的一件事。在張子龍家也發生一件了事,他的爸爸非常生氣,爸爸先説。

  張子龍父親:時間大概得有八點了,他還沒回來。其實我早就有預感,他就愛玩電腦,上網吧。回來以後,他一撂下書包,我就説上哪兒去了?他也沒得説了。然後就跟我説了,玩電腦了。

  主持人:那他還很誠實的,他沒有説我幫助大娘過馬路去了。

  張子龍父親:他很聰明,他也知道我很聰明。

  主持人:哦,這麼回事,兒子老子心理戰,得過招兒,是不是?

  張子龍父親:沒錯。完了以後我就説,跟你説過多少次了,這事兒對你高考的影響,這是不用説的,絕對影響高考,而且這事絕對不能再做了。後來他自己就承認説,説實在的我有點兒上癮。這一聽,他媽一聽,眼淚就下來了。

  主持人:那我能問一張子龍嗎?那天晚上家裏氣氛是不是非常不好?

  張子龍:還好。

  主持人:還好。你看媽媽哭了,爸爸不高興,你也哭了,你們一家三口反正都挺低落,是吧?

  張子龍:那個只是感情激烈釋放的必然過程,這是可以理解的,咱們實話實説。當時大家把話説開,去就是去了,玩就是玩了,回來説就是説了,之後學還是得學,所以話一説清楚,以後不要去就是了。

  主持人:那你當時跟你父親做交流的時候,他有沒有説過哪些話惹你反感?

  張子龍:他的每一句話基本都惹我反感,不要笑。通常在我們家,我和我父親交流,不是那麼正常。就是我們總是在一種爭論中,而且是在達不到共識的一種爭論中,進行交流。這時候通常得到的結果,就是互相理解。就是我們互相能夠知道對方的立場上,應該怎樣來做,然後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確實對方做得沒有問題,雖然我們各自都不同意對方的觀點,但是我們可以理解對方,這樣的話事情也在進展,我們也在進步。

  主持人:你們家要是聯合國成員的話,世界和平早就達成了。

  張子龍:有可能。

  主持人:真的,這太不容易了。你看不同意對方的觀點,還理解了他的行為。

  張子龍:這個理解和同意,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問題。

  主持人:對,張子龍你果然很聰明。

  張子龍:可以坐下嗎?

  主持人:謝謝。離高考還有100天的時候,我們走進張翼他們家。張翼,聽説你幹了一件錯事,把同學給打了。而且,還是一個女同學。來,張翼説説看,離高考還有100天,在你們家怎麼面臨這事?

  張翼:我有罪,我向大家檢討行嗎?就是距高考100天時,這事兒是這樣的。那天晚上因為我住校,剛剛上晚自習,在後頭坐著,和一個跟我關係不錯,甚至説很好的一個女生,我們就在後頭開玩笑,説著説著,突然我就不行了。

  主持人:不行了是指什麼?

  張翼:突然一下繃不住,特別火,我們兩個説著説著,也不算爭執,其實就是我的毛病,我跟人家開玩笑開大了。

  主持人:人家不高興了。

  張翼:人家不高興了,然後拿水潑了我一下,我就一下,不能説崩潰,一下就不是我自己了,腦子一片空白,我就拿起手邊一個的橘子,摔到地上了,就(摔得)粉碎,把那女孩嚇一跳,那女孩挺不容易的,當時就哭了,她們宿捨得人過來紛紛指責我,我就低著頭,聽了那些話,又再一次做出了不冷靜的行為,就出現了您剛才説的那一幕。

  主持人:你先打了橘子,後打了人。

  張翼:對。

  主持人:所謂打人是指推的動作呢,還是?

  張翼:沒有,就是只有一下。

  主持人:扇了一巴掌。

  張翼:沒有,踹了一腳。

  主持人:趕緊坐下,跟你媽談,這事兒比較嚴重。張翼媽媽,麻煩您站一下。是這樣,我覺得在高考前100天。如果老師把這事告訴給你聽,你是不是特別頭大?

  張翼母:我當時一聽就覺得,真是不知道什麼感覺。我覺得也不是恨張翼,沒有恨這種感覺,但我覺得挺委屈的。因為張翼做出這件事情,我真是想不到,他這個孩子學習不是特別好,但是他比較開朗,另外比較隨和。

  主持人:平常人緣特別好,是不是?

