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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警奪槍在逃人員成村主任 村民歷數“十宗罪”

 

CCTV.com  2009年06月27日 07:38  進入復興論壇  來源:紅網  

  經村民不懈信訪舉報,廣東省惠東縣梁化鎮齊眉塘村主任周添來近日被正式批捕

  從梁化鎮派出所錄完口供出來,周貴彬長呼一口氣。這天是6月25日,不過回想起去年10月13日那起流血事件,他仍心有餘悸。

  村主任周添來在某酒店被正式批捕的消息,早在4天前就已傳回齊眉塘村。村委會大樓內,已多日不見其他村官的身影。不過嵌入墻體右側的大理石刻,“周添來捐貳萬元”的金字依舊蹭亮,而緊挨村委會招牌張貼的《在逃人員登記信息表》上,周添來的標準像更是惹眼。

  村民説,最後一次見周添來是兩個月前的事,“這回他不會再回來了吧?”

  也有村民湊到跟前,依舊習慣性地、怯怯又熱情地喊上一聲:“來哥!”

  新案揭出在逃老底

  “我們也是走投無路,否則也不敢搞他!”惠東縣梁化鎮齊眉塘村嶺排村民小組的周城堅告訴記者,其實周添來被通緝的事,村裏早有傳聞,只是苦於找不到證據,“而他的勢力又太大了!”

  一個重要的例證是,2006年10月,當時還只是村委會副主任的周添來佔用數十畝基本農田修建20米寬村道時,縣鎮兩級國土部門連下四道停工通知,竟“奈何他不得”。

  “周説,只要農戶簽名同意(佔基本農田修路),就比尚方寶劍還管用!”而多位村民事後向記者證實,簽名是周添來軟硬兼施的結果,“光匿名恐嚇電話就打過好幾次”,而“不給來哥面子”的某村民,甚至被不明人士上門毆打。

  2007年春節前,村道終於竣工,不過最後只有四米寬。多出的土地,據説將用於建房。而已被填土的基本農田,至今未能復耕。同年,由周添來出面招商,某物業公司以每年500元/畝的價格租下包括這些土地在內的成片基本農田共400多畝,用於苗圃種植。“合同由各家各戶自己簽,但租金多少卻不是我們説了算!”村民反映。

  “他實在是欺人太甚!”周貴彬是周城堅的次子,他至今不明白周添來為什麼要在去年10月13日帶人毀掉他家的山林和果園。

  嶺排村小組長周田生告訴記者,最終釀成血案的200多畝山林毫無異議,長期以來都是該小組村民經營,種有10000多棵果樹和20000棵經濟林木等,這其中就包括周城堅分給四個兒子各自經營的近50畝山地。

  據村民反映,當天周添來帶著上新村小組數十人拿著柴刀、開著鉤機上山,“像參加集體勞動似的各有分工”,樹一砍完,鉤機馬上跟著開過去剷平。

  接到電話的周貴彬,騎著摩托很快趕到。“雙方勢力懸殊”,推搡爭執之間,流血事件不可避免。“毀了我的地,還打了我的人,還怎麼忍下去?”周氏兄弟坦陳,一開始只是想給自己家人出口氣,後來慢慢收集材料,“才發現周添來劣跡太多,要為民除害!”

  被打後的第5天,周家兄弟開始上訪。“光廣州就去了40多趟,問題還是沒解決!”4月14日,周家老大周貴堅為此還爬上廣州海珠橋,成為“跳橋秀”的主角之一。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們得知周添來竟擁有兩張身份證,其中一張填寫的地址是惠東縣城西某處。而隨後通過公安部門的“人口信息全項查詢”,他們發現驚人結果:周添來的另一個身份是“周震道”,“改了年齡,換了名字,居然還有新的身份證號!”

