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TV.com消息(360度):小説《紅岩》中許雲峰的形象大家都很熟悉,57年前的11月27日,遇難的紅岩烈士中有一名烈士叫許建業,他就是許雲峰的原型。
在昨天的《紅岩檔案解密》中,我們提到了許建業的被捕,今天的節目中,我們接著為您解密接下來發生的事。
電影同期:你們的戲該開幕了吧,還等什麼?呵呵,許先生可真會説笑啊!今天我們完全是一片誠意,吃頓飯,大家交個朋友嘛。許先生,請!誰是你們的朋友?!
在這部影響深遠的影片中,被叛徒出賣的許雲峰被捕後並沒有遭受刑罰,演員趙丹所刻畫的英雄氣質讓觀眾相信敵人也不敢對這樣的人物造次。但實際上,許建業是歌樂山集中營裏受刑最重的一個。
下面的報告是根據集中營(渣滓洞、白公館)裏所能得到的各種零星材料,經由部分同志的討論、研究而組織出來的……--摘自羅廣斌《獄中報告》
導遊:大家可以看一下,這裡是當年審訊和拷打革命者的刑訊室,裏面共有大小酷刑48套,從古代的封建刑具到美制的鋼鞭電刑所謂應有盡有。這個右面墻上大家可以看一下,它上面寫的是:"切莫執迷不悟,政府痛惜你們。細細想想,回頭是岸!"
1948年4月5日的晚上,可能是許建業一生中最漫長的一個夜晚。雖然受盡酷刑,但他始終沒有暴露身份,許建業此刻已經不打算活著出去了,但他依然不能讓徐遠舉知道他是誰!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有一個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正藏在自己的家中,它就像一枚沉重的砝碼懸在了他和徐遠舉之間,勝負將由此決定。就在這時,有一粒灰塵飄了過來。灰塵本來輕得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就在這個晚上,它,卻成了天平向哪邊傾斜的關鍵!這粒灰塵是二處一個叫陳遠德的看守,他在這個時候主動走向許建業,並表示"如有事相托,儘管吩咐"。
楊世元:有些特務不是一個兩個,因為昆明後面的物價一崩潰,也要影響到本身的,包括他們特務也都感到有影響,但特務官員不一樣,但是那些一般的小特務,比如説看守特務,他還不是感覺到有一點生存危機,所以監牢裏面有的時候説你出去幫我帶個信,幫我買個什麼的,他也樂意服務,他也不是不幹的,都看見的,那個就叫做國民黨大樹將傾。
看守陳遠德的出現和他的表示,讓許建業做出了人生中最艱難的選擇。他請陳遠德立即送一封信到志成公司劉德惠處,並答應信送到後給陳遠德四千萬法幣,陳遠德當即答應了。於是,局面出現了不可思議的變化。勝負,從徐遠舉和許建業之間的較量,變成了陳遠德一個人的決擇。一顆微不足道的灰塵,就這樣成了舉足輕重的砝碼!事實上,無論是在此前還是此後,陳遠德都多次替獄中的共産黨人送過信,但是沒有人説得清,為什麼就偏偏這一次,他猶豫了!這封信最終被交到了徐遠舉的手中。
在《血手染紅岩》中,徐遠舉是這樣交待的:我根據這個材料,立即派特務包圍了新華路志成公司,進行嚴密搜查,查出了楊的身份證及其歷史,並在其臥室床下查出了一個大皮包,內中有二三十份黨員入黨申請書,及大批《挺進報》,才知道他叫許建業。許建業暴露了,一張大網圍繞他撒開了。我們所熟知的叛徒甫志高冒出來了。
電影同期:我叫叛徒?你們給了我什麼好處?