  張翼母。對,打別人根本是想像不到的。

  主持人: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事情。

  張翼母:從來沒有,從小到這麼大,根本沒有這種情況發生。我看到張翼以後,眼淚根本止不住,我覺得當時我根本承受不了。我倒是沒怎麼説張翼,我就説一句,你怎麼搞的,你怎麼會這樣?張翼就説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怎麼會這樣。後來我就説,可能是高考壓力大,可能是找一個理由釋放一下。

  主持人:我覺得你剛才説到這兒的時候,我覺得張翼比你難過。是這樣嗎,張翼?你不想讓媽媽承受這個委屈,是嗎?

  張翼:當時我也流留眼淚了。我就覺得我這人特沒用,我不説將來能做點兒什麼,我就覺得至少不應該讓自己的行為,讓爸媽擔心。然後這件事給媽媽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因為我從小到大,就沒有讓爸媽為我什麼操心,就是這方面。

  主持人:你的確是那段時間心情不好,是嗎?

  張翼:對,心情特別差。

  主持人:情緒比較壓抑,是不是?

  張翼:對,也沒有方法釋放。

  主持人:我覺得剛才張子龍説過一個詞語,我印象挺深的。他説這種表現是,壓抑到一定的程度一種釋放,是嗎?你們理解張翼嗎?你們作為同樣的高考生,你們理解張翼嗎?你理解他嗎?

  張子龍:我太理解了,尤其是高三這一年,它對人的精神,就是對考生,它是一種極大的壓抑,不論在學術上,在同學關繫上,在師生關繫上,在社會關繫上,它都會給人一種,看似只有一個高考,其實有各方面無形的巨大壓力。

  主持人:朱安南,“一模”“二模”(模擬考試),對你來説變化大嗎?內心的起伏大嗎?

  朱安南:“一模”那時候感覺很激進,大家很樂觀,都準備拿第一次模擬考試找找感覺,而且第一次作為我來説,是在海淀(區),海淀區出的題比較容易,所以大家感覺比較好。到“二模”雖然説已經給大家一點打擊,給大家一點顏色看看,然後真給顏色看的時候,我都有點兒受不了了。

  主持人:為什麼?

  朱安南:可能是因為給大家顏色看看,還有很多人顏色比較好,我這就花了。

  主持人:你當時“二模”的時候,你排到區裏第幾位?

  朱安南:排到區第1100名。

  主持人:1100名,按你原來正常的成績,你應該排多少?

  朱安南:正常好的話,500名以內,考得很好是500名以內。

  主持人:差別這麼大呢?

  朱安南:高三這一年考試的壓力,讓人都變得特別脆弱。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是對高考有一個理想,有一個夢想。往往到高三這一年,受到各方面的壓力,都在繃著繃著繃著,想去實現那一步。突然有一個巨大打擊,人心裏特別脆弱。

  馬揮:高三這一年,我感覺第一個就是,壓力急劇增高,是這樣嗎?

  朱安南:我覺得整個都是有壓力,但不敢説,我自己感覺壓力是最大的,但的確壓力是大的。

  主持人:你覺得壓力是不是蔓延到家裏去了,還是就是你一個人,還是全家的壓力都變得特別大?

  朱安南:全家人平常,就是姥姥、姥爺,或者是父母,就跟你説別的事,但是你發現高三這一年,幾乎不説高考以外的事,就是所有人都在關心這件事。

  主持人:像感冒一樣,都被傳染了。

  朱安南:只有這一件事是他們要做的,和他們關心的,其他的事變得不是很重要了。

  馬揮:有沒有可能家長不説,跟高考有關的事。

  朱安南:我覺得,由於我媽一跟我説這個,我就煩,所以後來也就不説了。

  主持人:後來是被動式不説。是吧,朱安南媽媽?

  朱安南媽媽:我覺得他們學校進入高考以後,開了一次家長會,他們老師就説,咱們生了孩子,就是欠他的,所以高三這一年,你就忍著,讓他發泄,他們學校一個老師跟我們家長説。

  主持人:我覺得那老師口才也不錯。

  馬揮:説得特樸素。

  主持人:對,但是我覺得可能特管用。

  朱安南媽媽:對,所以我就覺得,既然這樣,咱們就忍著吧。就是有一段時間,他們天天考試,考試之後還要排名,就是成績有點兒下降,他回家的表現就是睡覺。

  主持人:這是一種反常表現,是不是?

