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7年06月19日 14:03 來源: 中國紀檢監察報
專題:公僕楷模鄧平壽
鄧平壽的筆記本,裏面記滿了他對黨和人民的無限忠誠。(攝影 新華網記者朱繼東)
萬人空巷,這是虎城群眾致公僕的最高敬意;淚雨齊飛,這是赤區山河對英靈的最深切悼念。
終於回家了───離開22天之後,2月5日,在他51周歲這天,土生土長的虎城人───重慶市梁平縣虎城鎮原黨委書記鄧平壽回到了他為之傾注一生的這片土地。早春還沒來得及賦予大地溫暖的氣息,鄧平壽不會想到,料峭的春寒中,有一支自發聚攏的群眾隊伍為他的歸來苦苦守候,有成千上萬朵熬夜趕制的白花為他的歸來無言綻放。“鄧書記,我們的好書記啊,你為什麼走得這麼早!”長街皆縞素,悲聲問蒼天。70平方公里的土地他用雙腳一一丈量,40多本堆成山的筆記筆筆記著民情冷暖。
一個鎮黨委書記,為此付出了自己的節日、假日、吃飯、睡眠,乃至生命。
在這片紅岩烈士曾灑過熱血的青山綠水中,在這片孕育繼承併發揚著紅岩精神的紅色土地上,又一個優秀共産黨員的名字從這裡傳出,傳遍巴蜀大地,傳向神州山河。
7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蜿蜒著他傾注心血汗水乃至淚水鋪就的致富路
“改革開放二十幾年了,老百姓還在肩挑背扛,我們對不起他們啊!我要讓虎城百姓都過上巴巴實實的好日子。”
幾十米石板路、幾個鋪面支撐起的“城”裏,往那兒一站,從頭頂涼到腳心───那是上個世紀70年代的虎城。1998年,剛接手這個“窮家”的當家人鄧平壽心中憋著一股勁:要讓虎城百姓都過上巴巴實實的好日子。
山勢岌岌,驕陽似火,一行人埋頭吃力向上。打頭的鄧平壽不時抬頭望望山頂的房屋,他希望今天能見到一戶村民,哪怕一個。然而,等他趕到門口,一如幾天來所遇到的一樣───閉門羹。後面的人趕上來,又累又沮喪,有人開始發牢騷,然而很快,他們呆住了:在他們的書記、那個吐過血但從未見流過淚的漢子的臉上,淚水混著汗水決堤而下。那一刻,沒有人敢發出一絲聲響。沉默被遠處一個背著背篼踉蹌行走的村民打破……這天夜裏,鄧平壽怎麼也睡不著,那個佝僂瘦削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腦海裏翻騰:“改革開放二十幾年了,老百姓還在肩挑背扛,不讓老百姓富起來,我們對不起他們啊!路一定要儘快修好!”
“一個鎮黨委書記,為工作的事情,到我辦公室來痛哭的,他還是第一個。”這是鄧平壽給梁平縣委書記張道華第一次留下的深刻印象。那一年,為了修通一條能夠讓好幾個村群眾受益的公路,他發動群眾集資,絕大部分群眾都自願出錢。但後來有個別人寫信向市裏有關部門反映了情況。由於涉及農民負擔問題,市裏批轉給縣裏進行調查處理,要求退還農民的集資。那一天,許多村民都哭了:他們過怕了“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日子,不願退錢。在窮了幾輩的鄉親們看來,沒有什麼比能過上一個實實在在的好日子的希望更能打動他們了。鄧平壽哭得最兇:他擔心那條路再也修不起來了!最終,在縣財政的支持下,這條路得以順利修通。路不通則全不通。鎮幹部都知道,讓虎城百姓都過上巴巴實實的好日子,是鄧平壽憋在心頭的一股勁。每修一條路,鄧平壽都要挨家挨戶苦口婆心地做工作,並從捉襟見肘的工資中擠出錢&&捐款;沒日沒夜地泡在修路的工地上,挖路基、抬石頭、搬材料,他堅持“打牛腦殼”樣樣搶著幹。睡眠少,勞動強度大,他幾次因勞累過度暈倒在工地上,心急如焚的村民把他送到醫院搶救,可村民前腳返回工地,甦醒過來的他後腳就趕到了。憑著這一股拼勁,鄧平壽帶動全鎮的幹部群眾,短短幾年間,虎城基本實現了縣道連村道,村道連組道,村組公路進農戶的交通網。而鄧平壽的經濟發展思路,早已在這逐步編織的交通網上結出了碩果。
出任鎮黨委書記之初,鄧平壽就響亮地提出“耍好一條龍,壯大一根蟲”的發展思路。“一條龍”即百里柚子帶,“一根蟲”是指蠶桑。這兩樣,是虎城的傳統産業,但一直髮展力度不大。鄧平壽靠著“打牛腦殼”的拼勁帶領群眾大膽地把這致富的希望一一撥亮、點燃。幾年下來,虎城農民年人均收入從1998年僅僅800元的水平提高到了2000多元。
7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他用腳步丈量出魚水情深
“農民的問題在地裏,我坐在小車裏,農民不會來找我説話辦事。”
淚水一次次咽下去,又一次次噴涌而出。趙洪越怎麼也沒有想到,從2005年12月31日他到虎城鎮任鎮長至今的一年多時間裏,一個人可以如此深刻地影響他。