在小説裏,甫志高只是一個小小的區委委員,如果事實果真如此,以這樣的職務,他其實是不可能給黨造成那麼嚴重的損失的。劉國定原本是有著豐富鬥爭經驗的重慶地下黨高級幹部,事實上就在被捕的一剎那,他還表現得從容自若。
楊明:他去找許建業,這個特務已經在那兒守住了,把他逮捕了以後,特務問他叫什麼,他就亂説一個名字。
厲華:敵人並沒有識破他,他被捕以後,他説我是牛奶廠的廠長,他把一切一切説得非常非常清楚。
楊明:但是,許建業單位這些人都説這是劉先生,特務就發現矛盾了,把他給帶走了,帶走了以後,一逼他,他承認了是預備黨員,他説我是預備黨員,我來送個信。後來説誰給你的信?他就想已經通知撤退的一個黨員,他已經走了嘛,他就説是某某給我的。
厲華:當時的黨組織規定是可以説大不説小,説大不説小,説大的,往大的一方面説,不要説自己具體的;那麼説具體的組織情況、同夥的情況,可以説遠不説近,説遠的不要説近的,造成時間上的距離;第三就是可以説死不説活,結案的,沒有了的事,或者死去的人,你可以説。
但此時,地下黨重慶市委副書記冉益智的意外被捕改變了一切。
孫曙:冉益智的叛變是很戲劇的一個叛變,很戲劇的啊。就是打個比方,這裡出去,那裏有個廣場就把他抓了,抓了之後就弄到國民黨住的旅館裏面,開始跟他説,他也不承認。特務急了,抱了一個被子給他一按,按到這個上面,這個氣出不來了,支撐不住了,他就叛變了。
楊明:一審訊,問冉益智你們的書記是誰?劉國定。劉國定在什麼地方?劉國定你們已經抓起來了嘛。好!這敵人才轉過頭來,又審訊,又對劉國定加壓,加壓。在這種情況下,敵人就是拿這個叛徒口供壓這個叛徒,再拿這個叛徒的口供壓這個叛徒,最後形成兩個叛徒出賣的競爭。
正副書記雙雙叛變,地下黨組織遭受嚴重破壞。《紅岩》人物隨之登場,一場紅與黑的對照才正式展開。這份意外的收穫,讓徐遠舉無限風光,特務陳遠德也因告密有功而連升三級,而這時的許建業則追悔莫及。羅廣斌這樣回憶:許建業急中出錯,輕信看守陳遠德,導致黨組織進一步被破壞,這一錯誤令黨遭受了損失,也給許建業的心靈以極大的刺激,自責和內疚使他在獄中三次碰壁,自殺未遂。1948年的4月17日,許建業接受新的一輪審訊,徐遠舉以"危害即成有損於黨"誘騙許建業投降,許建業以死作答。
厲華:徐遠舉是在與共産黨這個審訊鬥爭當中,應該説徐遠舉的心靈,就算是在當時,他也受到一種強烈的震撼。因為在他的眼光當中,共産黨員的一種寧死不屈的行為讓他感覺到一種力量的存在,而這種力量是不可能在金錢、武力下變節投降的一種真正的人格力量,這點對他當時的震撼是很大的,所以説解放後他寫的交代材料裏邊,他曾經也有,就是對他當年那種心情回憶的一種懺悔。
多年以後,當徐遠舉做階下囚的時候,他還不曾忘記這一幕。--"在赴刑場時,許建業一路上高唱國際歌,高呼'中國共産黨萬歲'等口號,表現極為壯烈,路旁的人看了都感動得流淚。我有個朋友事後告訴我説:'我昨天在路上看到汽車上押著兩個人,他們沿途高呼共産黨萬歲,真英武啊!'我聽後內心感到十分悵惘,簡直無言以對。"1948年7月21日,許建業在重慶大平刑場被公開槍殺,時年28歲。
厲華:曾經有一個觀眾在我們牢房裏邊,他跟我交談過,他説我要處在這個年代,我都當假叛徒,我只要出去,出去以後我繼續為黨工作,後來我在我的一篇論文裏邊曾經寫過這樣一段話,假如中國的歷史都是由假叛徒來構成的話,那恐怕就不成為其歷史,這個歷史是不能假設的歷史,如果沒有當時那種真刀真槍用自己的命去與敵人鬥爭而換的一種主義的實現,今天的社會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想象。
就在許建業犧牲的那個夜晚,一個叫許曉軒的人用草紙寫下了一首詩:噩耗傳來入禁宮,悲傷切齒眾人同。文山大節垂青史,葉挺孤忠有古風,十次苦刑猶罵賊,從容就義氣如虹。臨危慷慨高歌日,爭睹英雄萬巷空。一年之後,寫詩的人重演了慷慨如虹的一幕。又過了十三年,他們共同成為了小説《紅岩》中許雲峰的原型!
責編:唐昊