  朱安南媽媽:就是睡覺,半夜起來就是,原來他是一個不寫完作業,都不敢去上課的孩子,就是突然睡覺,然後半夜起來,他非常喜歡球,就偶爾看球,也不寫作業了。後來有一天,我接他放學,我就問他,我不敢多説,我説朱安南,你成績再下降,你不要光看成績,不能沒有自信,因為他明顯是自信下降,我就特別害怕,咱們一定要自信。他説我沒有了,同學都比好,我追不上了,同學都在努力。後來我説,那你為什麼老睡覺,咱不更沒希望了。他説媽你別説我了,我只有在睡覺和看球的時候,沒有壓力,只要睜開眼睛,就有壓力。後來我從那天開始才覺得,孩子的壓力非常大,是不是他這麼小的年齡,都快承受不了了。

  馬揮:這個在心理學上是叫“迎擊反應”。就是當他承受不了這個壓力的時候,他就要想一個方法去忘記它,假裝這個東西不存在。

  朱安南媽媽:可是我覺得作為一個家長,特別無能。因為他小時候有病,我可以帶他看病,我第一次感覺到非常無助,我只能默默在旁邊,沒有別的辦法,那就睡吧。

  馬揮:怎麼出現的呢,因為時間已經很緊張了。

  朱安南媽媽:後來我就偷著給他班主任打一個電話。就把朱安南好像沒有自信的事,跟班主任説了,後來班主任好像(幫助他),後來他就好了一點。

  朱安南:我有一點要補充,我覺得就是説脆弱是一方面,但是脆弱的另外一方面,是你會堅強,我覺得每一次脆弱意味著一次更堅強。比如説今天你脆弱了一次,你被一次考試打倒了,第二天你必須站起來,你必須重新面對高考,高考還是逃不掉。所以可能説,不得不説我很脆弱,可能遭受一次打擊之後我很消沉,我用一天時間睡覺,我什麼都沒幹,但是第二天到學校,我知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必須把它拿回來。

  主持人:你看人家覺沒白睡。你不要怪我,我們做記者的都喜歡“深挖洞”,找材料,把你給你媽媽寫的一封信找出來了,這封信還是讓媽媽念比較好,因為這個,不算我們私拆信件。

  朱安南:那個不是信,是我在校友錄上的留言。

  朱安南媽媽:我沒有看過。

  主持人:這封信你沒有看過。

  朱安南媽媽:第一次。

  主持人:真的嗎?太好了。

  朱安南媽媽:兄弟們,偶爾説這麼一句有心的話,老媽上午去開家長會,問起我這種水平的,浙江大學收不收,人家説北京市(考)2500名到3000名都能去。大概我媽也覺得我還成吧,好像把我賣了似的。我媽回來一直難受,還裝著讓我一點感覺沒有,她在廚房做飯。後來我爸説,你怎麼哭了,我在另一屋聽得真真的,突然腦子就亂了。我這種天天在家很混的,恨不得早點兒離開家的人,原來也有一點難過的。我爸我媽突然間覺得,其實還有些事情要掛念的,可能是我自私和任性慣了,給各位上面闖蕩的兄弟們留一句話,我們好像很容易就舍得了,有些是家長捨不得啊,一想十八年了,我們幾乎是他們一切的感情寄託,突然間抽空了,誰受得了?人非草木,豈能無情。也許因為明天一定要勇敢地抉擇,有空的時候,就給家裏多留句話,多寫封信,多傳照片吧。其實我已經不知怎麼説了,不過我想你們一定感受得到,兄弟們,日子好好過。

  主持人:你真行。

  馬揮:養這麼個孩子,還是覺得挺值的,做家長覺得。

  朱安南:我覺得我這十八年,一直都不聽爸媽的話,就是他們説什麼,我一般都反著幹。真正到自己報志願,這是很重要的事,但我自己覺得很亂的時候,不想再自己做主了,所以我説讓我媽給我報吧,我就不管了,我就管高考,我考自己想考出的成績就可以了。

  主持人:結果朱安南媽媽就特別特別緊張,朱安南告訴她一個現象,這個現象讓他媽媽非常緊張,還記得嗎?

  朱安南媽:就是晚上,他上午考完語文,我接他時説,那作文題挺爽的,還可以。一般朱安南數學是比較好,但是下午考完數學以後,他就一齣來就發現,有10分的題做錯了,他就不太高興,他就説,這10分可能會被十操場的人拉下。

  主持人:十個操場的人。

  朱安南媽:非常可惜。但是當時我也能理解,就鼓勵他往下好好考,也沒有説什麼,晚上回家也吃飯睡覺,也不再提這個事情。大概十點鐘睡的,到十點半他就説,媽,我受不了了,你能不能帶我出去。我説為什麼?他説我壓力特大,人生為什麼不能完美地結束。他認為為什麼不能以特別完美的形式完成高考。完了説咱倆出去遛遛吧,我就帶他出去了。