當組織上決定把趙洪越調到虎城鎮當鎮長時,他是有些不情願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鄧平壽。
鄧平壽在梁平縣的幹部中是個響噹噹的人物,自擔任虎城鎮黨委書記以來,虎城的變化有目共睹:交通、蠶桑等多項工作常年保持全縣第一。但鄧平壽的工作作風,卻讓趙洪越很費解:除了開會,鄧平壽長期泡在村裏,每天走十幾裏路,不論風吹日曬。最令他不解的是每逢趕場日,只要鄧平壽辦公室的門開著,趕場的村民就會一溜一串地歡歡喜喜往裏鑽。鄧平壽辦公室那套可以擠下10來個人的棕色人造革沙發,坐墊早已磨得發白了。“為什麼村民爭著往那裏擠,而自己辦公室的沙發無人來坐?”趙洪越開始反思。初來虎城時,鄧平壽帶他下村,到的第一個村便是最遠的八林村,來去走了5個小時。第二天,腰酸背痛的他起不了床,鄧平壽卻又下村去了。在下村的途中,他逐漸發現,這位“田坎書記”的路沒有白跑,村民喜笑顏開地端杯水出來,他遞一支煙過去,那樣融洽的幹群關係,絕不是在辦公室裏坐得出來的。他不得不承認:鄧平壽硬是用腳踏平了辦公室與田間地頭之間的那道坎。而在他赴任之前橫在兩人之間心理上的那道坎,也不知何時被鄧平壽不經意地抹平了。不坐車,不戴草帽,穿一雙膠鞋,肩上背個洗得發白的軍用挎包,與鄉間任何一位迎面而來的老農無異。70平方公里的地界上,哪棵桑樹樹榦沒刷白,哪條路垮了塊石頭,他都清楚。“田坎書記”的別號,由此而來。
下村的時間長了,虎城鎮的男女老少都認得這位“田坎書記”,遠遠地就和他打招呼。在鄧平壽的挎包裏,還有三樣下村不離身的“寶”:桑剪、嫁接刀和蠶藥。看到哪個農民挑擔子,他會接過去幫著挑一肩;看到哪個農民在給桑樹剪枝,他會摸出剪刀來幫著剪一陣。“鄧書記最大的特點是沒架子。老百姓做啥子,他就做啥子,幫一把手。這樣的幹部,哪個不喜歡?”認識鄧平壽的人都這麼説。
7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鐫刻著他30年來矢志不渝的篤定信念
在虎城鎮,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鄧平壽的幾個綽號--“泥腳書記”、“草鞋書記”、“挎包書記”、“田坎書記”。這是他下鄉經常用的挎包,裏面裝的是他為村民服務菜單工具──桑剪、嫁接刀和蠶藥等。(攝影 新華網記者朱繼東)
“虎城的事一天沒做好,我就一天不離開虎城!”
2007年全縣鄉鎮換屆前的那段日子,鄧平壽辦公室的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幾乎都與傳出他要調到縣人大常委會或政協任職的消息有關。前來勸留的群眾踏破了門檻:“鄧書記,你不能走哦,我們不準你走!”
“虎城的事一天沒做好,我就一天不離開虎城!”同樣的回答,在5年前縣裏打算安排鄧平壽到縣交通局當“一把手”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出;同樣的信念,從30年前他第一天當上虎城鎮幹部時起就從未改變;同樣的牽掛,在他彌留之際的病榻上依然未曾停止。1月15日清晨7點零5分,大興村村委會主任袁永富的手機響了。
他一看是鄧書記的電話。一早一晚給村幹部打電話交流工作是鄧平壽多年來的習慣,他一點都不奇怪,奇怪的是鄧書記氣若遊絲的聲音:“你們村的桑樹栽得怎樣了?要栽好……”
聽慣了鄧平壽粗聲大氣説話的袁永富沒回答,只連聲問:“鄧書記,你怎麼了?”“你莫管。”三個字後,電話裏只剩下“嘟嘟”聲。呆立半晌,袁永富迅速撥通了他在虎城中心衛生院工作的三姐的電話,消息如平地驚雷:鄧書記病了,昨晚送到了重慶大醫院,醫生診斷為急性胰腺炎。袁永富心裏明白,鄧平壽在病床上還給他打電話,是因為大興村正在爭創“桑蠶萬擔村”,一旦創建成功,可以引進一個生絲加工廠。“這樣,全鎮百姓養蠶的風險就小了,賺錢就穩當了。”説這話時,鄧平壽滿含期待。
此後,袁永富固執地一天數次再撥那熟得不能再熟的號碼,已無人接聽。他哪知道,此時的鄧平壽已陷入深度昏迷,之後再也沒有醒過來。
“現在虎城的村際公路硬化才達到95%,村組公路硬化才達到70%,只有80%的村民吃上了自來水和安裝了閉路電視……我的目標就是要讓這一切都變成100%!”虎峰盡染悲淒色,波漩低徊蕩哀音。這正是春暖花開之前最冷的時節,回到這片土地,這一次,鄧平壽再也不會離開,他要親眼看著虎城百姓都過上巴巴實實的好日子。
波漩自此悲聲起,虎城連日淚不幹。6月1日,在重慶市梁平縣虎城鎮原黨委書記鄧平壽積勞成疾病逝近四個月後,我們來到這裡尋訪“田坎書記”的足跡。儘管當初萬人慟哭、挽幛如雲的場景已經隱去,但思念和回憶卻沒有停止,離別的痛惜仍然實實在在地烙在每個受訪對象模糊的淚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