  周氏兄弟從法院複印出一份刑事判決書。在這份文件號為“(1995)惠刑初字第199號”的判決書中,周添來為酒樓小姐出頭、襲警奪槍後脫逃的“老底”一覽無余。

  歷時四月追捕終抓獲

  其實這些材料在今年1月份周氏兄弟已經掌握,由省公安廳督辦的在逃人員信息也已在1月16日上網,而周添來最終被拘留,卻是在5月16日淩晨5時左右。

  同樣發生在酒店,一抓一逃,歷史倒頗有些巧合。1994年4月4日晚,梁化鎮某酒樓小姐與大嶺鎮派出所幹警鐘某發生口角,周添來帶多人為其出頭,對鐘某拳打腳踢。鐘兩次鳴槍警告,周等才散開。鐘某正要報警,周添來等人再次上前毆打,並將茶水潑在鐘某臉上,還以亂開槍傷人為由,搶走了鐘的配槍,且要鐘某賠償10萬元。隨後他們將鐘某及其朋友四人劫持到齊眉塘村某商店內,多次求情的鐘某被逼寫下5.4萬元的欠條,而其朋友的皇冠轎車則被作為抵押物。據判決書稱,當時周限鐘某一個月內交錢贖車,之後才交還鐘的配槍。

  不過時年27歲的周添來與另一同案人員僥倖逃脫法律的制裁,而另兩個參與搶劫者(注:此為當時定性)則分別被判有期徒刑12年和8年。

  面對這份意外得來的判決書,周氏兄弟只能用詫異來形容當時的心情。在他們的印象中,周添來2000年左右回惠東發展:“既然是在逃犯,他為什麼每天都敢在惠東招搖過市?”

  1月16日,周添來被通緝的資料上網後,省公安廳某工作人員給多次信訪的周家兄弟打電話:“以後再看到周添來,你就可以報警抓人了!”

  消息在當地瘋狂傳開。2月25日上午,30多位村民包車前往惠東縣政府,打出橫幅:“在逃犯為何當上村主任?”

  而3月下旬一個晚上,更讓村民不可思議的是,周貴彬看到周添來的小車進村,立刻召集村民堵住三個主要路口並報警。不過鎮派出所稍後的電話回復卻讓村民哭笑不得。

  “你沒喝醉酒吧?你説周添來是在逃犯?”

  結果自然是沒抓到人。直到5月16日,這次出警的是惠東縣公安局刑偵大隊。

  從“空降兵”到賄選連任

  在給各有關部門的信訪材料中,齊眉塘村民列舉了周添來的“十宗罪”。上新村小組自稱被周添來雇人打傷的周進朋告訴記者,當地打黑辦還在向受害人繼續收集材料。

  在這些時間、地點、人名確鑿的舉報材料中,周添來除了襲警搶劫一案,還涉嫌收取保護費、強迫交易、勒索、侵佔農田、故意傷害等。

  “雖然周已被抓,但保他的人還有不少”,知情人向記者透露,周添來被拘留後,仍有一些人寫請願書,找群眾簽名,“要求儘快放出好村官——周添來!”

  周氏兄弟覺得自己有些僥倖,“把正義的輿論造在了前面”。在看到“保周派”頻頻活動後,5月20日一大早,他們帶著幾十位村民敲鑼打鼓給惠東縣公安局送去錦旗,“感謝他們抓住在逃犯,懲姦除惡!”

  這樣的熱鬧場面,與一年前周添來以1200多票成功連任村主任時有的一拼。“是有人競爭,但誰能爭過他?”與另一候選人比較親近的某村民説,周善於以感情和金錢籠絡人,以至於選舉時,該候選人連自己所在小組的票都沒能保住。

  周添來曾經的擁躉之一如今大方坦陳:“當時説好只要選他,他就給我3000元。可周真當選後,又獎給我3000。”好處其實還不只這些,據這位村民説,期間他還以生活困難為名,通過周添來向惠東縣民政局申請補助,“應該有五、六次吧,最少獲助3000元,最多一次有5000。”

  在一些老人看來,周添來是“真懂選舉”,這是政治成熟的表現,畢竟不再像以前那樣動輒恐嚇反對者,也不像最早出現在齊眉塘村委會時,是“空降兵”。

  多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村幹部向記者證實,2004年周添來進入村委會,是由某鎮領導到村直接宣佈“委任”,“先是委員,2005年被選為副主任。”

  “泥飯碗”吐出金疙瘩

  在很多人眼中,來哥無論穿著,還是談吐,其實都很土。事實上,他在惠東縣的發跡史確實和“土”分不開。

  據知情人透露,1994年犯事“跑路”後,周添來去了深圳,“到底幹什麼,誰都説不好!”2007年3月,在周添來給南方農村報記者的名片上,他是惠東東盛實業有限公司的總經理。

  在許多村民的眼中,這位有些神秘和不怒自威的來哥,第一桶金來自梁化鎮的黑瓷泥。曾以5000元/畝的價格把土地租給周添來挖泥的某周姓村民介紹説,那是在2002年前後,周添來先請人在當地現場勘測,然後再一家家單獨談,“答應挖好泥,再把土填回去。我們想反正不影響耕種,還有錢賺,就由著他了!”