  主持人:十點鐘已經睡下了,十點半又爬起來了。

  朱安南媽媽:他就是睡不著。大概那個時間,出去以後他就説,我都不敢去高考了,我就只能説,其實不管怎麼著,明天太陽還會升起來,你必須得面對。我就特別怕他堅持不了,他好像要挺不過去。其實本來挺好,差一天就要結束了。後來我説,要不然給你們班女生,原來的同學,現在要出國的不參加高考的同學,我説你能不能給她發一個短信,把你的心情寫一下,大概他們説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在外面有半個多小時,他説媽咱回去吧,我明天還要面對。

  主持人:今天才是6月7日,我們的視線再看到6月8日,高考第二天。6月8日下午五點,高考結束了,在考場外是什麼樣的鏡頭呢,我們的記者拍到了,來看一下,請放大屏幕。問一下郭蒙的媽媽,看了什麼感覺?

  郭蒙媽媽:今天這個節目,讓我一下回到那個時候,其實我覺得都過去了,剛才想為什麼高興,是覺得孩子這十二年非常不容易,現在又想起那個過程來了。

  主持人:你有點兒責備我,是不是?你覺得幹嗎把這個事拉出來,讓我再看一遍。

  郭蒙媽媽:對,剛才各位家長的歷程,我們沒有那麼激烈,但實際上那個體驗都有。比方説要讀很厚的書,回家什麼都不幹,要趕緊打開收音機,要聽高考直播的消息。

  主持人:都成了你的第二專業了。

  郭蒙媽媽:對,很厚的書我要在第一時間讀完,為了給孩子蒐集信息。這些複雜的工作,包括郭蒙也有自信心喪失的時候,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不自信,這種情況都有。所以我那天説高興,是説這一切都結束,對孩子來講,他完成人生第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是這樣一種感受。

  主持人:短片以後,我手裏收到一些高考結束以後,每個家長還有每個考生,他們對這個過程的一些形容。和張子龍在聊天的時候,我説他口才非常好,我能不能建議讓張子龍,坐到我們“説客”的位置上來。

  馬揮:來,坐這邊。

  主持人:我看到這些的時候,我真的是覺得太驚訝了,每個人填出來的答案,都極有想像力。你看,郭蒙寫的。第一個問題,他説高考在我的眼中是橙紅色,危險警告的顏色,如果用一種味道來形容,是臭豆腐味兒,想吃不想聞的感覺。如果用一句歌詞來形容是,你怎麼舍得讓我的淚流向海,付出的感情永遠找不回來,這怎麼唱啊,郭蒙?

  郭蒙:你怎麼舍得讓我的淚流向海,付出的感情永遠找不回來,走調了,許茹雲的歌。

  主持人:哦,是嗎?

  馬揮:可以再唱一遍。

  主持人:再唱一遍,我們有伴奏,對。

  郭蒙:你怎麼舍得讓我的淚流向海,付出的感情永遠找不回來,你怎麼舍得讓我的淚流向海,後邊不會了。

  主持人:忘詞了。再比如説,你看他寫的高考結束了,家長跟孩子之間,你最想對彼此説的一句話是什麼,他就兩個字。你猜的出嗎?子龍猜一下。

  張子龍:完了。

  主持人:完了。馬揮,你猜一下。

  馬揮:我覺得高考把人都弄得魔障了,我也不知道可能會出現什麼情況。

  主持人:他竟然説的,是我每次節目結束時候,説的一句詞“謝謝”。你剛才猜出來了,媽媽猜出來了,是嗎?

  郭蒙媽媽:這位同學猜出來的。

  主持人:哦,張翼猜出來了。還有一位朋友,我們看看張子龍的,對,我找到張子龍寫的了。高考在你的眼中,如果用一種顏色形容,他寫的是黑的不能再黑的黑。現在哪兒找這種色去啊。如果用一種味道來形容,他説的是腥,腥味兒,你特討厭腥味兒,是嗎?

  張子龍:那到不是,主要是我覺得比較貼切。

  主持人:腥了吧唧的。

  張子龍:對,它是一種特別刺激,但是還讓人噁心的一件事。

  主持人:子龍説的,打一個比方,你把高考比成什麼,他説是一塊被嚼了兩年的泡泡糖,味道已經沒了,還不得不再嚼一年,最後剩下的是硬疙瘩。這都不是泡泡糖了。

  張子龍:對,那硬疙瘩就是高考。

  主持人:我來念一下子龍要跟爸爸媽媽説的一句話,要不你自個兒説吧,我不太好意思。

  張子龍:雖然我媽媽不在,但是我還要説,爸媽,今年你們比我苦,謝謝大家。

  主持人:認識一下付明,哪一位?你好,付明。我首先想問一下,那群蒼蠅是誰?用一句誇張的話來形容,高考一年的感觸是什麼?他寫的是身邊總覺得有一群蒼蠅,包括我們四個嗎,今天?