  於是,40噸重的卡車總是趁夜進村,又連夜離開。“誰也不知他挖了多少,反正最深的坑有近十米深。”

  6月24日,記者在齊眉塘村還能見到一些沒被及時填埋的深坑。“積水很深,旁邊也沒被圍欄,小孩掉進去就糟糕了。”村民很是憂心。

  據了解,這些瓷泥的成交價一般為150—200元/噸。不過自從周添來當上村委委員後,挖泥的事已經少幹甚至不幹。他開始琢磨“土地調整”和“新農村建設”。

  第一次土地調整,發生在2006年8月修村道時。嶺排村小組的周田生説,當時周添來要求4個村小組的村民每人讓出一分地,再內部各自微調,“不過路修好後,地沒有全部被佔,多出的土地就都成他的了!”未經證實的消息説,周添來打算利用道路兩旁的土地開發房産,“不過土地算他個人的,還是算村委會的,就不知道了!”

  2007年,周添來擔任村委副主任,恰逢齊眉塘村原承包給某外地老闆的供港蔬菜基地合同到期。知情人透露説,“以前承包價格是每年每畝500元,外地老闆想續租,於是願意提高租金到580元/畝。後來周添來橫插一杠説,他也要租,同樣開價580元/畝,村裏最終和他簽定了10年的承包合同。”

  這片地旋即被周以850—1080元/畝的價格,分別出租給了廣西等地的代耕農。一位來自南寧的菜農告訴記者,他以1000元/畝的價格向村幹部租下了其中的40多畝,租期三年。

  來自梁化鎮農辦的資料顯示,在今年申領種糧補貼的人員名單中,這些代耕農的名字均在列。不過記者遍尋多位代耕農,他們都説,從未拿過補貼。村委委員、文書周峻仁向記者證實,村委會的帳上只負責收這900多畝蔬菜基地的管理費,“按15元/畝收,也沒有種糧補貼入帳。”

  如此算來,光蔬菜基地一項,來哥就已進賬頗豐。“種糧補貼,加上租金差價,每年少説也有好幾十萬。”

  記者手記

  “邵記者,你真的沒被抓嗎?”

  吃新聞飯三週年,剛好趕上第三次進齊眉塘村。沒想到再次見面,村民以這句話問候我。

  對於來哥原創的“邵記者受賄被抓一事”,我並不著急辟謠,只是建議他們有空多看看南方農村報,因為在過去兩年時間裏,邵記者從未離開。

  採訪齊眉塘村三次,卻只見過來哥一次,但僅此一次,印象卻十分深刻。還記得第一次採訪回來後,他打電話説要跟我“溝通”,這一聊竟是四個多小時。他談得最多的,是他的新農村建設藍圖。而我少數幾次能插進話的,卻都跟法律問題有關。我並不對他的經營策略作任何臧否,唯一提醒的是要堅守法律底線。2007年3月,我第二次進村,這是第一次見到他本人。沒想到,他依舊固執地要説服我,村裏一些老黨員、老幹部甚至還有他讀中小學時的老師更是坐滿了他家客廳。“添來是個好同志”、“添來做事也有他的難處”,都是他們迫切希望我認同的。

  按計劃第二天我要趕往其他地方採訪,來哥卻依舊不放。當天晚上,他在我住的酒店,一直聊到一點多。期間,他客氣地塞過一個厚厚的信封,被我當場拒絕。而後他又很誠懇地問,記者待遇怎麼樣,能否來當地給他幫忙,待遇好説等等。我回答,不管待遇如何,我還是喜歡做記者。不過我答應有空給他寄送一些關於新農村建設的材料。

  2008年6月,我換了手機號碼,還丟了一次手機,至此跟來哥失去了聯絡。想來,由於有村民表示要再找記者曝光,來哥那個“邵記者被抓”的版本應該就創作于那段時間。

  在兩年前的博客裏,我曾這麼寫到:“作為商人,他對政府運作邏輯的批評是深刻的;作為村官,他對農民陰暗心理的體察也是深刻的。他就是這樣多棲,像官非官,像商非商,像農非農……這該是他們這一代某類人的共有特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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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彭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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