  觀眾:不,高考已經過去了,蒼蠅都飛走了。

  主持人:這哪兒呢?誰是蒼蠅啊?

  觀眾:這個蒼蠅啊,其實我本來想寫煩,就是特別煩,蒼蠅嗡嗡天天飛,肯定特別煩。

  主持人:然後老要跟你説這説那的。

  觀眾:對,我媽就老這麼説,但是我絕對沒有把我媽,形容成蒼蠅那樣的。

  主持人:你趕緊求我,幫你把這句話剪掉。你媽今天沒來吧。

  觀眾:沒來,因為實話實説,我怕我媽來了我不敢説。

  主持人:這句話我不拿掉行嗎?

  觀眾:行,沒問題。

  主持人:還有一個我不太懂,他説我是一個大盜賊,什麼也不怕,生活多自在,整天樂哈哈。這是歌嗎?

  觀眾:是啊,這是我小時候看過一個動畫片。

  主持人:這個歌怎麼唱來著?

  觀眾:我是個大盜賊,什麼也不怕,生活多自在,整天樂哈哈。就這樣。

  主持人:這個是我頭一次看到,對高考是這樣形容的。

  觀眾:因為我們家裏是特別開放的那種,像平時我爸我媽他們,也不會特意管我,像他們也不會特意參加,聽高考的辯論,因為他們相信我自己,我只要有我的目標,我自己就會努力,他們不用對我多操什麼心。

  主持人:你考的是藝術院校。

  觀眾:對。

  主持人:什麼專業。

  觀眾:我怕説了,到時候考不上,不是白説嘛,我考的是導演。

  主持人:導演專業。握一下手。

  馬揮: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導演專業就等於主持人專業。

  主持人:你一定要考上,否則太給我丟人了。

  觀眾:行,我多向您學習學習。

  主持人:真的真的。但是你要做好準備,學完導演之後,沒什麼活兒幹,只能來當主持人。

  觀眾:我時刻準備著,因為我比較喜歡主持,因為我也比較能説。

  主持人:這段內容結束了以後,我想聽聽看,今天的説客來評價一下,高考對於家庭帶來的壓力,還有一個,為什麼他們會提出一種戰鬥的悲壯感?兩位説客,今天多了一位。

  張子龍:隨著考生增加,就業崗位並不很多,所以競爭激烈,這樣導致上大學的惟一法門,就是你的高考好成績。所以説競爭越來越激烈,家長、學校,投入的精力越來越大,這事就搞得越來越熱鬧,越來越紅火,人人都想在這場戰鬥中勝出,所以都不遺餘力地,用自己各種方法,使盡渾身解數去戰鬥、去拼,哪怕血本無歸,也要拼一把。所以就導致了這個戰場非常壯烈。

  馬揮:我就接著這個話説,還想説和晶講的,為什麼我們的高考那麼悲壯,大家心裏有一種悲壯感,我覺得你剛才説到你父親這一輩,這個老哥哥。當時的高考,如果我印象不錯的話,七十年代末期,八十年代剛剛開始的時候,社會上有高考還是一種機會,老哥,您覺得是吧?是一種機會,為社會能有這種機會,大家歡欣鼓舞還來不及呢。但是我們今天光高考是一個機會,不能滿足這個需求,我們這個社會需要更多人性化,更多元化。比如上海復旦大學,上海交通大學,這種自主招生,給人們帶來更多的機會,更多的不再像“一分定乾坤”,這個方式去靠攏,我們希望能夠打開更多的門,我們正在打開更多的門,但是我們希望,更多的門會更快地被打開。

  主持人:高考改變了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除了今天在座的朋友之外,今天還有很多看我們節目的朋友,經歷過高考的朋友,剛才在各位寫的表格中間,真的是五顏六色,什麼顏色都有。用各種各樣顏色形容了高考,也有人用綠色、紅色,也有人用黑色。我們承受緊張、憂慮、壓力的同時,其實很多人也接受了一種成長,這個是不可否認的。但是我更希望的是什麼呢,如果有一天,我們做節目的時候,高考不再成為一期選題了,那該多好,我們可以拿一期節目説點兒別的事,説點兒更溫暖,更輕鬆的,大家能夠多一些笑聲的話題。

  馬揮:多説兩屆世界盃吧。

  主持人:對,類似這樣的,我會非常開心。感謝各位朋友,我們下期再見。

責編: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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